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玉彩虹剑
门外适时传来了铁锁开启之声,一道木门呀然开启,一个高大的人影,举步跨了进来。
“子云贤侄……”
进来的正是夏云峰,他一眼瞧到范子云,就抢了过来,一把抓住了他的手,抓得紧紧的,
声音显得甚是激动,继续道:“孩子,你受苦了!”
他平日对人,虽然是枭雄本色,冷酷无情,但对范子云却是真情流露,这两句话,就充
满了无限关切之情,这是无法假的。
范子云突然感到夏伯伯对自己竟有如此真挚,一时探受感动,也一下抱住了夏云峰,口
中叫道:“夏伯伯……”
他虽然已经长大成人,但他依然像一个大孩子,一时之间,竟然说不上话来。
夏云峰也不让他多说,拉着他的手,说道:“贤侄,走,老夫有很多话要和你说。”
一名青衣使女手提宫灯,走在前面引路。
范子云被夏云峰拉着手,走出小屋他才发现这是一间地下室,因为走没几步,就有一道
往上的石级,青衣使女已经一手提灯,拾级而上。
夏云峰携着范子云的手,走出石级,行到一座风景优美的跨院之中。
早有一名翠衣少女迎立门口,见到夏云峰,立即躬身道:“小婢叩见堡主。”
夏云峰跨入室中,含笑道:“这里是老夫的静室,你去沐个浴,换过衣衫,老夫在书房
里等你。”
说完,举步往里行去。
翠衣少女送走堡主,朝范子云嫣然一笑道:“范公子请随便坐,小婢给你准备汤水去。”
这少女不过十七八岁,生得体态轻盈,语声娇柔,说完转身自去。
范子云也不客气,就在室中一张木雕花椅上坐了下来。
他因夏云峰说过,这是他的静室,因此特别仔细的打量这座跨院,发觉果然陈设幽雅,
阶前矮树作围,修剪得十分整齐,花棚上奇花异卉,五色缤纷,一阵香花清甜沁人!
这间起居室,布置很简单,只放着几张紫檀椅几,和上首两个古色古香的树根花架,上
面放着两个描金瓷盆,种的是细叶兰花。
正因布置简单,就越发觉得清幽宁静,朴而不华。
这时只见翠衣少女俏生生从里间走出,躬躬身道:“浴汤已经备好,请公子入浴了。”
范子云站起身,含笑道:“有劳姑娘带路。”
翠衣少女转过身子,款步行去,一面说道:“小婢叫翠翠,范公子就叫小婢翠翠好了。”
范子云问道:“翠翠姑娘,可是十二金钗中人么?”
翠翠掩口一笑,说道:“小婢只是派在这里侍候的丫鬟,哪会是十二金钗?”
范子云问道:“那么十二金钗呢?”
翠翠低着头道:“小婢不知道。”
她怎么会不知道,那是不肯说了。
范子云知道她不肯说,也就没有再问。
穿过迥廊,到了浴室门口,翠翠一手推启木门,侧身让范子云走入,随后跟着走入,关
上了木门,一面伺候着道:“小婢给公子宽衣。”伸手要替范子云脱衣。
范子云道:“我自己来。”
他忽然发现翠翠已把木门关上,忙道:“你不出去,我怎好脱衣?”
翠翠粉脸红晕,低声道:“小婢是伺候公子沐浴的。”
范子云心头一急,胀红了俊脸,说道:“那怎么成,我……不用姑娘伺候。”
翠翠嫣然一笑道:“公子不要小婢给你擦背么?”
范子云道:“不要,你快退出去。”
翠翠抿抿嘴,娇笑道:“公子怎地把脸都急红了,小婢那就告退。”
躬身一礼,开启房门,退了出去。
范子云关好木门,宽衣沐浴,浴罢,开门出去。
翠翠早已站在门外恭候多时,欠身道:“公于请随小婢到房中更衣。”说罢,走在前面,
引着范子云进入一间精致的更衣室,然后转身捧过一套衣衫,说道:“公子请更衣了。”
范子云看她捧来的衣衫,从内衣到长衫袜履,一应俱全,而且全是新的,这就说道:
“姑娘请出去一会,我自己穿吧!”
翠翠点头,翩然退了出去。
范子云换好衣衫,觉得甚是合身,连靴袜都像就是自己的一般!
