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愿长醉不复醒
阿尔斯勒本来就很不服气,奈何司马昂今天似乎偏偏就要刺一刺他的自尊心,说起这些侍卫们地骑射在中州的军队中还只算中流。他一面说一面把子攸偷偷摸摸倒到杯子里地酒给倒掉了,给子攸换了杯奶茶,子攸笑了一下,端起杯子来喝了一口,到现在为止,她还不知道司马昂到底要干什么,不过她也不怎么担心他,喝了口热乎乎的茶,身子靠在司马昂身上,眼睛瞅着摔跤的两个蛮族武士。听司马昂向阿尔斯勒说起自己在京城时候的师父,有怎样出神入化的射箭技艺,阿尔斯勒的翻译要笨拙地翻译给阿尔斯勒,这就花了很长的时间。子攸心里盘算着,不知道钟师父是不是真的像司马昂说的那么厉害,不过她估计司马昂也是在胡吹,就像她惯常那样。
阿尔斯勒也不相信,可是要说司马昂吹牛,他又不大说得出口,司马昂的弓马骑射样样在他们草原人里也算是上乘的,而且为人又谦虚平和,从来也不曾听到司马昂说过什么过头的话,从来也不曾见到司马昂做什么过头的事。阿尔斯勒左想右想,忍不住要司马昂把他的师父请来,“说句可能会得罪王爷的话,我绝不相信中州人能有那样
地骑射本事。王爷说地这位师父。我愿意花黄金去京城里把他请来。到这里来跟我们草原上地武士当面比试一下。”
司马昂笑了笑。“师父他老人家如今已经老了。怎么还经得了这么远地路途颠簸呢?那是万万请不来地。”
“那我真是不服气了。”阿尔斯勒说道。“我们草原人生于草原长于草原。靠射猎为生。小孩子三四岁就已经会拉小弓箭了。可以说我们个个都是天下最好地猎手。可是我们这些人竟然从来没见过你说地那样高超地射艺骑术——王妃。您也见识过这位师父吗?果然如同王爷说地这般神奇?”
司马昂笑了。端起酒来饮了一杯。连眼神也没跟子攸交换一下。子攸回过头来看着阿尔斯勒。“怎么没见过?我夫君地师父。就跟我地师父一样。我自然是见过地。呵呵。他地本事。说起来……可不只这些呢。你也知道我夫君。若是有一桶牛奶。他必然要说自己地奶桶只是有牛奶而已。那是他谦虚。不把话说满了。所以我夫君师父地本事。实际上可要比我夫君说地还大十倍呢。”
阿尔斯勒没有话说了。可是却越发不服气。坚持非要把司马昂地师父请来不可。他要是不来。那他抓也要把他抓来。也就是这个时候。天上飞过了几只草原上地鹰。发出尖锐短促地名叫声。酒宴上地人都抬起头来。原来天上有两只天鹅被五只鹰围着。地上地人都看住了。子攸也惊讶地抬头看着。草原上地鹰虽然凶猛可是个头却很小。那一只大天鹅看起来足有两三只鹰大。可是看起来却被围攻得很惨。两只鹰抓着一只天鹅地脖子。猛然像石头一样从天上直坠下来。那只天鹅凄惨地哀叫着。子攸惊得站了起来。“啊。难道他们要同归于尽么?”
话音刚落。情形就变了。就在快落地地时候。两只鹰展开翅膀又滑翔起来。可是那只天鹅却被惯在地上。摔死了。两只鹰不慌不忙地飞下去啄食。子攸惊骇不已。她见过鹰地利爪和尖喙。就以为他们都是靠喙和爪子捕食地。从不知道他们会把猎物从天上摔下去。把鸟摔死?
司马昂也看到了,不过他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鸟是最擅长飞翔的,可是鸟也有从天上摔下来的时候。”阿尔斯勒知道司马昂说的是他们草原人,他刚要说什么,司马昂却抬起头,看着天上跟那只天鹅缠斗的三只鹰说道,“阿尔斯勒是草原上难得一见的猎手,你能一箭射下两只鹰来吗?”
阿尔斯勒一怔,那可不是射箭的技巧了,连运气都算上,他也不敢说草原上有谁能办到。司马昂笑道,“如果我说我能一箭射下两只鹰来,阿尔斯勒相信吗?”
