霸海风云
“哎哟……”老大一杖追魂惊叫,用手掩住右胁下,屈膝,跪倒,鲜血从指缝间沁出。
同一瞬间,山坡上“蓬”一声巨响,一个灰影骨碌碌向下滚,滚了丈余,突然向东南方如飞而逃。那是朗月,他刚扑到姑娘右侧丈余,姑娘身后左首的独掌擎天突然一闪不见,反而鬼魅似的出现在朗月左后方,一掌推出。
朗月功力不弱,手急眼快,百忙中侧身一掌反扔。掌劲接实,雷鸣乍起,朗月竟被击倒,滚下山坡逃命去了。
独掌擎天吃了一惊,这贼和尚竟然能脱身飞逃,大出他意料之外,突然讶然叫道:“是朗月,龙吟尊者的师弟,他用的是风雷掌。”
如带向山下奔去,一面道:“就是他,那卑鄙的贼和尚。”
逸云感到背上有物擦身而过,被护身真气震开倏然回身,恰好看到路下人影下沉。他一声长啸,人化一道青虹,一闪即至。
“哪儿走?留下!”他大吼,一剑挥出。
金毛吼知道跑不了,一铿钢牙,回身拔刀,一招“力劈华山”向青影劈去。
“铮”一声清鸣,刀划起一道光弧,飞出五丈外;银芒一闪,贯胸而入。
逸云伸手一拉他的裹头巾,叫道:“是你!”
金毛吼铜铃眼似要脱眶而出,以手按住胸口,死盯住逸云,虚弱地道:“你胜了,你…;你没死……我……我好恨,我……我的珠……珠宝……永……永远是……是你的了。”说完,吁出一口长气,双目一合,向后便倒,骨碌碌滚下山去了。
逸云纵上路面,老二电雷神剑侯如岳,正七手八脚替乃兄上药裹伤。老大一枚追魂侯如山,已经气息奄奄了。
逸云掏出一包祛毒归元散,递给侯如岳,道:“别的药不行,没有解药,我这药可派用场,赶快外敷内服,或许有效。”
侯如岳已经绝望了,只好死马权当活马医,倒一些在创口上,其余的入乃兄口中,用水囊的水送下腹中。
一条蓝影与一道灰影,正绕过山嘴如飞而来。
圣药人腹,侯如山悠悠转醒。侯如岳将他抱起,面对逸云神情肃穆地问:“尊驾为何赐我解药?”
“我该杀了你们,从五泉山至现在,你俩替我找来太多的麻烦。”逸云冷然地答。
“为何不动手,反而救我兄长?”
“冲蓝衫隐土金面,我答应过不杀你们。”
远远地,传来了苍劲冷厉的喉音:“华老弟,谢谢你手下留情,老朽感甚。”
蓝衫灰影到了,是蓝衫隐士与金旗令主。逸云赶忙行礼问好,道:“两位前辈来得好,不然恐怕难以收拾哩?”
蓝衫隐士呵呵一笑,略问情由,伸出大手拍拍逸云的肩膀,感慨地道:“老弟,以力服人者,霸则霸矣,但后患无穷。老朽深感老弟盛情,无限钦佩。”他掏出一颗大如小指,乌光闪闪的椭圆形小珠,交到他手中道:“这是玄口至宝迷彀,可以顺经疏脉,安定心神,日后如遇这种迷魂毒物或者邪道符咒之术,与及心神散乱气血翻腾之际,服下必有大用。老弟心存忠厚,侠义可风,令老朽不致抱憾,不致愧对故友,以此物相赠,聊表寸心。”
逸云只好收下,行礼称谢。蓝衫隐士又道:“贵友邝老弟已会见天毒冥神,且已先后赶赴武当,天毒冥神且曾于昨日至洛阳找你,等不及已昨启程南下。老朽久未重莅江湖,这次原与樊老弟同赴武当,助老弟一臂之力,幸勿见拒。”
逸云称谢下已,道:“有两位前辈相助,晚辈铭感五哀,只是劳动两位大驾,晚辈深感不安。”
“老弟,只怕咱们力所不逮,所助不多哩!呵呵!”又向侯如岳道:“侯老弟,请先返回华山,武当事了,愚兄当赴苍龙岭与两位盘桓。唉,不是愚兄嘴快,令徒在你们远离中士之后,闹得委实不象话,江湖朋友称他们为华山五丑,想想看,那令人多难堪,冤仇宜解不宜结,两位贤弟想开些吧!”
侯如岳点头道:“小弟也想开了,华老弟再三手下留情,我兄弟绝不是不知感恩之人;自今以后,咱们将是朋支,华老弟意下如何?”
