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武器系列
术,物二叔现在可是在给我看相么?”物天成语气凝重,似是自言自语般缓缓道:“应该是没错!”突然惊醒般哈哈大笑,跺足转身,头也不回地大步离去,边走边道,“识英辨雄又如何?人算天算又如何?这道难题便留给景兄了……”声音渐渐远去,终不可闻。景成像沉默良久方长叹一声,往前行去。
三人不敢多说,匆匆跟上,心头充满了百般疑问。
上得鸣佩峰顶,当先映人眼帘的竟是一排二丈余高的参天巨树,将前路遮得密不透光。小弦睁大双眼看去,那些巨树足有千棵之多,枝干挺拔,笔直苍劲,不见旁枝,且排列得极为紧密,俱被剥去树皮,只余光秃秃的青白树干,其上鳞斑点点,纵横成行,极具古意。整个树阵就若连成了一道林墙,最宽处亦不过只有二三寸阔,人畜难越。而丈高处的树顶上却是枝叶繁盛,相互虫L结,更有许多不知名的林鸟盘旋起落不休,高鸣清越,低唱婉转,缠首交颈,扑翅拍翼,与虫纳不生的刚劲树干形成情趣大异的对比。令人不由生起出尘之感……小弦一路上虽是对峰顶有无数个设想,却也万万没有料到竟会见到如此奇景,一时张大了嘴说不出话来。
花想容对小弦解释道:“此树乃是长于北地的白杨,我们的祖先来此时携种栽植,将整个峰顶围起,如今已长成了一道天然的屏障。更是引来这许多鸟儿在树上筑巢砌窝,长年不散。因这里鸟音若环佩相击,故才有了鸣佩峰这个名字……”“小鬼头看傻了吧?”水柔清看小弦呆头呆脑的样子,“扑哧”一笑,“我最喜欢这些鸟儿了,没事的时候就来听它们唱歌。”
小弦半天才挤出一句话:“原来你们的祖先也都是北方人,我听爹爹说起过塞外的草原沙漠,只是一直没有机会去见识一下。”景成像淡淡道:“数百年前,景、花、水、物四家都是长安望族,因避祸方才举族南迁,来到此地。”
小弦本想问问四大家族还能有何仇人,竟会被迫得举家南迁。看景成像不苟言笑的样子,终不敢开口。相比初见时的宽厚儒雅,现在的点睛阁主活像变成了另一个人。
水柔清走前几步,来到一棵老树边,手放于树干上,目视小弦:“猜猜里面会是什么样?”小弦定睛看去,那老树足有丈二宽阔,被摩掌得十分光滑,其上有缝,其边隐见滑轴的痕迹,才知道原来竟是一道门。如此神秘莫测正是投他所好,却实是猜不出门一开会有什么惊人的景象,只得缓缓摇头。心想此树长得如此粗大,只怕已有近千年之龄,如此算来,四大家族来到此地也不知有了多少时候。水柔清手上用劲,门应势而开。门轴上想必常涂油脂润滑,或是有什么机关控制,不闻一声。
和风徐徐,云烟缭绕,一道阳光破雾而来,在空中折射出七彩光华,令人目眩神迷。门内是一片阔达数百步的平地,晓风山雾中,更显得空旷悠远,乍眼望去,几乎看不到尽头。踏人门内,青石板铺就的道路纵横其间,两边缀以苍松绿草,鸟鸣声不绝于耳,几疑来到梦中仙境。
小弦但觉眼前豁然一亮,惊得咋舌不已,谁能料到那片林墙后竟还会别有洞天,围着这么大一片地方。他自问也算见了不少世面,但相比在这鸣佩峰中一曰所见,却均是小巫见大巫了。
路上可见各色人等,均不带兵器,打扮各异。女子大多秀齿纤腰,聘婷轻盈,或淡妆素面、妙韵天成,或高髻木屐,婀娜碎步;男子则多是丰神如玉,气宇轩昂,或疾服劲装、虎行阔步,或长衫高冠、颇具古意。见了景成像俱是停步施礼,显见景成像在四大家族中极有威望,亦有人与花想容、水柔清寒暄几句,最后都颇为好奇地打量着小弦。
小弦见这四大家族中的人大多容颜俊美异常,意态潇洒从容,心中暗暗称奇。他平曰倒从不觉得自己长得丑,此刻却不由生出自惭形秽的感觉来。心中略感自卑,表面上却是高高挺起小胸膛,目不斜视,安然面对周围数十道猜测的目光。
四人走出近千步,穿过空地,面前又是一道小山峰。白杨林墙及峰而止,峰脚下却现出三条岔路,左右两边仍是青石路,中间一道石阶沿峰壁扶摇而上,依稀可见巍巍顶巅上一间大殿,于氤氲雾中若隐若现。
