霸海风云
他心中一壮,沉声道:“臭花子,他是谁的门人?是鹰翔岛主的……”
老花子呵阿一笑,打断他的话,说:“和尚,你看他象谁?”
“废话!我在问你。”
“你真不知呢,抑或假装不知?是不信么?”
“臭花子,你在找死,快说,”
“别慌,他就是神剑伽蓝华逸去,活生生的人,我敢保证他不是鬼。”
山海之王已在老花子口中,已听到三年前太白山庄盛会的经过情节,略一沉吟,便大踏步向朗月禅师走去。
朗月一听老花子说出名号,心中早虚,这正是他最不愿听最怕听的人名,不管是人是鬼,他都心中害怕,禅杖前指,一步步向后退,凶焰尽消地叫:“你真是华逸云?你……没没……死在太白山庄?”
山海之王脸色一沉,厉声道:“你答应过我返回南海仟罪岩苦修,为何只待一年,末得许可便偷出江湖造孽?你说!”
朗月心往下沉,突然急退两步。
“别打主意跑,你绝跑不了。”山海之王冷然发话。
这时,远处的蛇姆悄悄地溜走。
山下,祁连隐叟波罗圣僧一行人,正往峰头上赶来;左右二曲也参与其中。
朗月羞愤难当,大叫道:“小畜生,你目无尊长,你对师叔如此无礼?”
山海之王脸色一冷,一面走近一面说:“俗语说:可一而不可再;我已宽恕你一次,不再有第二次了。五十余年前,你断我师父双足时,你怎不想到日后会做别人的师叔?当你偷离仟罪岩之顷刻,你已不配做南海门的弟子了。哼,你再胡叫,我先打掉你满口牙齿,你信是不信?”
朗月禅师果被镇住了,不敢再摆长辈的架子啦?他一步步往后退,仍凶狠地说:“仗宝刃欺人,算不了英雄好汉;收了你的小剑,咱们拼个你死我活。”
山海之王没理他,冷笑道:“用不用宝刃,那是我的事。你是否打算再回南海?”
“南海早晚要回,但不是现在,须等我厌倦江湖生涯之后,或许我会重返普陀。”
“既然如此,我只好动手请你了。”
“佛爷不见得伯你,你想怎样?”
“怕不怕是你的事,我做事从不先问对方怕是不怕。哼,我要破你气血二门,废去你的武功,押回南海用门规治你,这就够了。”
朗月大骇,退到一株大树后,怒叫道:“收了你的小剑,咱们拼三百招,输了我才心服,你敢是不敢。”
老花子突然接口道:“老弟,事不宜迟,这酒色和尚怙恶不悛,师门情义已尽,为何不诛去他?”
朗月切齿大叫道:“臭花子,假使有机会在我手,你将……”
山海之王用一声叱喝打断他的话,飞扑而去。
朗月大惊失色,闪电似射向另一株大树后,叫道:“收了你的剑,佛爷要将你打成肉泥。”
光华乍敛,林中重陷入黑幕之中,林密,空隙不大,两人立即展开抢攻,全凭六识出招。
山海之王的修为,比朗月强得多,耳目特灵,朗月怎吃得消?可是这家伙不傻,他根本不接招,利用树木掩身,折向贴地起落不定,向山下满慢退去。
山海之王其实也不存心要他的老命,清理门户的事他不愿管,龙吟尊者健在,两位俗家师叔应该当家。最主要的是,自己的真正身份还未确定呢,
他知道朗月在用游斗拖延时辰,找机会脱身逃命,正想用天心指下手,蓦地发觉有大批人已向山顶上扑来,轻功极佳,速度奇快。
不用猜,准是祁连隐叟和喇嘛僧们来了。林太密,黑得伸手不见五指,如果狗东西们赶到,在四面八方用暗器招呼,后果堪虞。
“彭”一声大震,接着枝叶纷飞,一株大树被他的大钩击中,山崩似的往下倒,可是林太密倒了一半,便被其他大树夹住了。
这一阵暴响,便宜了朗月禅师,在山海之王伸钩点到的刹那间,人向旁一闪,绕过一株大树,反向枝叶纷飞处窜去。
山海之王被他闪开一钩,险些又将和尚仗以掩身的另一株击倒,更没料到他会往危险处反窜,猛地向前折向急扑,大叫道:“别学兔子乱窜,打!”喝声中左手一伸,天心指出手,一缕无比凶猛浑雄的潜劲,破空射出。
朗月早防到他用天心指,他确是变成了窜兔,窜闪起伏手脚并用,来去如电逃命,不时回敬一两记风雷掌,或者用指风打穴出其不意在远处袭击。天心指力未到,他向下一伏,贴地折向侧射,从半倒的树竿下穿走了。
山海之王背上有人,恐怕被树枝撞着背上的如黛,穿枝入陷不无顾忌,被朗月逃出了二十丈,仍未得手。
朗月浑身大汗,精力损耗太大,再拖片刻,窜闪的工夫不会大快啦!逃的人比追的人辛苦多了。
摸地里,下面传到一个阴森嗓音的叫唤声:“上面有人,小心了,搜进。”
果然是祁连隐叟,相距已在五六十丈。山海之王突然刹住去势,向飞窜的朗月禅师背影叫:“朗月,要想保全性命,赶快回普陀,不然下次见面你难保性命。”
朗月已经远出十文外,心下大定,伏在一株大树下,藉树掩身,凶狠地切齿叫:“小畜牲,你小心就是,我对天发誓,我必定杀你,不管是白天或黑夜,早晚都无关宏旨,只要你死就成;我朗月不是省油灯,誓雪此耻。”
山海之王冷哼一声,阴森森地说:“我同样有这种念头,必取你的性命,咱们走着瞧,你好好苦练,准备接我的剑,下次没有这般便宜了。”
说完,向后急退。朗月禅师早已窜出十丈外,隐人茫茫黑暗丛莽之中。
山海之王找到老花子,他正在翻动黑衣人的尸体。
“老丈,走!找甚么?”
