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独行





  另两个中年人,惊怒交加急抢而至。
  丘星河一脚踏住中年人的背心,中年人已趴伏在地吃力地挣扎,却动弹不得。
  “你们最好拔剑上。”丘星河拔出被制的中年人佩剑,伸向急抢而来的两个人沉声说:
“在下一定砍断你们的手脚,以警告那些胆敢向在下撤野的狗杂种。”
  两个中年人骇然止步,想拔剑却又迟疑不决。。
  “老天爷!”佩丐尹非不再疯疯癫癫了,脸色不正常,嗓音也有点变调,用仍然难以置
信的目光盯着丘星河:“你小子三下两下粗俗的手法,把威震江湖拳剑惊世的江南三大侠,
老大龙吟剑客徐永新,整治得像死狗,这怎么可能?徐老大,你是不是在满地拔牙?”
  最后两句话,总算又恢复疯疯癫癫了。
  龙吟剑客那能找牙?仅个脚虚脱地乱动而已。
  “老二老三,拔剑上呀!”金剑龙镖在旁兴高采烈地大叫大嚷。
  “可怜!江南三大侠,今晚在汝宁府城的客店里除名,栽得好惨!”三江孽龙用悲天们
人的口吻说风凉话:“无俦秀士这小混蛋害人不浅,他自己神不知鬼不觉躲起来避祸逃灾,
却唆使他老爹的好朋友送死,偏偏就有愿意送死的人前仆后继,哀哉!哀哉!”
  “放了他!”老二色厉内荏,手抓住剑把作势拔剑,硬着头皮沉叱。
  “剁掉他的手脚就放他。”丘星河的剑尖徐徐下降:“是你要求放他的,你必须负责替
他裹住断手断脚的创口,以免他流尽鲜血而死,对不对?”
  “阁下,不要以他的生死来威协我……”
  “呸!你是什么东西?你配我用你的老大生死来威协你?我随时都可以毙了你这浪得虚
名的混蛋!”丘星河破口大骂。
  “你这该死的小狗……”老二羞愤地回骂,一面愤怒地拔剑。
  丘星河等对方的剑伸出,立即一脚踢翻龙吟剑客,剑光破空激射,一剑吐出,主动出手
抢攻。
  “铮!”老二封住了这一剑。
  老二剑上的劲道极为浑厚猛烈,大概想一剑震断丘星河的长剑,即使震不断,也必定将
剑震偏,逼丘星河暴露空门,便可抓住机会乘势反击了。
  可是,无法将丘星河的剑震偏,自己的剑反而震得向外扬,马步也撼动,身形不稳。
  剑光乘隙排空而入,锋尖点在老二的咽喉下。
  “你这种货色,也敢妄称江南三大侠?”丘星呵嘲弄地说:
  “你连一剑也没能接下,你凭什么敢向粱少庄主拍胸膛保证除掉我?”
  “我……我们只……只是激……激于义愤……”老二魂飞胆落,垂下剑不敢移动,颤抖
着惊恐地分辩:“我们也……也没向他拍胸膛保……保证……”
  “你输掉了手脚,阁下。”
  “你会激起武林公愤……”
  “是吗?你又能得到什么好处。”
  “阁下,得饶人处且……且饶人,咱们认……认栽……”老二终于讨烧了,脱手丢掉剑
表示已失去反抗的能力,彼此没有深仇大恨,对方不能任意伤害没有抵抗力的人。
  丘星河收剑,信手丢在脚下。
  “下次,在下要在交手中杀死你们。”丘星河不理会剑仍向前伸出的老三,双手叉腰摆
出霸王面孔:“拖走你们的老大,快滚!”
  老三如果有勇气出手,只要踏前一步,剑就可以刺人丘星河的体内了。
  姑娘在一旁虎视眈眈,狠盯着没勇气乘虚出手攻击的老三。
  “不要蠢,诸位。”疯丐在一旁苦笑相劝:“你们江南三大侠的拳剑,比九华山庄的绝
学差了一大截,如果你们能对付得了我独行,梁少庄上还用得着躲起来避祸逃灾,回江南去
吧!是蹈光隐晦的时候了,下次,幸运之神决不会再眷顾你门的。”
  老二老三怨毒地盯了丘星河一眼,扶起老大龙吟剑客,狼狈地出厅走了。
  “小子,今后那些不知死活的侠义道人士,会变得聪明些了,不再拍胸膛用大嗓门找你
拼命啦!”疯丐大声嚷嚷回座:“你揍惨了三大侠的老大,我以为你是取巧运气好,但你一
剑勾销了老二的声威名头,与取巧运气完全无关。我算是服了你,那些被你整治过的高手名
宿,栽得一点也不冤枉,他们的确比你差劲,人怕出名猪怕肥,今后你将麻烦不断。”
  “是吗?我应付得了麻烦。”丘星河也偕同姑娘回座,晚餐还没用完呢,“江南三大侠
不算太坏,武断是非自命侠义不是大错,因此得以全身而退,希望他们能学聪明了,乖乖赶
回河南闭门思过,不然,哼!”
