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世浮萍随逝水 作者:胡可青(起点vip2014-05-26完结)
“希爷,您瞧!”秦五含胸俯首,抬起一双鼠眼瞅向堂上坐着的希爷。
因那希爷正处下方,王锡兰仅得见他的头顶,无法看清他的面容,只见那希大站起身子,走了两步。
却是个瘸子,他踱到疏影面前,偏头瞄上两眼,背过身子,重又坐回椅上:“这雏儿确是标致得紧!”
这回王锡兰看清了这希爷的脸,四十大几的年纪,面上有麻坑,令本就长得有些寒碜的一张脸透着股天然恶。
只听他低声问了句:“来路没什么麻烦吧?”
秦五闻言,深深打一恭保证道:“希爷只管放心!”
“嗯!”希爷抬眉又往疏影看了一眼,然后侧头对身边站着的一矮个伙计点了点头。
那矮个伙计从腰包掏出一块银锭,递与秦五手上。
秦五接过,掂量掂量后,不由掬起一捧皱不拉几的笑容:“希爷出手从来阔绰,这小妮子留下,我们二人现就回去了!”
等两个黑衣人走了之后,矮个伙计将地上的疏影打横抱起,抱至希爷面前时,腾出一手,拖起疏影耷拉着的脑袋:“爷,这小妮子是个绝色,您要不要……”
希爷起手止住:“这丫头还是尽快移去南阳!到那边扶她做个花魁!”
“是!”矮个伙计依言,将疏影抱出内堂,“杜老?”
他一声唤,登时跑来一个老苍头,垂手而立。
“你把这丫头看好了,过会来车送她去南阳!”
杜老伸手接过,虽然看着老态龙钟,但力气却很壮硕,十分轻巧地扛起疏影,进了一间布置得稍微规整的厢房里,将疏影放倒在床榻上,熄灭灯,便锁了门,自己则守着门不移不歪。
王锡兰扒在屋顶上,偏着脑袋看向床榻上仍在兀自昏睡的疏影。
她这也忒能睡了,都被人这么倒腾还丝毫不觉!
王锡兰撇撇嘴,蹲下身子,慢条斯理地,一片一片地揭瓦,见揭了几近半丈方圆的砖瓦,方才停下手,轻飘飘地落下地来,侧着身子,斜着脸一步一步挪至床边。
懒懒地正过身子,俯下脸,对着疏影的睡颜吹了两吹,疏影纹丝不动。
“喂,你再不醒,我就强抢咯?”王锡兰凑近疏影的耳朵,低低唤了一句。
疏影自然不予理睬。
“那我就动手了?”王锡兰十分君子地对着熟睡的疏影打上一揖,然后才弯腰将她抱起,纵身跃上屋顶,几个起落,摸黑跑出这家妓馆舍。
外面已经开努宵禁,王锡兰不便抱着个女子堂而皇之地穿街过巷,只能专循着僻静角落走。
他们眼下身在城南,而国公府地处城北,不晓得国公府里可有派人寻这丫头,这大半夜的,冒然送这丫头回去,怕有些不大妥当,还不如回怡月山去,如果他们府里寻来,正好领她回去,只说迷路倒也说得通。
这般一想,王锡兰抱着疏影就直奔怡月山而去。
他一路运轻功,待奔至怡月山时,月已中天,不过周山静悄悄的,不知国公府是来人寻过了,还是尚未来人找寻!
第一百二十六回怡月山间倾肺腑
王锡兰随便找了处能够遮风挡雨的浅壁穴,拣了些软枝叶临时做了个蒲团,将疏影朝上一放,又从怀中掏出颗药丸喂入她嘴中,然后在壁穴口生起一小堆火,搬过一墩小石丘,便一边烧火,一边守着疏影醒过来。
原以为疏影半个时辰就该清醒的,可半个时辰过后,她还是睡个不醒。
于是,王锡兰负手踱至疏影头边,蹲下身子,见她睡着的样子憨憨有趣,又见她容如秋月,色似芙蓉,不觉伸出一只手来,在她的脸上拍了两拍,却是触感滑腻如凝脂;再见她一对细眉犹若两湾流水,一双唇瓣胜似半株瑶樱,一管葱鼻精巧可人……
不由忖道:小丫头不张牙舞爪,只这般老老实实地,倒真算是个罕见的小美人。
又暗自想像小丫头醒来,发现竟是自己救了她,不知会作如何反应!是珠眼含泪,再三再四地悔不该当初对本公子刻薄?还是要说几番开心花的话儿来,哄谢自己的救命之恩?抑或是羞愧万分,低头羞脸,现出一段小女儿家情态……
王锡兰如此幻想,不禁窃喜不已,甚而止不住有些春心荡漾,起身重新坐回石墩上,只等疏影醒觉。
过了片时,疏影意识渐渐回复,最先就是觉得背上铬得难受,轻轻蹭了蹭,还是难受,不似睡在自己的床褥上阿。
听到疏影的动静,王锡兰并不回头探视,只是咧嘴一笑。
疏影发觉自己正不知躺在何处,忽忆起自己原本正在怡月山脚,想要跑到河上游去放河灯来着,却突然有人从身后扑过来,接着自己便失去了知觉。
想到自己定是遭人绑了。而在自己昏迷期间究竟发生了什么,她自己分毫不晓,疏影顿时惊得三魂杳杳、七魄悠悠,半天不敢乱动。
听着周围一直也没有声响,她缓缓睁开眼,发现头顶竟是片石壁,眼珠一转,左右亦是石壁一片。
难道自己正置身深山老林?
