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易-大剑师传奇
?br /> 急忙间我的脚踢上一块大石,失去平衡,往前扑倒,恰巧那是个山坡,急冲之势如何能收,人像石头般向下滚去,直滚到一处树丛,才止住去势。那恶鹫在明月下盘旋,观察我的情形。我把心一横,决定赌一赌运气,若不能杀此畜生,今晚休想逃走。
闭上双目一动也不动。恶鹫扑了下来,又升了回去,双翼打起的尘土,令我感到很不舒服。
它在试探我的反应。轻微的人声从我刚才走过的方向响起,巫师和哥战应该与黑寡妇会合了,下一步就是全力追捕我,帝国大元首下最可怕的三个人,全都出动,我也说不上是荣幸还是害怕。恶鹫再次下扑。
我听到它伸爪的声音,劲风迫面。是时候了。
我一声不响,长剑全力挥击。恶鹫颈项处鲜血飞溅,向上急升而起,刹那间变成一个小黑点,悲鸣而去。
我知道恶鹫命不保矣,我这一剑极有分寸,刚好割开了它的喉咙,却没有斩断它的颈,若我估计不错,它应可飞回巫师那里,才咽下最后一口气。当日我闯入刑室时,父亲一双眼珠给生挖出来,正是这恶鹫利爪的杰作。这个仇总算报了一点点。我用力一滚,继续往斜坡下滚去,不过今次是蓄意为之,尽避浑身疼痛,却无大碍,到了斜坡底,跳了起来,继续逃走。
在密林中左穿右插,迎面一个黑影撞来,正要挥剑,对方低喝道:“住手!”
我惊喜叫道:“是你!”祈北道:“跟我来!”我跟着他钻进密林里。来到一棵茂密的树下,祈北当先爬上去,示意我跟着爬上去。
我大惑不解,这时怎么还不乘机远遁?在树上藏好后,祈北压低声音在我耳旁道:“这是我们唯一反败为胜的机会,巫师一定以为我们逃往远方,将人手分散去追赶我们,这样于我们有利无害。”
祈北的计划末尝无理。刹那间后,四周尽是人声和军靴践踏草树的声音。我们连伸头下望也不敢,怕树摇叶动,惊醒了下面如狼似虎的敌人。
哥战的声音在树下响起道:“他们那能逃得远,我们分开三路去追。”
一个尖锐难听的声音道:“若给我找到他们,定要碎尸万段!”
我心中一紧,认得是巫师的声音。他的恨意只是增加了我的快感。黑寡妇清冷的声音响起道:“这小子想不到还有两下子。”
哥战闷哼一声道:“凡与帝国作对的人,谁能有好下场?叛徒唯一的结果就是死亡。”
我心想身旁的祈北是帝国最著名的叛徒,不正是活得好好吗?这代表了强者为王,祈北虽不能与帝国正面为敌,但籍着智慧和剑术,还不至今仍是翻云覆雨?想到这里,心神不禁飞往地图上的废墟,那处是否真有颠覆帝国的力量?然而帝国版图占地万里,精锐的黑盔武士达数十万之众,加上农猎民的后备支援力,必要时可动员超过五十万人,这是无与匹敌的力量,但又为何不能消灭在西方小小一个魔女国?
巫师尖亢的声音再次在树下响起道:“我们三人分作三路,将他们赶往大平原,与大元首的军队回合,那时还怕他们飞了上天。”
我和祈北几乎骇得从树上掉下去,原来大元首亲自率军西来,这实在太看得起我了,这亦证明连大元首也深信我掌握了颠覆帝国的力量。
巫师接着吩咐追踪我们的路线,当然一一传进我们的耳内,这时我不禁更佩服祈北,若果贸然逃走,一定落入巫师的计算里。树下传来移动的声音,不一会人声远去,幸好山野地区,不能策马,否则我们虽有通天之能,也难以追及对方。
祈北谨慎地再待了一会,才示意我一齐爬到树下,在月夜迷茫里,我们朝黑寡妇的队伍追去。
半小时后已追上了他们的尾巴,我们故意远远跟着,待黑寡妇他们与巫师等的队伍相隔更远,再发力追上去。他们人数在三十至四十之间,若果从正面攻击,我们不一定能够占到便宜,唯一方法是偷袭。
而这样的黑夜,这样的山林,对我和祈北这个级数的剑手是非常有利的环境。
这时黑寡妇的队伍刚攀过一个山头,往山下走去。祈北低声喝道“上!”
