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气千幻录
这时既知冀南双煞和玉郎君李彬行踪,便先准备一下,买了两个皮革水囊,还有一袋干粮,就这样背在身上,径向大戈壁沙漠进发。此刻心中不觉后海走得太急,没有骑那匹骏马来,只得独个儿踏妙而行了。
走到黄昏时候,恰好赶上一队客商,那些商人这时正好趁晚凉时分赶路。见到他只有孤零零一人,不免十分诧异。
他觉得有点吃不消,便上前商量借匹骆驼乘坐,那些客商们慨然应允,于是结伴同行。
这队客商原来是往尉黎去,虽则是沿着大戈壁边缘走,但身在其中,但见平沙漠漠,无垠无涯。钟望自少未离开过昆仑,虽是身体强健,武功精纯,像受风沙之苦,到底也不敢独个儿赶路,只好随着大队,一拨儿前进。
直走大半月,才到了尉黎。他向人家道谢之后,便沿着孔雀河,经过罗布泊,于是,又踏入沙漠,那便是著名的白龙堆,只要穿过白龙难,便是玉门关了。
这一路上,他已经把波斯老人所赠的银票看过,数目巨大得不可想象,整整有一千万两之多。于是使他这几天来,都弄得心神不宁,不知自己收下这笔巨额得出奇的银子究竟是对还是不对。
另一方面,关于蝎娘子徐真真,高王宝剑,以及那被抓作响导的回人朗各的安危下落,也使他烦躁不安,时时焦虑。
至于章端已随后的行踪,方母所托报仇之事,以及自己此次下山的任务等等,更加重了他心灵的负担。他原本已经不大爱说话,如今多了这些心事压在心头,更是整日价面目呆顿,明阴郁郁。
穿越白龙堆的一站行程,倒不寂寞,约有十米个容简同路。他在尉黎时,已买了一匹黄马,虽不十分雄骏,但却擅于穿行沙漠,倒也不觉劳苦,不过却嫌走得太慢了。
这天中午时分,已来到玉门关,正好有好几个人走出关来,全都纷纷拾一块石头,掷向关门外一方大石上。
钟荃早曾听闻说,每逢内地的人出关,总要掷这么一块石头,表示这一出关去也,大漠茫茫,前途难卜。
却见其中一个回人懒洋洋地直走过来,他自从上路,几乎逢人必问,已成习惯,这刻一勒马缰,截住那人去路。
那回人瞧他一眼,没瞅睬他。他问道:“请问老兄,可曾见过三个汉人,骑着骏马走过去?”
他点点头,顺手向关内指一下。
“他们有带着一个女人么?还有宝剑?”
那人又点头,仍是顺手向关内那方指去。
“过去多久了?”钟基急忙追问。
“早上。”那回人简短地答一句,不再做声。
钟荃连道谢也忘了,猛可一夹马腹,胯下黄马四蹄微处,哗啦啦冲入关内。
一口气飞驰了四五里,四望尽是山脉绵延,丛岭起伏。关内的天地,也是这么辽阔广大,人海茫茫,到底往哪儿追赶?况且他们的脚程,更不是自己这匹黄马所能比拟。
却不知那回人其实没对他说真话。只因那回人在两天之前,已在白龙堆中遇见冀南双煞和玉郎君李彬,亲眼见病金刚杜锟将响导回人朗各一掌掴死,正是允死抓悲,物伤其类的愤愤心情,恰好遇到钟变追问。若果知道他们之间是死对头的话,必定详细指点。因为他识得汉语,知道他们的行踪。可是现在这一来,却使钟望无法追踪他们的下落。
钟荃猛然勒马,一面四顾,一面想道:“真糟糕,我若不能在三天两日之内,追上他们,徐姑娘焉还有救?况且这一路上,不知饱受多少凌辱?还有那柄宝剑……”想着想着,不由得心中大大焦躁,浑身发热。
“我不该心急追赶,撇下章师兄,否则现在这个情形,他必定能够替我出主意。”
“咦,对了,他们定是将徐姑娘押送返京,因为他们原是和相国的卫士呀!”
