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女芳菲 作者:夜雨惊荷(起点vip2015.02.25正文完结)
比如淡黄色的便是秋菊,绯红色的便的春桃。暮蓝搭配了成串儿的藤萝,春绿便是佛手莲。
在这样的信笺上写字,芳菲都觉得有罪恶感。
她笑道:“怪不得要一两银子,这么漂亮的东西,就是留着收藏也好。”
红袖自己单独留了一整套,十二枚,张张不同色样图案。红袖的月钱并不比芳菲多,李家对孩子们的用度也是奉行了刻简的宗旨。红袖攒这一套洮云彩笺也历时将近三个月。
虽然珍爱,不过见芳菲实在喜欢,红袖并不吝啬,大大大方方的就将这一套都送给了她:“这才哪里到哪里?听说宫里的彩笺更别致。那一年我还在老家,有广东往京城去的官员拜会我们老太爷,送的便是一套镂空十二生肖彩笺。祖父转赠了翰林院的崔翰林,对了,我记得你那三哥就在崔翰林府里念书?”
芳菲一瘪嘴:“是啊,不知道这会儿是不是闹着要回家呢!”
“怎么说?”红绸好奇不已。
“我三哥是什么人,别人不知,我倒是清楚几分。吃不得苦,受不得罪,想当人上人,偏不肯流血流汗。”
红绸收起了信笺匣子,颇赞同芳菲的话:“你这话倒是不假。我听说,小崔大人是位严师,门下弟子分化极端,要么出类拔萃,要么碌碌无为。崔家的门规又严谨,一个月才准那些学生出门一次,整日憋在巴掌大的地方,除了读书还是读书。”
芳菲想着闵云凯此刻过的苦哈哈日子,不由得笑意盎然:“那好啊!正好板板我们三少爷的性子!”
。。。。。。
此刻,被芳菲和红袖议论的中心人物闵云凯,正过着水深火热的生活。
从他第一天进崔家就没吃过饱饭。
不是崔家穷的揭不开锅,而是小崔大人立下严明规矩,学里每日一考,优、良、中、差,四个等级,四样饭菜。闵云凯从上课那天起就没从“差”这一栏里离开过。
崔家给的那点吃的,还不够他塞牙缝。
他的那些小厮被统一丢去前面做府里的苦力,据说日子还不如他。闵云凯一个三尺男儿,几次躲在被窝里偷偷掉眼泪。
和他同室的同窗是个老油条。
这一日又见闵云凯在那儿抽抽嗒嗒,不由得撇嘴冷笑:“既然呆不下去,早回去就是。你不知外面多少人想在先生门下念书,却不得办法。有些人就是可悲,没出息也就罢了,还不知几斤几两。我要是你,趁早退学,也免得给家族丢脸。”
闵云凯几时被这样奚落过?
他连忙擦干眼角,扭身看着同窗室友,恶狠狠道:“你说谁?”
这一屋子里总共住了四人,在家里也都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少爷小祖宗,可来了崔家,一个个都是自食其力。他们比闵云凯进学早,已各成团体,对闵云凯这个次次“差”的倒霉蛋,也有人幸灾乐祸,也有人不屑一顾,也有人暗自算计。
见闵云凯要吵起来,墙角床铺上立即坐起个少年:“这是干嘛,大家同窗一场,本该和和气气。况且,小崔大人最讨厌什么,你们不是不知道。这一个屋子里闹事,咱们四人都没好下场。”
闵云凯一噎,和那人都没了嚣张气焰。
不怕别的,就因为前两日一号院里两个学生因为口角之争,同寝四人都挨了罚,无一幸免。
见闵云凯不再吭声,那少年凑了过来,“院子里说话。”
闵云凯犹豫片刻,还是尾随跟了上去。屋中另外二人看的分明,却无人阻拦,只是看着闵云凯的背影冷笑。
且说那少年依靠在院中一棵古槐下,手里上下抛着赤红色的鲜果。见闵云凯跟上来,笑着往他怀里一丢。
“这是哪儿来的?”闵云凯已经连续几日没吃过新鲜水果了,乍见此物,不由得欢喜。
只是闵云凯还没糊涂,他记得,这小子和自己半斤八两,也是“差”栏里的常客。
“你想知道?”少年一脸邪笑:“这有什么难的。”
少年附在闵云凯耳边低语数句,闵云凯脸色微变,低声惊呼:“装病?”
少年一瞪眼:“小声点,难道要嚷嚷的尽人皆知?”
闵云凯讪讪的笑道:“我也是好奇而已。”
“实话告诉了你,咱们每月只能出府一天,可这一天也是有讲究的,像你我之流,照小崔大人的法子念书,怕今生都难处这个府门半步。”
闵云凯忙问:“为什么?”
