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愿长醉不复醒
司马昂大吃一惊,抢上前去,张开双手,将她接进怀里。子攸惊魂未定,尚不知自己在司马昂怀里,只吓得面无人色,半天没说出话来。
钟无风与上官缜一干人听到动静都出来看视,钟无风一见这情势,便以为是自己妹妹干的好事,兜头就给钟莫雨一顿大骂。
上官缜瞧也不瞧钟莫雨一眼,只向司马昂笑道,“王爷是真人不露相
啊。真想不到王爷的轻身功夫这么好,上官缜佩服。”
司马昂一愣,他从未有机会显露武功,也不愿与人交手,什么功夫的强弱,他自己是不知道的,但见上官缜的眼神,倒像是真有赞许之意。
子攸被司马昂放在地上站稳,本来正要叫钟无风不要骂钟莫雨,但是听见上官缜赞司马昂,心下好生好奇,便转过头来也看着司马昂。
司马昂被她看得有些尴尬,向上官缜道,“上官兄谬赞了,不过是跑得快些,哪算得上什么轻身功夫。”
子攸摇头笑嘻嘻地说道,“不是的,我义兄从不轻易赞人,他说你轻身功夫好,那你的功夫便是在江湖中也算上乘的了。谁知我竟不知道,那你昨晚比剑赢了钟姐姐也是真的了?”她现下对钟莫雨有了好感,便不说昨晚她是要杀司马昂,只说成是比剑。
司马昂瞧了她一眼,有些恼她如此轻视自己,钟莫雨连上官缜的徒弟都打不过,本也不算剑术高超。只是他不知柳叶五岁习武,虽然看起来只是个顽皮少年,其实天资颇高,功夫又得自师公的亲自点拨,是以年岁虽不大,在武林中却罕有敌手。子攸于这些却都知道的一清二楚,刚要开口说话,却见钟无风拉着钟莫雨过来,非逼着钟莫雨向王妃谢罪。
子攸“哎哟”一声。才想起这事办得拧了。“钟大哥。你别怪姐姐。我们方才是在房上玩呢。再说我也不是被她推下房地。我是被他吓掉地。”说着一指司马昂。司马昂脸上通红。尴尬万分。
司马昂低声问她。“你身子刚好。去房上做什么?这里还有一干侍卫看着。你怎么没半分王妃样子?”
子攸回过头去。脸上现出恼火地神色。压低声说。“屁!老娘要怎样便怎样。难道还怕侍卫地眼睛看着?”
骂得司马昂一愣。她说话地声音虽低。可身旁几个都是武林高手。耳音都不错。钟莫雨忍不住笑了起来。子攸方才劝自己要容让上官缜几分。可现在她看子攸自己对丈夫可没有半分容让地意思。钟无风和上官缜都装作没听到地样子。上官缜随口说了两句玩笑。便拉钟无风和齐烈回去喝酒。子攸一推钟莫雨。示意她也赶紧过去。
众人都往回走。单子攸和司马昂两人落在后头。子攸等了几句话地功夫也不见司马昂开口。便回头向他冷笑道。“你心里恼了是不是?不愿受我地气是不是?”
司马昂看着她。也不答话。子攸也不甘示弱地瞪着他。忽然抬起一只手指着墙根一棵大松树地树冠。“给我把那只松鼠抓下来。”
司马昂一愣,似乎想了一下才明白子攸这句极简单的话,子攸又补了一句,“你不是轻功了得么,给我抓下来。”分明就是要看司马昂爬树。
司马昂没答她的话,低头去地上捡起两只石子。子攸没想到他要拿石子打下来,急道,“你不想上树也使得,只是你须打中松鼠的将它打下来,不然就不作数。”
此言一出,司马昂再也忍不住笑,看着她板起来的小脸说道,“你怎么这般刁钻古怪。”
子攸不理他的话,他拿着石子仰头看着树上那只松鼠,观察了片刻,手中忽然发出一颗石子,子攸听见头顶“吱吱”两声,一团毛呼呼的东西掉落下来,司马昂伸手接住。“还是活的,给你玩罢,你自己去看它的是不是破皮了,若是破皮了,就要烦劳夫人给松鼠的上药了。”
子攸本来是一肚子气的,可是那只毛茸茸的松鼠吓得在他手里发抖,两只乌黑的小眼睛楚楚可怜地看着她,着实可怜可爱,她摸着松鼠忍不住笑了一下,又板起脸来看司马昂,“你一个王爷,为什么一句话里带了三个‘’,就为说给我听么?也不臊。”