翠翠适时走入,含着娇笑说道:“范公于果然一表人才,换了新装,更见俊雅。
范子云微微一笑道:“姑娘很会说话。”
翠翠走上一步,拉着范子云衣袖,走到一张镜台前面,说道:“公于请坐下来,小婢给
你梳头。”
范子云依言坐下,翠翠替他拆开发辫,一面梳着,一面低声说道:“待回堡主不论和你
说什么,你都要一口答应,不可违抗。”
范子云一呆,望着镜中站在自己背后的翠翠,说道:“姑娘这是说服我?”
翠翠摇着头,螓首稍稍低下了些,凑着范子云耳朵,说道:“公子要想离开此地,就得
顺着堡主,不可违拗了。”
她是在替范子云说话,故而稍微俯下一些头来,别人也看不出她是附着范子云耳朵说话。
范子云看她掩饰得甚是机巧,心中不觉一动,问道::“姑娘是……”
翠翠微笑着,没待他问下去,就接着道:“小婢是派在这里,专门伺候堡主的。”
这几句话的工夫,她已经迅快的给范子云梳理好头发,打起发辫,娇声道:“好啦!”
范子云站起身,含笑道:“多谢姑娘。”
“不用谢。”翠翠道:“堡主已经等久了,公子请快些去了。”
她举步走在前面,引着范子云、穿行曲槛,来至一宽敞古雅精致的书房之中。
夏云峰斜靠在一张湘妃竹躺椅上,看到范子云走入,望着他,含笑点头道:“子云,你
洗好操了,来,这里坐。”
书房中灯光柔和,敞轩迎风,顿觉一阵凉爽,加上夏云峰亲切和蔼的笑容,范子云几乎
怀疑自己所经历的种种争权夺利,残杀异己的事实,好像都和这位世伯无关!他趋前一步,
恭敬的叫了声:“夏伯伯。”
依言在夏云峰对面一张藤椅上坐下。
翠翠不待吩咐,沏了一盏茶送上,就悄然退出。
夏云峰眼看范子云依然拘谨而恭顺的样子,觉得十分满意,尤其他浴后梳洗整洁,又换
了一件新的青纱长衫,人品俊逸,真是千中挑一的乘龙快婿,心中更觉高兴,含笑说道:
“子云,这里是老夫的书房,没有外人,咱们可以好好的谈谈。”
范子云抬头问道:“夏伯伯要和小侄谈什么吗?”
夏云峰一手摸着黑须,徐徐地道:“老夫和你爹义结金兰,情同手是,贤侄是老夫的侄
子,咱们之间可说亲如家人,应该无话不谈,所以贤侄在老夫面前,用不着拘泥,有什么事,
都可以和老夫直说对不?”
范子云道:“夏伯伯对小侄情意深重,小侄纵然愚鲁,岂会不知?”
夏云峰点头笑道:“老夫知道贤侄生性率直,和你爹当年的脾气一模一样,遇到不平之
事,总是要挺身而出,仗义执言,我辈身在江湖、行侠尚义,自是份内之事。”
他不待范子云开口,接道:“但江湖有些事情,不能仅凭一己或一时看到的,就能遽下
断言,因为某一件事,某一个人,不到最后,是无法分判是非曲直的。”
范子云心中暗道:“这是夏伯伯在为自己辩白了。”
但是夏云峰说的也不无理由,有些事情,确实非到最后,难辨忠奸贤愚,他没有开口,
只是点了点头。
夏云峰微微一笑,接着说道:“就拿贤侄来说,你到了金陵之后,听信人言,就以为夏
伯伯是个有极大野心和阴谋的人,要为江湖仗义除奸,和夏伯伯作对……”
范子云脸上一红,说道:“夏伯伯,小侄不敢,小侄认为……”
夏云峰呵呵一笑,没待他说完,就摇着手道:“年轻人应怀有这份豪情侠气,夏伯伯不
会怪你的,何况你做的很对!”
他忽然赞扬范于云做得对,这使范子云感到十分惊异,只是望着夏伯伯,没有说话。
“哈哈!”夏云峰打了个哈哈,忽然心情沉重的道:“老夫在江湖上混了几十年,也薄
有名声,所结交的朋友,龙蛇杂处,良莠不齐,在所难免,他们眼看今年端午九大门派要推
举盟主,有意把夏伯伯捧上台,这是朋友一番好意,老夫不好坚决反对……”
口气稍顿,接着说道:“但他们之中,也许有些人过份热忱,急于事功,做法难免发生
偏颇,好在黄山大会上,九大门派掌门对老夫有深切之解,一切误会,也均已澄清,事情过
去了,毋庸再说,老夫只是告诉贤侄,也毋须再耿耿于怀了。”
他这番话,好像全都摆平了!