当下像是迷途中摸到大路,顿时宽心大放,催马前行。
当然他仍是十分着急揭娘子徐真真的安危,可是事实上急也无用,只好尽力赶路,经安西、玉门,八天下第一雄关的嘉峪关,东下张掖。在这儿买了两套衣服,打扮得较为干净,虽然连日受尽烈日炙晒,肤色略嫌黛黑,却也面目~新,尽洗风尘之色。
过了谚称的金张掖,沿着雄峻险险的祈连山脉,向银武威进发。如今虽是盛夏天时,但祈连群山的峰顶处,积雪铺成白茫茫一片,刺入高空,极是壮观。
他孤独地策马急走,已将那匹黄马的脚程和精力,发挥到最高限度。每逢欧站打尖,总要给喂上最好的马料,还掺一点高粱酒。数日之间,那黄乌逐渐神气,脚程快了许多。
这匹黄马原是漠外良种,只因天生懒惰,潜质求灵,这十数日经他苦苦磨练,居然成了器,大见灵骏。
钟荃并没有怎样注意到,因为他心急得很,老是嫌马走得慢,不知不觉认定如此。他在马上常时自言自语,也成了习惯。
看看还有大半天时候,便到武威,即是凉州府,这时匹马只身,盘折蹒跚在祈连山中。
他跳下马,让它在一片斜坡草地上嗑草休息,自个儿在树荫下,练了一会儿举,松动一下筋骨。
蓦地銮铃蹄声,急卷而来,却是四骑劲装汉子,都携有兵器,疾驰而来。
钟荃只瞧了他们一眼,见不是所追踪的人,便抬眼瞧天,习惯地前呐对自己说起话来。
四骑在离他不远时,已改速为慢,缓缓驰过。马上四名骑上,一齐扭头打量树下的年轻人。见他这种神情,不觉互相对瞧一眼。
他们骑过四五丈后,忽然勒马商量了几句,便掉头回来,一齐下马,各自有意无意地先后走到树荫下。
“喝,天气真热,”一个骑上持开道,“这儿倒是凉快。”
另一个骑士立刻含糊地应了一声,道:“我们也歇一会儿吧,这位兄台访了,敢问你是独个儿上路么?”
第十回 孤剑悲鸣山水江湖
钟荃刚刚在推想什么,没有听到他的话,那骑上暗中施个眼色,另外三人都越趄地围近他。
于是那骑上又重复询问一次。
钟荃讶然地啊上声,忙答道:“是的,我只有一个人。”
视台是从张掖往武威?路上可曾见到什么奇怪的事?”
那骑士立刻搭口而上:“听说这条路如今有点难走。”
“啊,是么广他愕然反问。
但随即微笑一下,模糊地自语道:“我自家的事还管不了,理它呢。”
“兄台贵姓大名?此行是……”一个骑上突然问道。
“我姓钟荃变,”他犹疑一下,“是从关外来的,打算到处游赏一下。”
这是他拟定的腹稿,现在他可不肯轻易将底细透露出来。
四人暗中打了一个眼色,其中一个忽然举掌用力一拍,叫道:“许元你瞧着什么呀?”
许元被他一拍,身躯一歪,肩头一沉,忽地向钟荃猛然顶撞,口中却大大哟一声。
钟荃自然而然地身形微闪,伸臂~拢,把许元扶住,许元面色大变,连忙站住身形。
敢情方才许元歪身斜肩顶撞,乃是醉掌中著名的辣着,只要肩头轻轻摸上对方躯体,立刻可将敌人憧开七八尺远。
可是却被钟荃轻描淡写地一拢,立刻全身劲力消卸,毫无着劳之处,不由得他面色大变。
钟荃完全不曾察觉这些人心怀鬼脸,带笑道:“兄台好生站稳了。”
另一个骑士跨前一步,伸手扶许元,墓地反手一勾,五指如钩,扣住钟荃碗上脉门。
钟荃吃惊道:“你,你干什么?”
旁边一个叫道:“李坤上点劲,别松手啊。再说,姓钟荃你到底是往关外去,还是打关外来?是干什么的?快说出来,爷儿们眼里不揉砂子,你别想支吾过去。”
李坤果然五指运劲,牢牢扣住。
另外一人也把把住钟荃另一只手,扣紧脉门。
钟荃不悦道:“你们这样干吗?凭什么要这样子问我?”
许元道:“朋友你已落在我们手中,最好说实话,若是误会,我们给你赔礼,但你若装蒜充混,我们可真急啦!”
钟荃心中有气,付道:“你们急你们的,跟我有什么关系?真是笑话。”
忍不住冲口道:“混帐,你们究竟是什么人?”
另一个骑士叫道:“咦,小伙子,别怪我们手狠。”
李坤沉声道:“我们可不能做那不仁不义之事,你只要老实把一切科露出来,我们是什么人,彼此心照不宣,你瞧怎样?”
