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残阳沥血伏龙
总管向乾隆皇帝说,雍和宫喇嘛个个本领高强,连飞龙师大那样武功造诣的人,尚且在三几个回合之内,失手被擒,自己如果撞着了他们,蔫能幸免。
少年壮士不禁心胆俱寒,可是转念一想,一个人生死有命,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既然没有法子逃走,顶多拼却一死,死也死得轰轰烈烈!史存明想到这里,振作起一股勇气来,止步不走,那几个红衣人影疾如奔马,顷刻之间,已经到了少年壮士面前,果然是清宫的喇嘛憎,一共是四个人,身着大红袈裟、头戴昆芦帽,他们并不立即扑上,分开四面一站,扼住了东西南北的逃路,北面一个豹头浓眼,赤红脸面的中年喇嘛厉声喝道:“小子,你单身一个,胆敢擅闯宫庭,也算得上是英雄好汉,可是你今天遇见了佛爷爷,别想跑了!好好的弃剑受绑,佛爷爷还可以念你年少无知,在皇上面前说几句好话,饶你死罪!”
这中年喇嘛正是清宫喇嘛里面第二名好手伽叶禅师,原来雍正在二十多年以前,在深宫里半夜暴死,给侠客砍了脑袋,乾隆帝登位之后,深怀戒惧,恐怕汉人里的高人剑客,用对付雍正的手段来对付自己,不借重礼延聘了西藏天龙派的喇嘛到北京来,优礼款待,还把雍正旧日做四皇子时居住的府邪,改名叫雍和宫,给他居住,利用这批精通武艺的喇嘛,拱卫宫廷大内。
雍和宫里面喇嘛总共有四百名之多,以阿难陀尊者和伽叶禅师二人为首,阿难陀尊者是天龙派的掌门,伽叶禅师是他的师弟,他们的身分和武功,比起跟随兆惠征伐口疆的天籁禅师,雷木大师之流要高得多,清宫一连两次发现刺客,伽叶禅师勃然大怒,亲自带领座下三个徒弟出动,帮助宫中侍卫兜截刺客,恰好把吏存明圈住,番僧看见史存明是个二十岁左右的少年,不由起了轻敌心理,居然说出狂傲的话来,要史存明弃剑就缚。
史存明怒火冲天,骂道:“放屁!大丈夫宁死不辱,哪个人要你求情,看剑!”身随声发,剑跟臂扬,嗤的一剑,施展雷电披风剑招,“电光照岭”,嗤的一剑,照准伽叶禅师分心便刺!
伽叶禅师嗷的一声怪笑,双掌合一,似揖似拱,骤然双掌一分,作势牵引!史存明这一剑本来迅如急电,被伽叶手掌一牵一引,他手中剑竟然像磁石吸铁似的,向左一歪,史存明不禁大惊!这番和尚内功十分厉害,他急忙一擦背,把剑收回,伽叶禅师呵呵狂笑道:“萤火之光,也来卖弄,小子,还是认命了吧!”
史存明咬牙切齿,“迅雷贯木”刷的又是一剑,截斩下路,伽叶禅师双掌一招,使个“推窗望月”,照样一牵一引,这回吸力更大,史存明重心不稳,站不住脚,连人带剑,直向番僧怀里撞去!
伽叶禅师大喝一声:“小子躺下!”倏的一掌,照史存明背心命门穴打落,番僧出掌如电,拍的又是后心重穴,以为这一手对方万万躲闪不开,应掌而仆,哪知道史存明今晚夜入清宫,穿了金丝火猴毛的背心,这背心非但刀枪不入,而且可以阻挡拍穴点穴一类功夫,少年壮士就在伽叶禅师掌力一沾自己背心的刹那,使出地缺叟传授的旋风掌来,脚步一拐,倏然转了方位,右手一剑,疾刺他的胸腹,左手一掌,猛向伽叶禅师面上打去,这下剑掌并用,伽叶禅师险些被他击中,番僧大吃一惊,连忙用个“回龙归壑”身法,向左一转,史存明走了空招,掠过伽叶头顶,双脚一点树梢,就要飞身逃去!
哪知道史存明刚才掠出两丈,背后呼声风响,伽叶禅师竟然在一刹那间,追扑过来,如红云一朵,自天而降,人未着地,掌力先到,史存明吃他掌风一震,当堂翻了一个跟头!
