甘十九妹
相处与拒人于千里之外!
这个面象严肃,貌冷若石膏雕塑的女子,穿着一袭紧身长衣,那露出衣外,形若鹤颈的瘦细脖颈上,却佩戴着一串粒粒圆润,光华夺目的珍珠项链,如此装饰非但不能给她带来预期的美丽,却更加其丑!
能够在水红芍面前得一坐席,自然不是简单的人物。她就是丹凤轩的弟子,人称“大公主”的金珠姑娘!
连同先前现身的那个银珠,人称“金银双妹”,为水红芍早两年所收的弟子,以武功而论,连同甘十九妹在内,这三名女弟子,当得上各有千秋,尤其是这个金珠,由于从师甚早,独得异术,再加以生性冷酷,出手狠毒,除了本身容貌难与当年之水红芍相提并论之外,下手之阴狠恶毒,却是较水红芍当年犹有过之。
甘十九妹进门之后,先向着正中的水红芍深深一拜,嘴里道:“弟子甘明珠,叩见轩主,并请宽恕接驾来迟之罪!”
那个掩饰在黑纱之后的神秘妇人“水红芍”,发出了宛似少女般的一声娇笑。
“得了吧,三丫头,这一次还真难为了你了,快坐下来吧!”
甘十九妹叩了个头站起,又转向大师姐金珠座前,冉冉拜下去道:“小妹拜见大公主。”
金珠憔悴消瘦的脸上,依然是不着丝毫的笑容,冷冷地点了一下头,那副模样看起来简直较诸水红芍气焰还要大上许多。
彼此既有同门之谊,甘十九妹当然把她习性摸得一清二楚,是以丝毫不以为意。
当下缓缓站起,就一边座位上坐下来。
手捧乐器的彩家四姐妹,遂即上前,向着甘十九妹冉冉地拜倒,口呼“三公主”不己!
彼此见礼之后,主座的水红芍才缓缓笑道:“你的情形,我大概都有耳闻,虽然与我交待你的任务,有所出入。却也相差不多!”
微顿了一下,她接着道:“尤其是进占银心殿,比我所希望的,还好得多,我很满意。”
甘十九妹原本还在担心师父怪罪,聆听之下,这才宽心大放,当下恭敬地道:“轩主谬赏,弟子还在担心轩主会责怪弟子呢,事实上这一仗,弟子这边损失惨重,若非花二郎这一伙人誓死效忠,想要这么容易的就拿下银心殿可是真不简单呢!”
“啊?”水红芍偏头向侧座的金珠道:“这个人又是谁呢?”
金珠冷冷一声道:“轩主大概忘了,这个姓花的,弟子曾有一份很详细的报告,他是十三把刀那伙子人的首领,论武功也数他最高,在整个皖北的地面上,所有的黑道人物,这个人很有调度的能力。”
水红芍点头道:“对了,你这么一提,我就记起来了!”
甘十九妹在一旁听得心惊肉跳,这才知道敢情师门对自己的动向取舍,摸得一清二楚,以此惴度,只怕自己的行径也难逃这位大师姐的观察之中:
想到这里,禁不住脸色微微红了一下,心里未免有些忐忑不定。偷眼看了那位大师姐一眼,所幸尚还没有什么异态。就在这时,听得这艘快舟上“当当”响了两声钟声!银珠站起来道:“大概是银心殿到了!师妹还不出去瞧瞧!”
甘十九妹应了一声,赶忙掀帘步出.须臾又自回来。向着主座的水红芍道:“启享轩主,银心殿到了,所有殿内弟了俱在恭候,请轩主与二位师姐移驾登岸吧!”
水红芍点点头,遂即姗姗站起,甘十九妹上前几步。轻伸玉腕,水红芍却似不胜娇弱地将一只青葱也似的玉手。搭在了她的腕上。
“好吧!”她含笑的语音,慢吞吞地道:“这是我们多年以来光彩的事情了,金珠、银珠、彩家姐妹,我们一块上去吧。”各人答应了一声都紧随在她身后,向舱外步出。
水红芍边行边自含笑道:“回头你把那个花二郎指点给我瞧瞧,我们这一次江湖之行,该杀的自然是不可轻恕,不该杀的就该好好招待,尤其是为我们丹凤轩立过功的人,更不可慢待!”
甘十九妹低声应道:“弟子省得!”
一面说时.她抬手把面纱从新遮好,水红芍点点头道:“对了,我们丹凤轩的人,永远不能被外面的人摸清楚了。全珠、银珠,你们也乔装一下吧!”