  在大庭广众间,举手投足折辱了江南三大侠,的确收到了杀鸡儆猴的效果,把那些所谓
激于义愤的人,吓得纷纷向后转,脱出是非场。

  深山大泽,必隐龙蛇。
  每一座大城市,也隐有龙蛇。
  这两种龙蛇,所代表的意义,当然不尽相同,但影射性质却有点相近,引申的含义都指
潜隐的英雄或歹徒。
  许州南湖的顾三老爷顾魁元,就是许州隐伏的龙蛇,早年在江湖为恶,绰号叫阴司恶
煞。
  但这条龙蛇无法完全蛰伏,有人知道他的底细,所以无俦秀士找上了他,几乎把他逼得
往死亡陷阱里跳。
  总算他聪明,明时势知利害,表面上屈服,一口气咽不下,暗中与玉麒麟商庄主通气,
泄露九华山庄的底细,出一口怨气。
  他的确聪明,不与同道神剑天绝送秋波,反而向黑道的对头商庄主勾搭,果然瞒住了九
华山庄的人,无俦秀士完全料错了他。
  不论何种龙蛇,对蛰居的势力范围内,一切影响安全的变故情势,都会尽全力暗中维护
严防意外,如非绝对必要,决不冒险改变情势,以免曝光引起注意。
  汝宁是大埠,当然也无例外地隐有龙蛇。

  …
  文学殿堂 扫校  旧雨楼·云中岳《我独行》——第二十五章 鬼门逃生 
云中岳《我独行》 第二十五章 鬼门逃生   三更初。
  东关外两里左右的张明府庙附近一座田庄。
  张明府庙有三进殿堂,把汉代的平舆令张熹。有四名庙祝,香火并不旺。
  平时,经常有走方道人或贫民乞丐在内寄居,有地方住,膳食自理,谁也懒得过问这些
可怜虫,更没有人士追究这些人的根底。
  更没有人知道,这些人中,有杨家田庄主人的暗桩,以及与外界交通的连络站。
  杨家田庄小得可怜,百十亩地毫不起眼。
  杨庄主年已花甲,长相老老实实,家小很少在外抛头露面甚至连庄主本人也很少进城亮
相。
  田庄右面有一条小河,河两岸柳树迎风摇曳,白天蝉噪震耳,午夜却万籁俱寂。
  柳树下有一个人影出现,倚在巨大的树干上难辨形影,间歇地发出连续三声的枭啼,划
空传入田野,传入田庄,每次三声,一次比一次凄厉刺耳。
  不久,田庄内有了令人难以察觉的动静。
  发出枭啼声的人是丘星河,穿了灰暗色的紧身夜行衣,剑系在背上,只要往幽暗处蜷
伏,体积便会减少至三分之一。
  蜷缩在檐下,就像一只蝙蝠,夜间活动,真有神出鬼没的惊人效果。
  他很少穿夜行衣,今晚穿上了,却没有隐起身形的打算,贴树而立,他成了树干的一部
分,即使走至切近,也难发现他的形影。
  看到另一个黑影接近,他不再发出枭啼声,移步离开树干,有意让对方发现。
  黑影在丈外止步,也是一个穿了夜行衣,身材矮小壮实,而且戴了头罩仅露出双目的佩
刀人。
  “天杀的混蛋!你不该来。”这人低声咒骂,口气愤懑显得无可奈何:“你饶了我好不
好?”
  “怎么啦,你他娘的像是吞了十只大钓钩的瘦鲶鱼。”丘星河嘲弄地说:“你的事你知
我知,连天地都不知,至少从我口中,绝对不可能透露你是当年的独行大盗飞天神豹杨豹。
该死的!你知道我为何而来,是吗?”
  “你他娘的在荥阳一露面,惹上了九华山庄,我就知道我的麻烦来了。”
  “你没安排下天罗地网,毙了我永绝后患吧?”