我们像箭矢般地窜前,长剑出鞘,沿着队尾杀上去,猝不及防下,甚至连什么事也不知道时,十多名黑盔武士早已血溅剑下。
队伍立时陷在极度的混乱中,我们由斜坡顶再往下杀去,在我们雷霆万钧的攻势下,挡者披靡。
黑寡妇的叫声在前面响起,指挥她的手下回身杀来。一个讯号烟花冲天而起,召唤远去至少十多里外的救兵,上次她未放烟花是被迷香熏倒,今次放出了烟花,却难望有人来得及救她了。
我低吼一声,长剑若毒龙卷吐,每一剑都贯足力遣,瞬息间劈飞了几名顽抗的武土,我身上虽有几处创伤,但都是轻微擦损,丝毫不影响战斗力。
一道剑光射来,黑寡妇到了。我施展浑身解数,挡过了她一轮急攻,每一下挡格都运足剑劲,以拙胜巧。
对方连绵不绝的剑式像长江大河般涌过来,在微茫的月色下似若一条翻滚激腾的毒蛇,我不但要运足眼力,还要听风辨声。
黑寡妇再急刺十一剑,叮叮当当,剑势忽地一缓,是后力不继的现象,事实上假设她能再强攻几招,我几乎必会被她刺中。
机会来了,我闷声不响,长剑无情地横扫出去,想到沙场里万马千军的血斗,心中升起惨厉无伦的感觉。黑寡妇果然为我气势所慑,仓皇退后,不敢硬接这一剑。
我乘胜追击,利用男性比女性较强的优点,剑势大开大阖,一招比一招凌厉,狂风扫落叶般向正在步步退后、苦苦支撑的黑寡妇卷过去。
黑寡妇也是了得,连挡我四十多剑。“叮!”黑寡妇手中长剑被挑飞,我的剑尖抵在她的咽喉处。
她高耸的胸脯不断地起伏,眼中射出奇怪的神色,紧紧盯着我,咬紧嘴唇,一语不发,那模样确令男人心动,希望看在这点上,巫师肯以西琪来换她。祈北好整以暇,来到黑寡妇身后,忽地一掌劈在她颈侧,黑寡妇嘤咛一声,向我倒来,我右手连忙收剑,左手一抱,暖玉温香送进怀里,我朝四下一看,地上密密麻麻地躺满了人。
祈北道:“绑好她,今次不要再让她逃脱了。”我嫩验一红,遵言而行。今次我将黑寡妇的手反绑身后,任她如何狡猾,也难再施展奸计。
祈北道:“快走!他们来了。”次日清晨,我爬上一个山头,这个位置刚好俯视巫师和哥战等人的营地,最少上千名黑盔战士在我脚下。
他们昨晚分散了的力量,已重新聚集起来,但我手上已有了讨价还价的筹码。
我从隐蔽处站了出来,高声叫道:“巫师!巫师!”营地的黑盔战士一齐愕然抬头。
我叫道:“巫师!你滚出来。”我想这必是第一次有人敢如此向他呼喝。巫师和哥战从其中一个营帐走了出来,抬头向我望来。
我喝道:“叫他们站着不要动,否则我立即逃走,你也永远得不回黑寡妇。”
巫师和哥战眼中喷出怒火。巫师阴恻恻地道:“可是你也永远得不回你的女人。”
我离开巫师只有百来码,居高临下,看见他脸上深刻的皱纹每一条都像在狞笑,细长的眼凶光闪烁,不知又在动什么坏主意。
巫师一拍双掌,其中一个营里走出四名大汉,抬着一张木板,上面躺着的正是我朝思暮想的西琪,她紧闭着眼睛,昏迷不醒。
我心神一颤,这表示了巫师的智慧,早估计到我必会到来要求换人,故有此种部署,要我在心理上处于下风。我若无其事道:“我怎知你对她下了什么手脚,若我换回一个废人,不如一拍两散。”
巫师哈哈大笑道:“只要你以父亲兰陵的灵魂立下誓言,我便放下此女,你检查后觉得满意,立即放回黑寡妇,这个交易便告成功,尊意以为如何?”
这件事太顺利了,我反而有点犹豫。哥战插口道:“由现在开始,我们再玩过兵捉贼的游戏,看看谁是赢家。”
我道:“只有真理和正义才是赢家,好!我接受这交易。”当下立了暂言。
巫师果然言行一致,不一会率手下撤退个干净,只剩下西琪躺在地上。
我肯定了巫师真正退走后,迅速来到西琪身边,这刻也顾不得她是姑娘身份,仔细将她检查一遍,发觉她除了一些旧伤外,全身完好无缺,呼吸均匀,脉搏正常,只是昏迷过去。我轻轻拍打她的脸,她呻吟一声,扭动身体,然后缓缓张开眼来,一见是我,不能置信地叫道:“兰特!是你吗?”眼泪夺眶而出。我将她搂入怀里,万般怜惜。西琪浑身颤抖,情绪激动下泣不成声,如此温纯的女子,偏有这般可怕的遭遇。
我有点难以启齿地道:“你……你没事吧,他们有没……”西琪摇头道:“没有!”我道:“还算哥战有一丁点人性。”原本我以为他必定因公主钟情于我,会侵犯西琪作为报复,一早就预了做输家。西琪哭道:“不!他是禽兽,本来想侵犯我,但看到挂在我胸前这个金牌,想了一会后,才放过了我。”
她羞涩地从衣领处,拉出金链连着的一个小金牌,递给我看。小金牌上铸了一个人首蛇身的怪物,造工精细,栩栩如生,我看了一会,问道:“谁给你的?”
