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极游龙





  “罗老弟的家,只是东面的招待站,来人最多只住一宿,便动身前往愁云岭混沌宫聚 
会。” 
  “有人赶来吗?” 
  “我不知道,我住在南面的驻马店,来回不过二十里,没住在罗家,所以不知道罗家有 
何人物出入。” 
  “惊鸿剑客请来的人,罗家也负责招待?” 
  “惊鸿剑客的人?我没听说过,我听说过这号人物,他是咱们这些黑道朋友的对头,武 
林世家的子弟,大多数与侠义道人物走得很近,少沾为妙。罗老弟不可能接待这种人,你别 
唬我好不好?” 
  “我知道他另安排有接待的人了,你没说谎。”杨一元接上对方的手脚关节,“回去告 
诉开碑手罗老兄,叫他放乖些,不要做蠢笨的事,你们一二流的人如果再敢妄动,我会毫不 
迟疑宰光你们。他利用你们这些无知的好朋友,豁出性命替他的师门分忧,陷友于不义,可 
不要再上他的当了,你滚吧!记住,这次你幸运,没有下次,滚!” 

     
    





















  
第十四章 斩断爪牙 

  “告诉我,怎么一回事?”杨一元一面检查女人的百宝囊一面问,检出几个小瓷葫芦, 
仔细检查里面的丹丸药散,凭经验他知道里面装盛的是各种解药,“我是说,那个乐正仲 
明。” 
  “没什么啦!”吕飞琼有点不自然,甚至有忸怩不安的神情流露。 
  “真的?” 
  “我就是不要见他。” 
  “躲起来?躲多久!” 
  “他可能是途经郑州,明天会走的。” 
  “干脆,我揍他一顿,把他赶跑。”杨一元没收了几个小瓷葫芦,丢百宝囊出窗,他的 
爪功很了不起,打断他的狗爪好了。” 
  “不要啦!”吕飞琼脸一红,“他不是坏人……” 
  “那我是坏人啦!坏就坏到底,我……” 
  “他是我的邻居。”吕飞琼悻悻地说,“他们家的武林声望,一向就比我家高……” 
  “唔!我知道了。”杨一元说,“武林声望颇高的人中,姓乐正的好像只有一个,八爪 
龙乐正弘光,是个方方正正颇孚人望的名武师。” 
  “那是他老爹。” 
  “那一个他?”杨一元笑问,恶作剧地眨眨右眼。 
  “喂!你不要说话带刺时不好?”吕飞琼脸更红了。 
  “除非我明白毛病出在哪里。” 
  “是这样的啦!”吕飞琼只好实说,她哪能斗得过杨一元?杨一元的怪笑她就无法应 
付。“他们家四兄妹,一个比一个神气,从小两家子弟就打打闹闹谁也不服输,提起武林声 
望他们却稳居上风。 
  我一气,就仗剑闯江湖,我要闯出超过他们家的局面,让他们神气不起来。哼!一个名 
武师有什么好神气的?” 
  “我明白了。” 
  “明白什么?” 
  “你们两家子弟打打闹闹,没打破头吧!” 
  “没有那么严重啊!” 
  “因为其实感情不算坏。” 
  “他那两个妹妹,从小就会撒赖,输了就放泼。他兄弟俩和我的兄长也不和。” 
  “你老爹放心让你出来鬼混?嗯?” 
  “这……” 
  “你是偷跑出来的。” 
  “没有呀!我妹妹就知道。” 
  “两个小鬼狼狈为奸。”杨一元向房外走,“该打一百荆条。我去看看那小子,是出来 
闯道呢?抑或是找不想见他的人。” 
  “杨大哥……” 
  “哈哈!别慌,我不会把他揍得鼻青面肿,毕竟他是块好材料,至少他见义勇为表现得 
很不错。就算他从小欺负你,我也会原谅他的。呵呵……”笑声中启门走了。 
  “吕姐!要不要我帮忙?”许纯芳也哈哈笑,“帮忙揍他一顿,替你出口气。 
  “啐!”吕飞琼脸红耳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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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一元年长两三岁,闯道五载已是老江湖,他理该作东,找店伙备了一桌酒菜,就在这 
一进客院的小厅中款待乐正仲明。 
  他豪放不羁,摆明了提携后进的前辈老大哥气派。许纯芳姑娘作陪,年余的经历也显得 
老练。 
  对前来行凶的人袭击内情,杨一元略加解说,江湖寻仇事件太多极为平常,没有详说的 
必要。 
  “乐正兄光临郑州,仆仆风尘早早落店,有何贵干?”杨一元神色泰然,当然是有意探 
口风,“打算有多少时日逗留?” 
