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残阳侠盗来如风






  “我的钱大老爷,我发觉你愈来愈没有出息了。”

  钱如土咧开大嘴一笑,道:

  “又叫你小子看到了,不过,你不觉门口那个老头儿可怜?还有那女的……”

  来如风咧开大嘴巴笑道;

  “闲话少说,你把盯上的东西说出来,也好让我琢磨琢磨,跑了一天的路,我得找个地方歇着呢!”

  钱如土大脑袋一晃,道:

  “二十年前,江湖上为一件古佛,扰攘了好几年,最后突然没有消息了,那时候你小子大概还在穿开挡裤子拉屎还不会擦屁股吧?”

  来如风这时停下脚来,因为他发觉已走出赤阳镇北头,这不正是朝着石头崖去的路吗?

  “你小子怎么不走了?”

  “生意没谈成,我跟你去干啥!”

  “咦!你不想听那尊佛的故事了?”

  来如风又开始移动脚步了,但他却急急道:

  “钱大老爷,我真的有点累,你老行行好,有话你就快点说,最好是长话短说,短话一句,或者是掐头去尾留中间,总而言之,一言以蔽之,快说完了我也好找个温柔地方舒舒坦坦的睡一觉呢!”

  “我的乖乖孙,看你冒出这么一大堆,比起我要说的还多,不过我只要说出来,保准你又不睡了。”

  “我在等着听呢!”

  “当年那可是传说纷纭,一座佛像,有人说在这佛像上面,密密麻麻的雕着一套绝世武学,也有人说在那尊佛像上面刻着一处宝藏,不管怎么着,那尊佛失踪近二十年却是实情,如今突然有人要把那尊佛送上长安城,押镖的拿银五万两……”

  来如风问道:

  “是哪个镖局子押镖上路?”

  “枣县四方镖局。”

  来如风咧嘴一笑,道:

  “凭你的本事,应该是举手之间的事。”

  “本来是举手间的事,可是如今‘飞天蜈蚣’欧阳壮又插上一脚,我老人家就不敢轻易伸手了。”

  于是,钱如土把所遇的情形,又详细对来如风说了一遍,说完,他追问道:

  “怎么样,咱们还是老规矩,你干不干?”

  来如风一听,回头就走,一面回道:

  “不干!”

  一把拉住来如风,钱如土急问道:

  “说不定那天竺佛就是当年传说中的‘天竺佛’像呀,你小子经常闹穷,这可是发财的大好机会呀!”

  来如风道:

  “钱祖宗,说不定与确定是,话虽一句,可能就谬之千里,小可对于这种拿不准而又不一定的事,一向不干,您老还是请吧!”

  钱如土一咬牙,一跺脚,狠一狠心,就着月光,一手指到来如风的鼻梁骨,骂道:

  “小畜生!我服了你了,就你说的,四六分就四六分,这回你小子不会不答应了吧?”

  来如风还在犹豫,钱如土又骂道:

  “别得了便宜又卖乖,送你件新衣,你以为我开布店!”

  来如风道:

  “好吧!指望着你手脚利落些,不要被他们发觉,我宁愿要个二八分帐。”

  于是,钱如土把情形加以分析,决定每日在这石头堡附近守着,早晚盯着去到长安的人,总会回来的,只要他们把“天竺佛”带回来,二人就设法盗取了。

  时已近子夜,二人已来到古庄河附近。

  “你真还要摸进石头堡去?”

  “如果我不把那颗红不溜丢的宝石弄到手,我会茶饭不思,睡着了也会跳起来的。”

  钱如太一顿,一把抓住来如风的领口,沉声道:

  “老规矩,可不能照新的折算呀!”

  “老祖宗,你快请吧!你说咋就咋嘛!”

  “娘的,这还差不多。”

  钱如土可真够快的,只那么一纵身,人已不见影踪。

  来如风一笑,仰声道;

  “别叫狗咬到了!”

