霸海风云
“尹施主,你和她们走在一块,你好!”三剑追魂语言如冰,语气极不友好。
“尹某被桃花仙子擒来,天魔夫人涉险前来援手,仙长为何不加询问,遽予见责?”老花子一生狂傲,格于武林辈份,首先行礼,被牛鼻子一激,有点不悦。
“姓尹的,你端的鬼鬼祟崇,七盘湾你悄悄溜走,不知安了什么心眼,定然早就与她们互有勾结,你骗得谁来?”碧梧散人大叫大嚷,咄咄逼人。
“玄扬,你血口喷人不够英雄,七盘湾之时,老花子看不惯倚多为胜的群殴局面,故尔撤走的,亏你说得出口。姓尹的从不骗人,不信可问中原狂生。”他将虚弱的中原狂生放下,扶他站好。
“阿弥陀佛!待老衲一问便知。”
随声由右侧转出八名老和尚,大踏步走近。
最前一人一身百袖青僧袍,满面皱纹,寿眉下挂,慈眉善目,手提紫金禅杖,精神奕奕。
八名老僧,有五名是佛字辈门人。依次是掌门方丈苦行大师佛昙;藏经阁二老佛光上人、和大悲僧佛圣;达摩院护法降龙僧佛弘、伏虎憎佛印。只有降龙僧是熟面孔。
另两位是上一辈大德;般若大师宏远,密谛大师宏伽。
最年轻的是碧眼行者法净,他是佛光上人之徒,少一辈的第二位门人。论辈份他年轻,可是论年纪他已有七十以上了;比十八年前略现苍老,眼中碧芒四射。
天魔地熬夫人一时冲动,想上前叩谢碧眼行者十八年前救命之恩,但两人一想目前万不可泄露行藏,强行忍住了。
中原狂生踉跄而前,爬伏在地叩首道:“弟子夏津,叩请掌门法驾慈安。”苦行大师凄然摇头,叹息道:“短短两旬,你已成了这般模样,良可慨叹。起来,将经过说出让大家听听。”中原狂生再拜而起,惭然垂首答道:“弟子在七盘湾山下官道,午夜与尹前辈同行,被桃花仙子掳来,置身于桃花宫温柔乡中,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半月前在窗孔瞥见尹前辈和地煞夫人,同被擒到置于地牢之中,时才一名少女给弟子吞下一颗回春培本九,与尹前辈和地煞夫人同时释放。至于其他变故,弟子一概不知。”
“你且随在法净身后,我自有安排。”中原狂生行礼告退,退到碧眼行者身后。碧眼行者掏出一颗丹丸,放入他口中温语道:“师弟,我助你行功好么?”
“谢谢师兄。大敌当前,不宜白耗真力,我还能支持。”
逸云静静地等待,这时方朗声说道:“诸位前辈还有事么?晚辈等告退了。”三剑追魂玄同说道:“小施主且稍候,贫道有事请教。”“道长请说。”
“小施主高姓大名?”“敝姓华名芝,草字逸云。”
“咦!你就是夜闹大珠台那位书生华逸云么?”苦行大师突然插口,又向降龙僧问道:“师弟,可是他么?”
降龙僧说道:“打扮不同,但却象极,定然是他。”
“老衲也谢过少侠援手之德。”苦行大师立掌持杖,躯身一礼,逸云回了一揖道:“不敢当大师礼遇。”
三剑追魂大为不耐,他赶着插口道:“华施主既能在桃花谷来去自如,竞然在龙潭虎穴中救人,不!是将人请出,定然与桃花仙子交情不薄。是么?”
“交情?道长见笑了。在下冒险救人,身冒奇险,几乎自身难保,可说侥幸之至。道长以一代掌门宗师身份,竟然说出这种有失风度之言,委实令人遗憾之至。”逸云反唇相讥,语利如刃。
三剑追魂眼高于顶,一向目无余子,被逸云冲嘲,登时脸上变色,冷哼一声,厉声道:“后生晚辈目无尊长,竟然挖苦贫道来了。念你年事太轻,贫道不和你计较。既然你竟然将人救出,贫道有一不情之情,小施主可肯允承?”
逸云神态从容,毫不在乎地说道:“请不请悉从尊便,允不允乃是在下之事;有话请讲。”
“你会允的,就是相烦小施主引道,直捣淫窟。自昨晚至今,武当少林出动门人一百二十人,在这一带迷失,其余之人存亡莫卜。基于武林道义,小施主非允不可。”
“要是在下不允呢?”“不允?小施主笑话了。”三剑追魂傲然地说:“贫道的话求,敢不允的人,世间确不多见寥寥可数。”
远云抬头望天,轻描淡写地说道:“道长,也许在下就是其中之一。告诉你,四海狂客的弟子,从没受人支使过。”
三剑追魂吃了一掠,“四海狂客”四宇似有无穷潜力,武林三杰一向不与六大门派往来,而且有时还出手惩戒他们的不肖子弟,有名儿的难缠,三剑追魂怎得不惊?