“蟾酥珠,已经到了这死鬼的腹中,真糟!”老花子答。
“何不剖腹取出?”
“伤毁尸体,不合道义。”
“那就算了,快走,那些狗东西们到了。”
老花子抓起尸体,塞人一个深邃的狐穴中,捡起乌竹杖向南急走,一面说:“尸体沉入狐洞,尸化珠落洞底,年深日久,便会永埋尘下,不然落在凶魔之手,可怕着哩!铁爪神鹰的下落找到了么?往哪儿走?”
“那老骗子跑得快,可能逃往洛阳,咱们赶一步。”
两人翻山越岭,向南飞掠,五更初,到了一处峻峰林立,处处绝涧危崖,高峰并立之地,远古森林星罗密布,不易直向而行。
东方天际已泛起鱼肚白,天快亮了。两人降下一处深谷,三转两转找不到出路啦,
朝曦已现,老花子打量四周,说:“老弟,咱们歇会儿。”
“赶到洛河旁再歇脚,岂不更好?”山海之王答。
“怪,按行程,咱们该已远离崤山,早该到了洛河旁,或者已到永宁县城了。”
两人在山区里狠斗狠杀,一再转折;山中不时有绝壁飞崖,不能一直向南走,转折之间,愈来愈偏,他们都对这儿不熟,迷失在山区里了。虽则方向不会差错,但知道东南西北又有何用?到了何处,仍然不知道。
山海之王只好停下了,放眼打量四周,说:“唔!这一带草木阴森,野兽繁多,恐有猛兽出没,咱们小心些儿。”
“呵呵,咱们打扰它们的安宁,它们要赶咱们走呢,”山海之王大笑。
果然,笑声一落,草丛悄然颤动,两头躯长八尺的吊睛白额虎,带着一头小虎,腹尾贴地,悄悄从草丛中掩出。
虎出现,山海之王大踏步迎上,扬着大钩低吼道:“走开!呔!”
两头巨虎似乎吃了一惊,停住脚步,双爪抓地,巨尾挥动,张牙舞爪咆哮,却不敢扑上。
山海之王一面低吼,一面挫腰作势,迫近了猛虎,大钩轻轻拂动。
两头巨虎见竟有人向它们挑战,反而惊骇地退了五尺。山海之王笑道:“老丈,它将要发威了,迫急了哩!这玩意你如果吓得拔脚逃命,它便会毫不容情地扑上。”
果然,猛虎一声狂吼,先后飞扑而上,腥风疾卷,来势汹汹,腾空丈余,双爪前伸凌空下扑。
山海之王本可闪在一旁,一钩便可将虎腰击断,但他反而后退,稍向后闪,大钩突交左手,握住钩弯,一声大喝,在两虎扑落地的刹那间,大钩脱柄掷出。同一瞬间,右手侧伸落下的另一头大虎颈项。
大钩去势如电,“嗤”一声响,柄没人地中两尺余,钩儿恰好钩住虎头,钉钩在地上了。猛虎颈被钩压在地,只能用四爪虚弱地抓地,叫也叫不出来了。
同一瞬间,山海之王双手落在另一头大虎的颈脖和腰脊上,抓起大虎高举过顶,喝声“去你的!”
