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愿长醉不复醒
所以我们小姐如今才来投靠您,有了委屈也只能向您诉诉,好些话还得说给您知道,以后若是再有什么事,您也好心里明白,容易裁处。
再说了,我见上官大爷这家业也不小啊,日后您准保也是要娶上几房姬妾的,也是要吵闹的,包管那时候更叫您老脑袋疼,只怕那时节您老连家都不敢回,还要到我们王府里来躲着也说不定,如今趁早听听长长经验,那岂不好?”
子攸没听完就笑了,扯得伤口都有些疼。上官缜也忍不住哈哈大笑,把这个生得风流灵巧口齿又伶俐的丫头细瞧了瞧,“你这丫头,可真是子攸调教出来的。要我说司马昂也是可怜。每日对着你们,还没被拾掇死也算是命大了。”
一句话说的六儿拿着帕子掩着口笑,“我们姑爷自然是命大之人。你若见了我们小姐那……”子攸苍白的面颊上泛了红,六儿一笑便不再说下去。
“还是说那时候的事罢。我在二门口站了不一会,就见侧妃的车马过来,后头只跟了两个她陪嫁的丫鬟婆子,我看她像是要去宫里,想来是要告王爷的状罢了。混人一样闯了进来,也是侧妃她赶得巧了,一般的是王妃的马车,王妃的规制,就被人当做是小姐。嗐,那些当兵得哪知道什么轻重,什么怜香惜玉,直接就把她从马车上拎下来。我想她也怪可怜见儿的,本来就没见过什么大阵仗,瞧她模样,简直被吓得魂飞魄散的,还没等人家动手杀她,她就昏死过去了。我虽然很是可怜她,不过我又想,可能这就是命里注定的,要叫她替小姐你挡这一劫难,谁知那个领兵的孙子却在兵营里见过小姐,瞧了侧妃一眼就说这不是王妃,还说真的王妃到了这个节骨眼上是敢拿着刀往上冲的,断不至于吓得晕过去。”六儿说得本来是很气愤的,可到这儿又忍不住笑了笑,“小姐,我见他们是来杀你跟姑爷的,本来是气得很,可是听他说到这里,又觉得他倒是个角色,他说小姐的这几句话倒没说错,而且虽然说是要来杀小姐的,可提到小姐您,他的语气倒也是恭敬的。我倒不恨他了,何况他后来也叫姑爷给杀了。”
“萧氏后来没事吧?”子攸问了一句。
“小姐你可真是好心,还惦记她死活呢,我也是脑子慢,后来我才想明白,为什么那个时候姑爷会在她房中大发雷霆,那必然跟小姐受伤有关。不然姑爷待她从来都是好性儿的,从不给她什么大话受,若没有天大的事,哪会那样待她!”六儿想到有很大的可能是萧吟支使人捅了子攸两剑,忍不住啐了那两面三刀的侧妃一口,又嗔怪道,“我那时都是多余可怜她。姑爷那时候把王府的侍卫都抽到小姐院子去了,就是姑爷心里也没她,小姐倒还问她呢!”
“好不好也是司马昂的表妹,他大约当时真是顾不上了,不然也不会不管她的,倘或她真是死了,过后他心里难免也是要难受。”子攸不知不觉地说完话,回头细想自己说的话,也不知怎的心就呯呯地跳起来,她怎么就这么确定是这么回事呢,毫不迟疑,就好像自己就是司马昂似的。
六儿却点点头。“倒是这个理儿。不过小姐也不用替她担心。那侧妃命大。没有死。当兵地一杯水泼醒了她。叫她给他们带路去找小姐。她哪有不带路地理啊。就是人家不逼着她。只怕她也会去带路呢。到了地方。那些当兵地就放了她。可是她已经吓得瘫软了。她地丫鬟婆子早都四散逃了。那时候也没人过去扶她。她就爬到角落里去了。瞧着倒也可怜。我眼错了一会儿。她就不见了。也不知道她躲到哪去了。我也没功夫管她。我守在咱们院子外头。想进也进不去。只听见院子面乒乒乓乓地打斗声。还有惨叫声。唉。我想若不是王爷把他地侍卫都抽调过来。只怕就完了。”
“王府现在怎么样了?”子攸问道。
“没人管呗。”六儿一挑眉毛。什么是树倒猢狲散呢。“王府门口地围着地一散开。满府地奴才差不多就都逃散了。也不知道那个侧妃后来跑到哪里去了。整个王府差不多都空了。若不是天亮后京兆府尹派人来把守王府地各个大门。只怕这会那起坏心眼地奴才早就招来贼盗把王府偷空了。
”
“若要担心那个萧氏。我打发人打听打听就是了。”上官缜插了一句。
六儿撇撇嘴。“多半是自己回娘家了。什么紧要地人物呢。”
子攸心里却知道,出了这样的事,侧妃萧氏不定怎么忌恨她呢,只怕又要胜过旧日十倍了。因叹道,“想不到事情竟是这样,我本来以为那时就该是绝路了呢。也多亏了范大江,等好了还要多谢他才是,这个老东西,倒也……唉,这还不是穆建黎出手,王府就被收拾的七零八落的,若真是穆建黎动手了,我们都要死无葬身之地了。”
上官缜哼了一声,“事情未到那一步,何必先烦恼。等到了不行的时候,你们干脆都跟着哥哥我去做山大王,如何?”