逸云一揖到地,笑道:“晚辈代拙荆向两位前辈赔罪,尚请原宥。日后有暇,定趋苍龙岭向前辈问好。”
侯如岳脸上阴霾散尽,他怀中的侯如山虚弱地道:“老弟,有暇请驾莅苍龙岭蜗居盘桓,老朽当扫径相候。”
“晚辈定然往拜。”
站在路旁的独角山魈与阴山双魔,这时缓缓走近。
“你没有机会了,少年人。”独角山魈阴森森地说。
“老夫第一个不信。”独掌擎天从山坡上走下说。
金旗令主刷一声抖开金旗,朗声道:“我第二个不信,你是谁?”
蓝衫隐士抖出量天尺,道:“我第三个不相信,看长相,他们是阴山三魔。”
“你们通名!我独角山魈替你们记下了。”怪物厉声问。
三人自报了名号,各占一方。
逸云向三人抱拳行礼,朗声道:“晚辈心领诸位老前辈呵护之德,永铭五衷。先暂请诸位老辈在旁观战,晚辈且试试阴山有何惊人绝学,离魂魔罡究竟有何可恃。”
蓝衫隐士哈哈一笑,笑完道:“壮哉?老弟。咱们在一旁押阵,谁要想擅自插手,倚多为胜,须先问问咱们三个老不死是,否答应。”
三个徐徐后退,阴山双魔也向后退去。宫道中,只留下逸云与独角山魈。
如带在路旁,突然辙下伏带剑唤道:“云哥,接剑。”
剑划出一道光弧,一闪即至。逸云一手抄住。向她含笑点头。剑交右手,向独角山魈点头叫道:“季前辈,请指教。”他极有礼貌,趋下首一站。
独角山魈看到伏鳌剑,暗暗心惊,他的百炼精钢骷髅杖固然也算得人间奇宝,但仍无法与伏鳌剑一较短长。
他徐徐举杖,将毕生苦修的修为,注入杖身,他先防兵刃受损,一步步徐徐欺近说:“我独角山魈一生中,横行漠北末逢敌手,接得下老夫一招,阴山门下在百年内不人中原。”
“接下十招,你是否立即返回阴山?”逸云问。
“正是此意。”
逸云一声长笑,将伏鳌剑抛回姑娘手中,拔出长剑,将剑鞘扔在路旁,道:“希望前辈言出如山。”
“老夫决不食言。”
两人相距丈外,各自运功注入兵刃,先抱元守一严阵以待,两双眼睛紧吸住对方的眼神。
逸云小心翼冀,剑尖逐分下垂至左下方,踏出第一步。
独角山魈已踏丁字步,双手横杖,杖尾前伸,左足尖向前滑出半步,身形立即跟上。
愈迫愈近,杖尾直指向逸云的胸前;逸云的剑,却位于奇门外。一中宫一奇门,一看就知一凶猛一轻灵。
蓦地里,两人同时发出一声沉喝,闪电似扑上,杖化三道银光,突向前吐出,一近逸云,突化一道平面银网纲,向前猛射,笼罩住丈余空间。
逸云的长剑,只幻出一条银芒,斜切入银网中,一接触银网,突化无数银星,向左飞射,在刹那间,却突然在右方出现,剑啸震耳,人影倏杳。
一阵罡风撕裂的锐啸,加上剑发的轻鸣,一团大银光与一团小银芒,自右向左急旋,突又乍退乍进。
“铮”一声清鸣,人影倏分。两人换了方位,木然相距丈五六站住了。两人脸上的神色肃穆,每一根神经皆绷得死紧,每一条肌肉都凝结了。
逸云先踏出第一步,剑徐徐下降。
独角山魈仍是原姿态,向前滑进。
两人说好了接十招,是接,而不是躲,谁要躲便算输了;假使能躲,一百招也难分胜负。这是一场以性命作赌注的豪赌,每一刹那都是死亡,每一道芒影都可能输掉赌注,稍一不慎,输惨了。
拼到第三招,两入神色略现紧张。
第四招,两人额上见汗,圈子愈张愈大,十丈内罡风刺骨,劲气直迫心脉,旁观的人向两端退,尘土飞扬。
第六招,两人呼吸已不再匀整,脚步也没有先前稳实,大汗大滴,背心胸肋已现汗渍。旁现的人,不但手心淌汗,而且心已提至口腔。如带脸色已现苍白。
八招过了,九招即将到来。逸云在东南,独角山魈在西北,各据官道两端。八招中,兵刃相触共有十二次。
两人向前步步迫进,丈八、丈五、丈二了。
两人同时踏进一步,一声沉喝,银光飞舞,罡风雷鸣,大团银芒向下压,小团银芒从杖上突然卷入,“铮铮”两声,小银芒向上急升,突以全速越过大银芒的顶门,沾地向右急旋,狂野地卷到。大银芒也向右后旋,迎个正着。
“铮”一声脆响,银影乍分,小银芒在飞离的刹那间,突然射出一道淡淡虚影,一闪即逝。
逸云飞落在左山坡之上,连退四五步,方站稳身躯。