他神色一变,气为之夺,口气一松,说道:“姜老是你的师父?”“正是在下恩师。但论年岁,在下尊称道长一声前辈,看来亦无不可。”
“今师侠名满天,即使他在,相信亦不至于拒绝贫道所请,直捣淫窟义不容辞。”三剑追魂口气变了,用话扣他。
“家师如在此地,若是知道内情,恐亦不愿参与。”
苦行大师恐怕双方闹得不可收拾,接口道:“华少侠既不愿相助,何不将桃花仙子的巢穴所在告诉老衲?万望勿却。”逸云笑道:“大师已到了桃花宫,难道还不知道?”
八僧五道全都一惊。苦行大师正色道:“华少侠幸勿根戏,老衲……”“华逸云怎敢戏言?喏!那红雾弥漫处,正是桃花宫,诸位相距仅有十来丈。但请大师小心诸位分由左右进入此地,仅经过正反五行阵。如果由正面进入,浑天合仪大周天奇阵,加上旁门妖术于中阻挠,恐怕不会如此容易。至于那粉红色浓雾,诸位想必认得,不用在下费舌,请小心了……站住!”他说着说着,突然大吼一声。
可惜生有时死有地,半点不由人,他喝声虽如晴天霹雳,却无法阻止寻死之人。
降龙僧在大珠台误找对象,他生性狂撤,目中无人,又忍不了气,又不甘认错,被逸云赶跑心里着实难受。如今天魔夫人不但不记仇,反而将中原狂生救出,这比杀他还难受,将所有的怒火全烧在桃花仙子头上啦。
他在一旁忍得直冒火,浑身燥热,一听桃花宫就在红雾里,不等逸云说完,蓦地一提步,急如星火向红雾扑去。逸云一叫,他去势更急。众人被逸云一喝,呆了一呆。
“桃花……”降龙憎只叫了两个字,“砰”一声,摔倒在红雾里,红雾一涌,他已不见了,已被红雾掩住。
伏虎僧惊吼一声,举步枪去。“去不得!那是桃花瘴1”逸云闪身扑出,一把将伏虎僧右臂抓住,硬将他的冲势止住了。“好啊!这小子故意要我们,枉送了降龙大师一条性命,贫道先宰了你。”红云道人仗剑闪出,扑向逸云。
“清净道友且慢!”苦行大师飞步截出,又说:“且问清再说,此事怪华少侠不得。”逸云不屑地说道:“岂有此理!武当竟有这种冒失鬼。”“华施主,你说话当心些。”武当耆宿全真子说话了。
逸云仍冷冷地说道:“华逸云字字出自肺腑。”
突然,烟雾一涌,奔出一个大和尚来,口角流血;咬牙切齿地踉跄撞出,手中倒提着一条镇杖方便铲,似已受伤;他一见了众人,突然站住了,逸云目光锐利,已看出这家伙正是花和尚一宏,一点不假,佛道同源像正在他身上哩!大喝道:“贼和尚,你死期到了。”声出人闪,伸手便抓。
花和尚大概在桃花瘴内,已听清外面众人的话,起初还没想到有逸云在内,等一看清,要走已来不及了。
他总算身手了得,虽受了伤,仍然够高明,向左一飘,一铲横扫。左足一落地,便向少林憎人群中纵去。
“你逃得了?”逸云闪过一铲,如影附形追到。
少林七僧还没弄清怎么回事,但已看清这人是个和尚。兔死狐悲,物伤其类,和尚怎能不护和尚?大悲僧佛圣见安截出,喝道:“华檀越有话好说。”
花和尚已乘机飞退两丈,脱出追踪。“畜生,哪儿走!”光华如电,剑化长虹,碧芸杏眼圆睁,咬牙切齿扑到。
花和尚一低头,一铲点出,并挫身急退,剑过无声,方便铲遇剑立折,花和尚已退到武当老道丛中。
“女施主慢来!”栖霞子剑花朵朵银花,剑气飞射,在旁一剑攻到姑娘肋下。这老道乃是武当耆宿,百年修为岂同小可?剑气直射八尺外,姑娘怎能不惊?一剑斜挥,向左飞退。逸云被大悲憎一阻,心中大急,叫道:“那家伙是花和尚一宏,乃是万恶淫僧。”
大悲僧和所有僧众一怔。对面众老道也慌忙退走。
逸云奔到姑娘身侧叫:“芸姐,有我。”他扑向花和尚。
花和尚扔掉铲柄,掠向少林僧,一面探裹取出佛道同源橡,一面大喝道:“五派信物佛道同源像在此,少林武当门人听候吩咐。”在七名和尚凛然屹立之际,花和尚已闪到一旁,高举佛道同源像,发出闪闪银光。般若大师和密谛大师乃是上代掌门宏尊的师弟,对佛道同源像岂有不知之理?不由怒火上冲,赫然变色。般若大师那样德高辈尊之人,首先忍耐不住,大怒道:“孽障!你敢戏弄少林门人?”掠前两步一掌登出。老和尚苦修百年,功力浑厚,菩提禅功已登峰造极,少林第一掌法达摩掌已入化境;这一含忿出掌,一股奇猛暗劲一泻而出,足可裂石如粉,花和尚怎吃得消?
