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师大舞






  其婢如此,何况主人?

  羽公子在那座金椅上大笑,端起茶茗敬来:“三位请试试这龙井名茶,此刻天瓜中只有在此和大内皇寝中可以喝得到方采的末春极品……”

  又好一句惊人之语。

  大舞叹了一口气,和柳无生、鲁祖宗互望一眼后举杯各目啜了一口,但觉茶水入喉滑溜,一芳香通向百会通脉,当真称得上“极品第一”四字!

  “啜-,你还没回答哥哥我叫啥姓啥的哩……。”鲁祖宗这端嚷丢话过去:“怕人家知道嘛?”

  羽公子淡淡一笑,双眸恍若天穹星辰一闪,深邃而幽秘。他望向柳无生,道着:“柳公子约莫猜出来了吧?”

  柳无生脸色变了变,讶叫道:“果然是你?”

  “谁?”大舞和鲁祖宗追问着。

  “羽红袖……。”柳无生脸色大变道:“他就是羽红袖……。”

  羽红袖三个字乡江湖中可能没什么名气。

  但是,在某些人的心里却是一个梦魇。

  这些人包括了冷明慧、苏小魂、大悲和尚、锺玉双、俞傲等人。

  甚至,下一代的苏佛儿、小西天一干人亦被再三警告着、谨记着,有一天江湖会出现一个和他们年纪相仿的人。

  而那个人的名字就叫做羽红袖。

  羽红袖为什么可怕?为什么他还没出现江湖以前便这么惊人的在那些大侠心中震憾?

  因为,传说在三十年前天下武功第一的一个人是他的师傅!

  那个人,便是令人闻名丧胆的第了剑胆!

  羽红袖,正是第五剑胆唯一嫡传的弟子。

  那时的第了五剑胆想成就天人合一的武学至境,不慎却是走火入魔一身武功全废。

  自是,他一路东去消失于江湖之中。

  在刚开始的三年里,苏小魂他们还有着第五先生的消息。消息中,第了先生收养了一位父母双亡的孤儿,而那孤儿的名字就做羽红袖。

  他们不知道这个叫羽红袖的婴儿是男是女,只是隐隐觉得如果有一日第高剑胆把武学心法传给了他,将是非常可怕的事。

  如果为善,将是武林中一大福音。为恶呢?

  事隔二十年,羽红袖终于露面!

  大舞只觉得胃部一阵痉挛,吞了好几口口水吃力道:“你就是羽红袖?”

  “不错……。”羽红袖淡淡笑着:“现在,你知道邓摘命的下场了?”

  大舞肚里大大叹一口气,仰首一嘘道:“又如何?一生为人世,一遭走遍但求对得起我心……”

  羽红袖轻轻啜了一口龙井极茗,点点头道:“很好。有见地。”他一笑,对着大舞、柳无生和鲁祖宗扫视一眼后,笑道:“谁要打赌可以见得到今天的日落?”

  朝曦,已自窗外挥了进来。

  大舞倏的立起,当先抢向前一拍解开了文文的穴道,含笑道“我打赌是你今天见不着……”

  柳无生和鲁祖宗的速度也不慢,分立左右挟制羽红袖,冷笑道:“我们也押下了注……”

  “好!”羽红袖双眉一挑,淡笑道:“诸位就试试吧!”

  随这一句挑上了,大舞当先飞身自中路而上。但见着他一袭衣衫恍若天外飞仙落尘,舞出一譬难言。

  羽红袖显然吃了一惊,讶道:“想不到你的殊胜成就已达到此……。”

  便是,身影微动间自化气机合身,和大舞在半空中一错身刹那对上了七掌四腿。

  双双堪落,鲁祖宗已施展“八臂拱天”的绝技自右端击来。

  好个羽红袖,但见他不躲反迎,身子到了鲁祖宗之前硬是长了一尺,探手化拳硬生生又和鲁祖宗对了八拳。

  旋即,一个回身盯向来袭的柳无生。

  这个大胆。柳无生双掌如波之勇,自绵绵如汪涛海潮以玄机大化力缠近了身。

  羽红袖双眉一结,猛的沉气于丹田。嘿的一响里,化拳为指,穿向柳无生的心口重内。

  柳无生不愧大胆之号,不倒不避这插心而来的剑指机锋,直至到了衣袍已震将透,方才挫身划臂为拱,猛贯向羽红袖腹颈胸之部!

