霸海风云





逸云射入小洞中,一众人熊向小洞拥来,可是洞口容不下它们庞大的身躯,伸手也不容易抓到。  
逸云入到洞中,却又暗暗叫苦。这是一个锥形石洞,深仅五六丈,站在洞的中段,刚好一人高,宽亦不过六尺。严格的说,只能算一条石缝,不是洞。  
突然眼前一黑,洞门已被人熊推来一块数千斤大石,将洞门堵住了,出去不了啦!  
出不去,怎办?他试了几次,洞口有一处凸槽,大石嵌入槽中,要推开委实不易。而且洞口那些人熊并不想离开,即使可破石而出,是否能将那些畜生治倒大成问题。  
他只好等待。好在囊中带有干粮,还可支持一些时日。起初,他定不下心,意念全飞向生死未卜的如黛身上去了,烦得几欲发狂。但时间一久,他渐渐安定下来,思虑冷静下来,他便开始将自己所参悟的奇异内功,和那奇异的九招剑法加以融会贯通。  
不知经过了多少时候,他己沉迷在自己所创的奇学之中,由琐碎中理出了头绪,由生疏臻于纯熟,由纯熟达于化境,终于百尺竿头更进一步,获得无上心法参修大乘。  
他将神奇的内功取名为“乾罡坤真力”。  
九招剑法,也取名为“幻形十八剑”。  
在这段时光里,在感觉上他不知时光飞逝,事实上已经过了两天一夜了。干粮已经吃光,最后也忍不住饥饿,将那颗龙犀丹黄吞下了。  
丹黄一下肚,他感到腹痛如裂,气血浮动像要脱体而飞,一股奇异的电流通过全身百脉,骨肉的每一颗细胞,像要立时一爆而散。  
他大吃一惊,倒在地上一阵翻滚,浑身大汗如雨,体内的痛楚委实难以忍受。他一面咬着牙乱滚,也只有翻滚才会好过些,一面不顾一切强聚丹田真气,抗拒那非人能忍受的痛苦。  
终了,他昏厥在壁角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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霸海风云(第一部)二十四(下)    
且说崖上的事故,怪人把如黛怎样了?  
逸云失足落崖之际,怪人也被浑雄的奇劲,震得连退三文,脸上变了铁灰色。  
如黛发出一声凄历长号,扑向崖边。  
“回来,你的功力不行,跌下去准死。”怪人沉声大喝。  
如黛向下一看,百丈高崖下不见崖根,墨绿色的河水像一面镜子,人跌下去那还会有命?  
她麻木的看了半晌,面色死灰,额肉不住抽搐,锥心之痛,令她欲哭无泪。她木然地转身,银牙咬紧,缓缓掣下龙犀剑,喃喃自语道:“哥,我先为你报仇,然后,我再从这儿跳下去伴你。”  
“吱吱”两声尖叫,吸血神蝠向怪人飞扑下去。  
怪人碧玉箫拂,八音齐鸣,吸血神蝠吱吱尖叫,向上一升,绕飞一匝,重又扑下。可是怪人身躯像有一道无形墙挡着,神奇的箫声更有裂石穿云之威,两头吸血神蝠根本不能接近至八尺之内,只能在四周飞腾扑击,做那徒劳无功的进袭。  
如黛厉叱一声,身剑合一飞刺怪人胸膛。  
怪人本想一箫将剑崩开,可是一看细小的剑身光华迥异,心中一凛,向左横飘五尺,避剑锋点剑脊,轻轻一推。  
剑萧相触,剑化龙吟,碧渔箫本是人间至宝,可是却被龙犀剑震得几乎碎裂,剑锋疾转,随着玉箫后退之势,闪电似的削去。  
怪人骇然,知道这剑非同小可,何况他也被逸云震得血翻腾,无意再往下斗啦!  
他趁机暴退,只一闪便到了峰壁下怪石古林之前。  
姑娘急昏了头,岂肯让他脱身?玉手一扬,龙犀剑破空飞去,去势如电,射向怪人后心。  
两头神罡蝠贴地而飞,一掠即行迫近。  
怪人在入林的瞬间,似在背后有眼睛,剑临后心,他向右一闪,剑撩臂而过,他伸手便抓剑柄。  
一双吸血神蝠一闪即至,一扑怪人右肩,一冲向怪人小腿肚,快极!  
