霸海风云
抵偿,我要将你们剖腹挖心,方消我心头十八年忍辱偷生求全之惧,杀夫毁家之仇必须以血相酬……”
巫山怪姥说道:“英儿,别说了,夔州府的官役们快来啦。”
地煞夫人应声是,又向两贼道:“巫山怪姥她老人家,你们不知是谁吧?她就是先夫的师父呀。”
母女俩抖开两床布幔,点上两贼晕穴,裹成一团背上。天魔夫人发出一声尖啸,招呼众人撤走。
不久,一个老道婆带着四名村妇赶到,说道:“一扫而光,第一场功德十分圆满,还有事情么?”
天魔地煞两夫人齐声说:“师父,我们走吧!两个贼子全被活擒。”
“我们走!”老道婆说完,领四村妇先走了。
所有的人撤完,夔州府的吏役们还在五六里外。逸云直待众人去远,方和如黑扑奔夔州。路上,逸云说道:“这些人的仇仇怨怨,内情真不简单。巫山怪姥这人,兄弟,你可曾听人道及么?”
“家父确曾道及,约在三十年前,三峡水道极不平靖,上航的船只,夜间多遭劫掠一空。后来就出了这位自称巫山怪姥的人,把三峡中潜伏的贼子贼孙全赶跑了,水道方行平靖。她出现三峡为时极暂,仅有三年时间,尔后不知所终,想不到她会与这一群女人走在一伙。”
“听地煞夫人的口气,巫山怪姥之徒,即是地煞夫人之夫,是被这两个凶贼所害,所以有此冤冤相报之事。”
“所以我阻止你不可干预,是是非非,只有当事人自己知道,如不是侠义善良之人,咱们用不着打抱不平啊!”
“她们做得太绝了些,咱们不管,难道其他的人不管么?且跟她们一程再说。”
“不!我们这就往河南一走。”如黑说得极为坚决。
“你急着回家了么?”
“这倒不是,那些女人全不是好道路,我怕你……”他突然住口,将面偏开。
“兄弟,你把我看扁啦!依你,咱们明日东下。”
夔州府为了艾家三百零六具男女老幼尸体之事,闹得乌姻瘴气,所有的来往船只全被封锁,知府大人全力缉凶,他这顶乌纱帽砸定啦!
一连三天,凶手并无蛛丝马迹可寻,据眼线所得消息称,凶手来自武昌府,他们的船只,已撞碎在艳滪堆云云。
第四天水陆行旅解禁,画肪一早便启航东下。逸云和如黑,也另搭一艘客船,直放武昌。
盛夏水满,船只下航速度奇快。三峡夜间禁航,白天航行异常辛苦,乘船的旅客,莫不提心吊胆,胆小的人友根本不敢出舱。
如黑在这一带玩了近月,算是识途老马,他拖逸云坐在船首,指指点点意兴飞扬。从艳滪大旋涡进入夔门,这是三峡中最险的瞿塘峡,也是最短的一峡,全长不到二十里,可是却令人惊心动魄,过了瞿搪峡最东的鬼门关铁滩,进入了巫峡,方稍为好些。
沿江的峡和滩,究竟不知有多少。过巫山,经金盔银甲峡,再往下便到了巫山十二峰;沿途前后不见江,壁立千仞,端的不愧天下之奇。
画航速度奇快,一过白帝城下游风箱峡,便已不见形影;而逸云所乘的客船,却比画舫慢得多。
当薄暮时分,船抵归州;水涨峡险,舟子不敢冒险快航,只好在归州过夜。画舫末泊归州,可能已抵宜昌了。
翌晨继续东下,船轻水急,一泻而下;未牌左右船抵宜昌,靠在南关码头,客人忙着上下,船老大说是要等晚间才可向下发航。逸云对如黑道:“兄弟,宜昌可有什么名胜逛么?”
这时,两人正在舱面相并而立。如黑笑道:“怎么没有?什么郭璞台,三游洞,庵诗庙……”
“咦!”逸云突然向侧惊呼。
如黑并末在意,还道逸云对这些古人不感兴趣,续说:“别认为这小山城没什么了不起哩!它是……”他突然顿住了,向逸云眺望处看去。
右方江心问,一艘小帆船逆水而上,舱面,一个一身火红劲装的少女,正忧形于色向上游张望;看小船急急上航,大约是驶向南津关。逸云的目光,正落在那红衣少女身上。
如黑小嘴一噘,突用肩一撞逸云的臂膀,不悦地说道:“大哥,被狐狸迷住了么?你……你也不是好人。”
“别胡说!”逸云剑眉紧锁,突然亮声叫道:“三姐!”