佛光上人也是动了无名火,同时跨前一步,“嘿”一声,一拳捣出,他用上了少林绝学百步神拳。
斜对面的三剑追魂更是怒火千丈,他乃是现任掌门,怎不知佛道同源像是金的?只道花和尚存心侮辱他呢!踏前三步冷哼一声,也劈出一掌。武当的一气掌为武林一绝,乃内家掌功中出类拔萃,佼佼独步的神奇绝学,这一掌岂是花和尚受伤后禁受得起的?
三人各相距丈余,同时骤然出手,快得令人无暇思索,花和尚更是如在梦中。花和尚早几天进了桃花宫,做了宫中上宾,不知怎地会在这大乱关头,身负内伤逃出宫门。逸云一追他,他又不敢逃入烟瘴弥漫的浑天合仪周天大阵中,事急矣,只好仗佛道同源像救命。他可没想到金佛镀了水银,变成了银像,反而招致了杀身大祸。更没想到三个顶尖儿高手,突然向他立下杀手。三道猛烈的神功内劲一到,他怎吃得消?他也够高明,也够机灵,知道大祸临头,躲已无及,百忙中运伽蓝神功护身,向下一扑。他应变够快,可是仍慢了半分,三道奇猛的暗劲,在他背上一掠而过,只“嗯”了一声,鲜血狂喷向地面扑去。
这一瞬间,三条人影向花和尚仆倒处飞扑,快逾电闪,像三道风影闪到。三条人影一是密谛大师宏伽,一是全真子天虹,两个那是功臻化境的耆宿,江湖大名鼎鼎的绝代高手。另一条人影是逸云,一个后起的旷世奇子。
三人都快逾电闪,目的物都是那花和尚手中的银像。
密谛大师左掌一挥,潜劲山涌,右手电闪而出,急抓银像。全真子左手幻出无数掌影,一气掌力发如山洪,右手迅速无伦急抄银像。银像突然神奇地贴地前飞,似被一股怪异的力道推引。逸云的身影向上疾升,奇快地越过两人头顶,手一吞一吐,银像突然向上一蹦,已到了他的手中,他也急射丈外。银像一失,一僧一道想也没想,四掌齐向逸云扑来的方向,猛然扔出。
“砰”一声,沙石草屑飞扬,罡风旋流直射丈余,声势之雄,骇人听闻。可是逸云却在相反方向止步,将像放入怀中,长吁一口气,心中一块大石落了地。
一僧一道心中一凛,脸色变色。三人同时到达,谁先到手谁倒霉,抢到手也必定向后急退,也必定挨上两掌。他们怎想到逸云竟然聪明到先将银像击出,冒万险由他们上面飞越,用反震力震飞银像,乘机捞在手中呢?
这中间,时间极为短暂,端的迅如电闪,并无思索的工夫,出招抢夺只能用常情判断,本能地依势行事。
逸云出其不意,用险招夺回佛道同源像,这大反常情的大胆举动,把双方旁观的人看得暗暗叫绝。而密谛大师和全真子却气得要死,同时也暗暗佩服不已。
三剑追魂蓦地怒吼道:“放下那玩意!”
逸云得意地用轻拍怀中物,淡淡一笑道:“道爷,你犯不着鸡啼狗叫。花和尚是朗月禅师的徒弟,在名义上也算是我的师兄,他大逆不道败坏师门令誉,更不守佛门天规。五天前且纠合祁连阴魔暗算于我,多了我的银像,今日算是物归原主,用卜中你们操心。要不信何不问问他?他还有一口气在哩。”
七僧五道又是一怔,“朗月禅师”四字,又把他们惊住了了,“祁连阴魔”四字也够惊人哩!
苦行大师问道:“华少侠,你是说祁连阴魔已经进入中原了?”“半点不假,三天前还在雪峰山,目下嘛,可能已动身返回陕甘。”他朗声说完,拱手作了一个罗圈揖,又说:“在下少陪了,请多珍重。”
他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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