范子云心中虽觉疑信参半,还是躬身道:“夏伯伯训诲得是。”
“好!”夏云峰含笑道:“老夫今晚要贤侄到书房里来,却是有一件事要问问贤侄……”
范子云忙道:“夏伯伯有什么事,只管吩咐好了。”
“贤侄还想得起来不?”
夏云峰伸手取起茶盏,轻轻喝了一口,才道:“你在夏家堡,曾和小女见过两次面,你
看小女如何?”
他话题转到了夏玉容小姐的身上了。
范子云脸上一红,说道:“小侄和玉容姐姐并不太熟。”
“哈哈!”夏云峰又是一声大笑,说道:“说起来,你和玉容该是从小就认识的,有一
年,弟妇带你到夏家堡去作客,那时玉容才五岁,你只有两岁多一点,玉容一口一声的叫着
你弟弟,还喂你吃糖哩!”
范子云红着脸道:“小侄已经记不得了。”
夏云峰道:“所以老夫是说咱们两家本如一家人,只是你娘在金牛村住惯了,不肯住到
夏家堡来,否则你和玉容也不会像现在这样疏远了。”
范子云不好答话,只是默默的听着。
夏云峰轻轻叹息一声,道:“舐犊情深,任何一个人都会溺爱他的子女,希望他子女一
辈子幸福快乐,人是都有私心的……”抬起头,望望范子云,续道:“老夫自然也不能例外,
何况老夫只有彩儿这么一个女儿……”
范子云道:“玉容姐姐生性温柔,知书达礼,不是很孝顺夏伯伯么?”
“哈哈!这你就不知道了,彩儿孝顺老夫有什么用?”
夏云峰朝他苦笑了笑,续道:“女生向外,老夫总不能一辈子把她留在夏家,不嫁人呀,
俗语说得好,嫁鸡随鸡,嫁狗随拘,嫁了人,就得跟人家走,心里哪里还有我这老子?所以
老夫一向择婿极严……”
这话,范子云又不好答腔了。
夏云峰又喝了口茶,说道:“这些年来,有不少人来跟老夫提过亲,有的是江南望族,
有的是武林世家,老夫都没答应,老夫认为这是彩儿的终身大事,必须慎重将事,尤其那些
望族、世家的子弟,不是纨裤,就是浪子,没有一个能让老产看得中意的。”他一脸慈蔼,
深深的看了范子云一眼,含笑道:“但老夫却觉得有一个人很合适……”
他故意拖长语气,不往下说。
范子云心头不觉“咚”的一跳,但他力持镇定,故作不知。问道:“夏伯伯说的是谁?”
他这句话,是不得不问了,如果再不说话,岂不成了哑巴?
夏云峰微微一笑道:“那就是贤侄你了。”
范子云脸上骤然一红,嗫嗜的道:“小侄……”
夏云峰呵呵一笑道:“撇开老夫和令尊的交谊不说,就以贤侄的武功、人品,也是每一
个有女儿的父亲心目中挑选佳婿的最佳人选。”
范子云道:“夏伯伯这是过奖。”
夏云峰又道:“老夫也最了解彩儿了,她生性高傲,从来对人不假词色,但老夫看得出
来,她对贤侄好像不错!”
范子云胀红了脸,一时不好回答。
夏云峰一直看着他,蔼然道:“老夫和令尊是金兰兄弟,咱们两家又正好范家有一个男
孩子,夏家有一个女孩子,这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么?咱们两家联了姻,你可以兼桃两家的
香烟,老夫不是无子而有子了么?”
说到得意之处,不觉又呵呵笑了起来,说道:“其实老夫早有此意,贤侄到夏家堡来的
第三天,老夫看到贤侄,就有了这个决定。”
他把青霓剑给了范子云,但和青霓剑一对的彩虹剑,却在女儿玉容姑娘的手里,这不是
就是暗示两人将是一对么?
范于云道:“夏伯伯错爱,小侄十分感激,但……”
“怎么?”夏云峰没待他说下去,双目一注,问道:“像彩儿这样的女孩子,你还不满
意么?”
范子云腼腆的道:“小侄不是这个意思,小侄此次是出门找寻家父来的,但直到如今,
依然没有家父的消息,小侄身为人子,在没有找到家父之前,小侄不想……”
“哈哈!”夏云峰敞笑一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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