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邪天下
秦楼道:“你知道纵横山庄一夜之间突然灰飞烟灭之事吗?”
“知道,据说当时连具尸体也没有留下!”范书道。
秦楼又道:“那你知道它为什么会覆灭吗?”
范书摇了摇头,道:“这是武林百年来四大难解谜团之一。”
秦楼轻轻地笑了笑,然后道:“纵横山庄比当年的万刀堂强上数倍,数百号人突然一夜之间全无踪影,除了死了,还有别的原因吗?”
“死了?”范书很是惊愕,他虽然听到过关于不少对纵横山庄突然消失的原因的猜测,其中有不少说法都认定纵横山庄的人全已遇害,因为将数百个大活人藏起来着实不易,而要藏数百具尸体,则相对容易得多了。
但这只是“相对”的容易。
秦楼看了范书一眼,道:“你应该能猜出那些尸体去了何处了!”
范书“啊”了一声,脱口道:“我明白了,当年纵横山庄的所有尸首全都被隐入了地下山庄,谁也不会想到尸体就在这一片废墟之下!”
他越说越快,道:“既然当时‘黑衣人’是在纵横山庄为婿,按理他也应该死于那场变故才是,而事实上他却活了下来,因此这事一定是他一手炮制出来的!”
秦楼微微颔首。
范书忽又皱眉道:“可当时纵横山庄庄主巫古月年不过三十,又怎么会有女婿?”
秦楼一笑,道:“你果然心细,不错,巫古月不但没有女婿,连女儿也没有。”
“啊……”范书目瞪口呆。
秦楼道:“我只说黑衣人是纵横山庄的女婿,并末说他是巫古月的女婿,事实上嫁给他的是巫古月的妹妹巫秋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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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五 章 武林四谜
“巫秋水?”范书压低声音重复了一句。
“不单单是你,只怕武林中所有的人都对这个名字陌生得很,反倒是朽木不可雕的巫古月名声更响,这世上本就如此,再出色的女人也只能默默无闻,再愚蠢的男人也可以人模狗样,环视今日武林,除了‘月刀’司狐之外,又有几个女人的名字格外响些?而事实上若要论真才实学,男人未必能胜得了女人,只是臭男人喜于欺世盗名罢了!”
范书心道:“你这不是把我也一同骂了么?”但他脸色却是丝毫未变。
秦楼因为叶小双而仇恨天下男人,这一番话后,心情方稍稍平静了些,继续道:“当年纵横山庄庄主之位传到了巫古月身上后,却衰而不亡,一直维持了五年,其原因便是因为有他的妹妹暗中主持大局。与他妹妹相比,巫古月便如一堆粪土,甚至连剑法也不如他妹妹。
为了维护哥哥的尊严,巫秋水一直隐于幕后,从不抛头露面,所以世人见纵横山庄在巫古月这样的人手中仍能维持下去,都极为意外。为了不引起世人的关注,巫秋水自己成亲之事也是悄悄进行的,没想到她聪明一世,糊涂一时,自以为颇有眼光找了一个潜力惊人的人为夫君,结果却是引狼入室。黑衣人在纵横山庄暗中培植势力,一日突然发难,顿时纵横山庄血流成河,若非巫秋水见机得快,只怕也要丧命于此!”
说到这儿,大约因为太过激动,她一时竟说不下去了。
范书心中不由暗自嘀咕道:“她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助我打败武帝祖诰,应算是邪道中人,但说起夕苦灭纵横山庄之事,却又如此悲愤难抑,倒像是个侠道中人,真是难以明白她的心思!”
一转念,他开口道:“为何秦夫人对此事如此了解?”
秦楼伸手擦去落在她额前发丝上的雨滴,缓缓地道:“因为巫秋水就是上一任素女门门主。”
范书恍然大悟,他已知晓夕苦心狠手辣,自然巫秋水也能察觉到这一点,除了逃至荒岛上之外,不可能逃过夕苦的追杀,当时夕苦的武功已不在如今的“武林七圣”之下。
秦楼以一种微泛寒意的声音道:“巫师姐没能完成的事,只好由我代劳,我要亲眼看到黑衣人在这块他曾犯下罪孽的地方死去。凑巧的是你也这么想,当然,我们的目的并不相同。”
范书此时忽然明白她愿意帮助他,其原因还不仅仅是为了对付祖诰,更是针对夕苦!