小弦记得花想容说起左方是温柔乡四营,右边便是蹁跹楼,张目望去,雾霭重重中却是什么也看不清楚。
景成像长吸一口气,一指峰顶处隐约可见的大殿,语气中充满着据傲与自豪:“那就是通天殿!”缓了缓,又命令道,“容儿与清儿先回家去,小弦随我去拜见天后。”
小弦心头疑惑,不知这天后所指为何?抬头看去,几百级石阶密密排列着,一直延伸到山顶云深处。石阶上斑驳残缺,新苔漫染,全然不同脚下光滑的青石,有一份扑卷而来的古朴。那时隐时现的大殿虽谈不上宏伟壮丽,但在云雾弥漫中更掺揉出高古悠远的境界,显得幽邃庄严,纵然不闻晨钟暮鼓之声,亦给人一种淡雅拙朴的肃重韵味,果是不愧这通天之名。
花想容与水柔清不敢违逆景成像,虽百般不愿亦只好离去。水柔清觑个空低声对小弦道:“好好养伤,过几天我就来找你玩。”小弦心里一热,相识这么久,倒是第一次感觉到水柔清对自己的一份关切,轻轻点点头。看着景成像与初识迥异严肃的样子,浑不知他会如何对待自己。忽就觉得自己在这鸣佩峰上说到底也只算是个“外人”,而水柔清这“对头”平曰虽与自己针尖对麦芒般不依不让,却也是个难得说得上话的朋友,这一分开,也不知自己要孤单多少时候……一念至此,鼻端蓦然一酸,生出几分不舍来。
景成像却不停留,沿着石阶往上行去,边走边道:“通天殿后便是点睛阁。这里是鸣佩峰的最高处,后山已封,其间有许多狼虫虎豹出没,禁止出入,你可要记住了。”若以小弦平曰的性子,听景成像如此说,必会对后山更是好奇,不过眼见花想容与水柔清分头离去,心中正充满着一种说不明白的离愁别绪,随口应了一声,随着景成像踏阶行去。
走得近了,已可见那殿角飞檐、金瓦红墙,悬铃在轻风中叮叮轻响,琉璃在午曰下熠熠生光,犹若给整个殿顶都敷上了一层金箔。小弦心中更是吃惊:这等规模的建筑决非朝夕可成,更要动用大量人力物力,可四大家族在江湖中却是如此神秘、少为人知,真不知他们是如何做到的。
穿过一个宽大的拱廊踏人殿内,已有阵阵檀香传人鼻端。整座殿宇皆配以明暗相间的层层密檐,几盏铁制莲灯藏于柱梁间,更增古拙。一位宫装女子的塑像立于殿中。她肩披斗篷,头戴凤冠,右手握着一方大印,左手轻提斗篷的下摆,右腿微抬,仿似正要走下殿中。
那雕像前有数个蒲团,景成像曲膝跪下,口中喃喃道:“景氏二十一代弟子景成像参拜天后,愿天后佑我景、花、水、物四家永世昌明。”
小弦定睛看去,只见那天后雕像面目栩栩如生,柳眉杏目,阔额高颧,圆脸尖颊,直鼻小口,美则美矣,却总有种说不出来的威仪,令人在心头萌出一份敬畏之意。小弦膝下一软,不由自主亦是跪在雕像前,合十闭目。
小弦尚是第一次进得这类殿宇庙堂,他修习《天命宝典》本就极具慧根。这一刻更被这大殿与雕像的肃穆庄重所感,一时心底涌上万分虔诚,大感俗世苦难实多,盼能将心头烦郁尽托诉于冥冥上苍、幽幽神明。他不知应该如何说话,便只在心中暗暗祝祷着。
过了良久,小弦方从恍然中醒来,一抬头却见到景成像一双锐目如闪电般正端端射在自己脸上,心口猛然一跳,浑身血液似在这一刹那窒住,又俱冲涌而上……他一惊之下张口欲呼,却突觉胁下某处似被开了个口子般一紧一缩,一束异气蓦然由此处炸入胸腹间,将一股潮潮的腥味强行挤人喉间,一大口血已喷将出来。
景成像上前一步,右手食指疾点在小弦胸前擅中大穴上:“你莫要怕,全身放松。我先以‘浩然正气’封住你心脉,只要找准‘六月蛹’的位置,必可一举除之。”小弦依言放松身体,果觉得一股暖暖的气流裹住胸腹,全身其余地方却是一片寒凉。
景成像将小弦打横抱在怀里,大步走出通天殿,往殿后行去,口中犹漫若平常地问道:“你刚才在天后面前许的是什么愿?”小弦神智尚是清醒,回想刚才跪于那女子雕像前的情景:或许是这些曰子都在想着曰后如何能与林青同行江湖,当时涌上心间的第一个念头不是祈求父亲的平安,而竟是希冀暗器王能早曰击败明将军……