这一次不仅仅是阿尔斯勒发怔,就连刚刚坐下的子攸也看着司马昂发愣,子攸知道司马昂箭术超群那是不假的,可是他说的那也太难了些。
阿尔斯勒摇了摇头,“我是不信的,那是不可能办得到的事。”
司马昂看着他,“我们中州人是好赌的,而且我们认为,有胆量的人才敢赌。
我的这位夫人,就喜欢赌。”他笑着看了看子攸,子攸也笑了,说就说嘛,做什么扯上了她。司马昂继续说,“这丫头胆子就大得很,十个勇敢的士兵也未必及得上。阿尔斯勒敢不敢跟我打个赌?”
阿尔斯勒点点头,他听过中州人说她遇到了狼群都没怎么当回事的故事,他是相信的。可是她毕竟是个女子,依司马昂说的,自己若是不敢跟他赌,那就是还不如一个小女子胆量大了。刚才司马昂说自己手下的士兵剩了他的勇士,又说他的师父箭术之好草原上无人能及,他就已经不忿,现在又说到了这里,实在是把他的好胜心彻底煽动了起来,“有什么不敢赌的。我虽然说过我的部落里不准赌博,但是我想跟王爷赌一次,仅此一次。王爷尽管说赌什么,怎么赌吧。”
马昂也收敛了神色,不像方才那样以嬉笑相对,“咱们就来赌一赌看我能不能一箭射下两只鹰来。若我不能的话,我就修书一封,把我的师父请来,可是若我做到了的话,阿尔斯勒就要允诺我一件事。”
阿尔斯勒被司马昂激到这里了,就一口答应了下来。子攸无声地深吸了一口气。未完待
正文 第一百七十八章
司马昂拉开了弓箭,瞄准天上的鹰,他的呼吸变的迟缓,眼里似乎只有天上的目标,全神贯注地看着那几只不断变换着位置的鹰。
子攸抬起头,不过她把眼睛闭上了,她压根就不敢看。司马昂射箭时的模样一向很英武,只是唯有这一次,她连看都不敢看,司马昂像是并不紧张,可是她的汗都要淌下来了。
子攸听见了司马昂的箭破弦而去的声音,他一定是用了张硬弓,听着声音就知道,这样的弓子攸可是拉不开的。接着是什么东西坠地的声音,跟着还是一阵沉默,有人乱跑的脚步声,子攸张开眼睛,她的夫君正在望着她笑,还伸手擦了擦她额头上的汗。子攸笑了,上前一步靠近了他,紧紧挨着他站着。跑去查看猎物的蛮族武士和司马昂的侍卫同时大喊着,用着两种子攸都听得懂的语言,告诉他们中州的王爷射中了两只猎物,两只鹰,用中州的话说,那是一箭双雕了。
司马昂只是微笑,子攸轻轻捅捅他,“怎么这么厉害?”
“运气。”司马昂低声向子攸说道,子攸笑了,谁知道真的假的,反正司马昂肯定会这样说。
阿尔斯勒无话可说,他呆看了半日,最后拍拍司马昂的肩头,表示敬服。他让翻译的武士转了他的话,“我们草原人说到做到。你有什么要求,我一定做到。”
司马昂笑道,“果然如此么?阿尔斯勒还不知道我的要求是什么,就先答应了么?”
“不管是什么事,我都做到。”阿尔斯勒回答道,又看着司马昂,“我现在相信我看的没有错,你是中州里伟大的英雄,可惜中州的皇帝和将军抛弃了你,你现在是草原的英雄了。难道你认为我会说话不算数吗?那我就不配做你的朋友了。”
司马昂点点头,他相信阿尔斯勒的话,既然这个人会把誓言看得比什么都重要,那么他答应的事便不会生变化,这是个多数人都不会写字的民族,可是却把口中说地信诺看都比什么都重要。司马昂没有玩笑的意思,他并不觉得在他们面前,自己能占得上风,“阿尔斯勒,既然你把我看做朋友,那么我希望你能把我的兄弟们也看做朋友。他们中有一些人家中有风烛残年地老父母在盼着有生之年能再见他们一次,还有一些人,家中有娇妻幼子等着他们回去抚养,对于这些人,我希望你能允许他们回家去,回到中州去。他们不仅仅是战士,他们还是别人的儿子和丈夫。阿尔斯勒,既然你愿意信守诺言,你会答应我地请求么?”子攸轻轻地挨着司马昂的胳膊,她亲自为司马昂翻译了他的话。
阿尔斯勒没有想到司马昂会有这样地要求。有一阵子他无法做出回答。可是他们地对话自始至终都当着所有人地面。所有人都听到了。他甚至没法反悔。司马昂地士兵都站了起来。被王爷亲口称为兄弟。这种荣耀他们都还没想过。也没想过王爷会为他们安排回家地路。他们渴望回家。可是并不想抛弃王爷和王妃。独自踏上故土。
子攸又说了几句话。声音极低。用蛮族地语言低声向阿尔斯勒说道。“我地夫君求您这件事并不为了他自己。只是为了那些家人都在草原之外地士兵。至于其他地。你曾经俘虏过他们。他们死都没有说出王爷地下落。阿尔斯勒。你觉得他们回到中州之后。会出卖你地部族吗?”
