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愿长醉不复醒
手,气急败坏的柳叶总要扯到钟莫雨的哥哥钟无风身上,说他竟然相信听信王爷他妈和他小老婆的话,明明是个江湖人却拿着封假信傻里吧唧地揣摩上意,结果莫名其妙地卷进人家后宫争宠的糊涂事里。
钟莫雨每到这时候都又羞又愧,气愤难当,好在说这些乱七八糟话的人都是他柳叶,子攸并没什么怪罪的意思,也没有什么挖苦的话,这样莫雨才觉得好过些。子攸问明白了事情始末就没再提过一句话,仍旧是照样信任自己哥哥,上官缜按照以前的约定,送给子攸百来号会功夫的人添补王府侍卫,子攸也二话没说就把这些人都交给了钟无风统御。
钟无风当时十分羞愧,进到子攸的外屋来请罪推辞,坚决不肯受子攸这样的委派。那时候子攸还起不得床,钟无雨早就躲了出去,子攸便把王府侍卫副统领的腰牌交由六儿转了出去,她在屋里头说,“你刺了我两剑,我若说我不恼你,怕你也不信,心里倒要生出嫌隙来。我如今也就告诉你明白罢,既然王爷单把你留下,那就是把我的命托付给你了,王爷既然如此信你,我也就信你。
”
钟无风无话可说,子攸又说,“只是那两剑的人情,你可给我记着,将来我是要你还得。你别说我小气,我本来就是个生意人,好的就是分斤拨两斤斤计较。”
钟无风这七尺男儿满脸通红,从偷笑着的娇俏侍女手里接过了那腰牌。六儿笑着低声说道,“钟大爷,您只记得前头的话就是了,后头是我们小姐的玩笑话,她向来对谁都是如此说话,您日后熟悉了就知道了。再有,我们小姐是直肠子,从不会有心藏奸,她不信任的人也到不了她跟前去,她若信了人,那心就比谁都实。如今我们小姐在里头不能动弹,外头就托付给钟大爷了,多少事都要钟大爷费心了。现下我们王爷不在,京里的局势又晦暗不明,请钟大爷好歹守住王府,奴婢在这里代小姐谢过钟大爷了。”六儿一边说一边作了个万福。
钟无风慌忙向这个如此胆大极敢说话的侍女还礼,被这番话说得再没什么别的想头,“钟无风必当尽心竭力。”钟无风忍不住抬起头来仔细瞧了那侍女一眼,只见她年纪大约十岁,面容俏丽,一双明眸里转着风流灵巧。见他大男人抬头看自己,也只是一笑,极不怕人的模样,他想起当夜他被司马昂派回王府里寻一个叫六儿的侍女,他还说王府里的侍女们早就逃散了,王爷还说这一个叫六儿的必然不走。他回王府一看,她果然守在王府正门口,见了他这个侍卫模样的人进来,立刻质问他王妃在哪,那也是好大的胆子的。只是当时天色尚且昏暗,他没仔细瞧她长得什么样。如今细看才知道是这样的淑女,他也不知怎的,心里就动了动,可想都自己才刚差一点杀了人家主子,越发的羞愧。不敢在王妃屋里再站,问明了王妃再无事吩咐,赶忙就走了。
等这些人回到王府,钟无风在外头悉心调教侍卫,王府里的奴才有胆大的或是穆府里的老奴,渐渐地也回来了一些。可是里面就闹腾了,没有了上官缜的调停钟莫雨和柳叶就像关进一个笼子里的两只公鸡,得空就要掐一掐,奴才们回来的不多,王府大小也是栋大宅子,人手一时也不够,按六儿说的马上去买些人来就是了,可子攸想了半晌还是罢了,随便买来的人,不知道根底,免不了将来是个麻烦。所以这一下子,六儿就忙得团团转了。
回来的第一天子攸就叫六儿在屋子里各
旮旯里找东西,六儿也不知道她要找什么,里里外外忽然从桌子底下捡出来一只玉镯,细瞧了瞧却是从前王爷送给子攸的,她拿着去问正靠在床边闭目养神的子攸,“小姐,我前两天见小姐腕上少了这个,还以为是那夜里兵荒马乱的掉了呢。可怎么在咱们屋里的桌子底下?难道那天那节骨眼上,小姐还跟姑爷吵架摔这东西了?小姐忒不成样子。”
子攸从她手里抢回镯子来。“谁摔啦?谁摔啦?你看到是我摔地了么?是司马昂他自己摔地。”
“啊?”六儿惊讶地看着子攸。倒不像是在开玩笑。“这可奇了。那是为什么?”