  羽红袖倒仰身一提气,人贴着地面上一尺处旋翻着移开了八尺之外,一个起落里又坐上了那张金椅上。

  他淡淡一笑,啜了=品荣,道:“三位武学上的造诣大出羽某意料之外……。”

  方才一战,他羽红袖已有了大大戒心。眼前这三人决计不是平素自己所估计的那般,而是逢着拼命时候威力才真正显出来。

  他一笑,双掌一拍微响,四下自有着八名蒙面汉子无声息的现身。

  这些人大舞可熟了,正是那日在停房出手狙击自己三人的杀手。此回仇人相见份外眼红着,鲁祖宗使想冲向前去。却是文文在一旁叫道:“当心-,他们是来自扶桑的忍者,专门练狙杀之术……”

  扶桑的忍者?

  鲁祖宗的去势停了一停,打量着那八个家伙一眼,哼道:“照杀……。”

  话出身动,一飘身已自欺向了当前的两个。鲁祖宗这回可是刚柔并用,右拳为实刚之强左掌为阴柔之力。

  他一动,这八名忍者亦齐齐喝啸而动。

  八声喝啸同出,恍若是荒野岭里狼一般!

  大舞挫身闪过了两名忍者的攻击,皱眉讶道:“狼?莫非他们是来自伊贺谷的狼族田齐代?”

  柳无生亦是一个挪身到了大舞身旁,急切问道:“你听过他们?”

  “不错-。伊贺、甲贺正是扶桑忍者的发源之地。”大舞挥掌震拍了两名忍者滚到一旁,接上道:“这两处合计最少有二十个家族。他们各有一个象徵,例如这个田齐氏就是狼的子女,华达利家族就是风神的子女……”

  “啥嘛屁……。”鲁祖宗在那头啐道:“羊来羊炖,狼来狼煮,哥哥我照单全收了……。”

  鲁祖宗像是已冒了大火,眼角瞥见两名忍者正缠上文文,便是大喝怒叫来个倒挂金钩翻到那两名忍者顶上大拳成双的掼了下去。

  那两名忍者斗受这一击,双双以某种诡异的身法换行移位。当眼前一忽儿消常、一忽儿出现的移到一丈远外墙边。忽的,双双像是融入了墙中消常。

  大舞这厢一笑,道着:“这种障眼法还比不上中国的茅山术……”他说,便是一弹指尖弹珠化一道光华顺滑于壁,猛的一响里已有一名忍者被击落山墙外来。

  只见,那弹珠剩一跳又沿着壁如穿梭般的横来滑去,又是一声响,另一名忍者亦被逼了出来。

  柳无生眼明手快,一掌逼退了四名忍者,同时往前一窜双掌横扫,硬是把那两名忍者扣住叫对方动弹不得。

  另端,大舞亦翻身往上,猛的双眼连弹有似舞于半空之中,一刹那交错里已踢飞了两名忍者。

  正想往前追下,却叫另外两名忍者阻上。且看那两名被踢翻的忍者,一名加入围杀鲁祖宗,另一名则顺势窜到文文的脚下,取出了那夜掉在停房的泥偶一搿头断。

  五彩毒烟一冒,文文全身一颤垂倒了下去。那忍者手臂一举,正好将文文揽腰抱住。

  本看,这厢是得逞了。那料那忍者全身一震好似叫毒蛇咬了一口似的松手后退。

  大舞这厢拍手大笑,道:“百花门的挂蜂针果然有利!”

  可不是,看看那名忍肚腹商典穴中正激射出一注黑血来正像那生命随此流逝。

  那头的鲁祖宗大刺刺的以一敌三,交错指东打西于三名忍者之间。看着,那三名忍者的忍术俱称一流境界,移身换位间绝然不见行迹。

  鲁祖宗叫他们搞得烦了,怒喝道:“小子们,有啥玩意儿一次使完成不成?”

  那三名忍者只若未闻,四处和他缠斗着。

  大舞和柳无生这厢各只剩一名忍者游斗着。看眼前两人的出手,但是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可怪!

  刹那,大舞想到羽红袖的目的。

  这时的羽红袖还自坐在那张金椅上品着茶,一付事不关已似的看戏。大舞心头可凉了半截,羽红袖不是在看戏,也不是在藉机消耗自己等三人的气力。

  而是在推磨研究他们三个的武学心法。

  目的呢?便是要在他出手时一击而中!

  堪堪有此想念心生,忍的四下又冒出了方才的那一十二名婢女来,只见个个舞着长袖卷了过来。

  这倒是对了大舞的胃口。

  打从生下来到现在,他可是看过六百出以上的舞艺。对于眼前这些妞的每一丝变化早已了然于胸。

  这岂不是孔夫子面前卖文章,关老爷面前要大刀?

