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残阳沥血伏龙
情,你们至少有七八十人伤亡,现在你们的掌教也叫我们抓了,还要再打下去么?”
崆峒派四大弟子虽然怒火中烧,可是掌教被捉,群龙无首,同门又伤了许多人,哪里还有打下去的本钱?只好面面相视,二百多名弟于吁吁喘气,就像一群打败了的公鸡,潇湘仙子知道他们无力再战,当下笑了一声,把铁爪魔娘向地下一推,说道:“老乞婆,我并没有杀害你们派里任何一人,不但把你们十三个正反两仪阵完全破掉,连你也生擒了!我来问你一句,你还心服与不心服?”
铁爪魔娘生性凶悍横暴,自从出世以来,哪曾吃过如此大亏?更不曾试过被人家活活生擒,当着众弟子面前出丑丢面,她心里愤怒到十二万分,恨得咬牙切齿,半句话也不说,潇湘仙于笑了一笑,就要解开她的穴道,把铁爪魔娘放起来。史存明忽然说道:“前辈且慢,我们把她带到山下,方再解开老乞婆的穴道吧!”
潇湘仙于猛然醒悟过来,如果这时候放起铁爪魔娘,她当着众弟子面前下不了台,必定暴起猝攻,自己和史存明两人虽然可以把她制服,可是崆峒派的宫众必定蜂拥过来,到那时候性命相扑,便不能够不滥伤人命了!
萧玉霜笑了一声,向铁爪魔娘道:“甘翠莲,我不管你心服与不心服,离火剑图谱由我取回,物归原主,你们的正反两仪阵,我们总算讨教过了!这一次到崆峒山的目标总算完成,再无眷恋,请你送我们一程吧!”
潇湘仙子说罢,便把铁爪魔娘由地下抓起来,夹在自己肋下,昂然大步,沿着上天梯向山下直走,史存明向崆峒山宫众一拱手道:“得罪得罪!有机缘再来讨教!”
他把双剑纳入鞘内、跟在潇湘仙子的背后,衔尾下山,管镇南等四大弟子,敢怒而不敢言,远远的追随着,大家都是默默无言,不到半个时辰,走尽了上天梯,来到崆峒山下,史存明低声道:“前辈,应该放铁爪魔娘了!”
萧玉霜笑了一笑,她看见路边有一块形如石鼓的大石,潇湘仙子便把铁爪魔娘向石鼓上一放,向她背心的“命门穴”,轻轻拍了一掌,甘翠莲瘀住的气血当堂散开,正要运气推穴,萧玉霜忽然说道:“甘翠莲,你们崆峒派的金关玉锁二十四式坐功,如果得到其中窍要,一样可以修成大道,哪用得着苦苦要练成我们昆仑派的剑谱,我来问你一句,你那锁阳洞里,左边第一尊塑像是不是五心向天的坐式呢?”铁爪魔娘听了这几句话,不禁心中一凛!
原来五心向天这一个坐式,通常是道士和尚坐关的姿势。所谓“坐关”是一种精神功,放在从前,一般名山大川的丛林古刹,都有“坐关”和尚,这些和尚多半是把自己关闭在一间斗室里,封闭窗户只剩一个小小的洞孔,留来传递饮食,道行高的和尚,一坐就是一二十年,“坐关”年头越多,道行也就越高,所谓五心向天,就是两只手掌掌心,连同两只脚掌掌心,另外顶心命门一共五心,齐齐朝着天顶,这是练内功一种起首坐式,铁爪魔娘心里暗想:“哦!原来这贼贱人到过我的锁阳洞了!”但是不旋踵间,回心一想:“她既然能够偷盗我的剑谱,当然进过锁阳洞,可是她一照面便看出金关玉锁二十四式坐功的形式,这份记性也算惊人,不容轻视!”
甘翠莲脱口说道:“是五心向天又怎样?难道连这些坐关姿势,我也不懂,还要你来指教?”
潇湘仙子哈哈笑道:“你们真个是食古而不化,单是五心向天,要想练成内功宝笈,何异刻舟求剑,这一尊五心向天坐像的身上,还隐藏了一式修聚五行,你有看清楚么?”
铁爪魔娘怒道:“什么叫做修聚五行?胡说八道!”她忘记了跟潇湘仙子和史存明是死对头,反而和萧玉霜盘洁起内功来,就像同门师友研讨武学一样,史存明看在眼里暗笑!
铁爪魔娘这样反问,潇湘仙子仰天大笑起来,说道:“怪不得你们崆峒派几十年来,故步自封,武功全无进步,连金关玉锁二十四功也参不透,还要剽窃天他三老剑谱,跟我们昆仑派互争雄长,不怕笑掉了天下武林人的牙齿?”