如此说来,已很难分清是范书利用了她,还是她利用了范书!
秦楼望着远处的纵横山庄,沉默了良久,方道:“黑衣人的确高明,竟然以纵横山庄的地下为隐身之地,难怪乎连巫师姐都没能找到他!”
范书听她一直称巫秋水为“师姐”,颇有些奇怪,心想:“素女门开创于巫秋水,自然不会有师尊,秦楼又怎么会成为她师妹?”
这时,雨终于渐渐地小了,乌云慢慢地变淡、变高,天地间也开阔了不少。
这时,人们就会意识到时间的流逝!
秦楼也惊醒过来,道:“你本可以轻易取了黑衣人性命,如今却要假借牧野静风之手杀他,自是另有目的,对不对?”范书诡秘一笑,道:“既然牧野静风有杀他之心,我成全他,又有何不可?”
秦楼冷声道:“虽然你到今天为止似乎还没有滥杀多少人,但我却已看出你的心术颇让人不敢恭维,好在你身上还有一点让我很是欣赏的地方!”
范书并没有因为秦楼的话而惊慌或者愤怒,他以一种出人意料的平静的声音道:“不知在下还有什么地方值得秦夫人欣赏的?”
秦楼道:“据说你的妻子容颜已毁,而贵为霸天城城主的你非但没有纳一妾,而且对她仍是恩爱有加,这一点,便是我欣赏你的地方!”
范书目光一闪,然后淡淡一笑,道:“我自知算不得正人君子,但还不至于卑鄙到背弃自己结发之妻的地步。”
他的话在秦楼听来无疑是极坦诚的。
所以,她颇为满意地笑了笑,话锋一转,道:“你有没有想过万一牧野静风不是黑衣人的对手,非但不能杀了他,反而被他所杀,岂不是可能引来后患?”
范书道:“其实牧野静风不可能也没能力杀了黑衣人!”
“为什么?”秦楼很是惊讶地追问一句,她没有想到范书会说出如此肯定的话。
范书道:“牧野静风的武功有多高,我已见识过,的确可谓惊世骇俗。但黑衣人的武功却更为可怕,他的武功高得甚至超出了他本人的想象!”顿了顿,又道:“知道这一点的本来只有我一人,如今,又加上了秦夫人你!”
秦楼变色道:“如此说来,牧野静风是必死无疑?”
范书正待开口,忽然神色一变!
秦楼暗惊,顺着他的目光望去,赫然发现离纵横山庄不远的地方正有一个人影飞速向山庄而来,其速颇快。此时雨虽然小了许多,但雨雾仍是弥漫于山间,在这儿根本看不清来者容颜!
范书与秦楼互视一眼,心中都不约而同地升起疑问,来者会是何人?
只是范书的神情中又略略有些雀跃之色,秦楼却没能留意到。
※ ※ ※
马永安与其他三十人,一道守候在纵横山庄内。他们只能隐身于残破的屋子里,没完没了的雨让他们渐渐有些心烦意乱了,而下到井中的人却迟迟不见出来。
幸好还有叶飞飞及秦月夜在。
不过叶飞飞只能是用来悄悄地欣赏的,她的脸上总有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漠然,而秦月夜则恰好与她相反,举手投足间都有风情万种。几位少年便天南海北地与她瞎扯,秦月夜并无不悦之色,但闻莺声燕语与淅淅沥沥的雨声相和,倒也为众人解去了不少沉闷。
马永安心道::“四十个人进入地下山庄,只怕不消片刻就已可将地下山庄的角角落落都寻个遍了,可他们为何到现在还不露面?”
正焦虑中,忽听得身边有一人轻声“咦”了一声,道:“那边有人过来了!”
声音虽轻,但已有好几个听到了。众人抬头一看,果然不假,远处正有一人疾速而来,速度虽快,却仍是从容不迫,根本不像是在泥泞的雨地里行走。
马永安心中微懔,心道:“此人武功一定极高,看身材体形与黑衣人颇为相像,会不会是他?若真的是黑衣人,此时牧野静风他们尚在地下,自己这边虽有三十人,却根本无法与黑衣人相抗衡!”