说着抬头看司马昂,司马昂正低垂着眼皮看着那只松鼠,嘴角带着一丝微笑,俊朗的面容上不像平日那样冰冷,竟似笼着一层柔和的光彩。也不知怎的,子攸觉得这时候的司马昂周身都很放松,平素的戾气和紧绷都不大清晰,她想起上一次她跟司马昂离开京城,离开王府,他也是如此。她不自觉地向司马昂走了一步,轻轻靠在司马昂的身上。他侧过头来看着子攸憔悴了好些的面容,忍不住抬起手来抚摸了子攸的脸。
子攸的头低得更深,忽然伸出一只手来按住司马昂的手掌不让他放下,子攸紧咬了下唇。司马昂皱起了眉,像是同样心口里发疼,像是同样有什么在他心里煎熬。他反手抓住了子攸的手,握在手掌里,掌心相贴,子攸冰凉的手指在他暖热的手里渐渐温暖起来。
子攸紧紧挨着司马昂,不愿意再稍离开,司马昂也没松开她的手,两人都没再开口说话,可是子攸的敌意已经减却了很多,司马昂一贯的紧绷也化掉了许多。司马昂拉着她的手,不想进他们歇息的院子里去给人瞧见,便带着她在庄子里慢慢地转悠。
这一日余下时候倒没什么波澜,左不过就是子攸偶然生些小是非,司马昂却事事避让她三分,让她心里有气不得撒,再有就是柳叶送了她一个小笼子装松鼠,钟莫雨送了她两套替换衣裳,都是钟莫雨做了未穿过的,她谢了钟莫雨一把极难得的短剑。
正文 第五十章 回京
次日一大早,司马昂便想送子攸回京城,她手上的伤要愈合还有段时间,不该再在外头耽搁。钟无风却不能随司马昂一同回京,他这里的兄弟不愿立刻离了他,江湖人都散漫,非要摆酒宴话别几日不可。再者子攸也觉得他不该跟司马昂一起进京,想叫他进京时先到自己的柜上,换个姓名,假充是穆家在外头雇的镖师,然后再辗转进王府,这样不会引人注目。司马昂也深以为然,想到子攸的性子,说随便起来可说是粗枝大叶的可以,说谨慎起来真是心细如发。
上官缜门下弟子甚多,听说最近有在外省闹事的,上官缜要去管束,便也不随子攸回京。子攸本来一直在劝钟莫雨跟她去王府里玩几天,但见上官缜不回京,钟莫雨又神色凄然,便不再让她,反倒怂恿她去纠缠上官缜。
柳叶是上官缜的关门弟子,平时受尽宠爱,他又是小孩子心性,最怕的事就是哪一天师父娶了个师娘,从此不再疼他,因此见钟莫雨要跟上官缜一起去外省,便死缠烂打地想要把钟莫雨挤走。他比上官缜小十几岁,是上官缜师父收养的孤儿,从懂事起就是上官缜带着他玩,在上官缜那,他压根就是幼弟,他发脾气,做师父的上官缜还要容让他三分。他恃宠而骄,谁都拿他没法子。
司马昂从一出生就在冷冰冰的深宫里,他已经习惯了那个等级森严,长幼有序的地方,现在看着柳叶拉着上官缜的衣袖,扭股儿糖似的厮缠,一个十七岁的少年还敢顿足耍赖,而上官缜那么个威风凛凛的英雄人物竟真就被他缠得没法子。司马昂便忍不住笑,也不知怎的,觉得见了这样的情景,他反而心头舒坦。
又见子攸皱着眉头,飞起一巴掌又打在柳叶的脑门上,“你吵什么,死猴子。你还不赶紧跟我回京城去。”
柳叶扁了嘴,他跟子攸年龄相当,心性相当,所以他要撒娇的话子攸是绝不买账的,吵架的话子攸的嘴更快,他也吵不过,当下委屈起来,“我凭什么要跟你一起走,当侍卫甚是无聊。”
“少废话,是你自己打赌输了,把自己输给我的。”子攸又给了他一巴掌,打得“啪”地一声,柳叶委屈地要哭了,子攸道,“你还敢哭,你本来就把自己输给我了,所以哥哥才拿你当嫁妆送给我。”
司马昂想起上次见上官缜时他所说的送给子攸嫁妆一事,原来他给的嫁妆竟是他徒弟。再说这孩子看起来也算精明,谁知竟然打赌把自己给输了,想起来也是匪夷所思。司马昂看着子攸跟他吵架,倒觉得很有趣。
柳叶说不过子攸,竟然眼圈一红,就要哭了。上官缜素来护短,见徒弟不自在连忙代他向子攸求情,“罢了,妹子,你夫君的武功只怕也不在小叶之下,纵然没有小叶在身边也没人轻易伤害得了他。钟姑娘要跟我去南方也好,小叶也一起走,人多热闹些。”
子攸向柳叶做了个鬼脸,靠在司马昂身边,慢悠悠地说,“那倒也是,王爷的功夫自然是好的。只是哥哥你本来把柳叶当做嫁妆送给了我,这会儿又要回去,不羞么?”
