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世雷池
披发道人“透地法师”突然哈哈笑道:“朱施主,刚才只是一人,你的掌法显不出真正功夫,现在可以大展一番了!”
“这杂毛存心袖手旁观,我岂能叫别人老顶着黑锅!”农米耳长身扑下崖!口中喃喃自语,回头向乐天翁道:“请你老看住太华!”
在乐天翁点头之时,他已身到悬崖,拔身再起,如电射到当场,朗声笑道:“那位朱兄,欠债的来了!”
他这一现身,激动了四周之人,雷池派的六王率领三十几个高手齐声发吼,一拥扑到,一色长剑出手,银芒四射,全部堵住河边。
吉尔吉斯派排列西面,但却采取观望态度。
番憎一面又多了四人,显然又增加了四个当代人物,除此之外,远处山林,近处河岸,似还隐藏着更多未现身的人物在内。
那少年仍旧神定气闲的立在原地,惟两眼却紧紧的盯着农米耳。
“透地法师”知道来了武林盛传的“金龙大侠”!他目光竟如利剑一般,大有要目透农米耳心脏似的。
众番僧这一下可看出真假来了,但人人都显出愕然之色,甚至有点犹豫不决!
农米耳突然向河边大树招手道:“那位道长,法驾莫非即为‘贯天教主’吗?何必隐身?要看热闹就走近一点,人言法驾曾败过‘透地法师’,此言是否当真?”
少年闻言大笑接口道:“原来还有高人藏在一旁啊!这位兄台真正神目如电J”
他已猜出农米耳是在捣鬼,继又朗声道:“兄台怎知当年三剑术名家之事呢?”
农米耳拱手笑道:“耳闻罢了,承兄过奖了!”
“透地法师”急向那大树膘了一眼,突然朝农米耳阴笑道:“你耳闻何人之言?”
农米耳哈哈笑道:“法驾原来还不知道呀!当年武林至今传下几句歌谣,说什么:“天透地,无人得渔利,三剑齐名,可惜有高低’!请问这不是事实吗?”
透地法师闻言大怒,不疑有他,突然面对大树厉叱道:“贯天,滚出来,这谣言必是你造的,嘿嘿!当年那一战未分出胜负,你居然自己臭美,现当济济后辈,你我当众分个高低!”
大树上响起一声长啸,只震得四野皆鸣,一条人影冲起,如电扫射当地、众目惊视,讵料真是一个道人。
“透地,贫道不问这谣言是真是假,就凭你这般不知道羞耻的大活,也得大战三天,放手来吧!”
朱姓少年似对三剑手都曾会过,这时朗笑抢着接道:“二位道长之斗,我看稍等一会再说,免得阻碍这位兄台还债。”
农米耳好不容易挑起两道的火气,今见他插言阻拦,不禁忖道:“这人是什么居心?难道他要打我的主意?”边想边朗声道:“当前地方不小,摆上百人打斗都不成问题,兄台就不想同观两面吗?”
朱姓少年笑道:“好戏最忌看对台,否则,怎能兼顾?”
农米耳眉头一皱,知道此人对事不明,于是不再接口,惟向众番僧察看动静,存心让对方先发动。
十个番憎一面观察,一面似在商量,可能是看出当前情形有不同寻常之故。
两个老道人自经朱少年一打岔,双方都将冲动冷静了下来,虽成箭拔弩张之势,但没有马上动手之意。
农米耳不管番僧发不发动攻势,他已有点不耐烦了,转身朝河岸大步行出,显然他要向雷池派下手了。
雷池的六王一见,为首的忽将右手挥动,身后大批高手急向两侧抄出,竞成半圆形如飞扑上。
农米耳视若无睹,突然冷笑一声,右掌从衣底…探,如电发出两道赤光,岂知他竟是施展赤蝠辣手!
事情出他意料之外,在赤蝠刚现之霎,居然在四周引起无数的惊恐之声!刹那情形大乱,吉尔吉斯派以及十个番僧竟还摆出集体逃亡之势。
最显惊骇的反为两个名声最盛的道人,这时一改联手慎防,甚至向后连连倒退。
农米耳一见,连他自己亦莫测高深,然已势成骑虎,把心一横,真气猛催,迫使两只赤蝠,如穿花蝴蝶钻进雷池派高手群中。
六王同样知道杀星临头,六张口,发出六声惊吼,六把长剑无暇对着农米耳,一式挥动,奇阵立现,拼命将两只赤蝠交织挡住,霎时发出异响齐鸣,农米耳做梦没有想到,两只赤蝠有如此奇迹,于是将真气一狠发至七成,赤蝠受了无上真气一摧,其势更速,其劲愈大,六王到此,简直有点捉襟见肘,漏洞百出。
不出一刻,雷池派里一声一声的惨叫发出了,只见那批高手竟如遭遇催命鬼似的,…个接一个的倒地不起!