  大舞一笑,取出了回力特异的绿色弹珠往身近来的长袖上一点一旋。自是,那弹珠刹那间若有生灵姓似的遁袖一转一窜,便自这端滑入那女婢身衣之内连点了数处穴道,又自另一袖口间奔了出来。

  再接,滑过了另一名女婢袖内,如是循环交错,没半忽儿那些女婢全叫大舞这弹珠点住了穴道楞楞的定在那儿。苦讶着一张脸自个儿搞不清楚是怎么一回事!

  而且,姿势还千奇百怪的很。

  大舞这回大大露脸,正得意的望向四周,只见柳无生和鲁祖宗正苦着脸看他。

  地上,早已躺了八名忍者全在!

  “怎么啦?那张脸做啥?”大舞觉得战果真是辉煌,奇道:“那一条筋接错了?”

  “是有一条筋不对……。”柳无生叹道:“文常姑娘人不见了……。”

  文文不见了?大舞抬眼一看,那位羽红袖这当儿也不知了去向。

  这下他可明白了。

  羽红袖派出这十二名婢女根本料定不是自己的对手,但却可以做为混淆视听之用。便乘着一阵慌乱里,轻轻松松的扣住文文便走!

  事已如此,想到了这些已晚。

  他们大大叹了一口气,环顾这座沈家大院竟是再没半个人影。好家伙,一忽儿全走了个乾乾净净。

  鲁祖宗怎的叫骂了起来:“猪八戒,这椅子原来是西见货……”

  鲁祖宗讶然望去,好笑道:“假的?”

  “可不是……。”鲁祖宗的一脚踢下,边道:“充个什么屁王公子弟,冒牌……”

  他这一下,蹦的一大响中忽然觉得不好。

  只见那椅子竟然没破,而是这厅里有几格地面翻沉了过去。这厢大舞正正好站在其中一格之上,活该他今天倒了大楣,便一沉而下。

  “卡”的一响,鲁祖宗和柳无生大惊望去,只见那方才大舞所立位处已没了这位倒楣兄的影子啦!

  四十八都,是个小镇的名字。

  它位于信江南,武夷山之北,从来不怎么出名的。

  这一天中午,在四十八都小镇外十里处的一座不怎么起眼的茶棚里,来了三个人。

  这棚子不大,三张桌子已然占的满满,再营歇脚之处。来的这三名汉子,有两个满脸的大胡子以及另外一名落魄的年轻汉子。

  年轻汉子的身上还穿绑了一条长红绳,将全身结了个前后左右实实紧紧。

  红绳在江西东北这一带可是一种权威。

  这儿的人都知道,被汪绳困绑的人必是大恶之人!

  却是,看这年轻汉子自有一股特异的气质,只是眼神里邪了一点,看着不像是正派人物。

  那站小二迎着出来,朝其中一个大胡子道:“巴爷-,又抓了坏人回去啦?”

  那个被称做巴爷的巴道智点点头,道:“正是带品山里管着的……”他看了看棚里,两桌全坐满了四个人,就只有另一桌只有一名带着斗笠未除的汉子低头喝茶。

  看他颔下一抹黑须,这人约莫是五旬左右。巴道智心中忖恻,便朝身旁另一位大胡子道:“隆兄-,我们过去坐那头凑和一桌吧……。”

  “好……。”那位姓隆的汉子应了一声,便随巴道智带着那年轻人走了过去。口里,尚对年轻汉子嘟嚷了一句:“叶浓衣-,过了今天可没得这么好享受了……”

  那年轻汉子正是由邙山被起解往天虹山愁情楼的叶浓衣!

  只见他冷冷一笑,也不回嘴的随着两人坐了下去。须臾,店小二已经泡了茶上来,随口道着:“巴爷-,小的知道你的习惯,是骨脾惯了咱们武夷山的红茶……”

  巴道智大笑,道:“就你这小子乖巧,拿去……。”随手递出了二两银子交到小二的手上。

  “不行哪-,巴爷……。”店小二摇手辞谢道:“这地面上谁不知道巴爷你们一天到晚舍命干事儿是为大家有平静的日子过?这万万是……”

  “那这么多事儿?拿去……。”巴道智硬塞了银子到店小二手上,顺手一推大笑道:

  “我要喝茶了,别再闹着……”

  那店小二尴尬站着,倒是掌着炉火的老板叫道:“小虎子巴爷既然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