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愿长醉不复醒
会,渐渐方有些困意,正模糊睡下,猛听到院子里又吵嚷起来。
子攸烦恼地起身问是怎么了,六儿已经举着烛火进来,点了两盏灯,又拿了子攸的披风过来,一面低声说道,“小姐,陆路那边的货没了。连运货的人都没了,说是快到京城的时候遭了强盗了,跟货的人只有一个逃回来报信,这边才得知道。外边几个掌柜的都来了,在外头小书房里等着小姐裁夺。”
子攸听了这话,只觉得心口忽悠了一下,也不知是急得还是起得猛了,“哇”地一声把方才吃的药全吐了出去,“什么?那些货都没了?”
子攸那匹货里并不仅是她买卖上的东西,还有爹爹为了这次打仗,从南边两个富省强征来的税银,就为得是怕在路上被强贼发觉,才混在她的货里送来,她还特意嘱咐了一路上不许打出穆家商号的名字,只求不要树大招风,要稳稳进京才是。谁知竟还是出了事,只不知眼下可如何是好?
六儿因见子攸的神色不比往常,便问她那货是否金贵,这一次要亏多少钱。
子攸坐在床沿上出了一会神,只是不答。半晌才缓过神来,像是在跟自己说话,“丢了就丢了吧,眼下要把货找回来才是正理。我这就去见见在京城里的江湖英雄,打探一下,是哪里来的人把货劫走的。”
六儿听说,连忙手脚麻利地帮她穿衣梳头,一面又吩咐小丫头叫外边伺候的太医再去煎药,定要子攸重新喝了药再走,可子攸也顾不上喝药,急急忙忙地走了。
正文 第三十八章 交手
司马昂忽然低声呵斥了一句,“噤声。”几个人不敢莽撞,柳叶见了他几个敢怒不敢言的样子,不禁要拍手笑起来,可是忽然愣住,习武之人耳朵异常灵敏,更何况柳叶这样多少有些内功修为的人,他呆呆地立在当地听着外头极轻微的脚步声,又抬头狐疑地看了司马昂一眼,他似乎也在谛听。
若是按照柳叶的江湖规矩,现在他该是运点内力,将声音送出,对一对切口,问一问这是哪条道上的朋友,可如今他是司马昂的侍卫,是官家,官家自有官家的行事规矩,所以他也乐得看司马昂的那群傻侍卫等一会不知所措。
柳叶的这番心思算计司马昂是不知道的,不过他却也知道今天定然是闯进了贼窝。他平素被穆家压制着,不得已只能闷在家里,练几下剑,涂抹几笔字画,以韬光养晦保全自己。可这样的日子他早就挨够了。如今难得遇到这样诡异的地方,以他的少年心性,如何不闯?
更何况他手下的这班侍卫,都是他亲自选拔训练出来的,他心中其实有个算计,想着若有机会,便要把他们放出去做将军,将来自己若有机会立一番事业,他们就是中流砥柱。只是,他们眼下也都年少,虽然弓马娴熟,熟读兵书,可到底未曾经事,还欠些火候。如今有这样的机会,正该让他们历练一下,他从旁观察各人的表现,品度哪一个更能临危不惧,哪一个更有大将之才。
再说,若能顺手铲除一个贼窝,那于国于民也都是好的。
司马昂看了看众人,此时有十几个挤在这里,另有十个在外头。这是乡下人的房子,外头宽敞,屋子里却狭小紧迫,司马昂便寻思一旦情形有变,屋里不易施展开,倒叫人家连窝端了。因而叫手下人都过来,他说道,“柳叶年纪虽然小,话却不错,咱们已经进了贼窝。”
这些侍卫都吓了一跳,前些日子确有谣言说这条路上如今不大太平,有一起心狠手辣的强人,专在黑夜里偷偷砍人脑袋,挖人心肝。这时候听王爷说入了贼窝,便都想起在京时候的这些谣言,如今夜黑风高,身处荒郊正对了流言中说的情景,因而颇有几个人,面露悚然之色。
司马昂微微一笑,“你们这些人,无论是皇亲贵胄的子弟,还是平民百姓的儿郎,没有哪一个不是本王亲自选拔出来少年英杰。俗话说养兵千日,用在一时,你们虽然还未得机会到战场上大显身手,可如今也正是为民除害的大好时机。这些人为害乡里已有些日子,连官府都拿他们没法子,我久欲荡平这些贼人,因而今次才带你们寻到这里来,可这庄子依据山势而建,着实易守难攻,所以才变法走到里面来,剿灭这个贼窝。”
众人听了这话,才知道王爷是要领着他们擒拿强盗,毕竟这些人都是二十几岁的少年郎,听说要做这样的大事,又都振奋起精神来,不似方才那般慌乱萎靡。
柳叶却张大了嘴,看看司马昂,又看看刘舍,刘舍听了这话,面上露出一丝微笑。柳叶便凑到刘舍身边,悄声问道,“果真如此?他真早就知道?反而是来拿贼的?”
