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邪天下
水红袖大声道:“你不救穆大哥,难道也不许我去救么?’ 范书以同样的声音道:
“你以为凭你一个人的能力可救得了他么?何况,你去救他,有危险的却未必是他!”
“什么意思?”水红袖毫不示弱地与范书对视着。
范书道:“你应该明白今天的牧野静风已不再是从前的牧野静风,他连武帝祖诰前辈都能够伤害,何况是你!”
水红袖大声道:“你说谎!穆大哥永远也不会伤害我的!”
范书冷声道:“我相信你所说的,但你莫忘了天下并非只有你一人,何况,我并没有放弃救他,毕竟,我与他本是同为霸天十卫之一,而且他还曾助霸天城拒绝巫姬,平息朴笑的叛乱。”
水红袖终于慢慢平息了自己的情绪,不安地道:“穆大哥他被困于地下山庄中,究竟会不会有危险?”
范书道:“如果他胜了,自然没有危险,我已安排黄旗旗主荣华留在那儿,如果他败了,即便你即刻赶去也无济于事7。”
顿了顿,继续道:“我怎会不知你挂念他的安危?只是有些事情已不是人力所能左右的!”
其实水红袖也觉得范书的做法并没有错,但她对牧野静风的感情,是无法用语言抚平的。
当下,她道:“无论如何,我必须去见穆大哥!”
范书叹了一口气,道:“每次来霸天城,你总是会因为牧野静风而离开,然后又因为他而回到霸天城,若总是这般,只怕……”
水红袖心中一呆,道:“只怕什么?’ 范书模棱两可地道:“牧野静风身边的蒙姑娘可不会如你这般意气用事。”
“她……”水红袖眼圈一红,却又倔强地道:“她不过比我会用心计罢了。”
想到此时敏儿定与牧野静风生死相伴,水红袖心中顿时很不是滋味,她一赌气,竟道:
“不错,我总是意气用事,又如何帮得了他!”
狠下心来,再也不去地下山庄,一转身,便向外走去,背向范书时,泪水已悄悄滑落!
范书摇了摇头,对秦月夜道:“水姑娘性格倔强,心直口快,倘有冒犯之处,还望能包涵一二。”
秦月夜心道:说她性格倔强倒是不假。口中道:
“水姑娘敢爱敢恨,倒也可爱。”
“素女门”弟子讲究有欲无情,所以很少会陷入情爱之中,如此一束,她们反倒能以一种“居高临下”般的感觉看待他人的情爱,很理智,也很清醒。
范书微微一笑,跨进几步,走至床榻边,道:“秦夫人可曾醒过来?”
秦月夜摇了摇头。
范书道:“牧野先生已清醒过来了,而且还能与我交谈,为何秦夫人却仍是不醒?”
他沉思道:“我已让人去寻找数位名医,想必快要到了吧。”
秦月夜刚要开口,只听得外面有人巷声道:“城主,诸位大夫已被请至临风阁。’ 范书喜道:“让他们稍等片刻,我这就便去。”
秦月夜虽觉师父是被夕苦内力所伤,请一些大夫来未必有用,但仍是对范书此举颇为感激。
当下范书便告辞而去。
没过多久,范书已带着六个风骨不凡的人来此,但见这六人个个脸有掩饰不住的傲然之气,显是平日倍受世人推崇的良医,不知不觉中养成了睥睨万物的神态,秦月夜心知世间有些本事的大夫都喜欢故作高深,见这六人模样,看来身手的确是有一些的。心中便不由升起希翼之情,只盼他们真能救回师父。
足足过了三个时辰,六位大夫才依次审视完毕。
范书这才上前,道:“诸位先生高见?”
六人相视一眼,沉默了片刻,最后一个白须过胸的老者缓缓地道:“这位夫人已无心跳脉搏,却又保有一丝气息,端得是罕见之症,依老朽之见,大约她已成了一个活死人’!”
乍闻“活死人”三字,秦月夜脸色惨变,几乎站立不稳。
范书也是一脸惊骇!半晌,范书方道:“在下曾听说‘活死人’乃医学奇症,因有症之人难辨生死,虽然有一缕气息,但永远也不会醒来,亦无知无觉,故称作‘活死人’,难道……难道秦夫人真的成了活死人?”