西琪道:“自小便有的了。”我知道若要找到答案,必须问祈北才成。扶着她站起来,道:“你走得动吗?”
西琪点头。两小时后,在一个山林的隐蔽点和祈北会合,我详细地将换回西琪的全部过程说了出来,祈北很耐心聆听,反覆地询问几次,最后皱起眉头,苦苦思索。
西琪见到爷爷,情绪稳定了不少。祈北望向西琪,无限怜爱地道:“琪儿!最后一次昏迷前,你记不记得发生了什么事?”
西琪呆了一呆,瞪大眼睛,茫然道:“奇怪,为什么我一点记忆也没有?”
祈北脸泛忧色,望向我道:“巫师的法宝,就是毒药配合巫术,琪儿虽不似中毒,但总是令人担忧。”西琪长长的秀发,在头上结了个髻,用一枝发簪穿过髻子,看来精神奕奕,怎样也不似有什么问题。
我心中一动,问道:“黑寡妇在那里?”祈北指着一棵树道:“就在那树后。”我站起身,往祈北所指的方向走去。祈北低喝道:“你干什么?”
我回头道:“巫师放了西琪,我自然要放黑寡妇。”祈北凝视着我,好一会才择手道:“或者你是对的。”才说完,他转身往西琪走去。我来到黑寡妇身旁,将她拍醒过来,解开了捆绑,道:“你可以走了。”黑寡妇揉搓着被绑得麻木的手脚,乌溜溜的大眼却盯在我的脸上,忽地轻声道:“我从未见过比你更有英雄气概的人。”再深深望我一眼后,消失在林木的深处。
祈北走过来道:“此处不宜久留,我们走。”我们朝巫师退走的相反方向,往北而去,当爬上一座高山时,祈北停了下来,指着远方起伏的山峦道:“那是连云山脉,朝那方向再走百多里就是帝国内与日出城并称两大名城的望月城,望月城再去是望月河,河外就是魔女湖,魔女城便是建在湖边的宏伟建筑。”
我看得修然神往,西琪来到我身边,依偎着我道:“你会带我去吗?”
我有点尴尬地望向祈北,祈北全神贯注,极目远眺,似一点也没有留心我们在说什么。我伸手拥抱了西琪一下,在她耳边轻声道:“无论到哪里,我也会带你去。”
西琪闭上美目,沁出了一滴晶莹的泪水,像所有苦难都随此泪水而去。
祈北道:“走!”我们往山下走去,天色逐渐昏暗,路上我们再没有说话,直到午夜才停下来,在一个洞穴里生起了野火,吃着前天猎回来的兔肉。西琪靠着我睡着了,希望她在经过这么多苦难后,有个好梦。
祈北沉声道:“你知道吗?巫师有种追踪秘术,据说没有人可以把他甩掉,当年追踪我的若是他,我可能也逃不掉。”我沉思不语,好一会才开口道:“刚才一路上,我总有一种被人在暗中窥视的感觉。”祈北仰天叹道:“兰陵有子如此,死该瞑目,你已开始培养出剑手的灵觉!这对你将来击败大元首,会有决定性的帮助。我老了,余日无多!”
我心中升起不祥的预兆。自遇祈北以来,还是第一次看到他壮志消沉,不知是否愈接近魔女国,便愈使他心生感触。当年发生的事,一定并非他所说的那么少,西琪的身世也是一个疑团,甚至她佩载的颈链,也应是大有来历,否则为何连哥战也悬崖勒马,没有侵犯她。
西琪枕着我,睡得酣熟,呼吸均匀,感受到她的体温和处女的幽香,我心中盈溢着幸福和实在。那是我从末曾有的感觉,我?
页面: 1 2 3 4 5 6 7 8 9 10 11 12 13 14 15 16 17 18 19 20 21 22 23 24 25 26 27 28 29 30 31 32 33 34 35 36 37 38 39 40 41 42 43 44 45 46 47 48 49 50 51 52 53 54 55 56 57 58 59 60 61 62 63 64 65 66 67 68 69 70 71 72 73 74 75 76 77 78 79 80 81 82 83 84 85 86 87 88 89 90 91 92 93 94 95 96 97 98 99 100 101 102 103 104 105 106 107 108 109 110 111 112 113 114 115 116 117 118 119 120 121 122 123 124 125 126 127 128 129 130 131 132 133 134 135 136 137 138 139 140 141 142 143 144 145 146 147 148 149 150 151 152 153 154 155 156 157 158 159 160 161 162 163 164 165 166 167 168 169 170 171 172 173 174 175 17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