刘舍连忙一扯柳叶的衣襟,叫他闭嘴。刘舍是真刀真枪打过仗的人,深知孤军深入,四面楚歌之时,最重要的便是鼓舞气势,将士才能以一当百,才有冲出重围的可能。倘或像方才那样自家先馁了,便是定要全军覆没,必死无疑。小王爷虽是没上过战场的深宫皇子,倒似是深谙此道,如今不说自家掉了陷阱,倒说是来剿灭贼盗的,硬是把守势给说成了攻势。
他又打量起司马昂来。见他高昂着头。神情俊朗洒脱。口中又说了些激励侍卫地慷慨激昂之言。不但司马昂自己不似平日里那谨慎持重地阴沉模样。而且只几句话便使得群情鼎沸。万众归心。刘舍心中暗暗感叹。这小王爷倒真像个难得地将才。虽然不似穆建黎那般强壮勇猛。但这般审时度势地能力却远在虎贲将军之上了。
这里便有侍卫建议要立即打出去。抄了强人地老巢。
司马昂却深知这里地形复杂。且自家在明处。敌人在暗处。万不能那般轻举妄动。因而说道。“不可。此时唯有以逸待劳才是上策。齐烈。我近日里新制地那两个阵。也该趁今日演练演练才是。”
齐烈应声领命而出。众侍卫也跟了出去。就在庄户院子里摆开了阵。又有五人上了屋顶。寻到隐蔽之所。准备了弓箭。以为策应。
柳叶从没见这样新奇地玩意儿。踩在门槛子上只管瞧。只见那些侍卫排成些看不清楚地形状。便问刘舍。“这是干嘛?演习乐舞么?”
刘舍也在看那阵。他早年也读过兵书。又在军队里历练过。因而看了那些侍从凑出阵型来。便知道里面蕴着极高妙地兵法。倘或用在千军万马对阵之时。只怕还会更显优势。只是他虽熟读兵书。却从未见过此阵。料想是司马昂在家时候自行编制出来地。心下又是惊叹。再转头看小王爷面带微笑。稳操胜券地模样。便又添了些敬服。心道。想不到他原是这样英雄豪杰模样。那就怪不得主人家那飞扬跋扈地小姐能瞧中他了。只是此时屋外似乎已经被人团团围住。却迟迟不肯攻进来。想来大约是见他们都会些武艺。又有弓马。因而也不大敢轻举妄动。
司马昂却吩咐齐烈,多点火把,将院门打开,猛然将火把掷出。果然门外一时有了几声“哎哟”,想是围在外头的强盗躲闪不及,被火把扫到。掷出的火把没有熄灭,照亮了原来待在黑暗中的人影,看来来的人还不少。
外面的人似乎着了恼,毕竟都是江湖中的草莽之人,哪有兵士那般的肯受人制约,这时候便有十几个胆子大,性子粗的,也不等头领下令,便闯将进来。自恃懂些拳脚,有些武功,哪里把朝廷的武将放在眼里。
谁知他们闯进门来,王府的侍卫竟只顾排着自己的阵型,不肯上前迎敌,先进来的几个只好冲杀过去,哪知这些侍卫立时便动起来,这几个人竟像淹进了大水里,本来双方人数也该差不多相当,这时候几个强贼却只觉得身前身后都是人,再动手又发觉这些个侍卫并不像一般的朝廷武官那样只会弓马不懂拳脚。只一会功夫,十几个人竟全数被放倒。
司马昂自幼便待在宫中,既不用像一般男子那样整日背诵四书五经以求博取功名,穆文龙又不肯给他找些名士大儒教他治国之策,可他却偏偏聪敏好学,因除了启蒙师傅之外再没人对他指点约束,他便杂学旁收无书不读,甚或连奇门遁甲五行之术他都有所涉猎,因而这套阵法其中包罗的玄机自是不少,才能以弱胜强,克敌制胜。只是这里头的门道,哪里是一般武人能了悟的。
只是这些强盗也不肯服气,这次又冲进来二十几人,小小的院子里挤了三四十人,却也就是极限了。司马昂手下的侍卫训练有素,在齐烈的号令之下,临危不乱,那些江湖草莽进了院子之后却乱作一团,甚或还有举刀胡砍,伤了自家人的。
只是这些人里却有一个武功略强些,脑子也清楚的,不跟那些侍卫缠斗,直冲出阵去奔着齐烈举剑便刺,埋伏在屋顶的侍卫三箭齐发,这人终是有一箭未躲过去,射在手臂上,剑也落在地上。齐烈抡起猿臂一拳打在那人脸上,把那人打晕过去。