钟荃直瞪眼睛,付道:“他们莫非是官差?待我再问一问,辨明白他们身份来意再算。”
一嘿,光天化日之下,你们敢为难一个孤身良民,莫非没有王法了么?”
许元为难地哼一声,另一个人道:“朋友,有什么责干?爷儿们不吃你这一套!”扣住他双手脉门的李坤和另一个人,这时~同指上加劲,喝道:‘秋说快快说。”忽然这两人同时哎一声,修地松手退开,常骼连声,已犁出兵器,李坤叫道:“大伙儿亮兵刃围住他!”
许元和另外一人,立即亮出兵刃,脚步一错,把钟荃围在核心。
钟荃微微一笑,方才他以上乘内家气功,将脉门护住,同时施展缩骨易体之功,双腕忽地一滑,两人把持不住,连长松手后退,亮出兵刃。
李坤又叫道:“朋友是哪一路高人?再不说时,我们可不客气了。”
钟荃这时已不生气,抬头望望日色,便道:“你们不肯告诉我,我也不能奉告,现在我可要走啦!”
四人哇地大叫,想不到面前这黧黑少年,竟当他们如无物,想走便走。
许元厉叱一声,手中精钢软鞭呼地拦腰盘打。
另一个使护手双构的,在后面猛然划下约盘。
李坤和另一个人都是使刀,这时虚张声势地挥舞一下。
看来这四人虽然愤怒,却似无辣手伤人之意。
钟荃在这间不容发之间,摹然一伏腰,许元的软鞭堪培扫过背上,在这同时之间,双脚连环提起,后面双构也自落空。
他的动作似慢实快,飘逸从容地站起来时,后面那人已退开两步。
原来钟荃提腿避钩时,脚影乱问中,好像要踹在那人双腕上,迫得他连退不迭。
没动手的两人,叱喝连声,双刀齐举,一左一右,夹击而至,同时许元软鞭一盘一抖,抖得笔直,当心点到,手上劲力十足,直是名家手法。
钟荃目光一闪,叫一声好鞭法,倏然伸手,决如闪电般持住尖利的鞭消,身形一转,嘻嘻两声,两把精光耀眼的利刀,一齐所在鞭上。
他腕上劲力外溢,微微一绷,常地一响,两把刀都荡起来。
许元吃不住劲,却不肯撒手舍鞭,身形打个踉跄,他不为已甚,自动放开手。
四人大骇,全都凝身止步,一时不敢立即再上。
蓦地侧面峰腰处,一声尖锐哨声,划空而起,乃是响箭之声。
李坤叫道:“他们来了!”
钟荃张目四顾,却见他们忽然色动,估量是他们的帮手来了,不禁冷笑一声,心中想道:“像你们这等胶包,再来一百个,也是没用。”
他们被他冷笑之声惊动,许元抢鞭猛挥,喝道:“怕什么?我们上周!”四人一齐扑前,鞭影刀光,疾卷而至。
钟荃存心想知道援兵是何等人,又冷笑一声,使个身法,径自从双刀寒风中钻出来,绕树而走。
那四人见他是副戏弄神色,叱骂连声中,分为两人一拨,绕树包抄。
那树约有三四人合抱那么巨大,钟荃绕过来,正好迎面碰见李坤和那持双构的,身形贴树一顿。
两人大喝一声,刀构并举,上新下划。眼前一花,钟荃已无踪影,~刀两钩,全招呼在树上。
要知钟荃已练成内家移形换位之功,当刀钩来时,身形快得异乎寻常地贴树上升了丈许,随即反臂勾住树身,不上不落。
另外两人已补到,四人一齐纵身而起。五件兵器,分向他全身所刺盘打。
钟荃忽又上升了半文,仍是老样子贴在树身不动。
猛听蹄声风驰般来到,却是两骑并辔,一黑~白,连马上人的衣着,也是一黑一白,惹眼之极。
那四人身形落地,三个转面对着来人,只剩李坤盯着钟荃。
钟荃在树上看得清楚,只见那两骑怪客,年纪都不过三十上下,黑丑白俊,相映成趣,面目眉宇间都流露出桀骜强悍之气。
每人鞍边都挂着硬弓长箭,此刻并没有掣下来。
黑的那个尖声叫道:“入奶奶的浑蛋;你们不知祈连山的规矩么?老子的响箭已经响过,还不突尾巴滚蛋。”口音带着本地土音。
许元朗声道:“在下是万通缥局的人,偶经宝山,不料惊动两位,还请原谅。”
白衣人也是尖锐声音骂道:“混蛋,你以为我们怕你们万通缥局么?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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