六王触目惊魂,似知久防终归要死光,但进攻又无力,被迫牺牲名誉,齐声大叫速退!
号令一出,群情更乱,你争我抢,乱成一团,纷纷朝河里窜逃,“噗通噗通!”之声不绝于耳,水花激射岸边。
农米耳…路迫杀,他竟看到没有一个活的留在岸上,始收回赤蝠。
不一会工夫,尸体累累,略计当地已倒下二十余个!
番僧群逃而去,古尔吉斯派不见了,只有两个道人和那朱姓少年,仍旧严阵以待,四野也许还有少数好奇的藏着。
农米耳向尸堆一瞥之后,再环视周遭形势,一见自己的声威竟出于想像不到的境地时,似也呆住了。
突然在耳边传来“透地法师”的惶然之声道:“小天魔,你莫逼着贫道不愿联手而联手!”
农米耳这才向他们行去,朗声笑道:“本人的赤幅非仇不用,二位尽可放心,惟在剑术上迟早难免要向你请教。”
两个道人只认定他是三百年前“赤蝠天魔”的传人,因之不相信他的话是真的。
这一点,农米耳明知而不加解释,侧身又朝朱姓少年拱手道:“刚才捣乱阁下旁观的机会了。”
朱姓少年哈哈笑道:“兄台刚才所显身手,足够武林遗传千年佳话,区区眼福不浅。”
农米耳笑着就待离去,但手还未拱,忽见西面奔来一条高大人影。
他还没看清,突闻“贯天教主”啊声道:“无人头陀来了。”
朱姓少年大笑道:“当年三剑,今日集会了。”
他的意思是说,三剑联手必定会对农米耳不利,因之,他边说边向农米耳示意。
农米耳也认为无人头陀追来,不无原因,但仍镇静自如。
岂知那猛头陀在如风接近时,忽向农米耳合十道:“施主还没有动手吗?”
农米耳有点莫明其妙,哈哈笑道:“大师此来是为了观斗吗?”
头陀宏声道:“承施主不杀之恩,贫僧永铭不忘,刚闻传言,听说施主已受八面重围,因此拼 命赶来,欲助一臂之力。”
农米耳想不到他竟有如此转变,心中大喜,哈哈笑道:“大和尚,没事了,使你空跑一趟,抱歉!抱歉!”
头陀怪笑道:“哪能没有事,这两个牛鼻子竟摆出联手之势呢!”
两个道人看到与他们齐名的头陀,竟对一个心目中的小魔头如此尊重,不由自心坎里起了一阵战栗,同时还听到头陀对小魔头说出“不杀”两字、已证实头陀曾经败得心服口服了,立脚不住,两人翻身就走,连场面话都说不出口了。
农米耳不以为意,但看着头陀转身向朱姓少年道:“朱施主,贫僧曾约施主印证剑术之事,从此不再履约了。”
朱姓少年哈哈笑道:“区区当然遵命,大师准备归山吗?”
头陀合十道:“贫僧是最呆不住的野和尚,从今日起,贫僧决定跟随恩公不离开了!”
农米耳大笑道:“可惜咱们有很多不方便,奈何?”
猛头陀宏声笑道:“恩公是说饮食和起居吗?放心,我这野和尚什么都不忌。”
农米耳一面笑着,一面向朱姓少年告别,同时拱手对头陀道:“大师傅,咱们既无不便,那就 结伴起程吧!”
朱姓少年似也有什么急事,朗声问道:“阁下此去何方?”
农米耳回头道:“无一定去向,不过迟点日子须往帕米尔高原走走!”
朱姓少年道:“区区亦有高原之行,那日后就在高原再见了。”
农米耳见他扬长而去,忽然对头陀道:“此人底细,大师傅是否清楚?”
头陀宏声道:“此人即惠帝之弟,排行第四,武林称他为四王孙,自惠帝逃亡前七日,即被一异人携去,至今已十七年矣!其武功别具一格、辛辣奇诡,无人知其名称。”
农米耳道:“惠帝真的还在吗?”