疏影禁不住吓出一身冷汗,刚还睡得红红润润的脸庞蓦地惨白。
忽的,脚的方向传来“卟”一声。像是火星孜然声。于是她静悄悄地瞄过去,果然看到一个火堆,那火堆旁还坐着一个做公子哥装扮的人。掳走自己的怎么会是个公子呢?这人定是乔装的无疑!
疏影见没有其他的同伙,心下稍作宽慰,她轻手轻脚地支起上半身,眯起眼,仔细看向坐于火堆旁的那个人。那人正侧对自己,看不到正脸,不过瞅那身形,倒也与他那身锦衣绣裳颇能相衬。
视线上移,她登时恍惚了,直过了半晌。她才回过神,回神的即时双颊却是腾地飞红,只因那人的侧脸实在俊朗得狠。整体看过去,真好一个气欲凌云、儒雅温存的俏公子!
疏影傻愣愣地看着,压根忘记了自己眼下的处境。
而那厢的王锡兰,兀自拿个小木棍在火堆里挑挑弄弄,假装没听到疏影的动静。只任她盯着自己乱瞧。
这会儿见她半天没动弹,心想她许是被自己的俊雅给迷糊呆住了。遂勾出一抹自认风流万种的笑容,然后转过脸,面向正痴痴望着自己的疏影。
他这一转脸,原本确实被他的侧影迷得有些呆愣的疏影,陡然闪了一下脸,她眨了两眨眼,又眨了两眨眼,接着双眼再不眨动,只瞪大了定格在王锡兰的脸上,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眼前之人怎么就变成他了?
王锡兰翘着二郎腿,给她老神在在地迎视回去。
疏影见了,眼睛渐渐眯起,双手悄然握成粉拳,牙齿轻咬内唇,瞬也不瞬地盯着火堆前吊儿郎当的王家公子。
王锡兰看着看着,不由觉出几分不对劲来,怎么这丫头这副表情?她不是应该对自己感激涕零么?她摆出这一副样子算什么?
就在他暗自纳罕的当口,疏影猛地从地上站起,二话不说就朝他快步冲过来,抬了一只胳膊,指向王锡兰的面门,就开始口没遮拦地责问:“你……你……这个登徒子!你且说来,你凭什么掳我至此?是不是因为上次没讨着我,就在背后耍起阴招来?”
她一边叽哩呱啦连珠炮似的说着话,边还拿凛冽的眼神将王锡兰上下几通扫视:“看你长得、穿得么,都像个正正经经之人,怎么做出的事尽是些龌蹉事!”
王锡兰眼瞅着疏影在自己面前上跳下蹿,她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委实出乎他自己的意料,其间几次张了张口,却是半天没说出一句话。
疏影见他心虚,更加笃定自己的判断,不由气得更盛,索性豁出去了,反正人都被绑了:“姓王的,你不要仗着自己有权有势,娶了金枝玉叶还不知足,竟打上我们这些平头百姓的主意!要打你也光明正大地打,何必这般偷鸡摸狗!”
过了这么大会儿,王锡兰总算醒过神来,看来自己是遇着白眼儿狼了!
