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珠楼主_白骷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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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翠一身暗器火弹,再加上四个能手相助,足能成功。事情不可不防,虽然路不甚远,还有两天光阴,早到当地总好。”又向新来男女四侠笑说:“你四人必须仔细,大意不得。如将贼党放逃,留下后患,却要你们四人全部担承呢。”
  那四位新来的侠士,均是大先生的后辈,以前同隐中条山,弟兄同辈好友共有十余人,老少都有。为首一个行四的名叫曾澄,生得又瘦又矮,目光最是敏锐,动作轻快,腰挂两口短剑。一个行六的瘦长子名叫彭蠡,一个中等身材的行八,名叫闻捷,还有一个中等身材、面如冠玉的书生行十三,名叫林棠,乃是一位女侠,一向男装,因其装得最像,连声音都听不出是个女子,招商店中杨老幺所见诸侠,除闻捷外,余下三侠全都在内。方山兄妹早经引见,因林棠乃荀玉闲的表妹,人又谦和,双方格外投机。议定之后,男女五人不等天明便辞别诸侠,带了预先准备的于粮起身上路,往猢狲愁赶去。
  小翠初当大任,又把靳大先生和稽、荀二侠奉如神明,巴不得能够当时赶到,见同行四侠仿佛随意游玩一般,时行时止,中途并还绕道访友未遇,耽搁了多半日,偶然谈起,也不十分起劲。初交不便深说,一面想起来时师父所说,断定必有余贼由猢狲愁这条险径逃走,并还说出许多道理,不料到后听说因有多人劝说,业已中变。自己未学新进,虽觉师父所说与靳大先生相合,料得也极有理,到底不敢冒失开口。眼看快到动手日期,大先生忽又重提前事,无一句不在师父意料之中。入门虽只三个来月,但已看出师父老谋深算,言无虚发。一见同行四侠这等松懈,不以为意,惟恐第一次奉命,先就误事,又不好意思深说,便向林棠设词试探。
  林棠还未回答,闻捷已先笑道:“小翠妹子太多虑了。这次休说武当、中条诸位老少英侠差不多全都到场,连几位难得见面的老前辈,也因邪教猖狂,害人太多,特意赶来相助。单照预计的那十几位,便操必胜之券,如今人数差不多加了一倍还多,并有两老前辈剑侠相助,恶贼如非真个是些鬼怪,能够变化飞腾,谁也休想逃走。不过,我们这十几个弟兄姊妹对于大先生最是尊敬,他虽不以尊长自居,我们全都当他师长看待,从无违背。尤其我们此次本来有事,得到信息抽空赶来,业已违背他的心意。自来事情难料,如何好说不来的话?其实照我们猜想,外面崖洞那些贼党,以前也许难免逃走两个,自这两位前辈剑侠一来,举手便可成擒,洞中群贼受到里外夹攻,更不必说,哪有漏网之理?大先生神机妙算往往出人意料,不到时候不会应验,事前大都不肯明言。此行另有原因,或者难定。如说专为埋伏、擒杀漏网贼党,圭多防个万一,十九不会发生。
  这前半段风景甚好,乐得游玩过去,就便访一多年未见的友人。就算有什变故,这里相去贼巢近二百里,今天才只十四,贼党至少要到十五半夜才得逃出,我们提前赶了两天,明日午后必到猢狲愁。那里暗谷危崖,又是阴森又是荒凉,六七月里,高峰顶上还有积雪,那早赶去作什?就有什事,也决不致延迟,放心好了。”
  小翠也觉明日必到,心想这几位都是剑侠一流,久经大敌,当无疏失,心也放宽,不再多说。诸侠一路游山玩水,且谈且行,又在途中住了一夜,到了十五下半日方始赶到猢狲愁。布置之后,又嫌当地景物幽厉阴森,连月光都看不到,不耐久停,一算时间还早,贼党如真漏网,无论跑得多快,也要到天亮才能逃到当地。闲中无事,林棠说:
  “干粮还有,路菜干肉业已吃光。本定途中打猎,只顾赏玩山景,一路说笑,忽略过去。
  难得谷口林野中山羊野鹿甚多,何不打它两只,一同烤吃?”诸侠同声笑诺,并还说好以此消遣,不许多杀,够吃为止,并不许用什兵刃暗器,擒到再说,于是五人分成三起。
  小翠和林棠自走一路,见前面山坡上有一破庙,正要入内窥探,忽然发现两只野豹追赶一群逃鹿,甚是凶残,业已扑杀了两只,还在后面穷追,心中有气,忙同追去。等将两豹追上杀死,天已黑夜,鹿也逃光。就着现成死鹿拖往溪边洗剥,斫下两条鹿腿,待要回身,小翠见深山云起中山月已高,同行三侠不知何往,忽然想起前事,便将乃师所料对林棠说了。
  林棠闻言大惊道:“我真疏忽!明已看出妹子途中神情愁虑,急于赶到,心想为时尚早,贼党不会来得这快,何故这等心急,竟忘了令师江老前辈的心性为人。她那门人一向随她躬耕自给,平日只有一人轮流在外,隐迹风尘为民除害,不是真有要事,轻易不令出山,可是每次派人出来均有成算。表面上她因昔年几句戏言与人负气,从此不再亲自出山管什闲事,实则她那嫉恶如仇的天性,只比以前还要强烈。自己守着前言,在她所居数百里方圆之内决不出境一步,但是门人耳目颇多,平日分居各地看不出来,哪一位均经尽心传授,将她全身本领十九学去,心思更极灵巧;发明了许多精巧的暗器不算,近年又制成了好几种火器,厉害已极。妹子入门才得三月,如非深知你能胜任,井有大用,怎会许你出山?大先生和她多年至交,二人心思多半相同,虽然对敌除恶没有那样手辣,向来算无遗策,分明妹子功力虽浅,关系十分重要,而贼党的虚实必早算准,所以二老前辈的心计不谋而合。
