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愿长醉不复醒
柳叶笑了,“我师父教我的功夫,你还有什么不放心地,发一点烧是不能把我怎么样的。再说,就算你不拉着我,可是你要到这种地方来,我又怎么能不跟着呢?我虽然爱跟你抬杠耍脾气,可那是因为咱们是朋友,其实别看我那个样子,我可是男人呢。”
子攸虽然忧心,可也忍不住一笑。她跟司马昂在一起太久了,都快要让她忘记从前只有她一个人的时候了,所以现在司马昂不在,她就有些心神不宁。可柳叶的话让她安定了不少,虽然情势难测,她心中却轻松了不少,想跟柳叶开几句玩笑,刚要说话后头传来一声呼唤打断了他们。
“子攸。”
子攸在马上转过头去,看到钟莫雨正跑出门来,她也听到了外头侍卫们集结的动静,可是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柳叶有些烦躁,不过他还是克制着自己,说话的声音很低,只有子攸听到了,“怎么搞的,竟然就这么直接地喊你的名字,还怕有人不知道你在这里吗?”
“不怪她,她不大懂咱们这里面的事。”子攸连忙低声说道,她觉得今天义兄一定是跟她说了什么,她不想今天晚上柳叶跟钟莫雨起什么冲突,不是时候。她
音量,“钟姐姐,你也跟我们一起走吧,好像出了些在一起我还能放心些。
”
钟莫雨迟了一下,就上了门口一匹空着地马,只不过有意无意地跟子攸和柳叶保持了一点距离。
子攸看了她一眼,没有再说话,跟在齐烈身后骑马向城西奔去。明知道危机近在咫尺,却没法透过这浓重的黑暗看到危险到底在何处,这种压抑让每个人的心头都沉甸甸的。子攸的心思却渐渐的越发清晰敏锐起来,身边人的细微变化她都看在眼里。
一路上有几处哨兵喝问他们是谁,在做什么,子攸暗暗地数了数他们的数目,比该有的哨位少了将近三分之二,她还没来得及向齐烈核实,就听见了清晰的打斗声,可是城西一片黑暗,那些原来本该燃烧着地火把不知怎么都熄灭了。
“小心。”子攸勒住了马,她不想贸然地闯过去,虽然现在情况紧急,可她也不想在没摸清底里的时候就贸然送了性命,现在打斗处集中在城墙的犄角处,他们在暗,而子攸这一伙人却在明处。
齐烈也收住马,后头地侍卫们跟着放慢了速度,齐烈大声吼道,“是谁在那里?谁在那里动手?”
一只箭“嗖”地一声朝着齐烈的额头飞了过来,像是作答。齐烈急忙闪身,一把抓住了羽箭。几乎与此同时,一个嘶哑地声音在那处黑暗中喊道,“火把,快点火把,城墙外有人,城墙外有人攀进来……”一声刀砍进身体的声音结束了这声呼喊。子攸地心又一次剧烈地跳动了起来,城墙外有人?这么高的城墙怎么可能有人趴进来。
齐烈举起手中地火把向前抛去,火光只照亮了一小块地方,而且很快就被人踩灭了。可是就在那一瞬间,子攸似乎看到了蛮族的马靴。
“是蛮子。”她低声说了一句,柳叶和齐烈同时回过头来有些发愣地盯着子攸,他们难以相信,蛮子已经撤走了,他们不可能这个时候出现在铜羊关上,他们要是有这份儿能耐也就不会兵败到如今这个地步了。
“快点,照亮前面。”子攸愤怒地冲齐烈嚷道,齐烈也在着急,可是他们只剩了两根火把,再被熄灭,那就谁都别想看见谁了。
“没听见我说话吗?”子攸“噌”地一声抽出自己的短剑,在齐烈的马背上割过去,他的一只袋子落进了子攸的手里。司马昂在打猎的时候曾发现过一种黑火油,他曾跟子攸说过这种东西在作战的时候一定用得到,子攸还记得自己那时候就告诉过他,这种东西本来就曾用在战场上过,所以司马昂就做主给自己的军队里配备了些那种东西。可一直以来也只有上官缜曾用来烧过一次军粮,齐烈早把那种黑乎乎的东西给忘记了。