再不管疏影真疯假疯,他哗地立起,冷冷地觑着比自己足矮了近一个头的疏影。
疏影眼见王家公子突然站起来,这才发现他的身架既宽又壮,相比下来,自己就是一只小雏鸡,可纵然如此,自己也不能输了气势阿。
因而她不退一步地挺直脊背,冷哼一声:“不要以为你比我有能耐,我就怕了你!今天……”
“你说够了没有?”王锡兰再听不下去,恨恨地出声打断疏影下面的话。
他这突然发话,疏影还真被他唬得住了嘴。
王锡兰见疏影止住嘴,本想说:现在我总算知道什么叫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了!天底下还有比我更冤的么?可她见疏影刚才的态度,已然认定自己就是那掳了她的登徒子,干脆不否认,转而欺近一步,俯下头,凑近疏影的面门……
疏影一看他这架势。慌得连退两步,伸出两只胳膊肘儿,挡在二人之间,不让他再靠近。
王锡兰撇嘴邪邪一笑:“既然你醒了,我就无需再等,下面就应做些登徒子应该做的事了!”说着,挡开疏影的胳膊肘儿,再欺近一步。
既听这话,疏影止不住浑身一抖,气焰顿泄了一半:“你……你想干什么?”
王锡兰笑得更加邪恶:“我一个登徒子。能干什么?”
“你……可是堂堂驸马爷……”疏影牙齿开始打颤。
“嗯……不是,你将才明明唤我登徒子来!”
“……”疏影不想自己到了关键时刻竟这般没用,这会儿连话都说不完整。
王锡兰趁势伸手将她轻推了一把。疏影自然撑不过,退至石壁根儿前才止住。
疏影青白着脸,大气不敢出,眼前的王家公子令她胆颤,她曾见过他嬉笑的一面。憋闷的一面,生气的一面,无奈的一面,却没见此时他这样疯魔的一面,于是她起脚朝后退去,可身后早已退无可退。
王锡兰亦真亦假地探出手指。勾起疏影的下巴,缓缓凑上嘴,一双微阖的皓眸则是定格在指尖前端的两瓣樱唇上。
心慌不已的疏影倚着石壁。脑袋使劲用力往后仰,试图不叫王锡兰的鼻尖和唇尖触着自己。
感觉到她的抵抗,王锡兰不由加重指尖的力道,不准她动弹分毫。可身前之人吐气如兰,容颜娇媚。若这般对峙下去,只怕自己也要乱了方寸。于是果断地,他将脑袋一偏,有意避开那两瓣花样的樱唇,却把自己火热的嘴唇附上疏影右鬓下那只精巧的耳朵,然后对着嘴边晶莹剔透的小耳垂,轻轻地吹一口气。
天可怜见,疏影何曾被男子恁样亲近过,更何况眼前男子的面貌风流难敌。右耳边突然袭来的一股热气直令她酥了半边身子,脚下不意间一个发软,登时矮下半截身子去,成半跪倒在地上之势。
王锡兰晃晃了头,方才他可是费了老大劲才克制住自己的舌头,没让它舔上那诱人的小耳垂。此时见疏影失魂落魄的坐到地上,自己也清醒了不少。
他蹲下身子,不想疏影惯性地往后挪了挪,他轻笑一声,却不再欺前,只温温地问道:“是不是瞧着本公子长得太和气了?你才屡屡欺负于我?”
“……”疏影不意他竟会有此一说,自己什么时候欺负他了,明明都是他欺负自己的好不好!
“还想耍赖,不愿承认是不是?”不知是不是被疏影的气息熏晕乎了,王锡兰在说这两句话的时候,声音不自觉地带了几分靡哑,听着甚至像在低喃一般。
片刻前,这个王公子还一副欲食己而后快的样子,眼下,他突然却温驯起来,变化如此之快,疏影深感措手不及,不由再一次地痴痴呆呆起来:“我……我……”
“最初是在你们府里的花园,后来是在皇宫,再后来是在岔路口,你说,你统共欺负了我几次?”王锡兰神魂若失一般地继续说着,。
他这是说得哪儿跟哪儿,疏影听得糊里糊涂,懵懵懂懂,难不成他今日掳自己来,就是为了说这一通胡话?依他话里的意思,自己曾在府里、皇宫、路口欺负过他,那他现下问自己一共欺负过他几次,不就三次么?
疏影不敢再惹恼身前这个变化无端的贵公子,于是乖乖地竖起三根手指,嘴里小心应道:“统共三次!只是……驸马爷……我什么时候欺……欺负过您?”
王锡兰皱眉回道:“那你回答我的三次又从何数来的?”
疏影从实招来:“是你自己例举了三次,我这才应了三次的!”
这人怎么能蠢成这样,亏自己还当他是个人物来!疏影暗自腹诽。
“我次次都是一片火热心肠,每每倒惹你好一场奚落!却是何故?”
面对王锡兰这样一句似责怪似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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