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愿长醉不复醒
“好的。
”司马昂轻轻地回答她,“夫人,你说我是拿你的发簪去换羊呢,还是去跟蛮子抢羊?”
子攸笑差了气,“那还是去抢吧。要不……咱们就偷偷入关,做个平民夫妻,你说好不好?”
“不好。贫民夫妻?老百姓不是说贫贱夫妻百事哀么?我可不想百事哀。”司马昂还没太醒,迷迷糊糊地说,“还不如去当山大王了,这儿还有现成的百十来号弟兄呢。”
子攸笑着把脸贴在他的胸口,听着他的心跳声,笑够了又叹息道,“这下子不怕生出孩子来了。总之也是不能贸然回京城了。”
“夫人打算什么时候生了呢?”司马昂张开眼睛,低头在她的头顶亲吻,“我想至少也要生三个才是。儿子女儿儿子,夫人意下如何?”
子攸没回答,偷偷摸摸地咬了他一口,司马昂吓了一跳,“哎哟。”这下子彻底清醒了,“夫人,你是不是肚子饿了?”
“司马昂,好像你的心情好的不得了呢。”子攸从斗篷里探出头来,“你不是故意在哄我罢?”
可是司马昂的脸色的确不像太着急的样子,他笑了,“以后的事,那得以后再说,想也无济于事,所以不如不去想。眼前能干的事却惬意的很。至少,我眼下就是要以服侍夫人为己任。”
子攸也笑了,那倒也是,何况她现在也真是想起京城就有些怵,不但是爹爹和穆建黎,就连皇后也……每一个都要防备的日子,她实在有些累了,也倦了。
更况且……她看着睡眼惺忪的司马昂就忍不住发笑,她虽然深爱司马昂,无论什么时候都是如此,可是她也真是更喜欢这个不在京城,不做王爷的司马昂。
正文 第一百六十章
司马昂歪在榻上,看着子攸自己挽好了头发,“这样是不是不好看?”
“我看很好。”司马昂微笑着说,他伸出手去,子攸握住他的手,舒服地靠进他的怀里,“好的很,子攸根本不用打扮。”
子攸不好意思地揉了揉额头,回过头来在司马昂的唇上吻了一下,司马昂搂住了她,用力加深了这个吻,相视一笑。子攸坐起来,“齐烈还没跟你说过话,他们该是在等着你呢,你也该去看看他们了。”
“不想去。”司马昂懒洋洋地坐着没动弹,轻轻捏捏子攸的手,放在唇边一吻,就是不想出门。子攸被气得笑了出来,司马昂从前可是少有这么慵懒的时候,她说给司马昂,司马昂跟她说,要到什么时候有什么的样子,现在他是流民,做什么还要摆王爷的架子,也不嫌累得慌。
子攸瞧了他一眼,“你哪里像流民,再这样下去,倒像流氓了。”说着拉着他的手,硬要把他拉起来,司马昂看着她笑,无赖了一会儿,怕她太用力对身上的伤口不好,自己跳了起来,“夫人,我忽然想起来了,齐侍卫怎么得罪你了,被你打了个乌眼青。”
“哦,他说要走一个方向,我说要走一个方向,我就打了他一拳,他就跟我走了,呵呵。”子攸笑吟吟地攀着司马昂的肩头,“等我不在的时候,他不会向你告状吧?”
“你这不都已经恶人先告状了么?你还怕他告状?”司马昂想想就觉得好笑,齐烈就算再怎么样,也不能连子攸的拳头都躲不开,也可见当时子攸的变脸想必是相当快的。“不过夫人,以后我与夫人发生争执地时候,夫人可别对我拳脚相向啊。
”
“不会。”子攸摆摆手,“我会让夫君一步,那夫君也让我一步好不好?”
司马昂看着她抬起头来。就在她地额头上亲吻了一下。“你我各让一步。那到底往哪个方向走啊?”
