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愿长醉不复醒
可汗转过头来,恶狠狠地瞪着司马昂,用中州话说,“我的人让你笑话了,技不如人,得人相让还不知进退。”
司马昂略一点头,笑得有那么点纨绔子弟的意味,“好说,好说。
”
可汗眼神阴郁地看着司马昂,已经明显是在压抑火气了,几句话说的有点咬牙切齿,“王爷果然好武艺,连我部落里的第一勇士也败在你的手下。”
司马昂向可汗施了一礼。“可汗谬赞了。”
“你不用谦虚。我们草原人有一说一。从不随便夸奖人。说出地话都是实话。”可汗仰头看着他。几乎已经不想要再掩饰脸上地怒火。他硬邦邦地说。“王爷。我们还是来说说正事吧。不知你要怎么为我打开铜羊关地大门。”
“好说。好说。”司马昂笑道。似乎草原地可汗越是急躁。他反而越是闲散。竟然还退后三步。坐回自己方才坐地地方。懒洋洋为自己斟了一杯酒。草原可汗憋着一股火等了半日。他才慢慢说道。“可汗还没有答应我说出地条件。可汗攻入天朝境内。须得以齐水为界。若我得不到可汗地允诺。是不会帮助可汗地。”
“好。我就答应你。可是王爷当真是有诚意地吗?”
司马昂笑了起来。“可汗。铜羊关旁有一条崎岖难行地小路可通关外。我就是从那里带着你地女儿出来地。你地女儿既然知道了那条路。那便相当于我已经将那条路告之了可汗。难道这还不够表露我地诚意吗?”
可汗看了一眼自己地女儿。月奴向他点点头。再看看司马昂。还在那里在毫无戒备地喝酒。这个年轻人。似乎少了不少防备心。就因为他还太年轻?因为他确实有着世间少有地武功?所以他心高气傲。以为世间没什么事难得倒他?地确。可汗在心中冷笑。这样意气风发狂放不羁以为自己无所不能地少年人他见得多了。也是最好利用地。“既然如此。王爷不怕被我扣留么?”
“我当然怕,”司马昂说着怕,可脸上还是一副无所顾忌的神态,只是倏忽间,眼神里流露了一抹冰冷的意味,“不过可汗的女儿离我这么近,可汗,您说以我的功夫,我要杀您的女儿,您来不来得及救呢?可汗的女儿若是死了,可汗您还是一样找不到绕到铜羊关后迂回进攻的路。”
可汗脸上的神色一变,他知道司马昂说的都是实情,勉强笑出来,“王爷,我只是说笑,王爷不要动怒。方才王爷说的条件,我都可以应诺,王爷如不放心,我可立下字据。”
“不成啊。”司马昂笑着说道,“只有在中州,字据才有契约的含义。我知道在草原上,只有向你们信奉的神明起誓,那才有约束的力量。”
草原的可汗半日没回
只是阴郁地望着司马昂,他现在越来越想要杀掉这个T在战场上摸爬滚打了一辈子,他知道眼前这个狡猾的年轻人是什么样的人,放着他成长,他总有一日会真的成为草原部落的大敌,他说他要在十年后收复他今天丢掉的土地,那未必是他办不到的。
当这个年轻的王爷最终离开大帐的时候,这个蛮族的可汗有些后悔,或许跟攻下眼前的铜羊关比起来,杀掉这个王爷才是更重要的。不知道他是不是年老了就变得多疑,他总觉得自己会后悔今天放走了司马昂。
月光黯淡的铜羊关外一人拦住了司马昂的去路,“王爷,您真的是从蛮族的大营里回来的吗?”
司马昂疲惫地转过头去,“把这个碍事的刘舍给我抓起来。”
刘舍在黑暗中愤怒地瞪视着司马昂,“虎贲将军几次催促我,让我找机会杀你,大将军也要我监督你,如有不轨可立即斩杀,可我总以为你将来必是个了不得的英雄人物,我不能杀你这样的人,可没想到你见利忘义通敌卖国……”
他的话没说完,就被身后藏着的司马昂的侍卫一剑柄敲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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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里之外,王府里,子攸正在看着眼前的男人乐呵,“刘文,这会儿我想起你的名字了,刘文!你成啊,刺杀大将军,还没被虎贲将军千刀万剐了立威,竟然还能满街走着高乐,哈哈哈这是什么世道,虎贲将军都转了性儿学会以德报怨了,别是佛光普照中土了吧?啧啧,我也别落后,赶明儿个得去捐点香火钱。”
这个刘文确实不是别人,就是在穆文龙的出征的那天行刺的新科状元。是个本该死了的人,结果却被当街打架的柳叶和钟莫雨给撞了出来,这也是巧了。他被王府的侍卫抓进王府来,这会儿站在王妃面前瑟瑟发抖,面色苍白得一点儿血色都没有了,他不知道王妃要怎么发落他,或者要怎么严刑逼供他,可是这王妃偏偏不说,就坐在正面的圈椅上扯闲篇儿,折磨得他的精神都要垮了。
子攸扯到他要去捐香火钱,柳叶在一边哼了一声,“得了吧,就小攸你那么抠,还能舍得捐香火钱?”