“嗤,这和吃饭一个道理,优胜劣汰,适者生存。难道你没瞧见,学里几个出类拔萃的,何尝住的像咱们这样偏僻?他们都是崔大人的得意门生,自然住的好,用的好,吃的好。咱们只有装病,学里才会叫各家来探望。不然。。。。。。老死在学里,也没人知道咱们过着什么猪狗不如的生活。”
闵云凯不甘心。
他也曾是自封的天之骄子,尤其现在又有一个影太嫔撑腰,闵云凯更不甘心永远屈居闵云泽之下。
可来了崔家后,闵云凯甚至开始怀疑,这一切说不定都是大太太折磨他的诡计。
少年一拍他:“别想了,按照我的经验,你撑不了多久,要是再不叫家里想想办法。。。。。。只怕你能不能活着出去都是一回事。”
闵云凯打了个寒颤:“我家中长辈都随陛下去了行宫,就算装病,他们也不可能为了我跑回来。”
少年眼中精光一身,继而笑道:“我记起来了,你有个嫡出的妹妹在宫里做娘娘。不过,听说还有位小妹妹,现在正在京中?何不请她来探病?”
闵云凯忙不迭摇头:“叫她?我宁肯老死在这儿,也不会求她。”
少年急了:“真是个糊涂虫,看着你明白,其实芯儿里竟是傻的。你妹子不来,小崔大人一个月也记不住咱们是谁!”
☆、第159章、自作自受,命不长久
这位小崔大人今年也不过二十有七,身为易缘大师的得意弟子,小崔大人的才华毋庸置疑。他十七岁考中状元,是本朝数一数二的少年得志典型。
崔栾生的仪表堂堂,又在翰林院中身居要职,是天子近臣。照理说,这小崔大人早该成家立业,身边儿女成群,可他偏偏至今孤身一人,连个红颜知己也没有。
京城里还算过得去的人家都避讳着崔栾,更不愿意将女儿嫁去崔家为妇。
这个中缘由还是因宫廷里传出一件丑闻,说先帝还在位的时候,常私下宣见崔栾。所谓的私下,就是说内侍监无需做记录。先帝年迈,崔栾少年,渐渐的,内廷里便传出些流言蜚语,说这崔栾喜好男/色,竟有断/袖之癖。
传言并非空穴来风。
崔栾身边伺候的一干仆役,都是面皮儿白净的男童,一过十三岁,便统统打发出去干杂役,不准再到近前伺候。
且先帝每每宣召崔栾时,都打发了左右近侍。小崔大人因为有先帝的维护,在翰林院里呼风唤雨,无人敢惹。
这崔家的学堂开设后,更是以苛刻严谨闻名。
早年前也有几家因为儿子受了羞辱,或是不堪忍受折磨,闹去了先帝那里。先帝非但没有责怪小崔大人,反而将那些闹事的先打五十大板,再申斥一通。
久而久之,也就没人敢给崔栾脸色看。
偏偏,崔家的学堂总有一鸣惊人者,易缘大师自己顾不上的学生,多数都送来京城叫崔栾照看。
能进崔家念书,在京城少年人眼中,简直成了又爱又恨的事情。
闵云凯一方面不愿意在这儿继续受苦,一面却不肯甘心被打发。
同屋少年的话一语惊醒闵云凯,他忙问:“你快讲讲,究竟怎么叫崔大人见我一面?”
崔家学堂少说也有五六十人。闵云凯除了被领进门那日拜见过崔栾,余下都是远远的张望这位充满传奇色彩的小崔大人。
如今少年一语,倒叫闵云凯心思活络了起来。
“云凯老弟,你有所不知。”少年笑嘻嘻道:“每逢有学生犯病。崔大人必亲自接待来访家长,咱们也才能趁机在崔大人那里讨点好处。人食五谷杂粮,你叫你妹子多带银票,各处都打点打点,你在学里的日子才好过。”
闵云凯犹豫不决,少年一见,暗道晦气,不情愿的从袖口里掏出一个药瓶:“把这个吃了,你们家明早就能派人来探视。”
闵云凯接过小瓷瓶,打量半晌也不敢吃:“这究竟是什么东西?”
“哼。都是名贵药材,换了屋子那俩窝囊废,我是断断不会和他们讲这些的。”少年不断怂恿:“你吃了这个,才知道什么叫欲死/欲仙。”
闵云凯狐疑的看着少年:“不是装病的药吗?”
少年犯了个白眼:“叫你吃,哪里来的那么多废话。这是好东西。千金不换,别人想要还没地方找去。要不是看在你是闵婕妤的份儿上。。。。。。哼!”
闵云凯面色不佳。
他这些日子没少听这样的酸言酸语。
闵婕妤的兄弟,那好歹也算皇上的小舅子,可偏偏就是个废物,只知道靠着女人。
闵云凯每每听了这些话,都恨不得冲上去和那碎嘴的打上一架。可恐惧又频频占据上风,在这个地方。他孤身一人,除了妥协没有别的办法。
闵云凯仰头将药饮了进去,少年眼见他的举动,笑着拍了拍闵云凯的肩膀:“这才对嘛!好兄弟,你今后跟着我,再加上你们家族的暗中相助。荣华富贵,还不是伸手即来?”