司马昂露出一丝微笑,想到这庄子里能有多大,大约也就能住下一百多人吧,只管这样冲杀进来,来一个没一个,这伙强盗可是彻底要败了。
不过这些强盗的首脑也并不蠢,第三波不信邪的人刚冲到门口,就听见外头一声娇叱,“都给我站住,你们这些蠢材,还不给我退后。”声音清脆婉转,可那些莽汉却如听见鬼号,战战兢兢地退了出去。司马昂也不知怎的,竟想到了子攸,站在台阶上呆了一呆。
院门外走进来一个白衣女子,脚步甚轻,右手提一柄宝剑,进了门也不与那些侍卫争斗,足尖轻点,纵身跃起,自侍卫头顶掠过,月影之下,身姿曼妙,真如仙子嫦娥一般。屋顶的侍卫见她奔王爷而去,连忙射箭招呼,可都被她轻轻避过。柳叶在司马昂身边不觉出声赞叹,“好轻功。”
女子的剑尖直指司马昂的面上,作势便要刺来,谁知司马昂却微微含笑地站在原地看着她,不躲不避。
柳叶手中一枚暗器扬起,那女子连忙回剑格开,柳叶已经挡在司马昂前面。那女子便向柳叶怒骂道,“竟然用暗器暗算一个女子,你好不要脸。”
柳叶嘻嘻一笑,“你又不是我姐姐,也不是我的小媳妇儿,我做什么让着你,不能暗算你?”说得那女子更加气恼,他趁机一掌向那女子打去,他身法灵动,掌法亦是飘逸迅捷,只见他衣袖飘飞,却瞧不清他的来去之势。
刘舍便喝一声彩,柳叶更加得意,着意卖弄,把那女子逼退了三步。
司马昂也点点头,想不到柳叶年纪轻轻,功夫却这样好,听他说话行至也是江湖中人,并非是穆家军的人,想来大约原先是跟子攸的,而非穆建黎。只不知子攸这小丫头是在哪里寻来他这么厉害的人物,又能收为己用,着实不易。想到子攸,再看一眼面前女子,司马昂不免有些自嘲,方才竟会将她认作子攸,呵呵,子攸又怎会三更半夜地在这里现身。思来想去,柳叶已经与那女子过了二三十招了,柳叶竟不能取胜。
正文 第三十九章 白衣女子
柳叶已经与那女子过了二三十招了,竟不能取胜。那女子年纪大约二十几岁,虽然比柳叶年长,可毕竟是女子,柳叶并不想下死手,只想依着江湖人的法子,逼得她认输也就罢了。谁知那女子却不给他留情面,越是争斗剑招越是凌厉,刘舍已经沉不住气了,想叫柳叶不必怜香惜玉,赶紧了结了算了,却听见司马昂在一边“啊”了一声,他瞥了司马昂一眼,总是不知道王爷到底在惊讶什么。
那边柳叶本想三招两式料理了这女土匪,谁知竟不能,这会儿急了。他本已看出这女子的剑法玄妙,像是得自高人传授,只是她年纪不大,又是女流,修炼的还不到家。这时候便瞧准了她的破绽,避开剑锋,突地窜到她的身前,凶悍凌厉地连出三掌,皆向着那女子的要害过去,那女子连忙挥剑化解,谁知柳叶的武功路数本来就虚虚实实飘飘渺渺,那女子本来猜到他的第一掌的虚的,谁知他的第二下同样是虚的,大惊之下算准了第三掌必定是实的,谁知竟然也是虚的,右手挥掌,左肘撞出,她的右臂一麻,手中长剑不知怎么的已经握在他的手里。
她呆呆地看着他,只觉得方才那几下实在是眼花缭乱。
柳叶退后一步,手里拿着宝剑,顽皮地嘻嘻一笑,朝她吐了吐舌头。他本来已经十七岁了,可是身材又瘦小,性子又顽劣,倒像是个十三四岁的淘气少年。
那女子却阴沉着脸,“上官缜那个混账是你什么人?”
柳叶一听她问,忽然变了脸色,“哎哟,”了一声,似笑非笑地说,“你这凶婆娘眼睛还挺毒,怎么瞧出我的武功跟上官缜是一路的?”
那女子还想再问,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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