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神传





的人。”
  辛文昭避开正题,反问:“凭你们这些人、便敢妄想保护这些人返乡?”
  “你……”
  “而且还敢明目张胆。”
  船舱门开启,身材修长留三绺长须,一身儒衣打扮的前大学士缓步出舱,站在舱前朗声
叫:“老朽无礼,请那位壮士登船一叙。”
  两名长随大惊,迅速闪至两侧,急声道:“大人,不可……”
  “不要紧,你们退下。”
  辛文昭注视对方片刻,剑虹一闪,“呛!”一声收剑回头,神奇地掷剑入鞘,向官船举
步。
  追云拿月死里逃生,心神一懈,长叹一声,颤抖着收剑,感到浑身脱力,似乎一下子苍
老了十年。
  两名青衣人惶然掠出,一字排开,手按剑把拦住去路,意欲阻止辛文昭接近。
  辛文昭冷冷地扫了四人一眼,脚下毫不迟疑的迈进、向四人迫近,无视于眼前拦路的四
人。
  剑啸入耳,四剑出鞘。
  儒衣老人大叫道:“诸位壮士请勿阻拦,让他上船来。”
  神弹子引弓待发,沉声道:“大人,请不要冒险,他定是奸贼派来的可怕刺客,草民必
须……”
  儒衣老人笑了笑,说:“杨壮士,真要是反贼派来行刺的人,便该早已登船了。这位壮
士气概不凡。有你们草野豪杰的豪迈气魄,与那些走狗亡命迥然不同,老朽愿与他们叙一叙
。”
  四个拦路的人,被辛文昭的气魄所镇,情不自禁地让至一旁,任出他大踏步接近官船。
  宫永也收了剑,追随在后昂然举步。
  高手四合,在附近严加戒备。
  追云拿月打出手式,轻舟内踱出两位青袍老者,缓缓登上官船,在那老人身后背手而立
,神态悠闲,泰然自若,显然是追云拿月请来的前辈高人,情势紧急方请他们出面应付。
  辛文昭上了跳板,步入舱面。
  宫水手提两个包裹,随后跟上。
  儒衣老人先拱手为礼。笑道:“老朽这厢有礼,幸会幸会。请问两位壮士上下如何称呼
?”
  辛文昭也拱手为礼,沉静地说:“草民辛文昭,那位是敝师弟宫永,惊扰大人,多有得
罪,人人海涵。”
  儒衣老人呵呵笑,随和地说:“辛壮士,老朽已是退职致仕的人。大人两字,不何不宜
而且刺耳,可更改称呼,老朽托大,请称我一声老伯,壮士意下如何?”
  “草民怎敢无状,老先生一代名臣,举世同钦,草民不敢无礼。”
  “呵呵!壮士客气了,请入舱一叙。”
  “老先生放心么?”
  “壮士已经登船了。船即将启航,不宜在舱面妨碍舟子,请进。”
  “打扰了。”
  官舱不大,舱板铺了绒毡,众人不脱靴,鱼贯入舱。
  席地坐定,儒衣老人向两位青袍人说道:“范先生彭先生,请坐。”
  那时,先生的称呼极为尊贵,不能滥用,而老人居然尊称两人为先生,可知两人的身份
极不寻常。
  两人并末就坐,欠身同声说:“草民不敢越礼。”
  辛文昭淡淡一笑道:“两位前辈大可放心,区区如想行刺,两位即使有剑在手,也阻不
住区区。”
  右首青袍人呵呵一笑,坐下说:“这倒是实情,小老弟猛攻罗老弟的剑术,气吞河岳,
势若雷霆万钧,说此豪语理所当然。在下范林,那位是在下的好友彭松,小老弟曾听说过咱
们的名号么?”
  “抱歉,小可不认识任何人。”
  “哦!小老弟的剑术高明非常,不知师承何人,令师的大名可否见示?”范林试探地询
问。
  “小可从未投师。”
  “那该是家学渊源……”
  “前辈如想探口风模根底,必然失望。”辛文昭冷冷地抢着接口。
  宫永哼了一声,说:“咱们是搭便船来的,少说些废话好不好?”