司马昂听到她当面称赞自己,忍不住微笑着抬头看她,只见她面上微微笑着,虽然比旧日瘦了许多,但眉眼仍旧极美,一只受伤的小手扶在自己肩头,身子轻轻靠在自己身上,说不出的可怜可爱。从前两人心存猜忌,要想这样可是不能了,现在两人说开了话,明火执仗地对垒了,反倒亲近。司马昂便觉得恍恍惚惚的,许多烦恼与好些紧要的关碍都想不起来了。
那边上官缜笑着摊开手。“没有法子了。只有听妹子说想要什么。我尽着给就是了。”
子攸笑道。“那也罢了。就给我挑上一百个武功高强。为人仗义地人来给王府做侍卫。我就暂时放了柳叶罢。”
上官缜抚掌笑道。“可不得了了。丫头一结了婚。成日家只想着怎么往女婿手里划拉。一百个武功高强还要为人仗义地人。我哪里能立时给你弄来。且容我些时日。”
一句话说地司马昂也臊了。子攸含含糊糊地嘀咕了一句。“不正经”之类地。上官缜哈哈大笑。
一时间大家话别。上官缜带着柳叶。与钟莫雨一同南去。钟无风在原处暂留几日。司马昂同子攸仍带着齐烈等一干侍卫回京。子攸视上官缜为兄长。司马昂为人谦和。所以两人定要让上官缜一行人先行。才肯上马。上官缜是爽快人。不惯推脱谦让。但临走前向司马昂深深一揖。这两日他与司马昂相处。细细品度了一番。司马昂话虽不多。但往往精辟深邃。其人见识气度亦颇不凡。
司马昂还礼。他知道上官缜是草莽英雄。武功又很是了得。心中便很想留上官缜在京城。这一次又提了一回。言辞甚是恳切。上官缜微微一笑。“王爷。您前途不可限量。上官缜却是江湖草芥之流。上不得台面。上官缜只想做个闲云野鹤。悠游四方。他日如若王爷有用得着地地方。只管差遣就是了。”他笑着看了子攸一眼。又向司马昂道。“金麟岂是池中物。一遇风云变化龙。王爷。您化龙那一日。可别忘了我这妹子。”
司马昂微笑称是,又知道他本性洒脱倜傥,难以留他在京城的是非场里,便不再提。
眼看着上官缜一行人离开,司马昂便携了子攸的手,“时候不早了,咱们可该走了。”
谁知子攸一翻手掌,摔开了他的手,一张小脸上突然冷若冰霜。司马昂愣住了,方才他还如坐春风之中,这一下就犹如掉入了冰窟窿。却莫名其妙,不知子攸为什么突然不悦。要知道小女子的心态本来就难猜,司马昂拿情爱跟她交易,实在是她胸中至痛,但她性子到底有几分男子的豁达,所以开心时这痛楚便会忘掉大半,只是方才上官缜嘱咐司马昂做了皇帝之后不要忘记自己,正戳在自己的痛处上。
司马昂却不知道这些,以为她看着坐骑不顺眼,便把自己的马让给她骑。子攸初时不要,司马昂却非要把自己的马给她不可,她赌气上马,待送他们的钟无风回去,她忽然看着司马昂一笑,猛地纵马向前,疾驰而去。司马昂才醒悟过来,连忙追过去,可子攸骑术本来跟司马昂便相去不远,骑得又是司马昂那匹难得的千里马,司马昂骑着普通的骏马根本就追逐不上。司马昂追不上,齐烈等一干侍卫的骑术比之司马昂还要略逊一节,那便更是追不上。
司马昂追了一会,无奈马匹实在不遂心,前面的道路拐了几个弯,已经看不到子攸了,心下着急起来。
正文 第五十一章 追袭
子攸骑着马一路狂奔,心中一口闷气便觉得发出了不少,估摸着司马昂一定已经落后了自己一个时辰的路程。正自畅快,忽然见官道上迎面风驰电掣地奔来十余骑人马,都是彪形大汉,身上穿着戎装,背着弓箭。子攸一瞥之下心中有些纳闷,猜不透这些人是什么来路,要做什么去,若说是打猎,断不该在官道上疾驰,况且那骑术太好了,在京城中可是绝少见到的。
这一队人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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