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雄枪·美人血 作者:曹若冰





  轩辕梁连忙摇手不迭,“这个玩笑更加开否得,他们若知道我是谁,我这条性命可难保了。”
  海飘忍不住道:“难道你不是白发圣君?”
  “我若是白发圣君,你就是天后娘娘,何仙姑!”
  海飘大奇:“那么你是谁?”
  “我是谁?哈哈,说来惭愧,我只不过是只猫。”
  “猫也有很多种,有些馋嘴,有些贪睡,有些顽皮,也有些懒惰得很,连老鼠在猫须前经过也不瞅不睬哩。”
  白发老人摇头。
  “你说的猫统统都不是我。”
  “难道你还有两条尾巴不成?”
  “那倒没有,白发老人嘻喀—笑,“我不是没有两条尾巴,连—条也欠奉,但猫腿却比别的猫多一倍。”
  海飘先是一怔,继而失声问道:“莫非阁下就江湖上人称小偷之王的八腿猫么?”
  “小偷之王这个雅誉,鄙人愧不敢当,但八腿猫是受之无愧。”
  丑脸八郎向八腿猫上下打量一番,笑道:“你现在怎样也不像个小偷,倒与传说中的白发圣君颇为相似。”
  八腿猫盯着他,“你曾见过白发圣君?”
  丑脸八郎摇头:“没有。”
  八腿猫闻言板起了脸孔,道:“你既然从来都没有见过白发圣君,又怎知道我与白发圣君很相似?”
  丑脸八郎道:“我虽然没有见过白发圣君,但我有他的画像。”
  八腿猫一怔。
  海飘也是大感意外。
  但郎如铁却反而脸上毫无诧异之色,好像早已知道丑脸八郎拥有一幅白发圣君的画像似的。
  海飘看了郎如铁一眼,忽然道:“你不觉得奇怪?”
  郎如铁淡淡道:“这有什么值得奇怪?白发圣君的画像,本来就是藏在碧玉马之内。”
  海飘更感奇怪,又问丑脸八郎:“他说的都是真的?”
  丑脸八郎道:“不错,白发圣君画像,就藏在碧玉马之中。”
  海飘想了一想,道:“这幅画有什么用?”
  丑脸八郎搔了搔脖子,道:“不知道呀。”
  郎如铁淡淡道:“丁不倒没有把画像的秘密告诉你?”
  丑脸八郎一呆。
  “画像有什么秘密?”
  郎如铁淡淡道:“你一定知道的,丁不倒既然已把碧玉马和画像都交了给你,绝不会把事实隐瞒的。”
  丑八郎脸上一脸红。
  他的确知道。
  但他仍然装糊涂,这毕竟是一个极大的秘密,他绝不能随随便便的就把秘密告诉别人。
  郎如铁悠然一笑,接着:“能够令到秦大官人垂涎的东西,当然具有极重大的价值,但你尽管可以放心,郎某人对它的兴趣并不大。”
  八腿猫忙道:“秦大官人也看中了这匹碧玉马?”
  “不错,”郎如铁点点头,道:“荆家五绝虽然武功不错,而且党羽众多,但他们若与秦大官人相比,却还是相去甚远,早在十年前,荆家五绝已归附在秦大官人麾下,成为秦大官人的秘密杀手。”
  八腿猫舌头一伸,道:“想不到荆家五绝也是秦大官人的爪牙,如此说来,秦大官人倒是个不世枭雄。”
  郎如铁道:“秦大官人现在已声势喧天,势力日渐增强,不出三年,江湖上就会因此人而掀起一场可怕的浩劫。”
  海飘点了点头,道:“项大妈也曾对我说过,时下江湖上最可怕、野心最大的人,就是秦大官人。”
  郎如铁道:“他秘密组织的帮会,就叫强秦帮。”
  “强秦帮?”
  “不错。”
  八腿猫“哼”了一声,道:“只要天下群雄齐心协力,就算秦大官人有三头六臂,也非要把他粉身碎骨,化为肉酱不可。”
  郎如铁道:“可惜中原各派,都抱着各家自扫门前雪,不管他人瓦上霜的心理,要他们齐心协力对付强秦帮,无异是痴人说梦话。”
  八腿猫敲了敲自己的脑袋,跌足道:“只恨我并非少林、武当的掌门人,否则,我必定登高一呼,召集天下英雄到此,誓死与奸徒决一死战。”
  他说得慷慨激昂,煞有介事般,海飘不禁为之一阵失笑。
  郎如铁的目光忽然注视在丑脸八郎的脸上:“荆家镇绝非久留之地,你还是另往他处,否则秦大官人必将对你不利。”
  丑脸八郎也明白这是事实。
  蓦地,丁家饭铺门外,出现了一群僧侣,为首一人正在高喧佛号。
  他们赫然正是大吃四方寺的僧侣!