一句话说的子攸也笑了,六儿又凑趣儿,“上官大爷,那敢情儿好了,我们姑爷剑法又好,足足做得了你们山上的第二把交椅,我们小姐又会算账,正好帮你拢个明白账,下头的兄弟谁也黑不了您老的钱。”
上官缜哈哈大笑,“只怕王爷是不肯的。攸儿,我看你那夫君,是宁肯死也不肯向人低头,受人恩惠的。是那晚上情形危急,他才肯把你送来,托付到这里,只怕在他那里这就是极限了。攸儿,我看这回也说不定就是咱们冤枉了人家,我看他待你倒有点意思。”
子攸脸上越发红了,想要说自己要睡了把他们赶走,可又怕招出更多话来。
六儿笑道,“可是这样呢!王爷还记得叫侍卫把我接到这里来伺候小姐,可见他待小姐的心也是细的。那侍卫武功据说也是好的,比齐烈还好呢,只是王府里出事的时候,他在别处还不知情,后来他追上了王爷,王爷见他没有受伤,就把他派回来,一是把奴婢接过来服侍小姐,二是叫他留在这里保护小姐的安全。”
“比齐烈的武功好?”子攸有些迷惑,“那是谁啊?”
六儿不知道名字,答不上来,上官缜笑道,“是钟无风。”
子攸愣住了。上官缜看着子攸皱成一团的脸就哈哈大笑,“你放心罢,自然是无妨的。恐怕是王爷受了那委屈,没法解释,也不能解释,就把钟无风留了下来,等着你问他。我看等你身子好了,再去问钟无风,事情自然能水落石出。过几日钟莫雨也来京城,我瞧你们如今相处的倒好,却出了这么档子事,恐怕又要热闹了。”
六儿不知道是在说什么事,怎么委屈了王爷,又是怎么要问钟无风,可瞧着子攸面上越发地红了,像是有些愧疚,这可奇了,只是她又不好当着上官缜的面细问。
上官缜再闲话一回也就要走了,柳叶还想跟子攸说会笑话再啰嗦几句,可是被上官缜毫不客气地拎了出去。!
正文 第九十二章 铜羊关
马昂站在铜羊关下的时候,已经是他离开京城的第五T7一支并没有多少战斗力的万人军队,驰援一个岌岌可危的关口。只是疾驰五天而已,这只军队就已经东倒西歪,连基本的队形都难以保持。这些被他许以未来的人,有多少意志来守住这里,又有多少人能活着走出这座城关?
他抬起头,在苍茫的暮色中注视着眼前巍峨的雄关,夹在两山之间,它本身就像是一座山峰。
巨大的城门在绞索的带动下慢慢地打开,投射下一片阴影,发出一阵让人不舒服的巨大的吱吱声,城门慢慢开启,露出黑洞洞的城门洞,就是像一只巨大的怪兽,张开了它的大嘴,等着吞没这支乱七八糟的队伍。一万人的军队很安静,一多半是长途奔驰累得没了力气说话,还有一点原因是这些初出茅庐从未见识过边塞的富家子弟心中开始胆怯,他们到这儿似乎才意识到,自己并不是来游猎的。
守城的老将澹台忌没有想到统帅援兵的是司马氏的皇爷,多少年没进京了的老将军有些诚惶诚恐,又觉得有点莫名其妙——听说姓司马的这个小王爷,只是个喜好田猎的主儿啊,如今铜羊关危在旦夕,怎么把他给派来了?