子攸也不吭声。小心地把玉镯带上。细细地抚摸着。外间里柳叶和钟莫雨吵架地声又传了过来。六儿痛苦地呻吟了一声。出了门去。子攸听见她喝了一声。“柳少爷。钟小姐。要吵请去外头吵。小姐才吃了药要睡一会。哪搁得住你们这么闹。”
外头地吵闹声立刻停了下来。子攸忍不住笑了。过了一会。钟莫雨进来看子攸。脸上还有些红。子攸低声笑了。“你不去陪我义兄。在这里岂不闷呢?”
钟莫雨地脸色更红了。“有什么陪头儿?要是当初不认得他就好了。”
“是怎么回事呢?这几个月你一直跟着义兄。不是好好地吗?”子攸问她。
钟莫雨的脸上现出些难过的神色,子攸不好再说了,本想说点别的,钟莫雨叹了口气,“我在上官缜心里什么都不是,尤其比不得那个柳叶。”
子攸被这句话引得笑了起来,“这是怎么说呢?义兄原是对大家都是极好的,你看他平日里朋友兄弟那么多,若不是他把大家都放在心里,大家又怎么会这么跟他做兄弟呢?柳叶虽然是义兄的徒弟,可他是义兄的师父抚养长大的,在义兄看来,他根本就是个小弟,多娇宠他些也是有的。”
“那不一样。”钟莫雨打断了子攸的话,可是却停在那里,也不好往下说了似的,半日才说,“也没有那样对徒弟好的,比方说我若是受了伤,他虽然也会问一句,可那就像是不费事的客套话似的。等那个讨人嫌的柳叶若是伤了一点,他虽然不问,可是那眼神却是十足的关切。子攸,你也是有喜欢的人的,你也知道情人间是怎么回事,倘或司马昂只是向你说几句好话,你断断不会如此爱他,你心里必然早晓得他看的眼神与旁人不同的。
”
子攸咬着嘴唇半日没有说出话来,钟莫风的话让她的心半日都像是浮在半空中,钟莫雨和上官缜的是是非非她半天都没听见去,她只是想起了司马昂看着她时的眼神,有凝重的时候,有专注的时候,还有痛苦的时候,不过也有满是笑意的时候,她以前没想过,只是有时候会觉得也不需要有美酒,只要是司马昂在身边,看着她,她就要醉了。
子攸自己是不擅长弄清楚男男女女之间的关系的,缓过神来也不知道该安慰钟莫雨什么。正有点尴尬,好在六儿也就进来了,“小姐,小姐打发去萧家接侧妃的人回来了。”
子攸皱了皱眉头,她是不愿意见那女人,可是如今却觉得家里再多几个侧妃也都无所谓了,“她回来了。”
“回王妃,侧妃她没回来,萧家的人说她病了,要在娘家再将养几日。”六儿撇撇嘴,“什么病了,我看她就是吓得不敢回来了。也不知道她早想什么了?王妃是那么好做的?她原还打量着嫁个王爷,然后顺顺当当地就能当个皇妃,荣华富贵?哼。”
子攸刚要说什么,外头就有个丫头急急忙忙地跑了进来,“小姐,小姐,皇后娘娘来了。”
六儿吓得一下子站起身,“小姐,这……这是不是来者不善?难不成是为了萧妃病了的事?”
“不是。”子攸微微笑了,掩不住唇边一抹嘲讽,“这回你可错了,皇后娘娘是来亲自谢我的,谢我把月奴送到王爷那儿,给王爷通敌叛国指了条明道儿。”
“小姐。”六儿惊讶地说了一句,“那王爷会通敌吗?老爷不会知道吧?”
“他自然不会。”子攸躺回了床上,今天搬回王府,着实折腾得她有些累了,这个时候她真不想见到那个皇后娘娘。怎么司马昂这样的人,偏偏会有那样的娘呢。
正文 第九十九章 算命
羊关上的云层散开,露出一弯血红色的月牙。月奴)E颤抖,已经拉过千百次弓箭的手,这一次却有些僵硬。
司马昂倚在墙垛上,看着月奴弓箭前头紧包着的白色密信,也看出了月奴的紧张,他轻笑一声,“射啊。”
静默中的这一声笑让月奴紧绷的精神几乎要断裂开了,她射出的那箭简直就像是因为哆嗦而误发出去的。她紧张地看了司马昂一眼,“我……我射出去了吗?不会掉在铜羊关外的地上了吧?不会……不会被人看见吧?”