红衣女蓦地转首,看到码头边站在舱面上的两个书生,相距三五十丈,她不知就是逸云,但声音却是她不可能忘的逸云,便将手向后一挥,小帆一落,船速骤减,她仍向这儿瞧。
“三姐,有事么?我是逸云。”他向她招手。
小船向码头急驶,相距十来丈,甘凤急声唤:“云弟,果然是你。”
两船相距丈余,她正想作势纵来。逸云摇手叫道:“三姐,别忙!让我下船。”
小船一靠,逸云一拉如黑的小手,跳下小艇,对甘凤沉声说道:“离开这儿,到僻静处说去,镖丢了么?”
小船一面往下游漂,甘凤抢过去扑入他怀中。逸云抱住她,说道:“先坐下,告诉我一切经过。”
两人对面坐下,如黑紧傍着逸云坐,用那亮晶晶而饱含敌意的目光,向甘凤不住打量。
逸云为两人引见道:“如黑弟,这位是我的好邻居,鸿安镖局老东主的千金……”
如黑不友好地接口道:“我知道,叫美红线甘凤。”
逸云并不在意,仍说:“三姐,这位是小弟结交的拜弟……”
“许如黑,言午许,如黑的如,如黑的黑。”如黑仍是没好气地答。
甘凤看不清如黑脸上的表情,碍于逸云脸面,只好和他略一点头,说道:“原米是许相公。云弟,怎没听你说起有一位拜弟呢?”
“我们是打出来的交情,在夔州府结交的兄弟。”如黑冷冷地说。
逸云心中略感意外,这位兄弟怎么竞对甘凤似含敌意的?但他无暇追问,说道:“三姐,锦在哪儿丢的?”
“悔不听你的嘱咐,船一到宜昌,满以为已险境,沈老鬼反对另以小船放暗镖,大哥也认为这段水面平靖……”
逸云摇头道:“天!三峡水急峡险,江湖朋友不会下手,平靖之处才是动手的好地方。你们唉!”
“船一过虎牙山,便发觉有船盯住我们,该死的是并未在意,等到发觉不妙已经晚了。午夜到了枝江江面,船突然开始打旋、倾斜,只一眨眼间,船即下沉。就这样,红货莫名其妙地失了踪。那时江面船只甚多,有人帮我们救人,二哥在水中看到货船被人用利刃割破一个大洞,十二包红货已经不翼而飞。”
“一点消息都没有么?”
“没有,目前只好暂留枝江踩探,我准备到昆明将叔父请来,一方面想找你商量,不想果然天从人愿,找到了你。”
“回昆明怎来得及?”
“先赔镖,然后再往踩探;湖广地面我们不太熟,该我们倒霉。悔不听你的话,以致倾家荡产。唉!”
逸云沉吟半响,突向目光灼灼的如黑问道:“兄弟,这一带的水路朋友你熟么?”
“我?哼!谁也不熟,别忘了我是来玩的。但听人说,这一带的水上黑道人物,倒有个什么荆州三龙三兄弟。”
“他们的窑子在何处?”逸云一面说,目光向后艄一扫。
“不在枝江,在荆州对岸太平口镇。”
“兔子不吃窝边草;咱们先找他们试试。”
甘凤说道:“大哥和沈老镖头已经前往太平口下过拜贴,但他们一问三不知,推得干干净净了。”
如黑说道:“下拜帖能将事办好,绿林朋友们早该洗手了。”
“三姐,将我的行囊取来,我和你先到枝江。如黑弟,你可愿助我一臂之力?”
如黑似笑非笑地说道:“你上天,我也跟着你,少说废话。”
“谢谢你,兄弟。”逸云去拍如黑的肩膀。如黑先是一闪,却又乖乖地让他轻拍。
甘凤命后舶的船夫转向上驶,靠上客船,逸云和如黑上了船,不久各提了一个大包裹放入小船中,小船快如流矢,向枝江放去。
三人仍在舱面坐了,甘风对逸云含情脉脉地注视,小如黑不住向她翻白眼。
姑娘幽幽地说道:“云弟,你瞒得我好苦。”
“三姐,别见怪,一切请包涵。”
如黑问道:“大哥,你瞒了她什么?”
甘姑娘向如黑善意地笑笑,向逸云白了一眼,说道:“你这位大哥坏着哩!从小我们一块儿长大,他处处表现得像个懦夫,却不知他原是身怀绝艺的高人;要不是这次拖他走在一道,还被他瞒在鼓里呢!”