其他五名大夫都微微领首。
秦月夜再也支持不住,眼前一黑,便向后倒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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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四 章 武学之圣
秦月夜醒来时,发现自己正躺在床上,但并不是师父那张床而是一张要小一些,但也更雅致些的卧室中的床。
窗边有一人背手而立,正静静地望着窗外,从背影可以看出此人正是范书。
秦月夜一翻身,立即惊动了他,蓦然转身,向这边投过关切的目光——果然是范书。
秦月夜不习惯在男人面前卧躺着,伸手在身上一探,发现衣物仍是如初,便揭被而起,待落地时,才发现自己一双纤足已裸露在外。
她不由心中一动,暗道:是范城主为我脱去鞋子的么?正思忖间,范书已惊喜地道:
“秦姑娘,你醒了?”
秦月夜歉然道:“又给你添麻烦了!”心中挂念师父,又道:“我师父她……”
范书愧疚地道:“秦夫人便在隔壁房中,可惜我再不能帮上什么忙,方才我所请来的都是这一带的名医,他们的话……大约是真的吧。”
最后的一句话,他像是不忍心说一般,犹豫了片刻,方说了出来。
秦月夜本已明白这一点,但话从范书口中说出,仍是让她心生绝望之情,泪水不知不觉中已滑过她的脸颊。
范书劝道:“事已至此,秦姑娘也不必过于伤心,虽然秦夫人未能醒过来,但往后未必就不能找到救治秦夫人的方法。”
秦月夜也听说过“活死人”这一说,知道被称作“活死人”的人从没有能够真正地活过来的,只能这么无声无息地躺着,直到真正地死去,范书所言不过是为了安慰自己罢了。
从某种意义上说,成为“活死人”比真正地死去,命运更为悲惨,因为真正地死去者,他的亲友只能经历有限的伤悲,时间久了,自是会渐渐地忘却,而“活死人”却会长时间地停留在生活中,也许一年,也许五年,也许十年……这对活着的人来说,心中的伤痛无疑会不时地被触动!
范书又道:“秦夫人曾说过她便是“素女门”门主,以她现在之状况,自然无法再掌管贵派事务了,人说国不可一日无君,家不可一日无主,秦姑娘应将此事及时告知同门。”
秦月夜经他一提醒,顿时明白过来,心道:不错,“素女门”门中姐妹对此事尚一无所知,我须得及时告之她们,一来也许她们会有可用之药以挽救师父,二来师父成为如此模样,自是需要有新门主代她之职。
想到这一点,她隐隐觉得有些不安,“素女门”是新建立的门派,根基极浅,之所以能在弱肉强食的武林中生存下来,是因为它远高中原武林,栖身于东海荒岛,而“素女门”的局面也多半是依赖巫秋水、秦楼两位门主心智与出类拔萃的武功,如今秦楼无法执掌“素女门”大权,“素女门”中虽有与秦楼辈份相同者,但其修为与秦楼相比却是相差甚远。
所以,舍却秦楼外,其他任何人都无法支撑“素女门”局面,先前之所以没有人意识到这一点,是因为门中没有人会料到将“紊女心经”练至至高境界的秦楼会这么快便出事。
思来想去,秦月夜不由为“素女门”的前途忧心如焚!