  然而月光下,夜影中,已听不到任何声音,除了古庄河边的蛙鸣与附近草丛中的虫鸣外,就只有隐隐击柝声,从不远处的石头堡中传来。

  钱如土摸到石头堡附近的堡墙边,随手自腰里摸出一个套头面罩,把他那颗斗大的脑袋套起来,只见他后背贴墙,双手高举,手掌攀着稍稍突出的地方,双脚交互盘蹬,像一只猿猴般,只几个移动,人已翻上那三丈三尺高的堡墙上面。

  他那里才刚刚站定,斜刺里冲来两个黑影,朝着钱如土的身上扑来。

  钱如土似早有备,翻手抖出一把白粉,两个黑影早驯服在他的跟前不动了,原来是两只巨犬。

  这时候石头堡中,除了堡门下面两个堡丁在那儿闲话家常外,所有的人全都睡下了,就连大厅上,这时也一点灯光都没有。

  钱如土松动一下双肩,暗中搓搓手,遛着墙边摸到大厅前面,突然“嗖”的一声,又有两只巨犬冲过来,钱如土又是一把白粉洒过去,两头巨犬立刻垂头丧气,夹着尾巴往暗中遛去。

  钱如土心中暗喜,一闪身摸近大厅那排雕花镶玻璃门前,只见他双手稍一用力,立刻就知道门闩部位,只是稍加拨弄,那门早被他打开来。

  钱如土闪身进入大厅中,先是蹲在门边,远望过去,就在那三丈长的条桌上面,正中间有着一束红光,在外面微微的月光照射中,正发出诱人的光芒……

  钱如土不由嘴唇蠕动,两只细手十指互搓,有一股无法抑制的冲动,促使他热血沸腾。

  终于,他已适应这大厅上的黑暗,不就是和自己前时间摸进来的一般无二吗?一切的豪华摆设,全没有变动。

  钱如土开始举步朝着条桌上的大肚皮笑弥勒佛像前摸过去,只是当他到了条桌旁的时候,他发觉条桌比他的人还要高。

  于是,他移过一张太师椅,弹身跳在上面,他笑了……那三尺高的大弥勒佛像,可真是光滑可爱,其实钱如土的长相,他的那颗大头,胖嘟嘟的上身,两眼一眯,嘴巴一咧,不就是一个活弥勒吗?

  钱如土真想连那尊笑弥勒一齐带走,但他心里明白,他这是在老虎嘴里未拔牙的,“飞天蜈蚣”欧阳壮如果知道他钱如土把脑筋动在他头上,保不准真会敲碎他这一身老骨头。

  钱如土双手在嘴上哈哈热气,然后又习惯的把两只手掌在身上磨蹭一下,这才缓缓的伸出右手去挖那大肚皮笑弥勒肚脐眼上的大红宝石……

  钱如土先是慢慢挖,但却滑不溜丢无法着手,不得已,又伸出两个指头去夹,但也不能使那颗闪闪发亮的宝石稍动分毫。

  于是,钱如土自怀里摸出一把细长小刀,就朝肚脐眼挖去,用力的挖去……

  那宝石动了……

  但就在宝石稍动的一刻,突然间,“澎”的一声,紧接着一连几声“咻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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侠盗来如风第二章



第二章

  “咻”声中,钱如土哈着大气张口无声的“啊”了一声,一阵锥骨钻心的痛,逼使钱如土奋身腾跃,纵身攀住悬挂的一盏玻璃宫灯。

  这时他才看的真切,那张太师椅背上正插了一把三尺多长的钢刺,自己大腿上的伤,约摸着是中了那玩意儿,真是侥幸,如果自己站在地上,自己这条老命也就报销了。

  钱如土摸摸肩头,娘的正有一只箭插着,那佛像附近地上,也有几只箭落在那儿。

  这只是转眼间的事,钱如土哪敢稍停,咬牙忍痛,几个起落,入已穿过大厅攀到堡墙上面,回头看去,大厅上已是灯火通明,正有几个堡中大汉,举着火把与钢刀四下找人呢!

  钱如土刚翻过城堡,早有两条人影在两头巨犬前导下,扑出城堡而来……

  冲出石头堡,钱如土痛的嘴巴嘶嘶响,脚下却不敢稍慢,他御风驾云般绕过石头崖,斜刺里一头撞入古庄河边的矮树林中……

  钱如土胖脸上豆大的汗珠子往外冒,但他却极为熟练的从怀中掏出一包伤药,急急的把右大腿内侧的伤包扎好,这才把肩头上的箭拔出来,也上好药。

  望望天空,辨了一下方向,冲着石头堡方向狠狠的吐了口浓痰,抹头往赤阳镇东边走去。

  钱如土走的似很轻松,因为他心中十分明白,这档子事他该做的已经全做了,余下的那全是来如风的工作,他用不着,也不必要去操心。

  钱如土说的一点也不错,因为来如风还真的适时粉墨登场了……

  就在钱如土一摇一晃的走不过半里路,石头堡那面,早冲出两个巨大黑影,朝着赤阳镇方向追来,在两条黑影前面,两只黑不溜粗的巨犬,吆吆吠着奔来。

  这时候蹲坐在路旁巨石上的来如风,嘴巴里正哼着赤阳小调;

  “七不来嘟几呀,

  八不来嘟几呀,

  月下那个佳人俏不来嘟几呀!