只是他也随即想到,这个王爷,定然只是个坐镇的,如此更好,该怎么打仗还是按照他的老法子,没人跟他瞎掺和那更好。可是等他知道他盼来盼去的援军是金吾卫的时候,他彻底失望了,援兵没来,倒来了一万坐吃军粮的贵族废物,他还要和颜悦色恭恭敬敬地接待领兵来的那个最大的废物。
可是当他走到司马昂面前行礼的时候,却觉得这个小王爷好像看透了他的想法,那双冰冷深邃的眼睛盯得他脊背发凉,让他改变了主意,没有把那个敷衍了事的军礼行完,而是换了个更恭敬些的姿态。澹台忌在心里暗暗嘲笑自己竟然没敢跟一个小毛孩子对视到最后,不过他也不免在心里叹息,这孩子好个锐利眼神,果然是祖皇帝的嫡派子孙。
人马最后进入铜羊关的时候,天已黑透。澹台忌为司马昂举行了一个简易的宴席,他知道那些金吾卫也都是贵族,不好怠慢的,特意吩咐外头摆了十桌宴席,把那些有些军职的都请了来吃酒。
台忌善饮,虽然没有多少兴致与司马昂对饮,却频频劝酒,其意也不过就是想早点把这小王爷灌醉了塞进刚刚拾掇好的房子里去了事。等他酒醒了再找个机会让他吃些苦头,家,以后只要躲在这里喝酒吃肉就是了,少到城上给他找些麻烦。
可是司马昂却没喝多少酒,他不断地问着澹台忌铜羊关左近的情况,台忌没耐性跟这个小王爷说这些,但是最后却发觉无论他说什么,王爷最后都能不着痕迹地把话题重新引回到铜羊关的战事上来。而这个小王爷也没有对他说的任何一句话做出过评价,他沉稳地坐在那里,没有澹台忌所厌恶的那种高谈阔论的贵公子气势,也没露出半点纸上谈兵的愚蠢。台忌忽然觉得这个小王爷似乎是在学习,迅速地学习打仗,迅速地适应铜羊关的情况。
这可大大地出乎了澹台烈的意料,他注意到这个不显山不露水的小王爷的不同之处,那双黑亮深邃的眸子后头,也不知道藏着多少东西。
只是外头的酒席上就不这么安静了。那些个京城里钟鸣鼎食之家娇生惯养出来的子弟,哪里受得了北地的苦寒。铜羊关虽然是座雄伟的城池,但当初建造的时候只是要做屯兵驻守之用,并没有百姓在这里居住,房舍虽然坚固却也不过是粗陋的兵舍而已,这时候屋里虽然点着火盆,却是四面透风。
这样地地方。那些贵族子弟如何受得了。如果说这一万金吾卫里还有些平民百姓地子弟。只是当初爹娘花了不少地银子。四处打点了关节。才把孩子送进来以求将来熬个出身地。这些人还略略好些。等这些在宴会里吃酒地有军职地人。则都是实打实地贵族子弟。其中就有些骄纵地。这时候就不安分起来。私底下商量。这种地方是无论如何待不下去地。什么军功不要也罢了。不如合起来闹个事。被遣送回去倒好。
这么商议定了。就有几个素日胆大地。被怂恿起来起刺。此时铜羊关地守将澹台忌虽然在里头陪着司马昂。但是也留了职位相当地属下在外头陪着这些人。这些人多是行伍出身地下级军官。虽然粗鲁却不好生事。尤其不愿意得罪这些京城来地公子哥儿们。所以起先任凭这些公子们嘴里不干不净地说些什么。那些军官也都当做听不见。得过且过了。
可是后来挑事儿地这个二百五自己就先急了。借着一个菜炒糊了地由头。站起来破口大骂。从厨子开始骂起。什么铜羊关里连个蛮子都打不过地守军啊。最后连澹台忌都不放在眼里了。一并骂了起来。这可就是捅了马蜂窝了。他才骂
澹台忌这龟孙子。满屋里澹台忌地军官“刷”地站了作之齐整就如同有人喊了号令一般。倒镇得这些金吾卫地小军官们有些失了胆气。
要知道澹台忌年岁与子攸地父亲大将军穆文龙年龄相当。但却不是穆文龙那样开国元勋地后代。他是从最下级地士兵里摸爬滚打出来地。在大颢地军队里素来极受景仰。再加上他个性刚直。爱兵如子。不大爱用亲贵子弟。他地这些属下多数也是被他从行伍里亲自提拔出来地。这些人待他就更不一般了。打仗可以为他出生入死。平素更敬他如严父一般。哪容得了人这么辱骂。
最开始骂人地金吾卫先是怔了一下。随即又笑嘻嘻地说。“动手?那敢情好了。小爷我正等着呢。”说着猛然抬起手里地碗。抽冷子照着身边地一个守军军官头顶砸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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