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骏雄飞





  众人又俱一怔,无名道长苦笑道:“她上来的时候,贫道正与朱英龙奕棋,她起先是想强把那位朱施主拉起的,贫道出手阻拦,虽然都没有真用刀器,但手势互推,却全是用的刀式,贫道以降龙刀为敌,竟是奈何她不得,无奈之下,只好把那位异人所留的刀式用出来,才算把她难住了,接着就是我们对奕。”
  薛小涛问道:“前辈在秤上也是论刀吗?”
  “是的,不过此女智慧若海,而且也是个使刀的能手,没多久,她就把第一式刀法给破了,贫道再把第二式化在棋上攻出,她则以各种刀式试探应付,下到第一百九十三手时,又被她破解了,贫道只得施出第三招,才使她投子认输,计此一重刃难。”
  众人听得如痴如呆,邱小乙等四义也是用刀的,尤为心动,连忙道:“前辈,我们可以看一下二位交手的经过情形?’
  无名道长道:“残棋还在顶阁上贫道一子未易,只要对刀法有研究的,一看就知道,不过贫道有一句忠告,四位若是定力不够,最好还是不要看的好。”
  邱小乙一怔道:“为什么呢?”
  “贫道无意秘技自珍,很愿意公之同好,只是攻手之间,变化太多,极易入迷,贫道第三式化在第一百九十四手上,那位郡主足足思考了半个时辰,才投手认输,那已是很了不起的造诣了,现在连贫道都不敢深思,就怕一研进去,就神迷其中,难以脱出了,贫道与她对奕时为间人是去,也是害怕人迷进去出不来的缘故。”
  邱小乙道:“会有这种事?”
  无名道长道:“说来也许施主不信,但贫道绝非故作惊人之言,本来楼上还有一个小撞在侍奉着,他就是看入迷了。那位朱施主也是一样,他们在第九十九手上就种智为夺,幸好楚公子上来解除他们的迷惑。”
  薛小涛道:“楚平也懂得刀法吗?”
  无名道长道:“这位公子实在了不起,他好像对每一种武功都很熟,他上来,我们已下到第一百二十多手,可是小徒被迷在第九十九手上,那位朱施主则在第一百零一手上入了迷,楚公子上来,连说带解,把双方找守都说了出来,使小徒恙朱施主脱离了迷境,他就把他们拉起了,显然是他对我们的拼搏,早已了然于胸,否则任何一个学武的人,也不舍得在那个时候离开的。”
  薛小涛一怔道:“我倒不知道这小鬼会如此高明,这一次见面,他似乎有着很大的改变。”
  龙千里忍不住问道:“薛姑娘。以前他是什么样子?”
  薛小涛轻叹了一声,道:“三年前他随父前来,还是个淘气的大孩子,绝顶聪明,调说风趣,所以才使得丫头们为他如醉似痴,但是不像这次成熟、沉着、好像换了个人似的,也长大多了。”
  龙千里轻声一叹道:“我们是今年中秋夜,才跟他突然相见,他带来了欧阳兄的死讯,但对八骏友而言,却也带来了一胜朝气,他补上了病书生的位子,无可否认,为我们八骏添了不少麻烦,但是也使我们几个人年轻厂不少,又恢复I初结盟时那股勃勃的豪情。”
  张果老含笑道:“龙老大的话说得有理,这小伙子我们对他是莫测高深,但是对他所安排的一切,却从来也没有丝毫怀疑,心悦诚服的去做,他天生有一种令人信任的气质,以前我们八骏一聚,又匆匆分手,除I龙老大安排下,偶而可以一晤,都是各行其事,但楚平来1之后,首先就改变了我们行事的方针,大家都是公开打着旗号明干,而且不再分散,集体行动,这些改变对别人的影响我不清楚,但对我却是一种莫大的安慰。”
  一时大家都陷入了沉默,似乎每个人都在想念着楚平的好处,而最激动的却是裴玉霜,她的眼角有点湿润,便咽着道:“这一个多月来,我跟他接触的时间最多,欧阳善死讯初传时,我c经全无生趣,但是最近,我却活得比谁都起劲,找是全心全意,疼着这个小弟弟,病书生死人我只想为他报仇,如果有人伤害了十兄弟,我不仅是报仇,还把把那个人生吞活剥。”
  邱小乙插嘴道:“不管怎么说,我还是想看看道长与荣华郡主对博的经过,在晚等四弟兄毕生研究刀法,遇上这种精妙的招术,实在不舍得放过一次瞻仰的机会。”
  无名道长想想道:“秤!一残局本乱,既是四位有兴起,我们就。一起去研究一下,由贫道将经过的情形详细讲述,也许集思广益,各位能有更精的见解……”
  他领先往阁上走去,其余的人也兴致勃勃地跟着,虽然有很多人不是练刀的,但刀为兵中之王,而天下武学,异流而同源,总有一些相似之处。
  楼上的位置并不大,一座小的神龛中供着三清神像,神龛前是一张矮几,几下黑白对陈,摆下了一局残棋,无名道长看了一下,忽而脸现异色道:“不对这棋有人动过了。”
  无名道长一叹道:“看来的确如此,但事实又不然,刚才贫道一检视棋杯,发现被人动过厂虽只动了一个子,却使全局改观,宾主易势。也就是说,那三式刀法变得全无是处,一起手就落了下风。”
  燕玉玲笑指棋秤上的白子围困中的一颗的黑子道:“是不是这一手?”