“素女门”中人都知道秦楼将来有意把门主之位传给秦月夜。
秦月夜本是渔人之女,后来渔村遭海盗劫掠,秦楼恰好经过,救下了失去双亲的秦月夜,当时她年仅十岁,大约出于对当年收养了叶飞飞、叶孤星兄妹的那对渔人的感激,秦楼对身为渔人之女的秦月夜格外疼爱,将她的名字改为秦月夜,并将自己一套脱胎于“傲剑剑法”
的武功传授给秦月夜。
秦月夜天资聪明,又得秦楼喜爱,所以“素女门”中人都已理所当然把她当作将来的门主。
但不知为何,秦楼却迟迟不愿把“素女心经”这一惊世武学悉数传给秦月夜,秦月夜所能学到的只是“素女门”中每一弟子都可以学的粗浅武学。
所以,秦月夜行走江湖,更多地倚重于她的剑法。
秦月夜怀疑师父是不愿让秦月夜因习练“素女心经”而变得“有欲无情”,虽然秦楼当年便为情所伤,但在内心深处,大约她仍是相信世间仍有真爱存在,她让秦月夜随她之姓,便有视她为女之意,秦楼自然不愿她成为无情之人。
但要想成为新任门主,就必须有过人之处,秦月夜虽有“傲剑剑法”,但与当年秦傲手中的傲剑剑法是绝对无法相提并论的,所以,秦楼才让秦月夜涉入江湖,寻找叶飞飞的下落。
只要找到叶飞飞,自是奇功一件,这样秦月夜才有服众之处,而且当时秦楼已知道叶飞飞一直是在江湖中,要找到她,并不是太困难。
秦楼把事情考虑得够周到了,但没想到今日秦月夜仍是身陷棘手之境。
但无论女p何这事也应该告诉同门姐妹,至于日后的事,则由同门商议而定,心意一决,便觉事不宜迟,当即站起身来,道:“我需得离开霸天城半日,这半日中还要烦劳范城主照看我师父。”
范书心知她是欲去将秦楼之事告诉同门,不由有些好奇地道:“素女门远在东海,半日之间,如何能将音讯传去?”
秦月夜道:“武林中人皆将我‘素女门’视作邪异门派,有一些手段自是外人所不知的。”
范书笑了。
当下他立即召来四名女弟子,吩咐她们陪秦月夜同去,不料秦月夜却婉言谢绝了。
范书也不勉强。
秦月夜之所以没有让霸天城的人同去,倒不是对范书有所戒备,而是因为她将师父带到霸天城,与“素女门”门规有违,“素女门”两任门主巫秋水与秦楼都曾为情人所伤害,所以对男人有难消恨意,故“素女门”一向禁忌门中弟子与男子交往过多,秦月夜为了教师父性命,才不惜违背了门规,但此事如果被同门中人过早知道,只怕会节外生枝,倘若有霸天城的人与她同去,此事传到“素女门”门中,会招来更多非议。
范书目注着秦月夜消失在拐角处,这才收回目光,背着手,慢慢地来回踱了几步,终于停了下来,顺着一条长廊,向北走去。
他要去见牧野笛。
牧野苗的确已经醒过来了。
当范书走进他所在的房子里的时候,牧野静风正半躺在床上,似乎在思索着什么,听见范书的脚步声,猛一抬头,见是范书,便忙起身,范书急忙上前几步,按住他的肩,道:
“牧野先生不必拘礼,这是晚辈应该做的。”
牧野笛只好依旧半躺着,轻叹一声。
范书好言安慰道:“吉人自有天相,牧野兄弟终能逢凶化吉,牧野先生伤得不轻,须得好生保重。”
牧野笛的声音显得有些低沉沙哑,道:“我最担心的倒不是他的安危,而是担心他身中邪门手法,变得嗜杀凶残,野心勃勃,倘若他的性情再无法改变,我岂非也有一份罪孽,风儿的武功之高,已在我之上,倘若他要为恶江湖,岂不是又要掀起一场血雨腥风?”
他一口气说完这么多话,忍不住大声咳嗽起来,好不容易止住咳嗽,脸色却已变得苍白。
范书感动地道:“牧野先生此时最挂念的不是自己骨肉的性命,而是武林之安危,实在让晚辈敬佩!”
牧野笛苦笑了一声,道:“我又何尝不爱惜自己儿子?可命运注定他必须生为武学而生,死为武学而死,与其说他是我的儿子,倒不女,说他是武学之子。”
顿了顿,又道:“不知我让他走那样的路,对他来说,是不是一种残酷?为什么他不可以平凡而快乐地活着呢?”他的话已分不清是说给范书听的,还是说给自己听,范书心道:
平凡又如何能快乐?至于说他是武学之子,哼,这是否有些夸大其词?他的武功虽高,但终有一日我会将他击毁的!
他却不知自己已误会了牧野笛的意思。
空灵子为了重振天下武学,方历时五十年,集天下武学而成“平天六术”,但他自知“平天六术”虽可谓是绝世武学,但离他所期望达到的至高之境仍有差距,可惜就在他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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