  “罢了,你是个杀不死的债鬼。”这位从前是独行大盗飞天神豹杨豹,目下是田庄小庄
主的杨世朴,用认命的口吻说:“我真想不顾一切,用尽一切手段除掉你,今后就可以睡得
安枕了。”
  “该尝试暗中进行呀!反正你有的是钱,有钱可使鬼推磨,三五千两银子雇杀手除掉
找,在你是轻而易举的事。”
  “算了,我不想冒险,反正你这混蛋重信诺讲道义,不会出卖我的,我也从没做过真正
伤天害理天诛地灭的混帐勾当。”
  “你知道我为何而来?”
  “无俦秀士雄才大略,用减灶法把黑白两道的人引散,我就知道你遭遇了困难。你这家
伙自职绰号叫我独行,独木不成材,成得了屁事,自然会来找我。”
  “我要知道那杂种到底在弄什么玄虚,躲到何处去了。”
  “他没躲,他怕谁呀?”飞天神豹冷笑:“你虽然一再挫辱他,他根本不在乎,你无奈
何他,他用下驷和你这上驷周旋,你丝毫撼动不了他的根基,所以他并非有意躲你,而是另
有阴谋。”
  “什么阴谋?”
  “天南镖局。”
  “我知道,他已经失败了一次。”丘星河说:“我已经向白道人士透露口风,要他们务
必阻止飞虎方世贤离开湖广,在湖厂全力对付他,他在这里奈何不了飞虎方世贤,早着
呢!”
  “如果他的打算成功,飞虎方世贤能不出来吗?”
  “咦?你是说……”
  “天南镖局兼保水旱缥,陆路总镖头是断魂刀雷鸣,水路总镖头是混江白龙桑龙。混江
白龙祖籍南京的颖州府太和县,家里亲朋众多。太和县早年属咱们汝宁府,洪武三年才划归
南京颖州府。从这里往东走,马程三至四天便可以到达太和;无俦秀士分派人手,将黑白道
群引散往西追,也往南追,结果,都忽略了东面。”
  “哎呀……”
  “如果无俦秀士以另一种人的身分,出其不意毁了混江白龙的故乡,镖局主飞虎方世贤
能袖手坐视吗?必定召集人手往太和赶,结果如何?”
  “往死亡陷阱里跳。”
  “一点不错。”
  “谢啦!”丘星河满意地道谢。
  “小子,你一定要管这档子闲事吗?”
  “我现在不管,等到九华山庄壮大得可以号令江湖时,我那有好日子过?届时想学你一
样,找地方逃灾避祸,恐怕也难如愿呢!”
  “说的也是。”
  “所以我要管呀!目下周府的走狗已经开始全力对付我,我己经凶险重重难以应付了,
再有九华山庄的人号令江湖鸣鼓而攻……”
  “寸步难行,结果可悲。好,走远些,我把重要的情势告诉你,这里似乎不太安全,最
近在这附近活动的人真不少,小心为上。”
  两人沿河下行,消失在林深草茂处。

  丘星河去找朋友讨消息,杨姑娘虽然表示要跟着去,却又不便坚持,那是相当犯忌的事
情。
  她知道规矩,供应消息的人冒了万千风险,决不会对第三者泄露秘密,只好接受丘星河
的拒绝,乖乖地在客房等候消息。
  当然,她也作了必要的安排。
  丘星河只知道她有两位保镖暗中呵护,也暗中供给消息,两个保镖是深藏不露的老江
湖,消息灵通是意料中事。
  但他并不知道,姑娘除了两个保镖之外,还有许多暗中活动的人手,迄今为止,还没进
一步了解姑娘的底细,也不便询问来龙去脉。
  丘星河走后不久,李妈妈独自前来陪伴她。
  李妈妈打扮像一个中年仆妇,与店中照料女眷的仆妇完全一样,入房照料是天经地义的
事,不至于引起有心人的注意。
  两人在内间品茗,像一对母女。
  “人都跟去了?”姑娘关切地问。
  “跟是跟去了,至于是否能跟牢,恐怕不乐观。”李妈妈说的话信心不足。“丘小哥像
个鬼,飞檐走壁的速度,决不是我们那些自以为了不起的人所能容易造及的,我敢扫赌,不
久我们那
  些人,就会一鼻子灰转回来乖乖挨骂了。”
  “我只是……”
  “只是担心他的安全?”
  “李妈妈……”’姑娘红云上颊撒娇。
  “没有必要,丫头。除非他大意,至少日下没有人能奈何得了他。”李妈妈对丘星河的
武功信心十足:“我们人手众多,依然无法掌握正确情势,所获的消息线索,都似是而非可
信度有限。
  我们熟悉每一条地头蛇,也得不到可靠的线索,他居然说有办法打听消息,真好笑,今
晚他必定白跑一趟,你还是早点歇息吧!不要等他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