  无名道长愕然道:“不错就是这一手,燕姑娘怎么知道自勺?”
  燕王玲道:“这很简单,这一颗黑子落在九天元之位,四周全是杀子,无法呼应,根本就是一着废子的,因此唯一的可能,就是在起手第一子时,落在这个位置。”
  “不错,棋杯上没有这一子的,只要稍微懂一点棋的人,都知道围棋中的俗语,金角银边草肚皮,黑于为凶手,如果放在这个九九天元之位,那是易先为后手,吃亏可大I,有什么可妙的呢?”
  燕玉玲笑道:“师哥,这不是普通的奕棋,而是在比刀法,无名前辈的那三式刀法都是由败中取胜,后发先至,反弱为强,晚宾为主的精着,但如果出手的人第一手就虚幌一招,根本不作攻击的准备,甘愿落在后手,则些三式刀法虽精,却毫无作用了,这三式刀法都是一招两式,一收一放而见其威,不收,也就没法子放了。”
  别的人还没有进人情况,一时还摸不透其中奥妙,无名道长手指着中央一块地方道:
  “这是我们最后搏杀的地方。贫道原先落子在些处正是那异人所留刀法的最后一式,一眼点下去斩断了对方所安排的那条大龙,那是一条费尽心思,步步筑成万无一失的大龙,但是却避不过这个眼,一个能将全条大龙斩断的眼。”
  燕王玲突然道:“这就是那位前辈所留下来的刀式?”
  无名道长点点道:“是的,就是这一式,荣华郡主所持的黑子,每一手都是一招攻式,我的折子本是后手,所以一直在守势中,直到她把我退到无路可走时,我用出厂这一式,精妙绝伦的一式,也是无法解救的一式。”
  燕王玲道:“吸如黑子预先就防好这一式呢?”
  无名道长笑笑道。“没有用的,那位异人所留下的三式刀法都是由后手抢攻转为先手的招式,要化解第一式,虽有几百种方法,但结果都会引向第二式所预伏变化上,而造成第二式的出手机会,荣华郡主已经很厂不起厂,她在第九十九手上才给我二次出手的机会,贫道研究一生,只能达到七一I例步的地步,而第二式到第三式之间,她能维持到二百零六手,贫道在一百多手时,就已技穷,投向了第三式的陷阶了。”
  “这第三式并不霸道,只是领先半招而且。”
  “高手论技,差的就是半招,这半招领先水无止境,所以荣华郡主才投子认输。”
  燕玉玲笑道:“看来似乎是无瑕可击人”
  无名道长道:“对!就像是强弓厉矢,在一个百步穿扬的神射手中,自然是威力无传,但总得要他搭上弦,拉满了放出去才有力,如果不往后拉满弓力,箭就发不出去是一样的道理,那三式刀法虽妙,但对方如果无意攻击,徒有精招也就无法施为了。”
  邱小己道:“就是这么简单?”