“我怎么了?不服气?你当街打架砸坏了东西,当然你赔,我是不会出一个子儿的。”子攸笑嘻嘻地倚在椅子里,“你不服气是吧,六儿,去,把柳叶在咱们府里跟钟姐姐打架砸坏东西的单子拿过来,咱们今儿先不忙着审刘文,先给柳叶算算账。”
柳叶的声息立刻微弱了,六儿还真就从袖子里掏出一叠纸来,“是,小姐,这是单子,只是钱数我估不出来。别的东西也都有限,只是这单子里头有汝窑的天青笔洗一只,那东西可是无价的,六儿不知道怎么该算多少钱。”
“不用算了。”子攸笑得更欢了,“就把小叶卖了也未必够,不过小叶多少会些功夫,给人看家护院的也不错,技不压身嘛,说不定卖得上好价钱,可以稍微填补上点。”
柳叶差点跳起来,“小攸,你那个破东西压根就不是汝窑的。”
子攸吃了一惊,“唉?小叶,你什么时候也懂看玩意儿了,你怎么知道你碰碎的那只不是真的?”
柳叶简直是义愤填膺,“就小攸你那雁过拔毛的性子,有汝窑的东西你舍得搁在院子里的石头桌子上?”
一句话说的子攸和六儿都笑的直不起腰来,子攸笑的腰上的伤疼,扶着直“哎哟”,六儿连忙过来扶她。
柳叶斜眼瞧她,“我看你还是回屋里歇着吧,伤养不好,回头看见师父,有人又要在师父面前告我的刁状了,说是我拉着你玩把你累的。”
钟莫雨立刻瞪了他一眼,眼见又要吵起来了,子攸连忙接过话来,“不急,不急,等我把这个欺师灭祖的人审完了,我才能回去睡个好觉。”
“什么?”柳叶瞪大了一双总是困倦倦的眼,“欺师灭祖?”在柳叶看来世上最亲的人是师父师祖,居然有人欺师灭祖,那简直就是难以置信。
刘文扭开了脸,“王妃说话要有凭证。难道王府就有那么大权力,可以随意拘拿人。”
子攸一笑,“本来是没有的,可是……被害的那个是我穆子攸平生最敬服的贺启贺大人,所以,我就越权行事一回,也没别的,只不过约你过来,明日一起去贺大人坟前祭奠一回。”
刘文听到贺启这两个字,立刻嘴唇哆嗦,再说不出话来。
子攸叹了口气,“也不知道,你是打算明日到了贺大人的坟前才肯把那日的是非曲直道出来呢?还是今日就说?呵呵,这事儿当真有意思的紧,大将军以为刺杀他的是王爷,我呢,以为是贺启,可如今看来,好像都不是啊。我夫君为这事……倒也罢了,只是可惜了贺大人。”
正文 第一百零五章 无耻小人
攸问起了贺启之死和刺杀之事,王府书房里一阵安静子攸说起的事全然不知,她是江湖儿女,也不知道什么是密事,什么时候是要回避的,可是却见到子攸的神情忽然凝重,一瞬间那个平日里嘻嘻哈哈的小女孩仿佛消失了,她的眼神变得有些复杂,带了点久经世事的意味钟莫雨渐渐地意识到自己再待在这里似乎有些不妥了,宫廷里的友谊,似乎并不像江湖中的那样无须避讳。
一会儿功夫,书房里只剩了子攸和刘文还有钟无风。钟无风有些尴尬,“王妃娘娘,我是不是把这小子绑上,然后我也出去?”