小弦疲倦地笑笑,想开口说话却觉得全身乏力,只感觉到两旁景物快速后退,心头一阵恍惚。似又回到曰哭鬼抱着自己在荒山野岭中飞走不停的时候,思想起伏中忆起林青只手托船的英姿、虫大师的音容笑貌、宁徊风如何给自己布针施术、鬼失惊阴毒的目光、困龙厅内的一片黑暗、动不动就容易脸红的花想容、与段成在须闲号上抨中苦修、水柔清的清澈眼光与那一滴飞溅到自己手背上的泪珠……诸般事情纷纷涌上脑海,最后耳中仿佛又听到在三香阁中初见林青时偷天弓发出的龙吟之声,在耳中嗡嗡作响,眼中似见到一间阁楼,楼上匾牌书着三个龙飞凤舞的大字——点睛阁。然后便是一阵晕眩,什么也不知道了……
小弦再次醒来的时候,已躺在一张洁自的床上。
这是一个窄小的房间,屋内设置简单,可见一榻木床,一张木桌和几把椅子,对面还有一个大书柜,里面放有不少书籍。桌上便只有一壶清茶,一缕炉香,一盏油灯,除此更无它物。房间虽是简陋,却打扫得十分素净,窗几明亮,纤尘不染。小弦的意识渐渐恢复,看来此屋定是景成像的卧室,想不到他尊为四大家族之首,所住之处竟是如此简单。
房门一开,景成像托着一碗粥走了进来,一面低头用小勺轻轻搅拌碗中,一面说道:“你昏睡了三天,终于醒了。必是饿了吧,趁热喝点粥。”小弦料不到景成像会亲自服侍自己,心中大觉不安,挣扎几下,却觉全身乏力,想支起身来却力有未逮,只得任景成像一勺勺将粥送人嘴中。
景成像缓缓道:“在你伤势未好之前便留在此处,书柜中有些医书,你好生研习一下经脉穴道之术。六月蛹气时隐时现,且稍遇外力便游移不定,你若发现体内有一股蠢蠢欲动的异气切不可轻举妄动,更不能运气。你将准确位置告诉我后,我便会帮你彻底除去……”
小弦回想自己昏迷之前确感到胁下有股异气,如今细察休内却是全无异状,喃喃半晌:“若是那个什么六月蛹一直不出现呢?”“那你就只好一直躺在这里了。”景成像漠然道,“容儿与清儿来过一次,我命她们在你伤好之前不许打扰。”小弦一呆,央求道:“景大叔,我若是只能一直躺在这里,只怕非被逼疯了不可,要不你找清儿来与我下下棋吧。”
“你也会下棋?”景成像奇道,“清儿的棋力可是不俗,在四大家族女弟子中算是最强的。”小弦心中大是得意,便将自己如何向段成学棋,如何在十曰后与水柔清舟中赌棋的事绘声绘色地说出来。不知为何,似是出于想与水柔清共同保留一些秘密的念头,小弦倒不说起最后如何相让于她,便只说逼得一局和棋。
小弦说罢,还只道景成像定会夸奖自己几句,却不料只听景成像淡淡道:“你身挟《天命宝典》,对世间诸般技业均是上手极快,原也不足为奇。”又加重语气道,“你现在的状态绝不能妄动心力,乖乖看书吧。”
小弦顿觉无趣,偷眼看景成像,却见他双目倦意隐现,红丝横布。他知道像景成像这等高手纵是几曰几夜不眠不休也断然不会如此,只怕是为了自己的伤势大伤脑筋,熬夜苦思破法,一时心中颇感内疚,说不出话来。
景成像也不多言,眼看一碗粥喂完了,便道:“你若是不饱,我再添些给你。”小弦低声道:“给我拿本书来看吧。”景成像从书柜中取出一本绢册递给小弦:“这本是《黄帝内经》,你亦无须硬行钻研,只将经脉穴道的位置记清就好,若有不懂尽可问我。”说完竟无多余言语,转身欲走。
小弦心中尚有许多谜团未解,一心想与景成像多说些话。只是看他面上一副漠然的神情,不知从何说起。他刚刚喝了一碗粥,自觉体力已经稍稍恢复,想坐起身来,不料手一撑床,仍觉得浑身酸软无力。
景成像听到响动,转过头来轻声道:“你不要乱动,至少十余天内你都只能躺着。”小弦不解:“为什么?”景成像眼望床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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