  …
  曹若冰《英雄枪·美人血》第 五 章 飞星九绝剑
  (一)
  虽然外面的光线已很黯淡,但郎如铁一眼就认出站在左首第二个僧人,就是吃人大师。吃人大师的法号也许很可怕,但他法相庄严,一点也不可怕。站在吃人大师身旁的还有一个年纪比他更老的和尚。高喧佛号的,就是这个老和尚。
  郎如铁缓缓走出店铺外,淡笑道:“这位想必是大吃四方寺的方丈大师了?”
  老和尚合十道:“老衲正是吃苦。”
  郎如铁道:“大师虽然不能算是德高望重,但在下对大师行事的爽朗作风,早已心仪甚久。”
  吃苦大师微笑道:“郎檀樾在江湖上的英雄事迹,老衲亦时有所闻,今日相逢。果然英雄出少年,唯一美中不足者,就是杀气太重了一点。”
  郎如铁笑道:“在下身满罪孽,自然杀气腾腾,但大师身上的杀气,恐怕亦与在下不相伯仲之间。”
  吃苦大师突然大笑。
  “说得好!老衲虽然只是个出家人,但若说到身上的杀气,比起你来说,恐怕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郎如铁淡淡道:“大师快人快语,虽然是个杀气冲天的和尚,但大吃四方寺所吃所杀的,都是该吃该杀的人,象这种杀气冲天的和尚,江湖上最少应该再增加七八万个,可惜现在还是太少太少了。”
  吃苦大师又是哈哈一笑:“可惜的是,老衲在十年前就已戒了酒,否则单凭这一番说话,就值得老衲与你共饮三杯!”
  郎如铁忽然眉头一皱,道:“大师大概已知道丑脸八郎的事?”
  吃苦大师叹息一声,道:“丁不倒与老衲曾是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老朋友,他的事情老衲就算所知不太多,也绝不会比郎檀樾为少。”
  郎如铁叹道:“碧玉马和那幅画像,绝不能落入秦大官人的手中,否则将来江湖上还有谁能把他制服?”
  吃苦大师闻言点了点头,道:“不错,眼下唯一的办法就是把碧玉马和那幅画像送到毒山圣君府!”
  吃人大师插口道:“但丑脸八郎愿意吗?”
  丑脸八郎立时说:“义父早已嘱咐,若有机会的时候,就要把碧玉马送到圣君府。”
  郎如铁道:“你为什么一直都不到圣君府?”
  丑脸八郎呐呐道:“我根本就不知道圣君府在什么地方,而且带着这种宝物远赴泰山,我着实没有半点把握。”
  郎如铁点头,道:“这一点你做对了,但现在你已有机会,可以完成自己的任务。”
  丑脸八郎打量着大吃四方寺的僧侣:“莫非他们愿意护送碧玉马到泰山?”
  郎如铁道:“不错,他们是你唯一可以信赖的人。”
  丑脸八郎沉吟片刻,终于毅然道:“好!就照这么办,反正碧玉马留在我的身上,也是等于废物一样。”
  郎如铁道:“你可知道碧玉马和那幅画像有什么用处?”
  丑脸八郎摇摇头。
  郎如铁接道:“碧玉马固然是稀世之宝,但更重要的还是那幅画像。”
  丑脸八郎道:“义父曾对我说,那是关系着一种极深奥的武功。”
  郎如铁道:“不错,昔年白发圣君轩辕梁为了要得到这种武功,不惜散尽家财,还历尽艰险,才把这种武功的秘笈弄到手,但他还没有练成秘笈上的武功,就已给仇家暗算,而那本秘笈也在争持之中,被轩辕梁抛进洪炉之中,化为灰烬。”
  众人闻言,皆是心中一凛。
  郎如铁又接着说道:“轩辕梁负伤逃走,中途不支倒地,全凭丁不倒在途中相救,否则他已死在仇家的手下。”
  丑脸八郎道:“难道那匹碧玉马及画像,都是白发圣君送给我义父的?”
  “不错。”
  郎如铁道:“虽然那本武功秘笈已化为灰烬,但轩辕梁脑中已把秘笈中的文字记得滚瓜烂熟,遂把这套武功,记载在自己的一幅画像背后,并把它藏在碧玉马中。”
  丑脸八郎道:“后来又怎样?”