  范林闻言,脸色一变,冷笑道:“普天之下,没有人敢在我青衫客范林面前如此无礼,
阁下未免太目无尊长……”
  宫永挺身而起,虎目怒睁正待发作……
  辛文昭摇手相阻,向范林说:“范前辈,小可必须提醒你,咱们初出道……不,该说是
顺道散散心,江湖上到底有些什么人物,咱们陌生得很,不要抬出名号来吓唬人,指出来咱
们根本不懂。
  咱们年轻,说话不知修辞,不中听之处。尚请包涵一二。当然,咱们的来路值得怀疑,
如果咱们要行刺,你们也阻止不了的……”
  话末完,左手疾挥。
  范、彭两人惊觉地大喝一声,同时一掌拍出,内家掌力骤发,可伤人于体外的劈空掌力
两面齐聚,在坐的人,只感到无形的压力进发,身躯摇摇。
  “啪啪啪!”三声轻响,掌风阻不住飞射的冷电。
  “如何?”辛文昭冷冷地问。
  青衫客倒抽了一口凉气,目定口呆。
  儒衣老人身后舱壁上,三把柳叶飞刀成品字形钉入舱板内。
  看部位,上一把是从那老人的顶门飞过。下两把贴那老人的双耳下越过,任何一把飞刀
稍偏准头,儒衣老人哪有命在?
  如果两人的掌力能跟得上飞刀,那么,飞刀不可能不发生偏差。
  由此可知,两人根本来不及拦截,飞刀在掌力发出阻击之前,已超越了两人可能阻击的
范围了。
  儒衣老人沉得住气,淡淡一笑道:“如果厂卫那群祸国殃民的恶贼,有你一般高明的手
段,老朽早就呜呼哀哉了。”
  辛文昭从容起身取回飞刀,落坐冷然地问:“老先生,什么是厂卫?”
  范林不禁一怔,讶然反问:“咦!你不知道什么叫厂卫?”
  “知道我还问什么?”
  儒衣老人神色一正说:“厂,是指东厂,是朝廷另设的掌刑内官,称为提督东厂,掌刺
、缉、刑;狱的事,由太监主持、建于东安门北,所以简称东厂。刑官则由锦衣卫中调任、
以辅锦衣卫之不足。
  成化年间,又加设了西厂。早些年间宦官祸国,加设西内厂。目下三厂只剩东厂。锦衣
卫等于是禁军,负责京城的警禁。说起来真令人感慨万千,老朽不能说。”
  辛文昭冷冷一笑,问道:“那么,老先生是朝廷的钦犯了?”
  问得直率而且无礼,儒衣老人是朝廷命官,不好说。
  范林却忍不住,恨声说道:“老人如果是钦犯,岂能致仕返乡。”
  “那……为何厂卫要派人前来行刺?”
  “朝政日非,问题出在宦官奸贼……”
  “……”辛文昭欲问无言。
  “说来话长,简要地说,朝中的奸臣准备造反,已经准备多年了。当年的皇上是个疯子
、狂人、昏君,奸贼已收买了朝中大部分狗官,厂卫已成为奸贼的家臣。
  老人为了此事,一而再揭发奸臣的阴谋,皇上不但不听,为了此事,冤杀了不少揭奸的
忠臣。
  老大人是最幸运的一个,也落得退职致仕。奸贼不放过老大人,出动了不少爪牙行刺,
欲置老大人一门老小于死地。老弟,你明白了么?”
  彭松却接口问:“咦!你不是指责杨老弟不配保护老大人返乡么?那么,你是知道此事
的,为何要问?”
  辛文昭摇头道:“我是今早才听说的,其他的事一概不知。”
  “真的?”
  “我为何骗你?”他不悦地反问。
  范林长叹一声,怆然地道:“据我所知,咱们这次舍命保护老大人,前途凶险,九死一
生。
  咱们这些满腔热血拼死保护忠臣孝子的草莽英雄,死不足惜,老大人……唉!等到奸贼
举兵,天知道有多少生灵涂炭!
  目下厂卫鹰犬齐出、奸贼派出的高手更是可怕。咱们毫无机会,只能凭一腔热血,义字
当头。洒热血抛头颅在所不惜。
  老弟,你能为忠臣义士尽一番心力么?如果有所顾忌,及早退出还来得及。咱们这些人
死不足惜,老弟你年轻有为……”
  辛文昭挺身出舱,木立舱面如同石人。
  宫永也随之而出,留下舱中的三个人发呆。
  “我……我说错了什么9”范林讶然向彭松问,欲出舱内向辛文昭请求解释。
  彭松伸手相阻,低声说道:“不要打扰他,他心中在天人交战。”
  辛文昭的心中,确是在天人交战。
  往事如烟……

  …
   小勤鼠书巢 扫描校对  旧雨楼·云中岳《邪神传》——第 四 章 
云中岳《邪神传》 第 四 章   满天飞絮,黄昏降临,天宇间显得格外迷茫阴暗。
  一艘快船驶入南京池州府的地境。
  这一带江流平静,船不禁夜航,但这偏僻的江湾极不安全、碰上暴客凶多吉少。怪的是
这艘快船从江西入境,竟在香口下游六七里的一处偏僻江湾泊船,不再向下放。如果要泊舟
过夜、为何不到下游十余里的东流县泊舟?
