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骏雄飞
朱若兰道:“假如真的失败了呢?”
天龙生道:“那就是死路一条,我们不会做俘虏,那种生活简直比死还难过,战俘的地位比奴隶还不如回疆的男儿生下来就受教导,要做一个勇士,做一个大丈夫,我们的宗教也是如此,只有战死的英魂才能进入天堂。”
朱若兰叹了一声:“这就是你们的女人一直比男子多的原因,你们对生命太轻视了,把死又看得太重!”
天龙生默然片刻才道:“所以我们不轻易发动战争,每一次征战,无论是胜负,双方都将遭受到很惨重的损失。一个国家在经过一次征战后,也必须要很久才能恢复元气,这还是指胜利的一方,如果是失败的一方,也许从此沦亡,永远没有恢复的日子了。”
朱若兰道:“你们幸好是生活在这片土地上,除了你们之外,别的人很难在此地求生安居,假如是中原那和富饶肥沃的土地,你们早就灭亡了,因为你们这种崇武的教育方式,绝对无法久存的,正因为你们活在这片沙漠上,只有你们去侵略别人,别人不会侵你们,你们才能够保全种族,不至沦亡。”
天龙生笑道:“是的,兰婶,您说的全对,侄儿完全知道,蒙古的成吉思汗崛起北漠,不但霸有了中原,而且进伐西夷,造成了一个空前的大帝国,可是没多久就沦亡了,一个再强的国家,也无法连年长征而不败的,所以这一次独孤长明来勾动我们与兵,我们不会接受的,只是做做姿态而已。”
朱若兰也笑了:“可是没有澈底了解之前,我可真替你们担心。”
楚平却担心赶去晚了会耽误了援救裴玉霜,连忙道:“龙生,前面那个洞就是九龙洞吗?”
大龙生笑笑道:“可以说是,也可以说不是,这个洞只能算是九龙前洞,通过前洞,绕过九龙谷,才是后洞。”
楚平一怔道:“这里面还有山谷?”
天龙生道:“平叔以为冰帽峰是一座实心的山峰?那是不可能的,这座宽百余里,一个洞怎么有这么深呢?这座山峰可能是远古前的一个火山喷口,冰帽峰是我起的名字,远看起来像,穿进去看也像,不过是一顶没有帽顶的帽子,里面是一个大湖,刚才的那两道急涧,就是湖里流出来的,说得妥切一点,它该像一个竹筒。”
朱若兰:“可是在外面看过去,它却像是实顶的!”
天龙生笑道:“拿我们的人跟冰帽峰比,就像是一头蚂蚁在一座圆城,从四面望过去,都只看见圆城的墙,以为是一声大圆石头在地面上,直到墙上有了条隙缝,钻过城墙一看,才知道别有天地,我这个比喻也许并不妥切,但是这是唯一能使你明白的比喻了。”
奶也很宽敞,可以看得见进行,楚平道:“这个洞是谁开的?”
大龙生道“没有人能开这个洞,只有造化天成,这原来是冰湖的出口,后来里面的湖低了,又有了叉处出口,才成了一条隧道。”
楚平叹道:“造物之神若非亲见,断难取信。”
直行约模五六里,果然又见天光,也不能看见了冰帽峰的真貌,高插云表的绝壁上积满了亘古未消的积冰,脚下则是一个浩瀚碧澄的大湖,湖上还浮着冰山,沿着湖峰有一条五六丈的山道。朱若兰道:“龙生,我认为你那蚂蚁与围城的比喻很妥切,穿行五六里,不过只是蚂蚁爬过了城墙的隙缝而已,此地有这么好的一片湖山,为什么没有人来居住呢?”
天龙生道:“因为这里的气候没有人能住得惯。”
他从马匹里取出一个小瓷瓶,用绳子吊着,打起一瓶水给朱若兰道:“您喝一口这个水就知道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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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朱若兰伸手接过瓷瓶就打了寒噤,触手奇寒,她忍着把水沾到嘴唇,却没有勇气喝下去了,天龙生把瓶子里水又倒掉了道:“这水很奇怪,比平常的冰雪还要冷,我曾经试过,用火烧了半天,看去已经冒热气了,结果喝下去还是冰牙,所以没有人能在此地生活。”
朱若兰问道:“这湖里有鱼吗?”