好在他有金丝火猴毛的背心,挡了一下掌力,不然的话,已经受了重伤,史存明用个“鲤跳龙门”的身法,一翻身跳起来,伽叶禅师疾如飘风冲到,喝道:“小子,你还不躺下!”双掌一牵,正要使出大力金刚掌法,把他再次震倒,史存明反手一剑,他这回用了飞龙剑里面一着“神龙掉尾”,刺向番僧胸膛,快捷无伦,伽叶禅师估不到对方年纪轻轻,剑法如此奇诡,立即吸胸一凹,长袖伸处,竟用天龙派绝技“铁神功”,一下把史存明的来剑卷住。
史存明遇了险招,又使出天池三怪教的旋风掌来,身移步换,呼的一声,向伽叶禅师的后脑勺打去,伽叶把头一低,左臂倏地伸前,骈指如戟,一着“游龙探爪”,勾向史存朋持剑手腕的脉门,逼他弃剑出手,史存明的旋风掌法,却是天下无比的怪招,一击不中,立即反手一拍,叭叭两声大响,伽叶禅师右边耳门当堂吃了一掌,耳朵嗡嗡,铁袖功登时收敛,史存明趁敌人压力稍松,反剑一撩,嘶嘶两声,断虹剑刺了出来,伽叶惮师的衣袖也被割掉一截!
番僧估不到这后生小子这样难斗,自己三番四次施展厉害煞手,兀自弄他不倒,不禁勃然大怒,他忽然想起史存明剑法还欠精纯,只有那几路奇怪掌法,不可轻视,伽叶禅师陡的大喝一声,身子滴溜溜的转了几圈,蓦然间双掌一分,使出天龙派的“八卦迷宫掌”来,这路掌法跟地缺叟的旋风掌同出一脉,专由多方面不同的角度出手,大兜圈子,四面八方进击敌人,史存明虽然学了天池派的绝技,究竟功候还浅,何况陷在龙潭虎穴里面,心理上未尝没有多少顾忌,多好本领,也要打个折扣。看见番僧狂风骤雨一般,一个人化为八九个人影,拳风呼呼,四方八面攻来,腿风拳劲所到之处,真个有排山倒海之势。
史存明吃惊不小,他展开断虹宝剑来,左支右拒,跟伽叶禅师斗了二三十合,伽叶突然找着史存明一个破绽,右手袍袖一挥,又用铁袖功绝技缠住了少年壮士的宝剑,运内力狠一牵引,史存明一个踉跄,向前倾跌,番僧有了这次经历,不用重手击他背心,横时穿掌,“钟鼓齐呜”,呼的劈向史存明的左太阳穴,眼看少年壮士就要丧命在这一掌之下。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候,殿顶蓦地一声长啸,厥若龙吟,飞落一个白须长眉老僧,这老和尚来得好快,眨眼间到了,伽叶禅师陡觉自己腕时火辣辣地,像被铁棍扫了一下,不禁又惊又怒,番僧在盛怒之下,更不理会老和尚是什么人,“金龙抖甲”反手一掌,劈向老和尚的胸膛,番僧这回手一甩之力,十分沉重,足有数百斤的力量,哪知老和尚的本领大得出奇,胸脯一凹,上半截身微向后退,左手骈立四指,拇指下垂,照伽叶禅师右臂“曲池穴”一敲,这是峨嵋派绝技“拂云手”,伽叶禅师被他这样一敲,右臂登时酸软无力,垂了下来,缠住史存明宝剑的衣袖也放开了!
老和尚左足一起,把伽叶禅师踢出俩丈以外!他这一脚还用了“脚踢点”的撞穴法,登中番僧右胯上的“布市穴”,伽叶咕咚一声,跌倒在地,不能动弹,史存明一看这老和尚的形貌,不禁大喜欲狂,高声喊叫:“师傅!原来是你!”这老和尚正是在易州西陵救了金弓郡主的智禅上人,不知怎的,今天晚上突然到了清宫,及时救了史存明的性命!
沥血伏龙第二十章 慷慨就义 万世诵香妃
第二十章 慷慨就义 万世诵香妃
智禅上人喝道:“徒弟快走!”说犹未了,伽叶禅师手下三个喇嘛徒弟,跟踪飞扑过来,智禅上人不慌不忙,施展峨嵋绝技擒拿手法,双臂一抄,首先把两个迎面扑来的喇嘛僧,捏住臂骨,向外一抛,像稻草人也似,将他俩直抛起来,摔在白玉丹墀之下,跌得断筋折骨,还有一个喇嘛挥动戒刀,迎头砍落,智禅上人袍袖一抖,使了着,“排云袖”,当的一响,把那喇嘛连人带刀打得飞了一个跟头,头撞玉栏,当堂震晕过去!史存明看见师傅这般神勇,不禁精神一振,展开断虹剑,杀入清宫武士人丛,那些清宫侍卫震惊于智禅上人的威力,哪敢阻拦,呐喊连声,纷纷让路。史存明还要追杀,智禅上人喊道:“跟着我来!离开紫禁城,才是上策!”史存明止步收剑,跑回师傅身边,智禅上人突然伸出左臂,把史存明头颈一勾,向着自己肋下一挟,展开陆地飞行功夫来,少年壮士陡觉眼前一花,两耳朵呼呼风响,身子像腾云驾雾般,浑浑茫茫,过了不知多少时候,仿佛来到一座高山上,智禅上人方才把史存明向地上一放,叫道:“徒弟!到了!”
