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愿长醉不复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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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马昂地眼里流露了一瞬间地怜悯。但随即他便忍住了心头地软弱。这不是在狩猎。这不是儿戏。他必须一直正确。这里容不得一次些微地错误。“刘舍。把他绑起来。你们。把带来地黑火油喷到城门附近地所有房舍上。点火烧掉这座城。”
范安惊呆了。他狂地挣脱开刘舍地束缚。又冲上来两个侍卫才把这个削瘦地年轻人制住。司马昂提高了声音。“把他绑了就放在马上。不要跟他纠缠。里面地快一点。”
司马昂带来地黑火油比所有惯常用地火油都更易燃。由喷射筒喷出。而后立刻引燃。极其方便。眼看着十个士兵跑进城里。眨眼功夫跑出来时那高大地临阳城便着了起来。城墙后头地民房也跟着燃起火来。不一会儿就烧起来一片。范安从马上掉落在地。他身上被绳子捆着。直挺挺地跪在地上。放声嚎哭。声音凄厉痛楚。就着眼前大火和脚下满地地蛮族尸。越让人觉得不寒而栗。
渐渐地。那嚎哭声仿佛还有了回音。哭声从临阳城里传出来。司马昂身边地一个士兵禁不住瑟瑟抖。“王……王爷。你听。是临阳城里地冤魂在哭。”
一句话说的旁边骑在马上的齐烈也皱起眉头,这声音让他的寒毛都立了起来。“这他妈是什么声音,把这小子的嘴堵上,听听还有没有声音了。”
先前说话的士兵就是刚才点火的一个,他怕得紧了,“王……王爷,上阵杀敌我是不怕的,可可……这被烧的冤魂会不会来找我……”
司马昂冰冷严厉的目光扫了过来,他立刻就咽下了后一句话,可还是害怕。司马昂愠怒地说道,“这哪里是冤魂在哭,这是活人的声音。”
他的话音刚落,就像是要印证他的话似的,着火的城头上忽然出现了一个狂叫的人,身上全都着着火,骇人不已。突然那人翻上了城墙,从高高的城墙上摔落下来,掉在地上,立时毙命,那身上的火还没熄灭。
侍卫和士兵们面面相觑,全都吓住了。司马昂吩咐道,“过去一个人,把他身上的火扑灭,看看是什么人,你们就清楚了。”
刘舍先过去灭火,跟着又过去了两个胆大的,一个人先嚷出了声,“王爷,这是个蛮族士兵。”
齐烈明白了,“王爷,莫非是昨夜蛮子看到咱们反攻,以为咱们是要夺这座城,所以就在溃败的时候,预留了一队人马在这里头做伏兵?多亏咱们没有进去,否则的话,那岂不是跟昨夜上山的蛮子一个情景吗?这些蛮子可不蛮啊,应变何其迅速高明。”
司马昂没有答他的话,齐烈说的不错,如果自己进去,那么立时就会被蛮子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自己擒贼擒王,对方也必定会对着自己来上一箭。
他没有再看城头上不断挤过来的蛮族士兵,即使死的不是他的人,那情景太过残忍,他掉转马头,“澹台将军已然在收兵了,不要再守着这里看,回铜羊关去。把范安扶上马带回去。”
台忌正在城头等他,在看到司马昂回来的时候,这个一贯在下属面前极威严的老头子忍不住咧开嘴笑,向着沈放说道,“后生可畏吾衰矣,哈哈哈哈。”
可是司马昂却笑不出来,他带回来的这队人马在昨夜的山上损失了不少人,范安还在低声地哭泣,怀里抱着殉难将军的头颅。
千里之外,子攸正摆出一副无赖的嘴脸,“我的确是把刘文请到王府里来坐了坐,可他坐了一会儿也就走了啊?你问我他去哪儿了?那我怎么知道?这么说他一向的行踪你都是掌握的?难不成他是你的禁脔?那你怎么不看好他?”
气得穆建黎在书房里来来回回地走,粗声大气地说,“穆子攸,我知道他不在王府里,你没那么傻,断不会得到了这个筹码,还把他放在明处。”
“对了,将军,你可终于说了句明白话。”子攸笑了起来,六儿怕书房里冷,又打人给她送了铜手炉过来,她接了过来,看着穆建黎打了个喷嚏,故意骂来送手炉的小厮,“怎么伺候的,将军在这儿一宿了,也没说给将军拿火么?”