猛头陀点头道:“但恩公从出家人里是找不到的,今后恩公也许能在武林会到一个卖卜先生,实际上他就是惠帝。”
农米耳道:“他不想恢复皇位了?”
头陀摇头道:“他的行踪,神秘莫测,武功与刚才四王孙相等,也许有什么图谋也未可知。”
二人登到河岸时,农米耳不由大大的吃了一惊,讵料竟连人影都不见了,好在他很快发现…块石上刻有字迹,急忙上前一看,只见上面到着:“太华察觉乾坤魔已到此地,我们秘密追踪去了!兰。”
农米耳见字间未留去向,不禁仰头猜想!
猛头陀不知他看到了什么而发呆,于是大步上前,及至见到石上的字迹时,居然环眼大睁道:“贫僧就是为了这妖人才到西南一带来的,恩公也与妖人有仇?”
农米耳摇头道:“此人虽与我无仇,但必须除去不可,好在我有个义弟能够克制他,然而不知他们追到哪里去了?”
猛头陀道:“这不要紧,妖人在西南共有三大秘密巢穴,贫僧已捣毁其无量洞一处了,还有两处慢慢查出就是。”
农米耳道:“大师傅可知两处大概范围吗?”
猛头陀道:“西南山区无数,实在无法划出范围,好在他目前正急着炼成灵尸大阵,只要打斗之处,他必赶到,如此不难遭遇。”
农米耳豁然道:“刚才我杀了雷池派一批高手,也许他还会来收取尸体?”
“贫僧已留心那些尸体,似是遭遇恩公什么暗器杀死,那对乾坤魔是没有什么用处了,他要的是没有流血的尸体。”
农米耳颓然道:“大师傅不说、我到现在还不知道呢!那今后对敌就要多施掌拳而少施兵器了。”
二人久立乏味,商量结果,向西南一面查行。
途中,猛头陀向农米耳道:“雷池派那些叛徒恩公是用什么非常暗器所伤?”
农米耳对他不再相瞒,立将龙太华得到赤幅的经过一…道出,接着又道:“我就不明白,三百年前的赤幅天魔,为何对武林有这么大的威胁?”
头陀郑重道:“三百年前武林高手几乎死光,那还不使武林谈虎变色吗?原来贯天杂毛与透地杂毛就因了这个才不敢与恩公文手的j”
农米耳笑道:“今后他们如果真正要联手对我,那必会使我栽跟斗不可!”
头陀宏声大笑道:“恩公莫忘了还有我野和尚可以分去一个哩!”
农米耳激动地道:“有大师在,我今后胆气更壮了。”
时在午后不久,二人沿河行至一个衬上,农米耳笑道:“大师,你在这里勿动,让我找点食物来!”
头陀自知没有他管用,大笑道:“有鸡有肉时,恩公可不能买少了,贫僧一顿非十斤八斤不饱啊!”
农米耳知他一定吃得多,笑笑道:“尽力而为!”
和尚见他去后,即向墙前路旁大树下一靠,两眼数着往来行人,喃喃自语道:“我和尚以往为什么不懂这种自在呢?这是多么享受啊!”
没有多久,自西南大道上飞驰来一辆马车,遥遥的扬起一股灰尘,车后似还随着两匹快马,惟马上的人物,不十分明显。
猛和尚不知发现那马车有什么秘密,双脚一蹬,背擦树干而上,那么大的身子竟似轻如无物,一下就到了树顶藏起。
马车愈来愈近,人物渐渐可以看清,驭者是一个老者,尖头秃顶,面无四两肉,全身一张皮,鹰鼻突出,凹目阴沉,黑色的车厢,窗帘紧掩,里面不知坐的是什么人?
后面两乘骑客,相貌威武,躯干伟壮,都是四十左右的年龄,全身着武士装。
车距大树尚有半箭之地,忽闻车里响起娇叱声道:“停车!”
猛和尚一见大震,嘀咕道:“车中是个什么东西,竟知我和尚在此藏着?”
他明明听出那是女子的声音,因为他心情渐渐紧张而暗暗咒骂,同时,他就是发现来车的异样。
那阴沉驭者闻声勒缰,驭技高明至极,马不嘶,车不震,一刹即住,同时后面两个骑客急急抄向黑车两侧听命。
车中再次发出银铃之声,但却严厉的喝道:“漠奴、海仆,你们将前面大树上的和尚赶走!”
两个骑客如领圣旨,垂首应是,策马自两侧冲出,双双探手出剑,扑到树前。
猛头陀见势一紧张,飞身落地,嘿嘿笑道:“我和尚在树顶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