二女遂即各自取出一方面纱,遮住了双眼以下的部位。一行人才步出了舱外。
守候在外舱的那个黄衣长须老者魏总管赶忙上来行礼见过,接着是甘十九妹身边的那个跟班儿阮行上前见礼。他毕恭毕敬地陆续向水红芍以及金珠、银珠二位公主大礼参拜之后,一声不响地退向一旁站好。
水红芍隔着一袭黑纱盯着他,频频点头道:“阮行,这一趟你服侍三公主,建功不少,等定下来以后,自有一份厚赏!”
阮行年膝跪地。惊喜地道:“卑职叩谢轩主的赏赐!”
“起来吧!”水红勺嘴里说着,透着这层面纱,她的眼神儿斜视向一角侍立的“黄面太岁”花二郎,“哪一个是花二郎?”
“黄面太岁”花二郎上前两步,高唱道:“卑职就是。”
阮行道:“花当家的,这就是我们轩主和大、二公主,还不上前叩头见过?”
花二郎应了一声,双手抱拳,向着水红芍等三人分别打了一躬,高声道:“属下花二郎,参见轩主与二位公主!”
水红芍还来不及开口说话,即见那位金珠姑娘由鼻子里冷哼了一声:“姓花的你好大的架子,见了轩主竟能不跪?”“黄面太岁”花二郎闻言,顿时神色为之一惊!
水红芍一笑接道:“大公主是与你说着玩的,这一次小徒得顺利攻占银心殿,你的功劳甚大,包括你手下的人,都有功劳,我知道,我会给你们每人分别赏赐的。”
花二郎躬身道:“这全是三公主督导有方,卑职以及手下人,幸赖三公主照顾才得不死,哪里尚敢居功,论功行赏,三公主才该独居大功呢!”
“是吗?”
水红芍微笑着,偏头转向甘十九妹道:“三丫头,只为你督导这一桩,就该当受重赐,咱们上去后再说赏赐吧!”
甘十九妹恭声答话道:“谢谢轩主,轩主请!”
是时船上人早已将一条板搭向岸上,在数百双惊怪目光注视之下,一行人已陆续通过搭板,登上彼岸。水红芍师徒,每人身怀有极见精湛不可思议的武功,只是,目下所展露在各人眼前的却是一副弱不禁风的娇弱姿态!虽然如此,大家镇慑着丹风轩如雷贯耳的威名,却没有一个人,为此而胆敢心存轻视!
一片欢呼中,纷纷向着水红芍等一行人行了跪拜之礼!其实包括甘十九妹在内,丹风轩的师徒四人,对他们都称得上是讳莫如深,尤其是水红芍,整个头部,都笼罩在那方面纱之内,各人也只能凭借着她丰腴体态,以及皓腕雪肌,想象着她的绝世花容。
越是看不到的事情,越能引人入胜!
“水红芍”果然有着出乎常情的诱惑之功,仅仅凭着她娇美的声音,美妙的体态,竟然在一上来就抓扣注每一个人的心弦,使得原本对她完全陌生的人,都心里充满了对她由衷的崇拜而甘为驱驰!
当下就在甘十九妹、阮行、花二郎等数人的导引之下,水红芍等一行人大概地视察了一下银心殿的内外形势,对于银心殿的盘踞天险,水红芍师徒俱都深感满意!
甘十九妹由是乃道:“轩主与二位师姐的行馆香闺都已布置妥当,这一趟旅途长远,轩主与二位师姐也该歇息了!”
水红芍点点头道:“好吧,你就叫他们各自散去休息吧!今明两天各人支银一两,可以自由行动,任意出入。”当下即派阮行代为传令,银心殿各职属下,一律赏银一两,放假一天,一时欢声雷动,纷纷散开而前往领赏告退!
众声欢呼喧哗中,甘十九妹、阮行已陪同着水红芍师徒三人来到了早已布置完善的行馆。
这地方原是樊氏父子当年兴工所建,留为自己居住所用,樊钟秀喜爱享受,是以这所房子兴建得极见宽阔雅致而兼华丽!
宅院里苍松翠柏,花石镣绕,一石一木,都十分考究。至于住处房舍,更是极尽奢华之能事。这一点倒是深深投合了水红芍师徒的脾胃。对于甘十九妹的这番安排,大感满意,赞不绝口!
一切安排之后,甘十九妹才似心里一块石头落地,当下暂时辞别了水红芍,转回自己居住之处。不意她这里方迈出庭院,即见那个魏管事匆匆地走过来,向着她深深一礼道:“卑职魏聪,参见三公主,三公主玉体金安!”