小厮看着子攸的脸色,顺势插科打诨地给穆建黎陪了不是。穆建黎气得一摆手,叫他赶紧下去。
子攸嘲笑够了,低头说道,“哥哥的意思我知道。哥哥明知道我不会把刘文藏在府里,却三更半夜明火执仗地带着人来做出个抄家的模样,我知道哥哥这是什么意思,哥哥是想威胁我,倘或我不交出刘文,你就要杀了我,甚至也会对我那远在铜羊关的夫君动手是不是?”她说到这里却笑了,看了一眼正在一边打瞌睡的柳叶,“可是要杀我也不容易是不是?恐怕现在你走出门也不容易了。”
穆建黎没有说话,昨晚他真是大意的很,没想到那个睡不醒的小崽子居然有这么大能耐,着了这个道儿,他窝囊得恨不得吐出口血来,现在是进退两难。
子攸捧起手炉慢慢抚摸着,“咱们还是一家子呢,可却是这个模样。难得哥哥你会有受制于我的一天,今日既然轮不到哥你骂我了,便也听听我说几句话吧。我想这仇怨,大概是你我在娘胎里的时候就结下的,可我总想着你我总是同一个爹的,便不愿真的恨你。”
穆建黎阴沉地笑了,“假模假样,就跟你死了的那个娘一个德行。”
这一句话不说还可,说出来,子攸的脸便变的煞白,胸口里一股一股的恼恨翻腾不已。
穆建黎也看出她的不自在,“你是什么东西,就跟我充兄妹,你也配?我告诉你,你不把这个刘文现在给我交出来,我就叫司马昂暴死战场。”
子攸的胸口一阵气血翻腾,倒像被踹了窝心脚一样,她知道司马昂不是那么容易被算计的,可是那到底是她心头的唯一,她的脸上烧热,热得眼里都要流出泪来。
她说不出话,柳叶倒在旁边插了一句话,“穆将军,咬人的狗都是不叫的。叫出声来就有人打狗了。
”
子攸咳嗽了一声,像是缓过一口气来,“穆建黎,那咱们也就没什么可说的了。刘文我不会给你,你爱怎么着就怎么着,我要你现在就去给铜羊关督办粮草药材,若是前线要的东西再不按正常的数儿走,你就别怪我把刘文送到爹爹那里。”
穆建黎狠狠地哼了一声,“好,我这就去把那些东西按数运到。我做到了,刘文也给我送到穆府,否则咱们就来个鱼死网破瞧瞧。”
正文 第一百一十二章 捷报
小姐,这支簪子怎么样?”六儿又拿起了一支碧玉的摇了摇头。六儿放下簪子,歪着头想了想,“小姐,你那根金凤哪去了?我怎么好久都没见着了,别是哪个小丫头老婆子的手又痒了吧?”
子攸皱着眉头又摇了摇头,“好像是哪次丢在外头了,是哪次呢?我又记不起来了。”
六儿又拉开了牙雕首饰盒的下一层,琢磨着哪根簪子好些,口里说道,“那也就罢了。也不知道是被谁捡去了,倒便宜了他。”
钟莫雨正坐在一旁陪着她。她这些日子懒怠跟柳叶打架,倒常在街上逛。子攸因为上次出门耽搁得时候久了,着了些风寒,她也不敢再任性一味得去外头胡闹,倒是扎扎实实在屋里将养了几天,身子结实了不少。所幸钟莫雨每日都走来陪她半日,把外头的新鲜事跟她说说,外头柜上的又时常来给她请安,说说买卖上的事,她才略略觉得好些。只是她是闲不住的人,这一次养伤着实把她憋的每日里火星乱蹦。
这一天钟莫雨一大早回来,说京城里官家在采买药材,闹得药材飞涨。子攸拿刘文换军粮的事儿,她虽然不完全清楚,可这些日子也听了个一知半解,这时候忍不住向子攸说道,“虽然不晓得到底是什么事,可是子攸真的要把抓到的人还给虎贲将军么?”