  “预定逗留三天。”乐正仲明身怀绝技,但目击杨一元擒凶手的出色表现,口气谦虚不 
敢自负,“兄弟不是仗剑行道的人,但目见不平不得不管,无意与人结怨,希望这期间不要 
再生是非。” 
  “在下对郑州还算是熟悉,江湖见闻尚算丰富,但不知乐正兄的事,是否需要在下效 
劳?” 
  “兄弟是年初出外遨游的,半载以来,踏遍了半壁江山,这次准备入关。”乐正仲明的 
口气,表示对江湖不算陌生,不是初出门的人,“杨兄既然见闻广博,兄弟想向杨兄打听一 
个人。” 
  “什么人?” 
  “少年子弟江湖老,每天每年,不知有多少英雄儿女,怀着雄心壮志踏入莽莽江湖,最 
近二十年来,有不少女英雄出人头地,武林十杰就有三位是女的,上一代的字内十一高人 
中,也有三位女高手。这些女英雄的成就,吸引了许多年轻姑娘们仗剑追随,希望也有她们 
的成就和声望,有些姑娘们可能出道的第一天,便……” 
  “你到底想说些什么?”杨一元单刀直入打断对方的话。 
  “兄弟有位邻居,姓吕,芳名叫琼玉,今年十八岁了。”乐正仲明黯然地说,“已经离 
家年余,迄今音讯全无。她的武功很了得,拳剑已登堂奥,只是个性好强,小性子一发就令 
人头疼。” 
  “小姑娘们眼高于顶,平常得很呀!”杨一元直盯着许纯芳笑,许姑娘对他却直翻白 
眼。 
  在南阳桥头歇脚亭,出面向他挑衅的就是吕飞琼,可知小丫头的好强个性,比霸剑奇花 
更强烈。但三女中,吕飞琼平时所流露的温柔气质,却是最佳的一个,正是所谓外柔内刚类 
型的人。 
  “我出来找她,她的兄长也出来了。半年来,我们跑遍了半壁江山的大城镇,就没有人 
知道吕琼玉是何人物,我实在很担心,我一定要找到她,感觉中,我觉得她一定平安,但 
是……” 
  “但是,天有不测风云,你担心是应该的,一位小姑娘出道仅年余,就算她有绝世的武 
功,能有多少成就呀!说不定连绰号也没混到手呢!何况她不可能用吕琼玉的本名扬名立 
万,对不对?” 
  “她是擅自离家的。” 
  “那就对了,假设你能找到她,她肯跟你回去吗?” 
  “这……” 
  “求她?” 
  “这……不。”乐正仲明一挺胸,“我会劝她,哄她,她如果不听……” 
  “如何?” 
  “捉她回去。”乐正仲刚提高嗓音。 
  “糟糕!你这个笨蛋。” 
  “杨兄!你……” 
  “你去捉吧!”杨一元向通向东厢的走道口一指。 
  扭头一看,乐正仲明跳起来。 
  吕飞琼站在走道口,杏眼圆睁狠瞪着他。 
  “琼玉……”他奔出兴奋地大叫。 
  吕飞琼呸了一声,扭头一闪不见。 
  奔至走道口,吕飞琼的倩影已经消失。 
  他倏然转身到了桌旁,虎目中似要喷出火来。 
  “你……你这混蛋故意使坏。”他暴跳加雷,向杨一元大叫大嚷,“你在存心整我,可 
恶透顶,去你的!你这阴险的家伙……” 
  铁钵似的大拳头,凶猛地向杨一元的脸上招呼。 
  杨一元抬手架住了大拳头,下面一脚踹在乐正仲明的右膝上。 
  乐正仲明盛怒之下,下盘毫无防备,被踹得急退五六步,几乎摔倒。 
  还没站稳,杨一元到了,一声怪叫,铁拳疾飞。 
  小厅还算宽阔,两个疯牛似的庞然巨汉,拳来脚往尚可施展,打得激烈万分,拳掌着肉 
声犹如连珠花炮爆炸,一记比一记沉重快捷,看谁禁得起连绵不绝的重击,记记落实公平交 
易。 
  许纯芳不加理会,独自据桌大快朵颐,不时传出她的娇叫。 
  “喂!过去一点。”她的娇叫声,压下了拳掌着肉的暴响,“再过去一点,酒菜要翻 
啦!” 