怪人伸手抓剑,右手箫向背心反挥,劲烈的音波,将扑向右肩胛的吸血神蝠迫得向上空冲天而起。  
手刚沾剑柄,怪人突然怪叫一声,放掉剑伸掌向左足后方拍去,内劲勃发。  
可是他晚了半步,吸血神蝠翼爪一扫之下,小腿肚裂开三道细小的爪痕,奇毒侵肌,神蝠也向后飞走了。  
“哎!”怪人咬牙叫,向右一闪,便冲入林中一座怪石之后,身影顿消。  
龙犀剑连贯五株合抱巨木,在第六株巨木中停住了。  
姑娘两眼发直,持另一把宝剑紫电,盯住怪人身影狂追,两头神蝠亦同时扑到。  
她刚转过怪石的另一边,突感脚下一沉,她灵智本就不清,一声惊叫扔剑栽倒,跌下一个一二十丈深的大深坑里去了。  
“噗”一声闷响,她跌在枯藤落叶极厚的坑底,震得枯叶纷飞,人也弹得连翻两次身,立时人事不省。  
两头吸血神蝠在她身旁悲鸣,不肯离去。  
而在半里外一座石洞中,怪人正在以解毒圣药驱毒,并慢慢将快要散去的先天真气凝聚。他面色灰白,双目无神,但并末死去,而在慢慢复原。  
两天两夜过去了,无情岭空山寂寂,死寂河宁静如死,只不时可以闻到吸血神蝠急躁的尖叫声。  
在洛河旁小径上,有三群凶神恶煞,正昼伏夜行,向熊耳山深处的扫云山庄急赶。  
关洛道上车马辚辚,金陵大侠和夺魄金环师兄弟俩,正护送着两乘马车,经过邙山之下。  
他们的前后十余里,也有许多武林人物顺官道向西赶。  
暴风雨行将君临大地,武林浩劫至矣!  
沉静的黑夜幕帷缓缓捡起,第一线曙光自东方天际光临人间,这是第三天的清晨,漫漫长夜过去了。  
第一个出现在坪中的人,就是持着那碧玉箫的怪人,他已恢复了健康,只是精神略显萎顿。  
他一近坪中,两头吸血神蝠使悄然扑到。  
“畜孽!该死!”怪人一声断喝,手一挥八音俱起,神奇的音波向神蝠激射。  
神蝠似乎知道厉害,幽灵似的一闪,来去如电,紧缠不舍。  
怪人冷哼一声,将箫凑到唇边。蓦地里,颤抖低徊的箫音徐扬,在吸血神蝠一左一右俯冲而下的刹那间,箫音一转,萧杀的凛凛秋声中,夹杂着千军万马的呼号奔腾,令人闻知心悸神虚,手足发软,而且气血下沉。  
神蛹急剧的厉叫数声,摇摇摆摆贴地飞窜;像喝醉了酒似的,远出一二十丈外方恢复精力。这一记重击,神蛹终于不敢欺近了,只在四面八方飞翔,不时地尖叫。  
怪人住口不吹,自语道:“这两头吸血神蝠果然名不虚传,连追魂神音也无法制它,前日如果我不及时运气迫毒,几乎丧命在它的爪下。这两个小辈果然福缘深厚,竟然收服了这种神物为助。”  
他直趋坑边,找来一根山藤,垂下坑中。  
两头吸血神蝠急了,突然以肉眼难辨的奇速,一左一右拼命下扑,凶猛万分。  
怪人碧玉箫猛挥,左手大袖急扔,无俦罡风势似奔雷,袭向两头神蝠,并厉声喝道:“畜生退下!让我救你们的主人上来。”  
罡风狂卷处,神蝠来势一缓,语声一落,它俩方向旁闪开,仍在左近飞翔厉叫,随时准备下击。  
怪人轻飘飘的跃下坑中,片刻即一手挟着姑娘,一手攀藤以双足相助,携升而上。  
他将仍昏迷不醒的姑娘平放在地,一按她的脉息,便探囊取出一颗丹丸纳入她口中,在丈外盘膝而坐,静待她醒来。  
如黛昏迷了两天两夜,经丹丸的药力一催,暖流导行于奇经百脉,精神一振,便悠悠转醒。  
她在朝曦中坐起,看清了身旁丈外的怪人,便一蹦而起,一摸背上,发现两把剑都没啦。  
她一挫银牙,飞扑而上,运起护身的朝元真气,以奔雷八掌出招,一扑近便攻出一招“电闪雷鸣”。  
怪人“嗤”了一声旋了半圈,仍然盘坐着,在眨眼间反而闪到姑娘身后,好快!  
“且住,你是龙吟尊者的什么人?这是他的奔雷八掌。”怪人诧异地急问。  
姑娘转回身,凤目中射出怨毒的火花,冷冷地说道:“一切都不必提了,除了你死,就是我亡。”声刚落,人已掠到,双掌攻出一招“雷震泰岳”,招出一半,人突前仆,钢钻小蛮靴贴地扫出。  
怪人身躯在间不容发中掠过姑娘头顶,碧玉箫顺手一带,轻轻地扫过姑娘肩用井,她便被制住了,坐倒在地。  
“咦!你练有朝元真气,扫云山庄用庄主与你如何称呼?”怪人又是一怔,惑然地问。  
姑娘晕倒两昼夜,功力并末全复,加以存心拼死,所以被怪人两招之下制住肩井穴。她手足不能动弹,说话却无妨碍,切齿道:“你只有一条路可以走,就是杀了我。”  
“哼!你非回答我的话不可。”  
“你枉费心机了。”  
“我就不信邪。”怪人站了起来。  
“哈哈!我已用朝元真气塞死任督二脉,只消一运劲,心脉立断,你岂奈我何?”姑娘狂笑起来。  
怪人心中一震,缓缓坐下了,语气缓和了许多,问道:“你为何想到自绝一途?”  