子攸苦着脸没有回答,就算把刘文送到爹爹那里又能怎样呢?爹爹现在又不在京城,鞭长莫及。
“为什么不把人交给你爹发落呢?你哥这么紧张,半夜三更兴师动众地来问罪,那必然是他心中有鬼,可见是他做了坏事。你就直接把你哥做的坏事告诉你爹,那不就结了吗?”钟莫雨问道,迟疑了一会儿又说道,“虽然说他怎么说都是你哥哥,你们是亲兄妹,打断骨头连着筋,可是我要告诉你句实话,虎贲将军这些年在外头作威作福忒不像样子,天下没有人不恨他的。倘或你趁这个机会扳倒了他,只怕天下人都要谢你呢。”
子攸听着听着就忍不住笑了,“钟姐姐,你真当戏台子上说的那些都是真的吗?只要把证据往上头一摆,什么皇上啊,青天大老爷啊立时就能做出决断,好人平反得赏坏人身败名裂掉脑袋么?穆家和司马家同掌天下大权,那么家事也就是国事,是国事,便难以决断出个是是非非。有的时候,明知道什么是对的,却会被多方掣肘,根本就做不得。有时候呢,明明证据就放在眼前,可是却只能装作看不见。不过,我琢磨着,我们做的事,爹爹未必不知道,所以倒也不用把事捅破到爹爹那里去。穆建黎要闹就只管让他胡闹去吧,我也只要做好就是了。我想,爹爹心里也是有家国天下的,我们谁是有心藏奸,谁是龌龊无能之辈,他老人家都该是心里有数的。除非……除非他老背晦了,非得要穆建黎得承天下,那……那就另有一说了,也只好到时候再看罢。
”
子攸说着,略微低下了眼睛,像是触动了心里难受的地方,说完那话便轻轻闭了口,不再抬头。钟莫雨还没回话,六儿便在一旁接口笑道,“我倒是心里觉得,倘或是钟家小姐这样的人做皇帝,那才好呢。小姐,您说,要真是什么黑的啊白的啊,都分得清清楚楚的,那岂不好?”
子攸一笑不语,倘或那样,只怕比眼下还要乱呢。她默默地想着心里头的事儿,屋里一时没人说话,忽听着“咚”地一声,柳叶从椅子上掉下去,倒在地上。
这一声响把屋里地人都吓了一跳。子攸一下子从原本坐着地绣墩上站起来。脑袋顶磕着了六儿地下巴。两个人一起“哎哟”了一声。子攸也顾不得问六儿。慌里慌张地往前走几步去看柳叶。那小子“刷”地一下从地上跳起来。满脸通红。“抱歉抱歉。方才睡着了。就从椅子上掉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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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攸缓了一大口气儿。气哼哼地骂他。“小叶儿。你可真是吓死我了。还以为谁下药把你给害了。”
柳叶好不狼狈。揉了揉脑袋在地上磕起来地包。“刚才说到哪了?”
“什么说到哪了。又不是在说书。倒是你这是怎么了。怎么困成这样了?你晚上做什么了?”子攸瞧着柳叶地黑眼圈。前几天就看见有了。这几天还有越来越重地趋势。
“别是逛妓院去了吧?”钟莫雨不失时机地插了一句。立刻招来柳叶怒目而视。她也毫不畏惧地瞪回去。子攸立刻觉得头都重了。
好在柳叶打了个呵欠不想吵架。刚要说他在做什么。外头快步进来一个侍女。“小姐。外头来了个传话地人。说要见小姐。说是有兵部里头传过来地话。”
子攸听见了这话,心就突突地跳了起来,“快叫他进来。”
侍女答应了一声出去了,一会儿功夫便领着一个精瘦的男子走进堂屋,那男子倒很懂得这里头的规矩,在堂屋里跪下来向里头行了礼,“给王妃娘娘请安。”
子攸在里头隔着碧纱橱看着这个人,倒不是兵部里自己的心腹往常派来传话的人,这个人她原没见过。子攸心里颇有些大惑不解,这倒奇了,那几个办老了事的人,都是该知道素日规矩的,怎么会派个生人过来王府呢?只是人已经来了,她便问了一句,“你是传谁的话?”
那人恭恭敬敬地回道,“奉大将军之命前来传送前方军情。”
一个“大将军”说出口,子攸的心就提到了嗓子眼,她本以为是自己的人来递送消息的,要么就是穆建黎使唤人来说话的,只是总没想到是爹爹派人来的。又说是传送军情的,爹爹有什么军情要传送给二门里头的女儿呢?这又不知是吉是凶了。
子攸微微提了一口气,勉强缓和着语气,尽量平缓着问道,“是什么话?”
那人在外头回到,“大将军只有一句话——‘铜羊关大捷’。”
子攸怔了一下,“还有呢?”
那人仍旧是这一句话,“大将军只有一句话,‘铜羊关大捷’。”
呆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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