  保护酒菜要紧,打斗的事与她无关。 
  贴身缠斗如果不是死仇大敌,危险性并不高,发拳出掌很难发挥全力,速度太快出劲的 
距离也不够,看似激烈万分,其实有惊无险。 
  各挨了百十记重击,乐正仲明有点吃不消啦!“砰砰扑”三声闷响,小腹挨了闪电似的 
连环三撞拳,被打得飞退五六步,背部砰然撞在墙壁上,似乎房舍摇摇。 
  “她与许姑娘同房,快去捉。”杨一元在拳头上吹口气,怪腔怪调大叫。 
  乐正仲明真听话,疯子似的狂奔出厅。 
  “这小子不错。”杨一元回到桌旁坐下,摇头晃脑,“就是鲁莽急躁,难怪吕姑娘受不 
了他。” 
  “大哥!你也用不着故意整他呀!”许纯芳笑吟吟替他斟酒,俏巧地睥睨着他,“要 
不,就是你对吕姐存有坏心眼,所以……” 
  “有坏心眼的人,才会往坏处想。”他神情微变,“我怎知道吕姑娘也来了,她本来就 
坚决表示不理会的呀!再说,我想把这件事弄个明白,才能决定该怎样撮合他们,把双方的 
芥蒂原因明白摊开来,是不是有助于他们相互进一步了解?” 
  “也许更糟……” 
  “应该不会。”杨一元不以为然,“芥蒂在心里隐藏得愈深,愈增误解。与人相处,我 
宁可选择向我大叫大嚷,甚至一言不合就大打出手的朋友,可不想与一个经常站在身边、鹰 
视狼顾像冷恶的猛兽、冷静应付我的人走在一起。朋友也好,男女之间也好,彼此把话都放 
在心里,早晚会不可收拾的。当然,这些话要不涉及隐私。” 
  “无话不谈推心置腹,也有坏处呀!” 
  “那是当然。”杨一元喝了一碗酒,“不可能把两个人变成一个人,任何一个人,一生 
中难免有些事不足为外人道。人生有光明的一面,也有黑暗的一面,心中的梦魇,永远不可 
能与人分享分担。 
  你如果刺伤触及某个好朋友的隐私,他就会成为你的仇敌。亲如夫妇也一样,一百对同 
床异梦的夫妻,最少有五十双毛病出在这里,都希望对方毫无隐私。” 
  “这个……”许纯芳发现他眼中的飘忽神情。 
  “我这个人是有点怪,我承认有点让人觉得不易相处,可能与我的玩世性格有关。我不 
是一个为别人而活,为世俗的评价而活的人。 
  我对所参与的事相当执著,但并不操之过急,我会随情势的凶险程度而更改方法,所以 
很容易遭到误解,而我又不介意,这就很难令每个人都满意了。以吕姑娘的事来说,我实在 
没料到她会前来偷听,如果我必须为了揣摸每个人的心态言行,而必须留心讨好每一个人, 
岂不活得太辛苦?我哪有闲工夫去做误人又不利己的笨事?”他说的是他自己,但神情却漠 
然。 
  许绍芳感到气氛不寻常,感觉出某些地方不对劲,正在用心察言观色,厅外闯进脸色臭 
臭的乐正仲明。 
  “她提了行囊走了。”乐正仲明想冒火地质问,却又有点气馁。 
  “她一定去找霸剑奇花。”杨一元冷冷地,不再热衷,“在郑州她除了许姑娘之外,最 
亲近的人就是霸剑奇花了。” 
  “霸剑奇花在何处落脚?” 
  “我不知道。” 
  “你……” 
  “我真的不知道,我这人很少管闲事。” 
  “你一定……” 
  “我警告你。”杨一元虎目怒睁,火往上冲,“我很忙,我自己也有许多事摆不平,哪 
有闲工夫去管别人的闲事?更不会无聊得去管一个姑娘们落脚在何处,你以为我是什么人? 
追逐女人的风流浪子?”一掌拍在桌上,杯碗乱跳,“要找你自己去,别来烦我。” 
  乐正仲明受不了啦,扬掌提拳要爆发了。 
  “我耐性有限,你给我记住。”杨一元踢凳而起,“你要是敢撒野,我要把你的爪牙折 
断,把你的肚子从口里打出来,不信你试试看?” 
  许纯芳总算第一次看到,他为了一点点小事发火,以往他对一些不伤大雅的事故,从不 
当真一笑了之。 
  她就是感到不对劲,也许是今天太过闷热,每个人的情绪都有点反常吧!天气热难免火 
气大。 
  “大哥!不要这样嘛!”她不得不提心吊胆劝解,“乐正兄也是心中焦急,毕竟在江湖 
奔走寻觅了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