司马昂不在意地微笑着,“如果被人看见了,那我就活不到明天天亮了。”
月奴惊讶地抬起头,“你是王爷啊,澹台忌就算知道你要跟大汗密约,他又怎么敢杀你呢?用你们的话说,那不是大逆不道吗?”
司马昂似乎看着月奴,又像是透过月奴看着某个她身后的人,他的脸上仍旧有丝捉摸不透的微笑,“在这座城关里,有虎贲将军穆建黎的人,也有大将军穆文龙的人,他们都在监视着这座城关,也在监视着我。穆建黎的手下人只怕就是在机会杀我,而穆文龙大约会以城关为重,他会防着我通敌。穆建黎从来不足虑,不过穆文龙的杀手大约是不会失手的。”
月奴没有说话,只是紧张地回头向四处张望,这里今晚是司马昂的人执勤,所以司马昂才能轻易地调空这里的防守,让她把密信发出去。她并不完全信任司马昂,而且她很害怕到了最后的时候司马昂会反悔。相对于中州人来说,她从来都不是善于言谈的人,“王爷,我们草原人没有中州人那么狡黠,我们从来都不会撒谎,所有我们答应王爷的条件全部都会兑现。”
司马昂只说了一句,“你不是也答应过王妃,从此不再踏入中州一步吗?”
月奴愣了一下,要说的话哽在喉间。
“我并没有刻薄你的意思,我只是想说,在利益的趋势下,没有人会不撒谎,那跟是中州人还是草原人无关。”司马昂抬起头,看着城楼上惨淡诡异的月亮,“人说月无论在何处何时都是相同的,可这种月我在中州却未见过。”
司马昂忽然把话题转到月亮上,月奴的尴尬才勉强过去,她抬头看了看头上的月亮,“我们草原人信奉月神的力量,我们崇拜月亮。而在我们草原上,这种月亮就意味着杀戮。它现在就笼在铜羊关的城头,我想这里,再过几日就要血流成河。王爷,你怎么说都好,可是我们草原上还是没有中州人那么多的想法。如果我们也能够像中州人那么富庶,能像王妃娘娘那样安安稳稳地住在宽大的房子里,穿得暖吃的饱,我们也不会到处烧杀抢掠。可是你看到了,我们的土地每一年有一半的时间酷寒无比,在这里要远比在温暖富庶的中州上活得艰难。我们并不是生性嗜血,可是,杀人对于我们来说,只是意味着活着。王爷早晚有一天也会明白这个道理的,总有一天王爷为了活着也会杀许多人,也许有一天王爷甚至会毫不犹豫地杀掉您的王妃。”
司马昂看着月奴。他脸上地笑意不知什么时候消失了。“你地意思是。你们信奉地月神是主凶杀地神?那么你叫做月奴。并不是华族地名字。而是蛮族名字。那意思可就大不相同了。按照你们地意思。就是说。你是凶神地奴仆?”司马昂忽然大笑起来。月奴吃了一惊。司马昂似乎毫不顾忌是否会被发现。半夜三更里跟一个蛮族地女子站在没有哨兵地城头。
司马昂自己笑够了才停下来。那随心所欲地放旷模样。惊地月奴在黑暗中瞪大了眼。
司马昂回过头去。面对着铜羊关外。俯视着辽阔地大地。那块大地上星星点点全是蛮族人地火把。“可能我会明白杀戮是无法避免地。而且远比你以为地时候要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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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攸地伤好得很快。她并没有伤到要害。只是那时候失血过多。所以过了好些时候也还是有些虚弱。
不过等到子攸能走动地时候。她已经在屋里再也待不下去了。她几次三番地说想要去外头走走。都被六儿苦口婆心长篇大套地给劝了回去。弄到最后子攸是怕了六儿那没完没了地唠叨了。也不敢再说自己要出去走走。几次想要偷着出去。无奈也没走成。六儿在外头也布了眼线。她偷偷求了钟无风。叫各处地侍卫都留心王妃。万万不能放着王妃走出王府大门去。
一直到最后子攸实在腻烦了
儿支使出去王爷的书房里给自己找书,然后才托了钟T'两个把自己偷出王府。
子攸出了王府那条街才敢长出一口气,好久没用自己的两条腿走路了,眼下还真是惬意。
柳叶在一旁瞧见了子攸的模样,揶揄着说,“真是的,在外头装的那么厉害,在家里居然被个奴婢管成这个样子,说给人都未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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