“可以让老天决定啊。我可以丢鞋子。”子攸笑嘻嘻地说。惹得司马昂发笑。子攸拉着司马昂出门。一路讲着来路遇到狼地事。吹嘘地天花乱坠。司马昂听地倒是津津有味。不过他们在楼下一间开阔些地大厅里遇到了齐烈他们。子攸地牛皮吹地齐烈一愣一愣地。他直看着王妃。也忘了礼法。一个金吾卫觉得好玩。也跟着王妃胡吹。两个一搭一捧地。说地比一部书还热闹。齐烈惊异地看着王妃。再看看王爷。还是微笑着看着她。怎么那个平时看起来从来都很严肃地王爷。好像很喜欢听王妃吹牛皮似地。
有人送上来刚烤好地鹿肉和狼肉。司马昂给子攸挑了一块。低声说道。“好像最近草原上。狼多了。鹿就少了。咱们不熟悉这里地地形和天时。饥一顿饱一顿地。这块是鹿肉。接下来要往哪里走。怎么个走法。还得再想想。”
子攸贴在他身边。咬了一口烤鹿肉。乖巧地点点头。她刚才话说得多了。现在渴得很。“这里是戈壁滩。虽然这附近有树。可是也不大多。这里有水喝吗?”
司马昂已经给她斟了一杯茶。“喝点水。还是热地。水源是有地。等会儿我带你去看看。”
“活水吗?”子攸惑地看了司马昂一眼。
司马昂点点头,“当然是活水。”
“既然有活水在,为什么还要举族迁徙走呢?”子攸觉得有些奇怪,她不能不对周遭的一切保持警惕,或者,她根本就是已经警惕惯了。
“我也是百思不得其解,不过我可以带你去瞧瞧那处水源,有意思的紧,你久居京城,肯定没见过那样的地方。”司马昂一笑,他正好觉得这处大厅太阔了,又有穿堂风,冷得很,不想让子攸在这里多待。楼上地间很大,还有炉子可以点火,帐篷里头又很背风,温暖的很,子攸现在最应该什么都不想地多睡几觉,子攸地脸色不好的很,他心里很放心不下。在这种地方,没有太医,也没有多少药材,若是没有病也不受伤,单单是饮食上饥一顿饱一顿地那还有限,可如果子攸撑不住了,真的病了,那他真要不知如何是好了。可是现在就让子攸会到上头去躺着,她又一定躺不住。
“好玩吗?不是水井吗?”子攸听到司马昂说有意思地紧,她的眼睛都发亮了,她是常常觉得什么都很有意思的人,可是司马昂却不是的,要是连司马昂都觉得有意思了,那一定好玩得很。
司马昂看着她的眼睛笑了,至少子攸现在的精神还好的很,他略略放心了一些,“再吃一点,我就带你过去瞧瞧。”
点头,她现在不知道怎么的有点高兴,司马昂没》位当皇帝了,她好像反倒快要高兴坏了,简直是心花怒放。现在这里不是京城,没有京城的深宅大院,也没有太多京城的礼法束缚,其实只要司马昂不管,那就什么礼法都没有了,所以她可以不管在哪都靠在他身上。她想到这里就笑了出来,司马昂好笑地看了她一眼,好像也大概猜出她是在想什么,没有问她笑什么,只是在她的杯子里又加满了茶水。
子攸靠在他身边听他跟侍卫和金吾卫们说话,她没有插嘴,只是安安静静地把司马昂让她吃完的饭都吃了。司马昂在跟他的人说眼下的情况,他可能不便于立即回到铜羊关,其他的人,想要回去的可以回去,他绝不挽留,但是决定离开的必须结成一队人马,王妃也说了,这里的狼特别凶恶。子攸笑了一下,她刚才说的那么吓人,谁还想回去了?不过她为他们真心考虑,也是不希望他们现在就走的,他们跟随了王爷,就是得罪了穆家,就算回到京城也未必能好过在这里。
刘舍先说话了,“咱们大家能跟着王爷到这里来,就是已经把什么前程富贵都丢到一边去了,大家都是肝胆相照的弟兄。大家可不要忘记了,大将军当时可是要把咱们一起剿杀掉的,况且这里还有不少跟皇族沾亲带故的,都只管想一想,王爷若不在那个位子上坐着,就算你们有命回到京城,那也不见得会有什么好果子吃就是了。而且,眼下这个时候,咱们到了这个地方,正是该抱成一团效忠王爷。咱们大家都是英雄好汉,可不是贪生怕死,背主求荣的人。”
子攸瞧了他一眼,这可说的都是大实话了,她原先没想到刘舍会是这样仗义的人,司马昂信任他,她还有些不以为然。现在想想,司马昂身边的人基本上原先都是穆家安插的,若她是司马昂说不定就各个都不信,可是有时候,你不信任人家,不把自己的命交到人家的手上,人家也不会给你卖命。
她看了看自己的夫君,司马昂还真是不错的人,气度心胸都是有的。
不过还是有人动摇了,跟着司马昂到这里来的人大约有一百个,其中有二十个想要现在就回去的,跟着子攸出来的几个人里头没有要回去的,不过子攸咬着烤肉心里想到,那也未必就是说他们决定跟着司马昂在外头流浪到底,多半也是被外头那群狼给吓的。不过人各有志,子攸没什么说的。司马昂也同意了,他看了子攸一眼,子攸就想到钱的事了,司马昂本意是让子攸给他们每人一封信之类,叫他们回去再到账上领钱。没想到子攸拉开一只随身的小皮口袋,掏出来的全是银票。
子攸很大方,司马昂想着如果自己是个好结交朋友的江湖豪强,有个子攸这样大方的娘子那真是好的很,不过……他低声问子攸,“你到草原上来居然还随身带着银票,你这是要到哪里去花啊?”