“有!有一种锦鳞的小鱼,能治热毒,不过很难捕捉,间而有一两条随着急流游出去,被采药的郎中捉到了,视同珍宝,等有空时,您不妨捉两条回去,到了中原,就是稀世奇珍。”
一面说着,一面策马前进,虽四个人都学过武功,可以寒暑不侵,但是仍然感到有飓飓寒意。
可是在山坡上,居然长着一种奇树,绿叶黄干,欣欣向荣,走出了三四十步,天龙生突然勒住了马。
远远可以看见一根木杆,高挑在湖畔,一枝横生,伸入湖面上,有一个女子被吊住在横杆上,吓然正是裴玉霜。
楚平下了马,徒步奔去,却见山洞中出来一个道装老人,手执长剑,悠悠地走近了木杆,然后将长剑搁在吊索上笑道:“来人止步,否则老夫只要一挑剑锋,绳子就会断,这个女子就会掉下去!”
裴玉霜在吊杆上有气无力地道:“平兄弟、若兰,不要管我,让他割绳子好了,我情愿淹死也不受他的威协!”
但那老者却笑道:“这位娘子大概是会点水性吧,可是此湖之水非比寻常,一下就上不来了。”
裴玉霜不服气地道:“笑话,八百里洞庭也难不倒姑奶奶,就是不载鹅毛的弱水、姑奶奶照样下去过了。”
楚平却轻轻一叹道:“大姐,别逞强,这不是弱水,而是冰水,任何东西一下去就冰成冰条了。”
那老者笑道:“还是这小伙子有见识,天山有两大奇水,一是格里湖的净水,水质奇净,不染尘埃,抛下一片树叶,水波立刻会把它抛上岩来,道家所谓天乙贞水,就是那种水,第二种就是此地的寒水,为亘古玄冰所化,其性至寒,人若是在水里渡过七七四十九天再捞起来,放在火里都烧不化,也就是世之所谓永生之水,娘子如果不信,老夫可以把你放下去试试看。”
说着他挥剑一削绳结,绳断人坠,楚平大惊失色,连忙要抢过去,可是那老者一探手,又把绳头抓住了笑道:“小伙子!别急,老夫如果要杀死她,就不会把她吊着等你们来了,现在老夫只是把她的双脚放下去让水浸一浸,那样一来,她就是死了,身体都化成了尘泥,这双脚还是好好的,永存不朽!”
他的手徐徐放松,让那截绳头在掌心轻轻滑下,楚平又要过去,老者笑道:“你们刚才如是两个人同时抢进,一个攻敌,一个救人,老夫就算把绳于割断了,那娘子也未必就会掉下水,现在可就迟了,她离湖面不过才尺长距离,老夫只要一松手,再快也救不了她了。”
楚平道:“老丈是九龙老人吧!”
老者点点头道:“不错,老夫号称九龙老人,不过老夫的俗家姓名叫陈克明。”
楚平道:“听说老丈是大汉陈友谅的后人。”
陈克明愤然道:“不错!想我先祖何等英雄,揭竿抗元之时,朱元章还只是郭子兴的一个部将而已,他却后来居上,险谋并吞群,在鄱阳湖乱箭射死了我的先祖,这杀祖夺国之分,我陈氏子孙不会忘记的……”
楚平道:“老丈!元末群雄割据,天下并没有定于那一个之手,完全是看各人的机遇,成王败寇,这是很公平的竞争,谁也怨不得谁的,若说举义之先,则当推白莲教之祖韩山童,如以地位而言,令祖陈友谅也是天亮常徐寿辉的部将,杀寿辉而自立,也不见得就是第一人……”
陈克明道:“群雄割据,只有我先祖立国号汉,要规复大汉天声,余者无一正统。”
楚平笑道:“这是那一条的歪理,不管是谁,国号汉,就称得了是正统了吗?大汉之后,历经晋隋唐宋诸朝,都没有以汉为国号,就不是正统了吗?”
陈克明语为之塞,不由怒道:“反正朱家天下是豪夺而来的,他们当年杀了我的祖先,夺我之国,今天我要把夺回来,这总不能算错吧!”
楚平点点头道:“这倒是不错,天下乃人人之天下,唯有德者居之,老丈别说是陈友谅的后人,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也可以具此雄心。”
“那你们八骏友为什么要捣我的蛋?老夫在中原培植的几处势力,都被你们破坏了,老夫在西域建树的一点成绩,又被你们破坏了!”
