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师大舞
夏侯风扬笑道:“此刻属中元一甲六十年。阁下所立为辛亥天干地支数,是以为坤命。”
大山老人哼道:“那又如何?”
“既为坤命,阁下所处之格乃是这九宫所向的坎位绝命方。”夏侯风扬淡笑道:“在下是为辛未天干地支,是以为乾命。所立之处是兑位生气方!”
大山老人沉吟了片刻,投目向后头瞧了瞧,仍不见破荒他们所约定的暗号出现,不由得皱了皱眉,道:“好。就算老夫败了,你待要如何?”
夏侯风扬一笑,道:“辛亥与辛未之间相差四十之数!”
大山老人脸色一变,冷笑道:“夏侯先生之意,便是要老夫白白受你四十拳脚?”
夏侯风扬淡淡一笑,道:“大山老人若不想依循所约,夏侯风扬亦不敢动手。”
不动手,那便是动口了。这事一传出千里,天下俱成一大笑话笑。大山老人脸色变了变,咬牙道:“好!就算老夫让你四十招又如何?谅你这小子亦无能伤我分毫。”
“承情”。夏侯风扬抱拳一揖道:“夏侯自思修为尚不至差到这般。”说着,便一扬身动手。
夏侯风扬说的没错,到了第三十二手出招时,大山老人已然躺了下去。
“好,好一手“归宗五回头”。”大舞鼓掌笑着站了出来,朝夏侯风扬笑道:“冷大先生那信函中别有玄机你看出来了?”
夏侯风扬淡淡一笑,道:“冷大先生应试在下,在信函封套里暗藏了一种心法,夏侯差幸悟了出来。”
大舞乐了,笑道:“那你也知道了另外一件事?”
“是。”夏侯风扬笑了回去:“我想冷大先生这番用意在于看看夏侯某是不是定得住性……因为,成为冷明慧的传人是莫大的荣幸。
而且也往往容易令人为之得意忘形,果真如此,心性不定之人如何将来能担付武林大任?
所以冷明慧暗中将心法藏写于信函封套的内面,如果不是思虑细密之人绝难猜测到他的用心。
因为,冷明慧在信函上并未注明何时,何地相见。
夏侯风扬想到的是,冷大先生必然还有所测试。而且,是相当困难的一种。
那信函的内功心法很快便有殊胜成就。
但是,也需要数日的光阴去参悟它。
夏侯风扬想到的是,可能就在今天冷大先生会派人前来鉴定。
“不错。”大舞叹了一口气道:“等一下就会有人来评鉴这件事。如果,夏侯你老先生晚了一天发现,今天决计不能有此成就……”
这个意思很明白。
夏侯风扬在接到信函那天开始便得参悟这件事,并且在短短的数天之内必须有一番成就。
否则,印证的人来了,只怕得当场出丑。
“好小子,原来这两天见不到你人是躲起来练功啦。”鲁祖宗叫嚷了起来,却是语气亦有着一份敬佩:“恭喜你啦,夏侯某某。”
夏侯风扬一笑,看了看京千灵又看了看大舞,淡淡一笑,道:“千灵交给你,我可放心了……”
这话露骨,大舞看着伊人脸红的别了过去,便朗爽一笑,朝夏侯风扬道:“夏侯先生放心1,大舞一定“不敢”亏待她的。”
“不敢?”京千灵顿足道:“谁逼你啦?”
便这一句,大伙儿全笑了起来。
夏侯风扬这厢望着地上的大山老人和大舞他们由后头带出来的三个飞云山遗老,皱眉道:“自来飞云山中人有条信规,便是败者为奴或者双双俱亡。这事儿可得好好斟酌一番。
柳无生点头道:“今日之胜,皆是用一时之计而不是真刀实剑的硬干……”
京千灵忽然有个疑问,转向大舞问道:“大舞,你和羽公子一战到底负伤了没有?”
“还好没有!”
“没有?可是他们不是说你只要超出一十二颗弹珠……”
“那是以前。”大舞笑道:“不过,自从宣老道传了“大宗师”一舞的心法给哥哥我之后,现在最少可以打出二十四颗没伤……”
好个殊胜成就,便是一舞心法成了一倍的功力?