史存明疑真疑幻,用手摸了摸自己的脑袋,痴痴的发呆了一阵,然后向着师傅双膝一屈,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向智禅上人叩头道:“师傅!自从叶尔羌城一别以来,弟子和伊丽娜两人,冒险上昆仑山,会着天池三老,讨取了龙脑草……”他还要说下去,智禅上人伸手把他一扶,说道:“存明,你的事我知道了,不用说啦!你瞧一瞧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史存明站起身来一看,只见夜幕已退,东方破晓,自己和师傅站立的地方;是在一座苍翠欲滴,松风呼呼的山坳下,山坳深处现出一角红墙,仿佛是一座庙宇,史存明迟疑着说道:“弟子愚鲁,委实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请求师傅赐示!”智禅上人哈哈大笑道:“这是北京城外的西山,那一角红墙就是有名的碧云寺,闲话少说,我带你到寺里见一个人吧!”
史存明吓了一大跳,他虽然到京师不久,也知道西山是北京近郊名胜,由北京西直门出发,要走四十多里方才到达,师傅挟着自己飞行,不到两个更次工夫,便自到了西山,脚程之快,可以想见,智禅上人说完之后,便引着史存明绕过山坳,前面果然现出一座寺门,门前一方蓝底金字横匾,书着碧云古刹四个大字,说也奇怪,智禅上人并不带史存明直入山门,却折向寺的右边,来到一堵短墙之下,老禅师方才说道:“徒弟,跳进去吧!”史存明拔身一纵,过了短墙,智禅上人也纵身跳过,墙里是一个小小的院落,种了百十来竿修竹,凤尾森森,修竹尽处有一幢精舍。
史存明来到精舍门前,看见窗口映出一个少女窈窕影子,史存明觉得这影子十分眼熟,猛然醒悟过来,喊叫:“郡主!”一个箭步穿进屋里,屋里的人果然是金弓郡主孟丝伦,她坐在椅子上,霍地站起身来,这一对青年情侣,四目交投,噫了一声,不约而同的把两臂一伸,立即搂抱在一起,忍不住泪如泉涌。
史存明抱着金弓郡主;眼、泪光迷离一片,鼻孔里嗅着孟丝伦秀发的甜香,哽咽好久,兀自说不出半句话,他正在享受软玉温香抱满怀的舒服,突然肩头被人一拍,一个沉着口音道:“徒弟,够了,这里是清净寺门哩!”
说话的正是智禅上人,史存明蓦地醒悟,立即把手臂放开,他和金弓郡主两人,羞得耳根通红,智禅上人手捋长髯,叹了一口气道:“历劫了无生死念,人生一切悲欢离合,无非如镜中花,像水中月,你们何必把一点儿女私情看得这样重呢?”
史存明听了这几句隐示禅机的偈语,立即头脑清醒,大澈大悟,向上人行礼道:“弟子一时情不自禁,十分越礼,请求师傅饶恕!”
他忽然想起自己那株龙脑草来,不幸在兰州客店失去,今日虽然重逢金弓郡主,怎样医好她的痴呆病呢?史存明想到这里,眼光不由自主的向孟丝伦面上一扫,只见她容貌丰腴,犹胜往昔,一双眸子黑白分明,仿如一泓秋水,哪里像痴呆的样子,难道她病好了吗?史存明不禁咄咄称怪!
智禅上人已经看出徒弟的心理,不禁失声起来,说道:“存明,老实向你说吧!孟丝伦的病已经医好啦,你高兴不高兴。”
史存明不禁大喜道:“师傅,难道你老人家已到天池去,向昆仑三怪取得龙脑草吗?”智禅上人大笑说道:“哪里的话,我医治好金弓郡主,还不是靠昆仑山天池采的一株龙脑草吗?”这几句话少年壮士骤然听来,好比丈八金刚,摸不着头脑,可是他毕竟是个聪明人,回心想一想,立即拍手笑道:“师傅,我知道了!弟子在兰州客店跟飞龙师太交手的时候,你老人家偷偷的摸进来,把我的龙脑草取去了,是不是呢?当时你老人家不肯露面,是恐怕飞龙师太纠缠,是与不是!”
智禅上人纵声大笑,他便把自己搭救金弓郡主孟丝伦的经过,以及住在碧云寺的前因后果,一一说了,史存明十分嗟叹!
原来智禅上人当日在巴达克山兵败之后,夺路逃走,老禅师仗着一身绝艺,杀出重围,一直逃到喀什城附近,方才停了下来,这里没有清兵的追骑,智禅上人长长的吁了一口气,他经过这次失败,心灰意冷,便想遁入昆仑里,就此归隐,就算死在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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