子攸拿过齐烈马上系着的那只袋子,大喊道,“向我这个方向来,不要恋战。”有两个人跑了过来,子攸急着向齐烈说,“快,我是女子,他们不肯听我的,你快叫他们都过来。”
齐烈大吼一声,“我是王爷手下的将军齐烈,大颢国的士兵们,所有听从王爷和澹台将军号令的,后退。”
十几个士兵跑了过来,子攸迎着他们纵马向前,把齐烈吓坏了,还以为子攸要亲自上阵,连忙跟着冲过去要拦回她来。她却没有跑得太远,她高高地举起手中的皮囊,用力抛了过去,皮囊里的黑油泼洒出来,从她的马蹄下一直连到城墙边上,那里似乎有不知道多少个朦胧的人影。
子攸向前丢下手里的火把,火焰引燃了那些黑色的油,一道火焰蛇一般地窜了过去,“腾”第一下烧到城墙上。一下子照亮了城墙边的黑暗,五六个蛮族的士兵正站在那里,猝不及防地被火焰照亮了,还有更多个刚从城墙上露头的,正在往城里爬的蛮子,地上横七竖八地倒着守城士兵。
子攸惊呆了,难以置信地看着那些不断爬上城墙角的蛮子。三支羽箭同时向子攸射来,齐烈挥剑挡开她面前的箭,惊得冷汗直流,那些不断爬上城墙的蛮子又让他头皮发麻。几个在子攸冲上前时没躲开的蛮子被子攸泼了一身黑火油,还没闹明白是怎么回事的时候就被地上的火苗引燃了,狼哭鬼叫地满地打滚。
子攸呆呆地看着,被柳叶用力拉了一把,她才发觉自己被吓得几乎动不了了。
正文 第一百三十六章
子攸呆呆地看着蛮族的武士从城墙上爬下来,她的心头一阵发冷,她不相信有什么人能爬上这么高的城墙,穿着轻甲的蛮族武士那黑色的身影就仿佛鬼魅一般不断地从城墙外头冒出来,不单单是子攸,就连那些侍卫们也惊呆了,定定地骑在马上看着那些身上着了火的蛮子在地上打滚,看着更多的蛮子从城墙上爬进来,仿佛见了鬼似的。
齐烈已经在铜羊关上守了几个月,也已经在战场上拼杀过不知道多少场了,他最先反应过来,大吼一声冲上前去,挥起重剑不住地砍杀着已经上了城的蛮子。他手下的侍卫们也醒悟过来,向前冲去,原先就跟蛮子战在一起的那些守城士兵也冲了上去,一时间这个城角展开了一场规模不大的混战。
柳叶和钟莫雨都在子攸身边没有上前,钟莫雨是第一次看到战场厮杀,她才到铜羊关上几天,还弄不明白眼前发生的事到底意味着什么。柳叶还算冷静,只是不住地咳嗽,“小攸,这些蛮子是从哪冒出来的?小攸,小攸,你怎么了?说话啊,你怎么还先被吓住了?”
子攸被柳叶喊醒了,转过头去看着柳叶,柳叶被她眼里的惊骇之意吓着了,“怎……怎么了?”
“小叶,我也不知道这些蛮子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可是……”子攸吞咽了一下,拼命制止住自己地惊慌,“我都有些糊涂了,这处城墙……这处城墙是不是朝里的?”
“朝里?咱们站的地方当然是铜羊关的里头了。”钟莫雨根本不觉得这几个蛮子跑上铜羊关的城头有什么大不了的,这几十个人的混战在她看起来简直跟街头帮派的火拼差不多,她惊讶地问子攸道,“子攸,有什么可怕的,不是说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么?”
柳叶没有跟钟莫雨抬杠,也没有打趣,他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小攸,这里地城墙是朝里的,蛮子不是从铜羊关前头攻打上来的,他们是从铜羊关后头绕上来的,这可大大地不妙了。”
子攸的双手止不住地发颤,她向马侧部摸过去,顺手抄起一只弓,从箭壶里抽出羽箭,拉开弓箭,一箭射倒了齐烈正在对付的蛮子,“齐烈。”子攸大喊一声,“铜羊关后地那条小路,每天晚上都有士兵把守,今天晚上守在那里的人是谁?”