  郎如铁道:“轩辕梁虽然一度伤愈,但仇家暗算他所用的武器淬有奇毒,伤势时愈时发,终于在半年之后毒发身亡。”
  丑脸八郎道:“于是碧玉马和那幅画像就落在义父的手中?”
  郎如铁点点头,道:“事情大概就是如此。”
  丑脸八郎大奇:“你怎会对这件事知道得这么清楚?”
  郎如铁淡淡道:“知道这件事最清楚的人并不是我,而是老尉迟。”
  “老尉迟?”
  郎如铁道:“老尉迟就是你义父的同门师兄,换而言之,也就是你的师伯。”
  丑脸八郎吸了口气,道:“难怪你知道得如此详细。”
  郎如铁道:“画像里的武功,丁不倒并没有企图指染,他是个老实人,他一心只想把这些武功交回泰山圣君府,由轩辕梁门下的弟子加以练习。”
  吃苦大师目光一闪,扬眉道:“圣君府本是轩辕梁一手创下的基业,自从他死后,圣君府已陷入风雨飘摇之中,倘若不再加以振奋,极可能就此消沉下去。”
  丑脸八郎道:“把画像上记载的武功送回圣君府,是义父生前的志愿,我一定要完成义父的心愿。”
  吃苦大师道:“既然如此,敝寺上下愿全力护送檀樾到泰山圣君府。”
  丑脸八郎道:“如此有劳大师了。”
  大吃四方寺在江湖上的声誉虽然并不怎样好,但郎如铁居然对它相当信任。
  丑脸八郎终于在吃苦大师及其余四太高僧的陪同之下,带着碧玉马和那幅画像,南下泰山圣君府。
  海飘目送着他们远去。
  直到他们的影子完全消失后,八腿猫才问郎如铁:“你很信任这个和尚?”
  郎如铁毫不考虑就回答:“我信任这几个和尚远比信任自己更多。”
  海飘冷冷一笑:“如此说来,你这个人倒是毫无自信。”
  郎如铁笑道:“那也不见得。”
  海飘冷冷道:“何以不见得?”
  郎如铁又笑了笑,道:“我若对自己没有自信,就绝不会把你从海星堡中偷出来。”
  八腿猫道:“你把她偷出来?”
  郎如铁笑道:“也许是抢出来。”
  海飘瞪了他一眼:“无论是偷出来也好。抢出来也好,你这个人是个贼。”
  郎如铁并不否认。
  “也许是个贼,而且是个贼中贼!”
  八腿猫一捋额下的假胡子,微笑着对海飘道:“你初出江湖,跟随着这个贼中贼,保证不会吃亏。”
  海飘没有反驳。
  虽然她是个千金小姐,但也并非完全刁蛮任性,她也知道若非郎如铁相助,她现在也许已死在荆连天的掌下。
  八腿猫看了看海飘,又看了看郎如铁,忽然问道:“现在咱们应该干些什么事?”
  郎如铁笑了笑,道:“你喜欢去偷东西,还是去赌博?”
  八腿猫一怔。
  他实在不明白郎如铁的意思。
  但他想了一想之后,终于回答道:“偷东西偷得太多,也会为之厌倦,与其如此,不如到赌场赌个痛快,还更过瘾。”
  海飘双眉一皱。
  对于赌博,她非但全无兴趣,而且也完全不懂。
  海王爷不喜欢赌博。
  不喜欢赌博的父亲,自然不会教导女儿赌博。
  在海星堡长大的海飘,她简直从来都没有见过赌博的场面。
  郎如铁轻轻的问海飘:“你懂不懂赌骰子?”
  海飘摇头呢。
  “牌九?”
  她又摇头。
  “你究竟懂些什么?”
  她第三次摇头。
  “凡是赌博,我都不懂。”
  郎如铁长长的吐了口气,半晌才道:“想不到你原来竟是个土包子!”
  海飘心中有气。突然一个耳光就打在郎如铁的脸上。
  她知道郎如铁的武功远在自己之上,她更知道这一个耳光无论如何是绝对无法打中郎如铁的。
  但奇怪得很,她这一记耳光竟然结结实实的打在郎如铁的脸上。
  郎如铁根本就没闪避,他仿佛已变成了一具木头人!
  (二)
  郎如铁还是郎如铁,他并不是个木头人。
  但海飘这一记耳光,的确打在他的脸上。
  “啪”的一声。这一记耳光打的清脆玲珑,声音份外响亮。
  八腿猫也是一怔。
  他也和海飘一样,不明白郎如铁何以竟然会“中招”的。
  郎如铁虽然站在那里挨了一记耳光,但他居然好像若无其事似的。
  他只是淡淡一笑,对海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