  张君瑞跳墙会莺莺呀!

  七不来嘟几呀,

  八不来嘟几呀!”

  突然间,从月影中闪出两头巨犬,只一个纵扑,已冲向大石上面,两眼森森发光,猛向来如风咬去……

  来如风根本没有动,他甚至连眼皮也不抬,随手挥出两巴掌,就那么准确的击中两头巨犬鼻尖,就听两声“嗷嗷”尖叫,只见两头巨犬翻滚到巨岩下面,竟不辨方向的狂奔而去……

  立刻,就见巨石前面站了两个彪形大汉,月影下只见当前一人手握弯月缅刀,透着一股逼人气势,月光中双目如炬,直不愣的怒视着岩石上的来如风,另一个站在这人稍后面,披着一件长衫,却未扣起来,露出腰上插的一排半尺长尖刀,绕腮短髭中森森牙齿外露,显出一付欲找人拚命的样子。

  两个人看来都相当黑,尤其那个使缅刀的大汉,在他那一身全黑的短扎打扮中,更显得黑不溜粗地。

  双方这一照面,彼此稍作打量,那使缅刀大汉冷凛之极的道:

  “娘的皮,瞎了儿的狗眼,竟敢把主意打到石头堡的头上来了,说,你是哪里冒出来的下三滥!”

  来如风摇着头笑道:

  “啧啧,真算得大家子风度小家子气,说出话来像崩屁,臭不死人也熏死人,怎么的,老子不能坐在这石头上撒尿哇,难不成这石头也是你们石头堡的宝贝?”

  突听另一个厉喝道:

  “卜总管,看样子他们来了两个以上,咱们哪有时间在这儿同他耍嘴皮,先抓回堡里看堡主怎么发落!”

  冷吼一声,姓卜的一抡缅刀,狂风般腾空而起,半空中九道冷焰凝于一束刃芒,既快且狠的挥向来如风的头上。

  来如风动作骤闪如电,就在刀芒光灿灿的下面,幽灵般斜飞五步,当他人一站定在巨岩一边的同时,手中已多了一只二尺长的钢管,“咻咻咻”!就见那只通体透亮的钢管,在来如风的手中急速的转动,敢情是那么的轻松而又潇洒,就听他咧嘴一笑,道;

  “我的儿,一照面打谱就想要我的命呀!”

  姓卜的正是石头堡的总管“黑蝙蝠”卜在冬,兜在岩石下面毗目欲扑的黑汉,乃是石头堡副总管“飞刀手’’齐中岳。

  卜在冬一招劈空,正自一愣,却又听来如风那么不痛不痒的一句话,不由咆哮道;

  “狂妄匹夫,看卜大爷今晚怎么收拾你!”

  突又听岩石下面的“飞刀手”齐中岳道:

  “小子,冒个泡一土个口风,让爷们掂掂你是何方神圣,也敢兴风作浪到石头堡来。”

  来如风咧嘴一笑,道:

  “我看免了吧,人的名儿不如手上的”儿,就算道出名和姓,仍免不了一战,不过……”

  缅刀一指,卜在冬喝道:

  “不过什么?”

  “不过我猜得出来,二位八成是在抓小偷,偏不巧碰上我这个倒霉的,合着你们正事不干,想拿我去缴功而滥竽充数啊!所以我想给二位个忠告,因为我也不是什么省油灯,真要动上家伙,保不准二位就得为石头堡尽忠,为欧阳壮尽孝?”

  “王八蛋,你是什么东西,竟敢在卜爷面前口出狂言!”

  来如风平举着手中二尺长的铮亮钢棒,喟然叹道:

  “我乃是一番推诚至腹的好意,二位何必执迷不悟,尽忠尽孝也得选个黄道吉日,找个死得其所的地方,如果二位这时候挥挥手,抽屁股一脚?你东我西,如今正是时候。”可千万别执迷不悟,要知道,一朝失算小命完蛋!”

  齐中岳在岩石下早暴跳如雷的骂道:

  “我操你先人,你是什么东西,光景全在嘴皮上卖弄软功,你小子想唬谁来着!”

  来如风双肩一耸,嘴一撇,道:

  “我可是好话再三说,唇干舌也焦,算得是以礼相让了,这往后全看二位的表现了,不过真的豁起来干,也是二位逼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