“我无力替我的云哥报仇,功力相去太远,今生已是断念,能死在这儿,已无遗憾。你记住了,我死之后,必须将我的尸身投落死寂河,不然九泉之下,我绝不放过你。”姑娘冷然地一字一吐地说。  
怪人脸上神色瞬息万变,显然心潮正在狂涌,问道:“那小伙子是你的夫婿么?”  
“是的,我以他为荣。”姑娘凛然地说。  
“你认为值得为他殉情么?”怪人漠然地问。  
“你这老匹夫居住在无情岭,和你说等于对牛弹琴。”  
“这么说来,你甘为情死了。”  
“你还知道情字?你的心肝已被无情岭所麻木了,你的血肉已被死寂河浸腐,怎会想到这情之一字?”姑娘挖苦他。  
“胡说八道!”怪人火啦。  
“绝非胡说八道。无情岭,死寂河,都是你取的荒谬名字,将这两地列入你的禁园,擅闯者死。这就是你心中有见不得人的隐衷,以此自欺欺人,其实你自己已经将自己锢于禁园之中,自虐自残,害了别人也害了自己。终有一天你会在梦中醒来,会跳下死寂河,也许在你跳下去之前会想到我这些话的。”  
“胡说!”怪人一蹦而起,变色地叫。  
姑娘淡谈一笑,粉面上泛起安详的笑容,胸前徐徐升起,缓缓闭上星眸。  
怪人大惊,她在运功震断心脉了,便沉声喝道:“且慢!听我一言。”  
姑娘星眸微启。呼吸已经停止,只消真气一进,她就可以平静地去了。  
怪人神色紧张,却冷冰冰地说道:“我解开你的穴道,让你亲自跳下死寂河,岂不更好?”  
姑娘呼出一口气,星眸放光,说道:“真的?”  
“当然不假,老夫岂是骗你的?”  
“不许近我。你的功力奇高,可用指风解穴。”  
怪人点头应允,小心地绕到姑娘身测,一掌虚空按出,肩井穴立被震开。  
姑娘任督二脉已被真气闭死,但下肢仍可行动自如,她跟舱站起,说道:“谢谢你。”她面上挂着平静的微笑,向绝崖处一步步地走去。朝阳初升,金色的朝晖,从她的右侧照耀,在她略带苍白的粉脸上,投下圣洁的光辉。  
怪人国字的脸膛上,每一条肌肉都在抽搐颤抖,双目睁圆,大汗晶莹。他的一双手,颤抖得特别厉害。  
他从姑娘平静的面容上,似乎看到五十年前的前情往事,如烟似雾在他的眼前晃动显现。从他的目光中,可以看出他激动得快疯了。  
姑娘先前的话,在他耳中像巨雷一般响起:“其实你自己已经将自己锢于禁园之中,自虐自残,害了别人,也害了自己。终有一天你会在梦中惊醒,会跳下死寂河,了结痛苦的一生……”  
逝去的岁月,与亟待忘却的如烟往事,在他眼前一一浮现,愈来愈清晰。  
如黛已经距绝崖还有丈余了。  
他的呼吸由于紧张过度,像是已经停止了。姑娘艰难的举步,每一步便向死亡接近了一步,每一步都像沉重的铁锤,敲打着他的心头。  
还有六尺了。姑娘凤目放光,脸上泛起了甜笑,她仿佛看到了异象,逸云正站在碧水之上,足下涌起了万朵的金莲和彩云,冉冉上升,他正用令她心醉的微笑,向她伸出了双手,耳畔也仿佛听到他的呼唤:“黛!你在那里么?”  
她向虚空中的他伸出双手,甜甜一笑,轻唤道:“云,我来了,还不太迟!”  
她向前一扑,耳听连声呼喝,便已失去知觉。  
怪人在她双手一伸,向前一扑的瞬间,急叫道:“不!香君。”他向前飞扑,大袖一抄向后一带,雄奇的吸力将她的身躯吸得向左转了半圈,斜退而倒。  
也就在这刹那间,崖头现出了逸云的绿色身影,奇急地一手挽起姑娘抱入怀中,右手伏鳌剑一震,将神奇的吸力震散,向右急射,只一闪便到了坪中。  
怪人骇然一惊,神智倏清,却又像一个泄了气的皮球,懊丧的看了两人一眼,抬头吸口气,向西踏着沉重的脚步,半闭着眼走了。  
“站住!”逸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