  “我们四人,早在去年便奉大先生之命,去往川、康一带办一要事,也是除暴安良、为众除害之举,不过对方是一世袭土酋,根深蒂固,下手容易,但那许多土人世世代代均受他一家一姓的压榨,又有许多奇怪风俗,习久相安,认作天命,生来便该吃苦,非但事前要多结交一些明白事理的人,事后更要善为开导,使其明白人都一样,谁肯出力谁能温饱,没有不劳而获之事。什么地方都要想到善后一切,真比遇见强敌还要难于应付。大先生预定,至少过了今年,样样有了基础,当地许多压榨无理的风俗和一些祸根也都去掉,以前高高在上、专受众人血汗供养的恶徒也都不敢蠢动,方可回转,以后还要再去,人更不能全数离开。
  “上月忽然听说白骷髅邪教死灰复燃,由靳大先生为首,定在七月中旬除此大害。
  自觉当地首恶已早除去,人心安定,一些恶徒也经多次警告劝说,感化过来,每日与那些土人聚在一起,风俗习惯俱都不同,日子一久未免不耐,又听说这次人多,许多多年未见的好友均在一起,渴欲相见,知道明言请示,大先生未必答应,再说往返路远,也来不及,就这样,我们去的共是六人,还留了两位在那里。虽知大先生不以为然,因他平日无事,人最和气,谁都和他亲热,又急于想见内中几位老友,心想至多被他说上两句,好在事完人便赶回,往返日子无多,决不相干。心有成见,以为他老人家必不高兴,他向例又是做了再说,行事机密,不先泄露,遇到不高兴时,你越和他强,越不使你如意,只当又和以前一样,恰巧要作万一之备。妹子入门日子又浅,于是命我五人来此埋伏,断定贼党逃路只这一条险径可虑,虽然不可不防,照着到后所闻,并不一定,又早起身了两日。大先生虽曾嘱咐,令我五人早点赶到,走得越快越好,并未说出原因,他老人家所说的话,谁也不肯违背,口中答应心却松懈,忘了令师江老前辈这一层。
  “照我猜想,非但是防群贼突然生疑,看出破绽,发生变化,也许不等十五便要提前下手,诸位同道和新来那两位老前辈又有轻敌之念,他老人家一不违众,不便力劝,特地下此一着闲棋,以防贼党由此溜走,并还料到江老前辈这里还有布置,多半派得有人,所以提前催快,要我们早些赶到与之相见,就便观察形势,互相商计。又因令师天性奇特,事前不愿被人料中,反正照他所说,一到这里自会相遇,乐得暂时不提。不料我们心有成见,竟未细想。四兄早想游玩这一带山景,这一沿途流连,迟到了一天多。
  “如我料得不差,至少应该见面的人因见我们今朝不曾赶到,以为大先生改了主意,人已离开。我早想到为首诸贼虽受大先生愚弄,将群贼聚在一起,但是七月十五乃他教中骷髅鬼节大典,教主妖巫褚六娘既说亲身回山主持,无论如何应在期前赶到,平日尚还无事,日期越近群贼越易生疑。虽然他那祭奉邪神的大典是在深夜举行,我们为救洞中被困的那些人是在鬼节祭礼开始以前下手,贼党到了十五,见妖巫还无音讯,就不疑心中计,也必以为妖巫途中出了变故,生出顾虑。
  “大先生前日和我们初见时便曾谈起,上次代传假令的山人虽极机警胆勇,却欠谨细,内有两句重要的话竟被遗忘,只说妖巫在祭礼举行以前必要赶回主持,并未和贼党说妖巫为了保守机密,更有别的用意,虽然如期赶到决不误事,时日却不一定,密令贼党照样加紧准备,到时举行。妖巫也许等到典礼开始突然出现,好使新归附的教徒更生信仰,或是人已先到,隐伏附近,不到时候不肯出面,就便考查这几年来教徒们是否守法等语,想起可虑。
  “在此前一日,又有两个新投到的贼党,和为着”群贼相交业已三年,因对二贼格外看重,准备上来便自提升,使与为首诸贼同等。这两个以前本是云、贵边疆一带的大盗,平日专一欺压各地山人,南疆所有大小部落十九到过,地理最熟。因在当地立足不住,逃来中土,偶因一时机缘,与为首诸贼相识,一见投机,结为死党,本领甚高,人也好狡。上次送信时,二人恰因离乡年久,回往原籍探看家人,为首诸恶奉令隐秘,事前不肯泄漏,直到二贼新近由云、贵原籍回来,奉命去往总寨,见面之后,方知山人送信之事。妖巫在南疆中兴妖作怪,踪迹虽极隐秘,后被大先生寻去,本已必死,偏是事情凑巧,竟被负伤逃走。
  “因其深藏乱山之中,四面森林包围,妖巫正当病愈复原不久,别有阴谋,意图在野人山中另立根基。因其天性疑忌,知道乃子在为首诸恶中年纪最轻,威望不足,本领识见均难服众,另外四个徒弟全部凶毒阴险,她死之后,是否肯奉乃子为主尚不可测,欲在南疆中准备停当,等所收教徒在她装神装鬼种种阴谋试验之下生出迷信,一面再说贼子又是天神又是真龙天子,人还未见,先使信仰虔诚,死而不悟。人数也比原来更多,势力更大,先将乃子暗中接去,正式做了教主,自己退而为神,生前代贼子立下根基,再将另外四个得力贼徒喊去,双方归并为一,因此平日踪迹异常隐秘,共只两个心腹信徒,代她窥探群贼动静,每年也只往返一次,连贼子也都不通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