八百斤的吊睛白额大虎,被抛出三丈外,“扑通”一声,掉在溪中一个大潭内,水花四溅。
老花子已冲到那头咆哮狂扑,四面闪窜的小虎前,用乌竹杖赶得小虎狂怒地叫啸舞爪,说:“老弟,要不要吃虎肉?”
“不要,虎肉又瘤又粗,劣得紧。赶它们走算了!”
他走到大钩前,巨掌一起,拔出了大钩。巨虎脱困,一声吼叫,便待扑上。
山海之王先发制人,大钩在它们鼻口之间连推三下,把巨虎痛得咆哮后退,用巨爪乱抓。他口中也在低吼,“滚!”
巨虎真听话,被大钩一扭,向右便倒,翻了一次身,那头巨虎,先是沉落潭底,大概它口渴,喝了一肚水,方浮出水面,泳向岸边,狼狈地爬上岸来。
山海之王与老花子退在一旁,注视着大虎笑。
两头大虎吃足了苦头,乖乖地低吼退走,夹着尾巴窜入草丛,带着小虎向东狂奔而去。
山海之王奔向瀑旁,捡一处干燥石崖,将姑娘解下,向四面打量,姑娘叫:“啊,这儿的景色,好美噢!”
他们所坐处,是一群平坦的乱石,堆叠在溪旁,色青而光.洁,距水面只有尺余。北面丈余处,是瀑布崖的一部分,上面伸出一丛桧树,斜伸至溪中。
凉风习习,微带寒意,姑娘身上略一颤动,便被山海之王抱在怀中,温柔地说:“如黛,山区里有点冷,可惜你的包裹丢了,无法加衣,在我怀中歇会儿吧!”
如黛躺在他怀里,突然转头仰视着他。她人已瘦得不成人形,可是一双眼依然亮晶晶地,虽无神采发出,仍然光亮清丽。
她有点激动,用无限深情的目光凝注着他,灰白色的双唇,不住抖动。
他只觉一阵迷乱,突用手掩住她的双目,叫道:“不!如黛,别这样看我,别……”
姑娘长叹一声,转过头坐正身躯,虚弱地倒在他宽阔的胸怀里,幽幽地说:“造化弄人,难道这是上天的巧意安排么?这是何等残酷的安排哪?我怎能暝目?”
老花子在八宝讨米袋中,掏出用荷叶包好的炊卤,一一解开在石上,一面说:“周姑娘,千万别灰心,今午可以赶到洛阳,找到我师弟尹成,便可追踪铁爪神鹰的下落,找他讨玉麟丹了。”
山海之王用手用力地抹动脸面,不住摇动脑袋,他在恢复行将迷乱的神智,没听清姑娘的话。
姑娘又是幽幽一叹,万念俱灰地说:“邝前辈,已经过去两天了,连今天算是二天,太迟了。天下之大,无处不可容身,铁爪神鹰如同沧海之粟,往天涯海角一躲,茫茫人海,哪儿去找他?唉!一切都晚了,我等不到他恢复记忆的一天了。”
“姑娘,白骨神魂的药,可以拖五天;千万木可丧失信心,别让你的云哥抱恨终生。”
“药他已取走,说是虎狼之药,能保心脉却断绝生机,他不会让我服用。”
“这……这不会吧?”
“他说过,宁可耗损真元,以真元度命术使我多延三五日时光,却不许服用那黑色药丸。”
“荒唐!这……这怎么可以?他不要命了?”
“他坚决地表示过,他会做的。”
“天哪!他仇人满天下,真元耗损,功力恢复太难了,他怎能再出江湖?这……”
“所以说,我绝不愿他为了我这必死之人,毁了他一生,我不会给他机会的。”
老花子一听口气不对,大惊失色。所谓真元度命术,乃是玄门的一种神奇绝学,有六成象佛门的醍醐贯顶大法。不同的是,醒酗贯顶大法可以灵药辅助自修,三两年中便可恢复功力。真元度命术却无法回复本来,成了平常之人;而且引度时不慎,或功力不够,立时有丧失性命之厄,十分可怕。
据说,真元度命术有两种方法,一是换经,一是换先天真气;不管是换经或换气,皆须切开腕脉,男左女右,令血脉相交,方能将真元引度至对方体内。
老花子听姑娘的口气,分明是下定决心不接受山海之王的真元引度术,怎样拒绝,只有一个死字,可以避免。她人虽虚弱将死,但寻死的方法多着哩,她定然可以办到,毋庸置疑。
他沉下脸,轻叱道:“呸!你这念头多可怕,你要他负疚一生,永陷痛苦之中么!”
姑娘苦笑道:“如果我接受,他更痛苦,我在九泉之下,亦难以安心。”
“胡说!”
“不是胡说,两害相较择其轻,死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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