“所谓修聚五行,就是用五心向天姿势打坐的时候,十只手指和十只脚趾所指的方向!”铁爪魔娘到底是一个聪明人,一听之下,恍然大悟,原来这一尊五心向天的坐像,手指脚趾屈伸不一,各自朝着五个不同方向,即是东方乙木,西方庚金,南方丙火,中央戊土,别小看了这一下细微的动作,如果坐关的人忽略了这一点,做起导引吐纳的功夫来,人身内外五行之气就要驳而不纯,事倍功半!
铁爪魔娘不禁目瞪口呆,两眼朝着天空,似乎忘记了潇湘仙子和史存明的存在,萧玉霜乘机向史存明使个眼色,少年壮士立即折转身来,展开陆地飞行功夫,一溜烟似的跑去!
铁爪魔娘方才知道上当,霍地由石上跳起身来,狂吼一声,就要追赶,可是潇湘仙子和史存明已经奔出二三十丈以外!
铁爪魔娘估料追赶不上,只好恨声叫道:“姓萧的,老娘今天被你用诡计偷了剑谱,可是从今以后,决不善罢甘休,好歹要找你们决个雌雄!你们记着!”
萧玉霜史存明哈哈大笑,笑声摇曳长空,半晌不歇,可是两个人的身影,就在这眨眼的功夫,跑得无影无踪!
且不说铁爪魔娘赔了夫人又折兵,怒气冲冲的返回腔峒山,再说潇湘仙子和史存明拿了剑谱,一路上用陆地飞行功夫,不到两个时辰工夫,已经返到黑狼洪珊这一班马贼的营地,洪珊自从萧玉霜史存明去了之后,十分挂念,她知道崆峒山无异龙潭虎穴,担心他们去了不能够回来,大半天的时间,站在营门附近盼望,饥不思食,倦不思睡,足足过了一日一夜,果然看见远处地平线上,现出两个人影,慢慢的由远而近。
果然是潇湘仙子和史存明回来了,洪珊见了二人的面,方才放下一块心头大石,笑道:“二位春风满面回来,一定是功成而归了,是与不是?”
潇湘仙子笑道:“好孩子,你真聪明,我们干辛万苦,总算把剑谱拿回来了,立即拔营起程,前进西藏去吧!”洪珊立即吩咐手下吹起海螺号角来,鸣呜而响,刹那间几百人卷起营帐,褶叠了一切毡被和用具,向南起程。
一路上有话便长,没话便短,走了六七天路,不知不觉来到玉树县城附近,青海境内多半是险山恶水,只有玉树周围百里之内,全是青葱绿野,佳木繁秀,潇湘仙子一行人距离玉树还有五六十里路程,忽然看见一伙牧人,约莫有三四百人之众,驱赶着一大队牲畜驼马,神色匆匆,朝着自己这一队人迎面而来。
洪珊一看这些牧人行色匆促的样子,立即向史存明道:“史英雄,你看那队牧人空群迁徙,一定另有缘故,过去问一问他们吧!或者有新的发现也说不定呢!”
史存明摇头道:“青藏一带的居民,多半是游牧部族,今天在东,明天到西,区区三几百人迁徙,哪里值得大惊小怪?”
潇湘仙子望了一望,说道:“洪珊的话没有说错,这些牧人全是愁眉苦脸的样子,决不是普通的搬家,明儿,你过去问一问吧!”史存明听见潇湘仙子这样说,只好点了点头,飞跑过去,他跟领头的牧人说了几句话,面上现出诧异神色,跑了回来,叫道:“前辈,满清增援征西部队,大批经过玉树,开进西藏,附近的牧人恐怕被清兵抓做挑夫搬运东西,纷纷走避!”这几句话一出来,萧玉霜吓一大跳!
福康安远征尼泊尔失利,上奏乞援,满清皇帝增派援兵,可以说是必然的事,本来无足骇异,可是在潇湘仙子的心目中,以为福康安即使派专差到京师请求增兵,由藏边到中土,迢迢万里,信使到达,至少也要三个月的时候,满清皇帝接到奏疏,调集兵土,也要半年之后,由中土增援的大军,方才可以开到西藏境地。换句话说,没有大半年的时间,福康安不容易整补兵力,再在廓尔额境内展开攻势!
哪知道前后不到三个月的功夫,满清大军居然由中原开进青海,由青海到达了青藏边境,清兵境援前方的迅速程度,超出自己估计之外!潇湘仙子听了吃惊小心,连声问道:“满清增援军队开到,统帅是哪一个?”