如黑笑着说道:“大智若愚,值得喝彩。”
“不害羞么?兄弟。”逸云对他笑,又道:“你这一身俊功夫,并不见比我差,却穿上儒衫假充斯文。你是说,伤也是大智若愚?大有自捧之嫌。”
如黑笑笑又道:“我这丑八戒,只配穿这身儒衫。”
逸云也笑道:“兄弟,你把读书人骂惨了。”
小船突然一晃,逸云蓦地站起,双足一分,船身一震,蓦地前冲十余丈。逸云转头向后艄沉声说道:“朋友,你最好安静些,这条小江水在我眼中,像是一条小水沟,要做手脚你是做梦。”
后艄有两个操舟大汉,突然向下一缩,人影不见。
“好小子,溜啦!”逸云叫。小船突以奇疾的速度向前飞射,似若破空飞去,直驶出百十丈外去了。
如黑脱口叹道:“大哥,好俊的以气驭舟术!”
甘凤惊得目定口果,骇然向逸云痴望。
江心现出两个人头,那是两个舟子。逸云亮声儿叫道:“朋友,你来不及拔塞子,活舱毫无用处。我不为难你们,回去告诉荆州三龙,咱们将专诚往拜。”
逸云走向后艄,亲自把舵。如黑和甘姑娘同时跟到,姑娘惊奇地问道:“云弟,你怎么知道他们是荆州三龙的爪牙?”
“很简单,如黑一说出荆州三龙的名号,我用眼角余光留意他们的神色,以天听之术听他们说了两个字:灭口!所以他们第一着扯帆转舵要翻舟时,我便先发制人;但没料到他们溜得那么快。要不信,你可到舱中瞧瞧,准是有两个活门放水的活舱。”
“那……我们抓一个来问问。”
“不用了,准是荆州三龙干的好事,我们赶在前面,先拜望他们,还伯他们不放手么?”
“失镖已经三天,别让他们……”
如黑说道:“不要紧,江湖规矩他们怎能不顾?在一月之内,红货没人敢动。”
“不一定,兄弟,你知道红货是什么?九叶灵芝哩!咱们得赶快些,休教他们运走了。”
小舟去势奇急,越过荆门虎牙二山,急放枝江而去。
太平口,在荆州对岸。那时,这小镇不大,有渡船往来,倒也相当繁华。
当夜,一艘轻舟靠了岸。船首的逸云突用肩转触如黑,向对岸隐隐船火一指,说道:“瞧!她们也在这儿。”
荆州那面,一股画舫静静地泊在岸边,正是天魔夫人的画舫。
如黑悻悻地说道:“哼!希望她们与这事无关。”
“兄弟,你似乎不满意她们的所为。”
“也可以这般说。”如黑又轻哼一声。
船一靠岸,径奔镇南。镇南有一条大道,向南可到青山镇。这一带并不全是平原,岗阜起伏,茂林修竹比比皆是,村落星罗棋布。
不久,沈老镖师在前引路,依次是甘家兄弟和五名镖师。甘凤随着逸云、如黑,在后飘逸地跟上。十一个人闷声疾走,凉风习习,星光满天,正好赶路。
所有的人全是玄色劲装,背剑挂囊;甘姑娘仍是一身火红,逸云、如黑则依然是一袭青衫。
正走间,前面现出两个身穿灰色直裰,灰色紧身裤,足下是多耳麻鞋,脑袋光光扛着一把方便铲的走方和尚,正踉踉跄跄向前行,酒气冲天;显然是两个不守清规的佛门混蛋。
沈老镖头领着众人,正欲由一侧超越两僧而过。突然,两僧左右一分,方便铲左右一拦,一个和尚蓦地虎吼道,“好没规矩!大和尚还没走,抢什么先?敢情是追魂么?乖乖的在后面跟着了。”
一行人全站住了。沈老镖师大概钉子碰多了,修养倒是好了不少,他泰然地说道:“大师父咱们井水不犯河水,我等有急事在身,请借光让我等先走一步。”
另一个大和尚叫道:“废话!我花和尚一宏岂是随便让人借光的?”说着说着,连打酒呃。
所有的膘师和甘龙三兄妹,全都骇然变色,情不自禁退了一步,如见鬼魅。
“还有我恶蜂憎悟本,也是个不善主儿。呃呃!要不服气嘛!呃……可以试试。呃!”
两个和尚不住打酒呃,转身拖着方便铲,摇摇晃晃向前踉跄走了。
逸云目光锐利,黑夜间可以明察秋毫,已看清那花和尚有五六十岁年纪,但红光满面,皱纹不多,看去还不超过三十岁。恶蜂僧倒是年青,也在三十岁左右。两条身躯伟岸,高八尺、像两条大牯牛;人虽醉了,可是语声中气十足,显然内力极佳。
甘龙兄弟倒抽一口凉气,呆在一旁动弹不得。
如黑大概知道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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