“有五十人守在小路的隘口。”齐烈怔了一下,似乎一时间想不起来今天是谁把守那条小路,他本来还以为蛮族已经退兵了,那里没有任何把守必要。齐烈想了一下才大声回答倒道,“今天头半夜是罗庆,后半夜应该是澹台将军帐下的一员将军,大概是叫刘轩的。”
“刘轩将军?”穆延晖愣住了。子攸还没来得及说话。这时候转过头去看着他。他站地地方距离子攸不远。子攸看到他紧张地握紧了手里地刀。“那个刘轩……刘轩将军已经被萧国栋他们杀了。”
子攸一言不发地看着穆延晖。真地是这样。那今晚地乱子可不小了。已经不仅仅是几个金吾卫叛乱地问题。本来就该想到是这样地。就算几个金吾卫能够夺得铜羊关地兵权。他们下一步还能怎么样呢?可若是他们勾结上了蛮子。那可就不同了。
穆延晖见子攸一直没有说话。以为她不相信自己地话。“是真地。我亲眼见到萧国栋他们几个杀了刘轩将军。”
“我知道你说地是真地。
”子攸轻轻地说道。她看了看城墙边上横七竖八倒在地上地尸体。有一大部分是大颢国地士兵。“齐烈。叫一个人过来回话。”
齐烈在混乱中拎过来一个原来就在这儿地士兵。把他拽到子攸面前。齐烈地力气太大了。那个士兵还是个大孩子。差一点摔倒在子攸地马前。他站稳了抬起头来。“谁?……你是谁?你……”
“这里发生了什么事?”子攸向那个士兵发问。可是那个士兵没有回答,他已经听出她的声音是个女孩子,他有些摸不着头脑,他刚刚经历过黑暗里的搏斗,遗留下来的紧张和亢奋本来就让他有些昏头昏脑。可是现在眼前偏偏又出现了一个骑在马上的女子,她身边士兵手里地火把刚好照亮了她那张绝美的脸,他呆呆地看着她,看着那女子略带骄傲地扬起倾国倾城地面容,向他说了句什么,他一个字儿也没听进去。
柳叶刚要骂他是个窝囊废,一阵咳嗽让他没能说出话来,他高烧得很难受,额头滴下汗来,他那种眩晕的感觉更明显了,他真想下马去休息一会儿。
眼下地情形实在是危急得很,子攸实
急了,举起马鞭子就向站在她马前的士兵抽了过去,太大地力气,不过还是吓了那士兵一大跳。他“哎哟”一声跳了起来,连忙倒退着向一边躲开,下意识地嘴里不干不净了一句。又想起骑在马上的是那么一个美貌的女子,他又慌张地捂住嘴,像是想把方才那句脏话吞回肚子里去,他可不是有意要冒犯女子的。他又抬起头迷惑地看着马上的女子,放心地看到那女子并没动怒。
可是子攸也已经再也按捺不住了,她大声地向他,“我在问你话,你没有听见吗?你是在这里站岗的吗?发生了什么事?蛮子怎么会爬上来?”
那士兵终于听清了子攸的话,可是却闹不明白也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你是谁?女人怎么会上铜羊关里来?我是澹台大将军的人,我怎么非要回答你的话不可。”
齐烈又放倒了一个蛮子,勃然大怒地跳下马来,两步跑到那个士兵的面前,仰起巴掌就是一个漏风嘴巴煽过去,“你他娘的罗嗦什么?她问你什么你就答什么,再嗦一句我就打掉你的门牙。”
其实这一巴掌就差一点打掉那倒霉士兵的门牙了,他委屈地捂着脸,他本来是澹台将军的人,所以连齐烈也并未放在眼里,可是齐烈这一巴掌打得他的牙齿划破了嘴唇,脸也肿了。
他向外吐了一口含着血的唾沫,瞪了齐烈一眼,齐烈恼怒地抡起巴掌就要再煽过去。
“行了,齐烈。”子攸喝止了他,她已经快要急死了,“不要再打他了。你也快说,是怎么回事。”
那个士兵看了齐烈一眼,不敢再迟,“我原不是在这里站岗的。我跟我的这些兄弟们是在城西巡逻的,快走到这里的时候听到一声号角声。本来哨兵们发出的警报应该是三声长号角,但是我们头儿觉得这一声响得更蹊跷,我们就向这边来了,刚到这儿就发现哨兵兄弟们全被撂了,这里的火把也熄灭了,影影绰绰地见到一些人影跑开了,还听见城墙上有声音。我们也顾不上去追那几个跑了的人,就向城墙边来看,结果就这么黑咕隆咚地打起来了。这不是吗,然后你们就来了。”
子攸咬着下唇半日没有说话,那士兵就看着子攸的脸发呆,子攸也顾不上恼他胆大妄为,她看到城墙边那些黑火油都快燃尽了,猛醒过来,“你这傻瓜,你还迟什么?还不去吹三声长号角!”
那士兵也是猛然醒悟过来,这一半天光顾着打了,竟然把最重要的事情给忘记了,他转身跑到城墙边去,避开蛮子的攻击抢出被人丢在地上的号角,退到一边去鼓足了力气把号角吹响。拖长而压抑的号角声在铜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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