  更怪的是从船上传来一阵喝骂声和皮鞭声。几个壮汉正驱赶着一群男女娃娃下船,娃娃
们如惊弓之鸟,瑟瑟地发着抖,手忙脚乱地向岸上爬。
  最后下来的三个男童,年纪稍长,约在十岁左右。
  其中之一反捆着双手,脚上层然有脚镣,被一名大汉拖死狗似的拖下船,一头栽在雪地
中,立即一蹦而起,手脚相当敏捷。
  鞭声震耳,大汉们挥动着皮鞭,亮着大嗓门穷叱喝:“小兔崽子,快依次排队,快!想
挨鞭子吗?”
  二十一个儿童排成一队,一名手握皮鞭的大汉清点人数毕,用打雷似的大嗓门叫:“你
们听清楚,今天晚上要走六七十里地,大雪封山路不好走,不好走也得走。
  山路崎岖不平,一失足小命难保、谁要是不下心,走不动或受了伤,就地把他给活埋掉
。现在,咱们启程动身。”
  六名大汉押着二十一个男女小娃娃,开始向东面皑皑白雪掩盖的原野,无声地蹒跚地蠕
蠕而进。
  积雪甚厚,一脚踏下去,雪直掩至膝盖。
  即使是年轻力壮的人,走上二十里也会感到吃不消,何况这一群最小是六岁,最大仅十
龄的娃娃!
  走不上十里地,便开始有人啼哭,有人呼爹唤娘了。
  可是,押解的六名大汉都是心如铁石的人,都带了皮鞭,沿途呛喝、叱骂、鞭打……全
无丝毫怜悯的心肠,一股劲地催促着这群可怜的小羔羊赶路。
  幸而只有两个六岁的女娃,在年长孩子的帮助下,勉强可以走动。不至于掉队。
  十里,二十里……
  午夜了,他们到达一座山丘下的木屋附近。领先的大汉发出两声短啸,震得树上的积雪
簌簌往下坠。
  木屋方向传来了一长一短的两声回啸,大汉扔头叫:“前面是站头,在此地进食再赶路
。”
  一名小童艰难地拖着麻木的双腿,抹掉了脸上的雪花,哭泣着说:“大爷……我走不动
了,请你……可怜可怜我吧!放了我……”
  “叭!”一声鞭响、走在一旁的大汉残忍地给了小童一鞭,厉声骂道:“该死的小兔崽
子,走不动也得走,再噜苏就活活打死你,反正有你一个不算多,无你一个也不算少。”
  另一名大汉心肠似乎要软些,接口道:“娃娃,慢慢走。你得撑下去。”
  “大爷,我……”小童叫,突然向前一扑。
  大汉急忙伸手相扶,苦笑道:“娃娃,你不能倒下去!”
  “天啊!我……我要死了……”
  “你只要不想死,咬着牙铤过去就死不了。”
  走在后面双手被背捆的小童咬牙切齿地叫:“你们算是人么?为何不扶他走。”
  断后的一名大汉凶狠地抡近。“叭叭叭!”给了他三皮鞭。大声骂道:“该死的小狗。
你敢……”
  小童猛地乘机用头进攻,出其不意撞在大汉的肚腹上,两人跌成一团。
  大汉奋身一滚,便脱出纠缠,挥动着皮鞭怒火冲天地吼叫:“反了,今晚非抽掉你一层
皮不可!”
  鞭未挥出,走在中间的为首大汉喝道:“老五住手!够了。”
  “二哥,这小畜生……”
  “我知道,你明知他会反抗,却粗心大意不留神,怪得谁来?咱们负责运送四十个有根
基的娃儿,千里迢迢、昼伏夜行历尽艰辛,目下死剩二十一个,眼看到了地头,还想少几个
么?算了吧!老五。”
  五老哼了一声,愤愤地道:“上面交代下来,要带最强韧的娃娃前来报到,凡是经不起
考验的人,可以随时加以汰除,因此规定不许咱们留情,更不许帮助他们。再说这个小畜生
……”
  “这个娃娃是最顽强,最骠悍的上上人选,你把他弄死了,咱们没法交代。”
  “这……”
  “老五,我知道你一直就看他不顺眼。算了吧!别忘了他是赵爷最看重的人,把他弄死
了,日后咱们无法向赵爷交代。”
  二哥冷冷地说完,转向小娃娃沉声道:“辛文昭,快到地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