楚平庄容道:“老丈,八骏友不为富贵,不求名利,我们不偏向那一个,也不反对那一个,只是站在救世济人的侠义本份,不许人残民以逞私欲,老丈为泄私怨而作祸国之行,我们就无法袖手了。”
陈克明怒道:“朱家的子孙高踞帝位,不掀起祸乱,怎么能把他们推下来,又怎么能够杀得光他们,朱元璋当年攻破武昌,尽屠我陈氏三族,我若不能杀尽朱氏族人,又如何能泄去心中之怨。”
楚平对这一点倒是无以为辞,他心中对太祖的作为也很反对,平定诸王时,尽诛其族,既有天下后,又次第消灭开国世臣,种种措施,都见其险执境,因此楚平不想抬这种杠,只是道:“你挟制我裴大姐,又是为什么?”
陈克明看看天龙生与彩虹公主道:“我听了你们的谈话,知道举西域回部的兵马东侵是不可能的,龟兹王苏只婆那老家伙太滑头,口中说的跟心中想的完全是两回事!”
天龙生道:“师父,国王尊您为国师,是尊敬您对军民的教化,可是不能为您要报私仇,把几十万年青子弟送到中原去烧死!”
陈克明哼了一声道:“师父对弟子的教养抚育之恩,弟子是当缅在怀的,可是弟子也没有拿数十万回族弟兄的生命来作为对您的报答。”
陈克明道:“那不谈了,我要你们帮我杀死这两个人,你们能答允吗?”
天龙生道:“弟子不能,因为他们是弟子的尊长。”
陈克明冷笑一声道:“你们还要帮着我的敌人?”
天龙生道:“弟子不敢,不过大义犹重于师恩,如果有背于大义之时,弟子可就顾不得私情了。”
陈克明怒道:“很好,那你们就过来杀我呀!”
楚平道:“老丈要什么条件方能放开裴大姐?”
“很简单,老夫即日就要回到中原,尔等不得再与老夫作对。”
楚平道:“我们根本没有与老丈作对的意思,只是老丈的行径如有违背我们宗旨的时候,那就很对不起了;我们不放弃本身的天识。”
陈克明笑笑道:“好!那我们就这么干耗下去吧。”
他坐了下来,一手执剑,另一手去用小指勾住绳头道:“你们来救他好了,假如你们使我分心,松了手指,那就是你们自己害死她的。”
裴玉霜的脚离湖面只有半尺了,只要陈胡明一动手指就会掉下去了,因此使得楚平也不能妄动,沉思片刻,居然也在他的对面盘腿坐好,两人各隔十丈,遥遥相对。陈克明的眼神很明亮,楚平也目光炯炯地凝视着对方,两个人居然又较起静坐的工夫,彩虹公主低声告诉朱若兰道:“师父擅长天竺惑心神术,您要告诉平叔注意。”
朱若兰道:“您平叔知道对方一定有施展异术,心中必有准备,不会吃亏的。”
彩虹公主道:“平叔也会这种迷心术吗?”
朱若兰摇摇头,天龙生着急起来道:“那平叔主就无法与师父抗拒,据我所知,这种法术很厉害……”
朱若兰居然笑了起来道:“能杀人吗”
两个人都摇摇头,但天龙生道:“它能改变人的心志,使人失去自主的能力,而成为听他命令的傀儡。”
朱若兰道:“真有这么厉害吗?”
天龙生道:“那也许是故甚其词,但是这可能会使平叔改变心意,由反对他而帮助他。”
天龙生道:“假如真有这么大的力,他应该对龟兹国王施用,便可能完全支持他的叛乱计划了。”
天龙生道:“那没有用的,即使他能说服了国王,也无法说动每一个部族的首领,施行这种法术很耗真力,他不能对每一个人都施术,而回部所有的王公都不主张攻伐中原,大家之所以做个样子,只是敷衍一下独孤长明那些人,免得他们用暗杀的手段来威协回部的王族。”
朱若兰笑道:“一个人的心志是不会轻易改变的。”
“可是师父曾经试验过,他曾经使一个僧官当众吃下了一块阿庇那。”
“阿庇那是一种很厉害的毒药吗?”
“不!是猪肉,那是回教徒最大的禁忌,而那僧官是最忠实虔诚的信徒。”
朱若兰道:“那或许可能的,因为宗教的虔诚是很难用行动或言语去观察的,那个僧官之所以被你们认为最虔诚,是因为他宣扬神明的旨意,告诉大家什么可以做,什么不能做,他的虔诚只是他的职责,对吗?”
天龙生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