甘十九妹深知这魏聪,虽然名分只是丹凤轩的一个管事,然而据悉他早在年少之时,即为帅父水红芍身前的心腹之一,数十年来,从来未曾离开这轩主水红芍身边左右。
据某些未经证实传说显示,这个魏聪早年与水红勺的关系。似乎极不简单,他的身分似乎绝不仅止乎于一个心腹的管事而已,出而可以推想他极可能是水红芍的早年面首之一!当然这只是甘十九妹所听知的一个传说而已,却不能据以为真,因为据她所知,凡是曾被师父所垂青过而成面首之人,最后俱都难逃一死,魏聪何许人也,何能独得幸免一死?
然而,却又有许多地方显示出,师父水红芍似乎对这个魏聪,有一番异乎寻常的眷念,魏聪身分虽仅仅不过是一个管事。但是在丹凤轩内,人人俱都知道,这个管事的权力,却是异乎寻常的大,除了师父与自己姐妹三人之外.魏管事可以说权力最大,甚至于在某些地方,魏管事所显示的权力,更要较诸自己与二师姐银珠还要大得多。正因为有了以上这一层认识,是以甘十九妺素来对他就留有戒心,不得不另眼相待!
这时,甘十九妹忽然见他对自己大礼参拜,未免心里愕了一愕!当下,她遂即含笑道:
“魏管要不必客气,你一路辛苦,怎么不去休息呢?”
魏聪摇动着白髯道:“多谢三公主关怀,老奴还不累!”
说到这里,微微一顿,左右看了一眼,却见那个活死人阮行正自由后面走过来,魏聪到口的话一时难以吐出,遂即吞到肚里。
阮行似还不知,大步走过去,向着魏聪抱了一下拳道:“总管事您老辛苦了!可有什么差遣,要小弟效劳之处。请即刻关照就是。
魏聪一笑摇头道:“阮头儿人客气了,不敢,不敢!”
甘什九妹目光何等锐利,一眼之下即知魏聪肚子里必然有话要向自己诉说,眼下碍于阮行在场,不便明言而已!心里有此明见,当下遂向阮行道:“啊,我差…点忘了,方才我见轩主行馆后面的紫藤花架,枝叶过于茂盛,那院子花开太茂,轩主让我找人修剪,我看这件事不便外人插手,阮头儿你这就辛苦一趟吧!”
阮行听聆之下,不敢怠慢,当下抱拳应道:“卑职遵命,这就马上去。”言罢向着那个魏管事抱拳为礼,遂即匆匆掉身而去。
目送着阮行离开之后,甘十九妹轻轻一哂道:“魏管事有话,现在可以说了!”
魏聪微微一愕,嘻嘻一笑,抱拳道:“人道三公主秀外慧中,聪颖过人,今日一见名不虚传!老奴是有几句话要向公主面陈。”
左右看了一眼,他喃喃地接道:“只是这里……”
“啊,”甘十九妹含笑道:“你看我好生胡涂,这里地近轩主与两位公主的行馆,惊了轩主的驾,可是吃罪不起,这么吧,魏大叔,你跟我来一趟吧!”
这一声魏大叔,也只限于甘十九妹在无人时对魏聪的一种尊称,已是呼之有年。殊不知这一“怀柔”政策,却令这个魏大管事内心大生感激不已,多年以来不知为甘十九妹挡了多少风险。即以这一次甘十九妹能够单身领命远行,魏聪的幕后协调关说,却是功不可没!
眼前魏聪聆听之下,后退一步,抱拳汗颜道:“三公主,千万不要这么称呼,折煞老奴了!”
甘十九妹道:“此处并无外人,魏大叔对我多年关爱之情,我实是感激有余,想必有了关照,请同我走一趟,背人一谈如何?”
魏聪躬身道:“老奴正想瞻仰一下三公主的行馆,这就请吧!”
甘十九妹含笑点了一下头,遂即转身向前行去。魏聪后随跟上,顾左右道:“老奴只当舍丹风轩而外,再也找不到美好落脚之处,想不到这银心殿更较丹风轩犹有过之!”嘿嘿一笑,魏聪又接下去道:“这么一来,老奴敢想轩主这么一舒坦,可就不想再动弹了,势必要长久在这里住下去了。”
甘十九妹不禁站住了脚步,眉头微微一蹙:“大叔是说,今回轩主她老人家暂时没有回转丹凤轩的打算吗?”
魏聪一笑道:“情势正是如此!”
甘十九妹微微一吟哦道:“那么……”
魏聪一笑,说道:“哦,这海棠花开得好美!”
甘十九妹一怔,正自待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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