“这不就用上了么?”子攸小声回答他,“反正它们又不沉。反正……反正不带着钱,我就心里慌张得很。”
司马昂本来心里想的事很多,也有些沉重,可是看着子攸的小皮口袋又忍不住想笑。不过他也确实要承认,拿到钱的和没拿到钱的人都很感激,他本以为那些金吾卫都是官家子弟,根本不缺钱,可是看来也不全是这样。看来若是论起事务变通,他确实比子攸差得远了,子攸原先笑他不食人间烟火,倒也不错。子攸总是说,虽然说忠诚是忠诚,钱财是钱财,君子是不谈钱财的,可忠诚也是需要犒赏的。君子爱财一点也没有错,忠臣爱财只要有度也没有错。当然子攸原来说那些话的时候,主要是想说,自己虽然很喜欢钱财,但绝对是个君子。
不过司马昂也没觉得子攸不是君子,君子,还是个可爱得很的君子,正靠在他的手臂上,努力把最后一块烤肉吃完。
早上司马昂派出去的斥候回来了,带回来了狼群已经不见踪影的消息。选择离开的人便启程了,司马昂带着子攸在荒废的古城门口送别这些人。这些人多半对离开王爷有些愧疚,司马昂却没有什么责备的神色。他挥手告别的时候,子攸甚至觉得他很有人情味,跟那个王府深院里的王爷已经有了很大的不同,她很喜欢这样。这样的司马昂让她开始觉得安心,她知道每个女人心底最想要的,一定都是一个丈夫,而不是一个绝对的英雄。
正文 第一百六十一章
“子攸你笑什么?”司马昂牵着子攸的手,慢腾腾地走上了台阶,子攸正在前头拉着他快走。
“你的腿疼么?如果你的腿疼,那我背你走罢。”子攸笑嘻嘻地回过头来,齐烈和刘舍跟在他们的后头,不过离开了一段距离,也在后面说着话。
司马昂忍着笑,“攸儿,左边走。”子攸向左望去,那是一道拱形石门洞,古老的门已经破碎倒塌,子攸好奇地发觉拱门背后的走廊虽然没有火把可是并不昏暗。司马昂跟着她跨上最后一阶台阶,站在她身边。他拉着她的手向走廊里走去,“子攸,你看上面。”
子攸抬起头,这里就是一条由石头堆砌成的走廊,可是在石头走廊的顶部,有一个个凿开的小窗口,日光就是从那里照射进来。这就是这里取光的方式么?与中州人盖房子的方式完全不同。“攸儿,再看这里。”司马昂又指了指一边的墙壁,子攸才发觉这里的墙壁慢慢地雕刻着浮雕,只是挂满了灰尘,有的浮雕的凹处都已经被泥土糊住了,可是那无损这些浮雕的美丽,子攸惊叹地看着那宏伟壮观的壁画,大约有三个人高,而长度呢,子攸看着那条似乎没有尽头的走廊。
“我想草原的游牧民是出不了这样的能工巧匠的。”子攸轻声说,她越来越觉得这里的人并没有迁徙,她没有高声说话,是因为她真有些害怕惊动这里沉睡的灵魂。那些壁画中的人物就像她在城外看到的雕像那样真实,她在一个浮雕的女人面前站住,她在画里,就站在水边,手里捧着一只水罐,她的面庞真实而饱满,子攸觉得自己从画中甚至看到了风,她的头发被风吹拂起来,她的衣裙也飞舞了起来,她的嘴角有一丝微笑,她正在把水罐送给那边地一个男人。“她长得真美。”
司马昂看的却是子攸,“还没有你一半那么美。”他伸手去拂拭掉一处凹痕上的泥土,“你看这里。”
“有刀痕。”子攸也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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