“倒不是功力加深了。”大舞解释道:“只不过手法更省力,而且击打出去的效果更加强而已。”
“行啦。”鲁祖宗出声阻止他们再谈下去,道:“先说说我们下一步要怎么办?”
鲁祖宗这一问,所有的人很自然的将目光全看向了夏侯风扬。好个冷明慧的接班人,脸上淡笑着:“夏侯某待会儿得接受冷大先生派来人的印证,这事就烦大舞老弟……”
呀?把麻烦踢到我头上来了?
他能说的只有一句话:“先把这四个老头子请到下头地牢里住着。另外吗,咱们到龙威镖局去看看……”
“咱们是那些人?”问话的是京千灵。
“咱们”?大舞笑道:“咱们就是你跟我两个人……”
京千灵也参一份,这事是不奇怪。
奇怪的是,柳无生和鲁祖宗要做什么?
“你们也出去贴个榜……”大舞笑了起来,道:“就在龙大小姐比武招亲的同一天哥哥要娶亲宴聘天下啦……”
什么?这小子是什么时候决定的?
这可真的成了打擂台啦!
大舞这一个娶亲宴绝对比龙小印那个比武招亲来的有吸引力。因为,有很多人会来,而这些人都是三十年来武林中的大侠。
且看他们的风采,此生无憾!
田齐太郎用某一种非常神秘的忍术将受制的三十六处穴道全数解开了来。
此刻,该已是子时方至时分。
为了解这些受倒的穴道,他可足足花用了十二个时辰。正好是一天一夜的功夫!
穴道一解,他便以看忍术中土遁之法挖了个地洞自龙威镖局的地牢内潜身由地里出了来。
现下,他最当要紧的事就是回去向羽公子覆命。然而有所不舍的,却是龙小印这个女人。
难道是宿缘?
龙小印在他的心中烙下了好深的一影。
他为之犹豫了半响,决定不顾李五指是否在扬,无论如何也要再见见伊人。
既是心思已定,便三两个窜身出了地牢之外,穿梭于上头的后庭园间来到龙小印所住的望君小阁之外。
田齐太郎惊讶的一件事是,这片庭园里似乎藏了不少入马,而且彼此间并没有什么关联。
如果有,则是他们的目标全注视着望君小阁的动静。
他抬头,望君小阁正有一盏琉璃灯小映着一室光明透窗而北。身影映到窗牖,除了龙小印之外还有一位长髯飘垂的老头。
田齐太郎纳闷着,那老头决计不是李五指。正思索看这号人物的身份,眼角却瞥见两道人影大剌剌的凌空跃入后院之中。
细看,来的是一男一女;定眼,那不是大舞和京千灵?他们来做什么?为什么今夜会有这一干人到龙威镖局来?难道他们都是想要那个香囊?
田齐太郎纳闷的是,这些人原本不是在洛阳。在他的资料中,有些认得的人应该是在左近省份的才是。
他并不知道龙小印贴出了招亲之事,是以心中狐疑不已。便是,注视看大舞和京千灵的动向。
只见他们两个落身到了花园之后,便自双双立着四下环视了一眼。
“今天夜色这般好,想不到洛阳城里多了这么多有雅兴的人来……”大舞笑着,竟真的吟起词来:“三年枕上吴中路,遣黄犬,随君去。若到松江呼小渡,莫惊鸳鹭,四桥尽是,老子经行处。”
京千灵妙目一转,含笑道:“我来接着吧!”便真,淡吟道:“辋川图上看春暮,常记高人右丞句,作个归期天已许。春衫犹是,小蛮针线,曾湿西湖雨。”
他们俩吟得乐了,双双抚掌大笑,恍如入无人自境似的。自是,望君小阁上头有了动静。
但见一名老者推开了窗向下头冷笑道:“是谁这般大胆子在那儿穷嚷嚷?”
“你要找的人。”大舞笑道:“哥哥姓大名舞……”
什么?这小子自个儿找上门来了?
上头那老头子显然是一愕,旋即自那阁上腾身下来落于大舞和京千灵面前端详了片刻。
“嘿、嘿,好小子,真有你的胆,竟敢自个儿送上门来……”那老头子怪笑着,自袖里伸出干枯尖锐的掌爪来,冷笑道:“老失省得麻烦一趟……”
大舞注视了对方半响,点头道:“哥哥要来以前柳大瞻一再提醒要注意一个和大山老头子成对的吸海老人,大概便是阁下了?”