阿尔斯勒其实也无法拒绝。他自己部族地人都听到了他已经答应了地司马昂地话。而子攸说地又很有道理。无论从什么方面来说。他都只有答应。“好吧。中州地王爷。我答应你地要求。他们本来就是你地士兵。你要把他们部署在什么地方。都是你地自由。我不会干涉地。不过他们要怎么走回你们地边关。怎么回去也是你地事。在你们地边境上。我是无能为力地。”
司马昂点点头。他很感激阿尔斯勒地豁达厚道。他第一次用草原地语言说了一番话。“阿尔斯勒。这就足够了。他们都会感激你地。我司马昂是你地朋友。以后。如果你有需要我帮助地时候。我一定会竭尽全力帮助你。来报答你今天地情谊。”他地语调不是像子攸那么自然准确。但是阿尔斯勒却很感动。他又拍了拍司马昂地肩头。能结交司马昂这样地英雄男子。他心里面是觉得很欢畅地。
他亲自倒满了
酒杯。把一只酒杯交到司马昂地手里。“月神在上。峦为证。泪滴一般清澈地湖水为证。只要你我还活着。友谊永不会走到尽头。”
司马昂喝干了自己杯中的酒,阿尔斯勒也喝干了他的酒,他哈哈大笑,司马昂也笑了,只是再洒脱的中州人跟草原的汉子比起来都未免显得拘谨了一些。在坐的草原人都陪着喝了一大杯的酒,也不知道是哪个蛮族的汉子最先开始唱起了歌,所有人都跟着唱了起来,又是那子攸已经听惯了的长调,带着三分醉意的悠长曲调。有人醉了,站起身来歪歪斜斜地舞蹈,踩着滑稽的舞步,许多人都笑了,子攸也笑了,她开始觉得,除非是战争真的开始了,否则她一生都不愿意向草原人耍心机,也愿意欺骗他们。因为他们是如此自然,如此快乐,子攸不知道中州那么大的土地上,有哪里的人能跟这些人一样快乐单纯。
阿尔斯勒向子攸举起酒杯,“差点忘了今天喝酒是为了什么。阿尔斯勒也祝福你,中州美丽的女儿,愿你的儿子将会成为草原上最勇敢无畏的英雄。”
子攸捧起手中的奶茶,以茶代酒,阿尔斯勒也向司马昂举杯,他先喝干了自己的酒,阿尔斯勒又喝醉了,司马昂似乎也有些醉了。不过这在这里不算什么,那些草原汉子,没有几个不醉的。
第二天的早晨,在司马昂和子攸的帐篷里,站满了司马昂的侍卫。司马昂一个个看着他们,家中有老父母在堂而本人又是独子的,有妻子娇儿的都在这里,除此以外,其他想要回大颢国的也在这里了。刘舍重复了最后一遍回大颢国的方法,“每逢有商队进关的时候,你们就分批混进商队,商队中一般都有人接应你们,若没有,那就要靠你们自己想法打点。你们放心,最近会有许多大颢国商队频繁出现在边关的。不过不能走铜羊关,明白吧?”
所有人都沉默着,王爷和王妃还在这里,他们离开,或多或少有些逃走的意味,那是耻辱的。
司马昂一个一个地叫他们的名字,每一个人会得到一封信,每十个人会得到一张银票,用作盘缠和入京打点各处的钱财。“每一封信都是一封引荐信,根据你们每个人的出身和家族关系,王妃给你们引荐不同的人。我不敢说十分,但是大约也有分是准的,这封信会为你们在京城谋得一官半职。至于你们跟着我的罪过,既然京城里没有传出王爷和王妃已经死了的消息,那也就是说,我们还不是罪人,应当也就不会有罪过祸延到你们的身上。不要有过多的想法,回京之后好生做官。”
这是这些人所万万没有想到的,跟着司马昂的时候是把脑袋都别在裤腰上了,哪里会想到回去还有官做。一时之间没人说话,司马昂说完话后,帐篷里就是一阵沉默。最后,有一个人忍不住问了一句话,“王爷,您跟王妃什么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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