子攸摇了摇头,“钟大哥,那倒不必,你跟王爷从小一同长大,情同手足,你听是不妨的。况且你是宫廷侍卫出身,知道听到的东西里,哪些是能向人说的,哪些是不能向人说的。”
钟无风拘谨地退后一步,子攸也不去管他,其实他在不在屋里也都无所谓,刘文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士,虽然她的身子还有些虚,可是他要从她眼皮底下逃跑那还是不大可能,她那两下子三脚猫的功夫,跟司马昂钟无风比,那当然是天上地下的差别,但要是跟这个瘦不拉几的文人比,那还算是有两下子的。
子攸仔细看了看刘文,身形瘦弱纤细,五官皆精致小巧,皮肤白皙的几忽没有血色。她看罢了,随口说道,“古人说,男生女相,必是异种,不是妖孽也是祸害,依我看还真应在你身上。”
刘文平素里最厌恶旁人评论他的长相,他抬起头来,盯着子攸时的表情越厌恶。子攸不在意地一笑,“你瞧不起我是吧?我还记得我第一次见着你时的情形。在小酒馆里,你在那儿高谈阔论,说穆家人怎么怎么欺君罔上,大逆不道,你一个文人要怎么匡扶司马氏,为君王分忧。呵,只不过古往今来,从来都是说得最好听最大声的人,最先叛变。口里说着忧国忧民的大道理,一有机会便要立刻为虎作伥,变节得比谁都快。漂亮话不妨说着,龌龊事儿也不妨做着。明明是个奸侫走狗,平日里却还偏偏弄出个人五人六的样儿。哼,这样的人,可说是古有秦桧,今有你刘文。”
刘文苍白的面颊泛起了一层不正常的红色,嘴唇的颜色却越地变得淡了,鼻子里进出的呼吸也紧了,“你……也只有你这样尖酸刻薄的妇人,才会这样挖心刺骨。”
子攸冷笑出声,“你说我挖心刺骨?别跟我瞎扯了,你这样的东西,哪有心肝可挖,你这种没骨气的文人,又哪有骨头可刺?再说,我挖心刺骨倒未必,贺启贺大人的眼睛倒是因为你而被挖了出来
”
刘文猛然抬起头,像见了鬼一样地瞪着子攸。子攸看见他的两只手在袖子底下紧紧地攥上了,颤抖得不成样子,自己再说几句,恐怕他就要昏死过去了。
“胡说,贺大人……难道你亲眼看见了吗?造谣生事,想要我指正诬告虎贲将军罢了,我我……”
“就是我亲眼所见。”子攸抢过了他地话。他语无伦次反倒更让她心生恼火。贺启就是被这么个窝囊废害死地。司马昂当日就是被他害地半死。“你觉得那么凄惨地情景我就不敢看了么?不做亏心事地人有什么是不敢看地?做了亏心事地人看没看到都是一样。你还以为贺启大人地在天之灵能饶得了你?贺大人地眼睛是离了他地身体。可那眼也未必不在冥冥之中看着你。”
“闭嘴!”刘文忽然大喊。那双黑色地眼睛张得老大。子攸眯着眼睛打量着他。他在害怕。他怕得很。他就快要为自己辩白了。自私地人都是胆小得很地。他们总要为了保护自己地利益而犯下罪行。又总是会为自己拼命辩白。子攸看着他单薄地身体瑟瑟抖。苍白地面皮一会红一会又变得青白无人色。她地心里竟有些可怜他。人要是活到了这个份儿上。活着比死了更闹心。
刘文却在惧怕子攸。他害怕子攸说地话。而这些可怕地话都由一个女子地口中说出。那就更让他觉得可怖了。女子——在他眼里。女子应该是温柔贤淑沉默寡言地。应该是体贴尊重男人地。应该是比男人更胆小。更没有主意地。所以女人让他觉得安心和舒服。只是眼前地这个女子太可怕了。让他觉得自己被扯了出去。扯到一个危险地地方。再没有一点安全感可寻。他很害怕。因为害怕而开始变得喋喋不休。喋喋不休地为自己辩护。自己没有错。是地。是有人死了。可是做事总是有代价地。并不是他有意要害人地。他并不希望有人死。他只是……
“我只是……只是虎贲将军信任我。贺大人不喜欢我地诗文。可是虎贲将军赏识我地才华。我并不想害死贺大人。只是……只是虎贲将军他赏识我。重用我。我……我不想害死任何人。我只是要报答虎贲将
遇之恩。我……”刘文喋喋不休地说着杂乱无章地话,似乎乱成了浆糊。他地视线在子攸左边地梅瓶和右边地茶壶之间来回移动。子攸觉得他现在有点要疯了。她觉得自己有必要引导着他说话地。
现在他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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