一串怪笑响起,吸海老人冷冷道:“柳无生那小子曾经到飞云山住了三个月,我们这些老家伙一时心肠软放过了他,想不到竟然探知了不少事……”
大舞淡淡一笑,道:“行啦!废话说完了,你打算如何?”
“老夫要擒了你去见龙小印!”
“这可用不着你麻烦,我这回来自会上去见她。”
“哼、哼,见同是见,但对老夫可大大不同。”吸海老人冷笑一声,忽的皱眉道,“大山他们四个人呢?”
“正在虎霸镖局里躺看……”京千灵笑道:“他们太想你老人家了,所以求我们来“请”你去……”
吸海老人脸色变了好几变,终于双爪一扬,大叫欺身而近:“该死。”
这一出手,便觉满天的爪影弥天而至。
大舞这厢见看,不禁为之暗惊。眼前这老头子所施展的,岂不是传说中的“扣神一十八爪”大力绝功?
这种爪法最是霸烈,往往中着内脏俱翻,端的是一门狠毒残酷的武技,在江湖中最少已有五十年未见。
而今之人大都也只间其名,未见其形。
大舞叹了一口气,人已扬身而起,一旋拗势换位里已投入对天所设所激的弥天杀机之中。
田齐太郎早已暗中潜伏行至另外一端爬上了望君小阁的窗外。他往里头望入,但见龙小印正坐于灯下孤伶伶的发楞着。
似乎,外头的一切和她全然无关。
李五指的人呢?田齐太郎以忍术中的“天听”法确定这阁里再无他人。
田齐太郎皱了皱眉,便不再犹豫的窜入了室内,落身到了龙小印身桌之前的位上坐下。
龙小印淡淡的看了他一眼,又自垂下了头发楞。
这下,反倒是田齐太郎摸不着头绪,怎么会变成这样?最少,对方也该问他一句,你是怎么出来的?
田齐太郎这下可尴尴尬尬坐的不安稳,清了清喉咙,道:“呃,龙大小姐,你是不是有那些地方不对?”
龙小印没有回答。
田齐太郎皱了眉成结,他决定一试。便此,右手一探扣向龙小印,谁知这厢落手过去,伊人自是让他捏扣着动也不动,恍如木头人一般。
这可令田齐太郎更加狐疑了,他右臂一使力便自是将龙小印拉了起来。
伊人,依旧迷离般的无言垂首,任令他处置似的。
田齐太郎这厢可更纳闷,索性点住龙小印四处穴道伸手一抱便要出窗而去。却是,窗口窜入了三个人来。
“我们是天山派来的弟子。”那三个人中较年长的一个抱拳道:“阁下如何称呼?”
“田齐太郎。”
“好,田齐兄在下有所一劝。”那位天山派弟子接道:“我想阁下已经知道这座阁蝼之外最少有四十多人来自各门各派的相互监视于庭园之中?”
这点田齐太郎的确知道,只不过他不明白为什么。
“为了大家能在比武招亲以前平静不起冲突……”那汉子续道:“所以,请田齐兄莫为一己之甚而引起动乱混战。”
听到这儿,田齐太郎总算是明白了部份。
原来阁下庭园那些人是相互监视着。只不过这个“比武招亲”之意何指?
“这位田齐太郎大概不明白今天所发生的一些事。”窗口,大舞和京千灵窜了进来。
姿势是很潇洒,只不过他大舞老兄的衣袍下摆被劈抓了一爪罢了在那儿飘垂着。
田齐太郎这厢一见大舞,脸色为之一变,哑声干涩道:“今天发生了什么事?”
“没什么,只不过两件和你有关的……”大舞笑道:“第一,姓羽的那小子不是羽红袖,而是另有人假冒的冒牌货。打从昨夜,他已经消失于江湖……”
这事,田齐太郎为之一震,直觉得自己犯了一个大错。原来,从头到尾自己只不过是让人利用的一颗棋子而已!
大舞含笑续道着:“另外一件事是,龙姑娘在今天广榜告示于洛阳城,将于七天之后举办比舞招亲大会。胜者,不但可以娶她为妻,并且可以得到香囊为礼。”
田齐太郎听得这么一说,登时完全明白了周来。
如今羽公子是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