史存明道:“我向牧人打听过了,这次统领援军,增援廓尔额前线的清兵主将,名叫做海兰察!”潇湘仙子诧异问道:“海兰察,这是满洲人的名字,他是满洲籍的将军了!”
史存明点头道:“不错,几年前我在京师,也不曾听见过海兰察的名字,乾隆皇帝手下能征惯战的大将,过去有傅恒、兆惠,现在有福康安,这海兰察或者是新近积累战功升上来的也未定哩!”
潇湘仙子沉吟半晌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我们想不到在回程的时候,遇着满清增援征西的军队,既然是遇上了,不能够袖手不管,我们到前面去刺探!”史存明便问潇湘仙子怎样刺探清兵军情,萧玉霜附耳说了几句,史存明拿眼睛望了望洪珊,说道:“前辈,你要洪女侠混进清营吗?这件事未免太冒险哩!”
潇湘仙子正色说道:“我已经想过了,你以往闹过京师,又在回疆藏境屡次跟清兵作战,面孔已经被清兵认熟了,决不能够混进靴子兵营里面卧底,洪女侠如果扮了男装,清兵一定看不出来,不知道洪女侠肯不肯替我们做这一件事!”
洪珊慨然说道:“我本身是汉人,满洲靴子统治了中原,对我们汉人诸多欺压,稍为有点血性的也应该和靴子势不两立才对,哪有不肯之理呢?”
潇湘仙子不禁大喜,拍拍她的肩头,说道:“这样才是巾帼英雄的黑狼神,事不宜迟,明天便到玉树去吧!”史存明见洪珊肯答应和自己一同到玉树去,心里非常高兴,准备明天行事不提。
玉树是青海西藏边界一个小小县城,却是青藏交界往来必经之道,因为青海南部和西藏高原一带,万山重叠,峻岭连天,只有玉树附近略有平原,地形开朗,形成一道天然的关隘,所以成了青藏边界的要津。玉树县城地方很小,只有七八千不到的居民,这一点儿人口,放在中土各省,寻常一个市镇也有这个数目,可是在荒凉的西北边锤,便算是人烟稠密的大城了!
满清历代向康藏用兵,都以玉树做大军粮草的补给站。这天早晨,玉树县城的中心街道,突然出现了一队蓝衣辫发的清兵,吹起十几支号角来,声音悲凉,另外一名清兵队官,在街中竖立了一个木牌,木牌上书写了汉回文字,当地的老百姓觉得十分奇怪,有懂得字墨的,一看木牌上的字样,不禁愕然,原来木牌上写了一道告示,却是“犯兵一十六人,即日斩决!”
老百姓相顾愕然,本来斩决犯兵,无非是开小差(即是逃跑)偷盗军粮这一类罪行,多半是在兵营里面执行,很少公开斩决,这一次满清征西大军路过玉树,居然当着老百姓的面前斩决犯兵,不能不说是一件破天荒的事!
爱热闹和好奇是每一个人都有的天性,不到盏茶时候,已经哄动了整个玉树县城,中心大街上人山人海,已牌时分,城外的军营里,轰轰轰,一连响了三声号炮,几百名清兵排成整齐的队形,簇拥着一乘金顶绿呢的官轿,由十六个衣帽鲜明的轿夫抬着,进了城门,老百姓交头接耳的道:“看呀!海兰察将军来了!估不到这位海大人,斩决几名犯兵,也要到场监斩哩!”
看热闹人丛的东面,有一个肤色白晳的少年,穿着蒙古牧民装束,向旁边的人问道:“坐在官轿里面的,就是海兰察大人吗?”
那人点点头道:“怎的不是,我听人家说过,这位海大人是军功出身的,参加过征安南战役,平定大小金川之乱!海大人有一个怪异癖性,临阵对仗从来不肯骑马,最爱坐在轿子里面打仗!”
大家现出诧异神色来,还要诘间,清兵先头马队已经到了,马上的兵士跳落坐骑,拿出一捆绳子来,圈住了街道中心七八丈方圆一段空地,这就是临时刑场了,刑场的北面却安放了一把虎皮交椅,官封一等公的海兰察,他一走出轿门,左右一十六名带刀侍卫簇拥绕护,鱼贯着到了刑场北面,海兰察威风凛凛的向虎皮交椅一坐,接着十几名五花大绑的犯兵被长索连贯着,牵人刑场,这些犯兵个个形容枯槁,面无人色,战战兢兢的朝着南面坐下。端坐在虎皮交椅上的海兰察,厉声说道:“你们军民个个听着,本帅治军一向力主严明,朝廷供养的兵士,决不能够扰害民间欺负百姓,即使是拿老百姓一根稻草,也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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