当天夜里,闵云凯破天荒学到丑时一刻,将白天先生讲的东西背了个滚瓜烂熟。第二天不但没病,反而红光满面。精神百倍。
同寝少年冲闵云凯挤挤眼睛,二人心照不宣。
等用过简陋早饭,崔大人请来的教书先生照例进行每日一考。闵云凯更是一鸣惊人,不但对答如流,而且有理有据,旁征博引,叫人称奇。
学里的伙食,待遇一下子有了天壤之别。闵云凯加倍信服同寝少年,每早必要暗暗偷吃一颗“仙丹”。
他的学业一日千里,甚至惊动了崔翰林。
这日,崔翰林想着闵云凯在府中已经住了整月有余,预备放他一日假。正要吩咐小厮,外面管家却匆匆跑了进来:“大人,出事儿了。那个闵云凯。。。。。。他昏死了过去!”
崔栾一惊:“怎么回事?”
管家苦着脸:“小人也不是很清楚,只是听学里的先生来报,说闵云凯正在温习功课,忽然倒在地上,口吐白沫,浑身抽搐,脸白的像个死人。”
崔栾的心不由得往下一沉:“去瞧瞧。”
崔家的宅子占地幅员广阔,虽说翰林都穷,可也要看什么人做这个官。
前宅是崔栾的私邸,后宅才是学堂。两者之间有一道高墙围挡,只开一扇墨黑色大门,每日出入严查,少有人能蒙混过关。
崔栾的学费高的叫人咋舌,可即便是这样,那些富商,官绅,贵戚家还是趋之若鹜。崔家的宅子也就越建越豪华,私学的规模也就越来越大。
崔栾领着管家和一干家仆,足足走了一刻钟的功夫,才见那扇墨黑色大门。
门口站着几个学中管事,一个个不知所措的往这边眺望。眼见小崔大人身影,几个人更是忙不迭迎上前:“大人,这可怎么好!那闵云凯是闵婕妤的亲哥哥,咱们还是。。。。。。”
崔栾面色冷峻,他一摆手:“大夫怎么说?”
学里竞争激烈,常有学生病倒。崔家就请了医术精深的大夫常年驻扎在这儿。
“大夫也是束手无策,说从没见过这样的情况。”
“拿我的帖子,去请太医院蒋太医。”
“可是大人,蒋太医一向为两宫太后看诊,这个时候多半是随行伴驾了。”
崔栾知道管家说的是实话,可除了蒋太医,太医院那里都是废物。嘴皮子功夫好,一到用人时候便个个做了缩头乌龟。
崔栾一撩袍角,大踏步进了书院。许多学生挤在门框内张望,一见小崔大人。吓得都忙退了回去。
崔栾顾不上这些,径直进了偏堂。堂中地上躺着一人,正是昏死过去的闵云凯。
“大人。”
大夫走上前,悄悄道:“这位闵公子病的蹊跷,虽然人还在昏迷,但脉象活跃,心肺跳动异常,再这样下去,恐要耗费过多,衰竭至死。”
“此人在京中还有什么亲眷?”
“听说还有个妹妹。”
崔栾立即道:“将人请来。先不要吓着对方,只说闵云凯偶感风寒,要她们接回去住几天。”
大夫一听,略有为难:“大人。。。。。。这怕是不妥吧?就算闵家将人接了回去,可没有医治的办法。闵公子还是死路一条。”
崔栾冷笑:“我管它妥当还是不妥当!只要书院保住清誉,闵云凯死活与我无关。”
此话一出,偏堂之中无人敢反驳。
在崔家,崔栾就是唯一的主子,他的话和圣旨没什么分别。大夫拿着崔家的银子,也不好不为崔家办事,于是连忙用了针。叫闵云凯
页面: 1 2 3 4 5 6 7 8 9 10 11 12 13 14 15 16 17 18 19 20 21 22 23 24 25 26 27 28 29 30 31 32 33 34 35 36 37 38 39 40 41 42 43 44 45 46 47 48 49 50 51 52 53 54 55 56 57 58 59 60 61 62 63 64 65 66 67 68 69 70 71 72 73 74 75 76 77 78 79 80 81 82 83 84 85 86 87 88 89 90 91 92 93 94 95 96 97 98 99 100 101 102 103 104 105 106 107 108 109 110 111 112 113 114 115 116 117 118 119 120 121 122 123 124 125 126 127 128 129 130 131 132 133 134 135 136 137 138 139 140 141 142 143 144 145 146 147 148 149 150 151 152 153 154 155 156 157 158 159 160 161 162 163 164 165 166 167 168 169 170 171 172 173 174 175 176 177 178 179 180 181 182 183 184 185 186 187 188 189 190 191 192 193 194 195 196 197 198 199 200 201 202 203 204 205 206 207 208 209 210 211 212 213 214 215 216 217 218 219 220 221 222 223 224 225 226 227 228 229 230 231 232 233 234 235 236 237 238 239 240 241 242 243 244 245 246 247 248 24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