独角山魈飘堕道右,落在下坡上,连滑丈余,左膝着地,骷髅杖也插人士中,方止住退势。他右肩、近锁骨内部,衣衫有一处小小裂缝,不易看出。逸云这招“一线生机”差点儿赢了他的赌注。
按理,独角山魈该认输,但他心里一万个不服,举袖拭掉脸上的如雨大汗,飞纵而上。
逸云也回到路中,一面调息,一面垂剑欺近。
“最后一招!”独角山魈厉叫。
“来吧,在此一举。”逸云气吞河岳地叫。
逐渐迫近了,独角山魈一声厉吼,疾冲而上。
逸云发出一声震天长啸,勇悍如狮,挥剑迎上。
银光乍合,八方飞施,小银芒似有神助,大发神威,从四.面八方向内迫进,飞旋掠击从大银光中跌入,淡淡的青色身,影几次迫入大银芒身侧,罡风雷动,尘埃滚滚,在接触后片刻,大银光渐收,金铁交鸣声连珠急响,已经贴身肉搏了。长兵刃如被人贴身攻近,威力大打折扣。
退,再退,又再退;退了两丈外,仍未将距离拉开,小银芒如影附形,紧楔不舍。
响起一声大吼,两人突然分开,逸云登登登连退五六步,身形方止,地下履痕清晰。他浑身可以挤出半升水来,脸上大汗与尘埃揉合,成了个泥面孔;但手中剑仍有力地高举,手臂略现抖动。
独角山魈飞退丈余,落地后又退了七八步,几乎坐倒,幸而他手快,用杖支住了。他的杖宝刃难伤,但在杖尾与杖中,出现了半分深的十余处剑痕。地面上,有他遗留下的半幅袖片。他的左小臂,微见血迹。
尘埃渐散,两人仍未离开原地,正在行功凋息。
阴山双魔见师弟久久末动,心中大惊,轻叫一声,便待冲出。
他身形刚动,三条人影射到,传来蓝衫隐士的沉喝:“老兄,冲咱们来。”
阴山双魔岂甘受迫?一声冷哼,同时撤剑。
独掌擎天往金旗令主身边一靠,道:“攀老弟,交给我,请退。令尊的金旗令,用不着用在他们身上。”
金旗令主正想将他挤开,突听独角山魈道:“师兄,咱们走,回阴山。”
阴山双魔收剑。独角山魈举步走近已收剑的逸云身前,注视了他半晌,问道:“小伙子,你练的乍冷乍热奇功是啥玩意?”
“乾罡坤极真力。”
“剑法诡异霸道,神鬼莫测;你师承何人?”
“在下恩师人称龙吟尊者。”
“剑术何名?”
“幻形十八剑。共分九招,亦可分用。”
“老夫记下了。”说完,大踏步向西北走了。
阴山双魔一言不发,伴同师弟踏上返回阴山的旅程,冉冉而去。他们的背影略现佝偻,独角山魈的步履有点蹒跚,在尘埃轻扬中,充满了英雄末路的苍凉境况,愈去愈远,消失的山坳里。空间里,荡漾着逸云真诚的呼唤:“前辈,请多珍重。”
如黛脸色苍白,眼眶里泪水盈溢,不知是高兴呢,抑是悲伤?反正两种感情都会令人流泪。她不管还有陌生长辈在旁,像只小燕子向前飞出,张腕抱住逸云,埋首在他怀中,眼泪如泉,感情地轻唤:“哥!苦了你了,吓坏我了。哥……”
他长吁一口气,挽住她向众老走去。
三老一言不发,向他竖起大拇指。苍龙二老则摇头苦笑,脸上讪讪然。
逸云放开如黛,向众老摇头苦笑道:“晚辈幸胜一招,胜来不易。也幸而有诸位在场,令晚辈无后顾之虑,致能专心应付……”
话末完,蓝衫隐土呵呵一笑,打断他的话,道:“老弟,过谦反成了虚伪。别说了,我喜欢你应敌时的豪气与坦率。你歇会儿,咱们武当山见。”
三老呵呵大笑着走了。苍龙二老也告辞奔向洛阳。
如黛扶他走下山脚,在小溪里净了手脸,换了一身劲装,坐下调息良久,才拾夺上马登程。
前后耽误了半个时辰,到了汝州,已经申牌初了,黄昏将临。
两人两骑将近大西门,突觉路边草丛冒出一个人头,伸手一晃,掌心射出一团白影,人向下一伏隐身不见。
逸云伸手接住,一面走一面打开白色纸团。
那是汝州花子帮送来的讯息,大意是说:武当派有一批牛鼻子道,纠合不少江湖朋友,在汝州西南西十里崆峒山广成庙聚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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