  无名道长叹道:“不错,就是这么简单,天下至深至奥之学,莫过于易,贫道在此十年中,为了打发岁月,埋首于先天易理之学,倒是小有所成,唯独对此三式刀法,却一直往深远处推究而无所得,若是往浅处去推索,早就破解,易有三理,即变异、不易、简易、变易者,观万物之变,不易者,处万变之道,而简易者,八万物之心,守万象之们,运万妙之门薛小涛道:“弟子等愚昧,清道长指示迷津。”
  无名道长道:“这就是那三式刀法的精髓,第一招为变之始,演化无穷,第二招为变之定,沉静而凝,如泰岱之峙,磐石之固,以不变应万变,第三式为变这用,津成磅鲢,威力万钧,实已穷变化之极,故无由以破,无隙可乘,以臻刀式变化之顶点,如果想要从它本身去破解,那是不可能的,唯一的办法,就是不让它有出手的机会。”
  “那可能吗?”
  “限制这一刀的出手是不可能的,但限制第一刀的了手是可能的,这三刀的变化是相连的,没有第一工,就没有以后的变化了。”
  “如何限制第一刀的出手呢?”
  “就像杆上的所示,把第一子落在个全无作用的位置,让对方取得先手,那第一式是由后手抢先手,易守为攻的运用,我如不攻,对方就无所守,自然也发不出来了。
  薛小涛道:“弟子还是不太明白。”
  无名道长想了一下,道:“我举过最简单的例子吧。”
  他拿起一颗棋子与神龛前的石香炉并排放在一起问道:“这两样东西,那一种重?”
  邱小乙道:“自然是香炉重。”
  “不错香炉比棋子重,这是由此比较所得,可是现在谁又能说香炉比棋多重呢?”
  说着用指重炉轻轻用力,一起按进了桌子,只剩下一个炉圈与一个圆形的棋子在表面。
  邱小乙道:“还是香炉重。”
  “施主,轻重是比较不是用眼睛可以看出来的,你说香炉得,贫道偏说棋子重。”
  邱小局道:“这是可以取出来重行比较的。”
  无名道长笑笑道:“那就请施主取出来一比。”
  按物入桌,表现了极深的内功,棋子跳厂出来,可是耶石香炉却化为一堆细粉,从缺口中漏在地下,只剩下一个圆洞厂;邱小乙不禁啼笑皆非地道:“道长好精纯的内力。”
  无名道长笑道:“贫道非为显示内力,而是为阐明轻重之别。现在施主还说是重炉里吗y’
  邱小乙道:“香炉本来就不存在了,何由比较轻重呢T’无名道长点点头道:“不错,所以贫道才特别声明,轻重昌无法经眼测的,如果世上万物,都以眼测轻重,就不必要用评了,权而后知轻重,这正是秤的功用。”
  邱小己不服气地从地下把那一捧石粉捧厂起来,放在桌上道:“这堆石粉还是比棋子重。”
  无名道长一笑道:“是的,贫道承认石粉比棋子重,但石粉不能说是香炉呀,我们要比的是香炉与棋子轻重。”
  “但这堆石粉就是那具香炉所化的,两者本为一体。”
  无名道长一叹道:“施主还是未能悟澈,我们谈的是刀法的变化,不是谈物形之变化,香炉是一个形态,具有那个形态,才能名之日香炉,不能以本质来定的,因为香炉有用铜铸的,有用铁塑的,本质各异,我们不能说铜铁之器都把它称为香炉,所以质与形不是一体。”
  邱小乙道:“这个道理是懂了,但道长举这个例子与刀法解释又有什么关系呢?”
  燕玉玲道:“师哥,你真是死脑筋,如果你把那颗石棋子也捏化为石粉,跟这堆石粉和在一起,就变成为一堆石粉了,那还能够出轻重吗?”
  “不能了。”
  “那式么一式凌厉的刀法与一式普通的刀法,要出手后才知优劣,两个人都不出手,有分出高低吗?”
  “自然也不能。”
  “这就是了,一式刀法再精,没有机会使出来,就是一式败招,现在您懂f吗?”
  邱小乙恍然道:“懂了,那一式刀法叉像是一个大爆竹,引火一炸,可以摧出裂石,但是只要把它的引线拔掉,就形同废物了。”
  无名道长点头道:“施主总算明白了,那三式刀法就是三个相连的爆竹,第一个最小,第二个较大,第三个最大,只要引燃第一个,火引进去,就无法遏止最后那一声霹雳巨震,因为最好的办法是不去点火,则三个爆竹就形同废物,一点出不和威协了,第一式是由势中产生功势,然后如果我不出手抢攻,对方就无守势,自然也发牢固不出以后的攻势了,这是一个最简单的道理,然而却困扰了贫道十年,今天才算得高人指而明白了。只不是知道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