他心中顿时不安了,虽想将此事告之地下的人,却又觉得事情尚未明了便如此惊慌,未免太丢颜面。
于是他只好强自按撩心中的不安,但这种不安却不是容易压下的,连他身边的人也已感受到了。
来者并未如何做势,但速度却极快,转瞬间,已从破败院墙的一个缺口处越入!
众人终于可以看清来者面目了。一看之下,皆大惊失色,不少人脸色变得有些苍白。
但见来者形象清癯,风姿隽爽,举止轩昂,一袭白衣迎风飞扬,却并未被雨水淋湿。虽是年约四旬,却自有卓然的气势!
这正是十大门派弟子在青城山曾见到的黑衣人。
此时看他,已丝毫没有受过伤的迹象,这无疑更让马永安诸人心惊不已。
但见他目光扫过院内众人后,身形微晃,已向众人这边掠来!
立时有不少人的手伸向自己的兵器!
“黑衣人”却已在离众人数尺远的地方站住,立于雨中。只见雨水在落至他身边半尺远的地方,便自动弹开,仿佛他的身体四周有一堵无形的墙。
众人不由自主地为之震愕,叶飞飞与秦月夜也因这突然出现的人的惊世身手而呆住了。
马永安终是十大门派中的一位堂主,先自回过神来,略上前一步,沉声道:“你终于来了,我等在此已等侯多时!”
他的话虽硬,却有一种底气不足的感觉。
对方双眉一挑,似乎显得很惊讶,道:“朋友与在下相熟么?”
马永安心中怒意顿生,心道:好哇!你这不分明是仗着武功高过我而有意消遣我么?怒气一生,怯意立去!
他脸色一沉,道:“我等既然来了这儿,自然就不会怕了你。青城山一役让你侥幸留得性命,今天可就没那么容易?!”
说话问,本是隐于破屋内的人已冲将出去,将对方团团围住。
十大门派终究是十大门派,在关键时刻,他们的勇气仍是超越常人的。
身着白衣的“黑衣人”显得极为惊讶地扫了一眼将自己重重围住的人,道:“诸位这是何意?”
“取你性命!”一名青城派弟子沉喝一声,抢先向对方攻出一剑。
却听得对方有些意外地道:“悠悠苍天……青城派的剑法?”说话间,他的左掌一翻,然后内挫,那名青城派弟子顿时不由自主地倒飞出去。眼看就要痛摔于地上,恰在这时,又有一股柔和掌力飘至,在他身下一扶使他得以安然落地。
那名青城派弟子兀自呆立着,弄不明白自己方才究竟经历了什么事!
显然对方已是手下留情了,否则他又焉有命在?
马永安听他一眼识破自己青城派的剑法,而且轻易化解,不由甚是惊愕,同时也不明白为什么他要手下留情?
这时,又有青城派弟子三名同时攻进。他们帮主是因“黑衣人”而死,所以青城派之人对“黑衣人”的恨意格外深些。
三把利剑从三个不同方向向“黑衣人”攻去,声势倒也颇为惊人。
却见对方脚步微挫,左手倏扬,但闻“啪啪啪”三声脆响之后,三人的剑已到了对方手中。
可是谁也没有能够看清他是如何出手的,包括马永安在内,而被夺了剑的人更是一片茫然,他们历时数年,十数年,数十年苦心修练的青城剑法在对方面前,几如儿戏一般!
谁都明白凭这三十个人的力量,根本奈何不了对方。不过他们来此处之前,便已做了恶战一场的准备,如今恶战在即,他们的心情反倒平静下来了。
却见“黑衣人”双手抱拳施礼,朗声道:“在下牧野笛,不知青城派的朋友为何要以刀剑相见?”
马永安沉声道:“你假扮牧野静风之父,暗中设计害死我们掌门,你与我们有不共戴天之仇,又何须故作玄虚?你我之间只有一战而已!”
想到掌声戴可惨死于“黑衣人”之手,马永安目龇欲裂,顿时忘记了自己与他的武功相差甚远,目光一寒,暴喝道:“我要你血债血偿!”
“铮”地一声,他已扬剑出鞘,脚步略略向前一点,身形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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