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枝玉叶[完本]作者:灯火阑珊
倪源北上之前,我们必然会派人前来迎接。”
苏谧沉默不语,像是在思考着什么,终于像是下定决心一样抬起头,问道:“如果按照先生的说法,将来这个天下会变成如何呢?”
“辽人南下,与倪源争锋,两虎相争,必有一伤,依我之见,伤得必然是辽军无疑。耶律信虽然与倪源齐名,其实空有勇力过人,智谋上比起顾帅和诚亲王来说,都逊了一筹,而比较起倪源来,更加差的远了。”
“但辽军的铁骑比较起倪源兵马更加精良,所以一开始辽军能够占据上风。不过倪源还有墉州的兵马,只要适时出动,两面夹击,辽军最终还是要败退在倪源地手上,败回漠北。”
“河蚌相争,渔翁得利。而我们所要做的,就是要尽力去做这个渔翁。如果能够把握时机,趁两军混战地时候出兵攻打京城,就可以趁机收复京城。”
“之后呢?”苏谧低声问道。
“再之后……”葛澄明似乎是在凝视着夜色一样,沉默良久,方缓声说道:“这样,倪源的势力也要大受损伤,那时候,就算他已经权倾天下,功勋无双,但是朝中依然存在能够与他相抗衡地势力,他就没有机会行篡逆之事。齐泷的帝王之位反而会更加稳定了。而齐皓只怕能够取代王家地势力,成为朝廷之上新的权贵。说不定朝中又是两派相争的局面。大齐虽然统一了天下,隐患依然重重。”
“到时候,如果二小姐想要报仇,只要与齐皓联手,必然能够达成所愿。”
月华如染,淡淡地光辉之下,葛澄明缓缓地诉说着他推测谋划的未来。
“……其实,所有地这一切,不过是我一个老头子的信口推测。虽然考虑了种种势力,但是只怕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到时候风云变幻,你我又是那里呢……”说完之后,葛澄明忍不住摇了摇头,神色之间亦是带着淡淡的苦楚。
“比如现在,我们原本以为会延续的事情,却被倪源一手打乱。此人心机之深,智谋之狠,我都要自愧不如。与这样的人为敌,后果是吉是凶难以预料。”
他轻叹一声,黯然神伤。
苏谧回头凝望着那道宁静的溪流,沉默了一阵子。终于展颜笑道:“朝政本本就是制衡一道。如果事实真的如同先生所料就好了。如此也好,只希望能够尽快结束这些战乱。”
转而又问道:“先生准备亲自动身前往居禹关吗?”
“正是如此,事不宜迟,我准备明日就动身出发。”葛澄明颔首说道。居禹关此行路途遥远,耗时长久,齐皓的眼光瞩目南部各个地方势力,根本脱不开身,自然不会亲自前往。这样决定性地行动,两人都不会放心派出手下前去,势必要他亲自走一趟了。除了他之外,也找不到更合适的说客了。
“先生到时候要怎么说服居禹关之中的守将呢?”苏谧低头徐徐问道,她眉宇之间带着深深的倦意,那倦意之间却又隐含一种难以言喻的清丽。
“不外乎是诱之以利,晓之以理,动之以情。”葛澄明坦然笑道。
“不错,正是这样的道理,诱之以利,晓之以理,动之以……情。”苏谧自嘲一般嘴角一扬,轻声呢喃道。
说话之间,她从袖子里面抽出一方鹅黄色的锦帕,地葛澄明笑道:“先生说明日就要动身前去居禹关试着说服慕轻涵了吧。只要带着这个,慕轻涵必然会依照先生的意思,弃守关隘。”
葛澄明愕然看着那一方鹅黄色的锦绣。
“我观慕轻涵此人爱护士卒,礼贤下士,也算是个将才,只是经验尚线。希望先生好好辅佐教导于他,待会儿我自然会修书一封,交与先生带着。”苏谧继续说道。
葛澄明惊异地接过那一方锦帕,低头看去,上面绣工精美地金线蔷薇闪烁着流离动人的光彩。他抬头看向苏谧。
苏谧淡淡地笑了笑,说道:“先生不必怀疑,苏谧在深宫两年,终究也是得了些宠爱的,自然也就会有一些旁人所没有的机会。”
葛澄明顿时明悟,眼前的女子聪明而又不缺乏手段,如果给她足够的时间,确实可以建立起属于自己的势力。
“二小姐放心,在下一定不负所托。”葛澄明神色郑重地收起这一方锦绣,说道。
“一切就拜托先生了。”苏谧轻叹了一声,说道。
我们世人终究还是太自私了,如今她已经能够明白枯叶禅师的高明之处,那是真正的能够放开个人,真正的关怀天下,有大慈悲地人,才能够作出的选择。
“可是……可是我终究只是个凡人而已。”嘴角浮起一抹酸涩地笑容,苏谧轻轻叹了一声。
葛澄明看着苏谧离开的身影,忍不住心头微酸,他刚刚步步紧逼,也是存着一份私心的,这个世间倪源,顾清亭,陈潜,耶律信齐名,并于当世,但是顾清亭失于国弱兵少,空有一身本事无法施展,难成大业。陈潜虽然天时地利均有,却偏偏是皇族出身,平白遭了忌惮,失了人和。耶律信不过时塞外武夫,蛮力武艺当数第一,智谋直却差的远了。唯有倪源,纵观全局,算无疑策,把握时机,眼光犀利,堪称一代枭雄。他葛澄明先是辅佐顾清亭,后投效陈潜,却都是功亏一篑,无论是顾清亭还是陈潜,可以说,都是输在了倪源地手上,这让他如何能够甘心……
只是,他仰头看向天际,天穹浩瀚,月色清冷。
天下局势变幻莫测,浮生挣扎其间,谁知道究竟哪一个会笑到最后呢?
第八卷 离途匆匆
爬书网 更新时间:2008…8…25 3:28:34 本章字数:5929
第二天清早,温弦就已经从京城平安返回。并且将京城里面的消息带了出来。
苏谧拆开觅青交托温弦带回来的信笺。信里面详细地描述了小皇子如今的身体状况,又说了这几个月以来,京城发生的诸多事情,洋洋洒洒,写了厚厚一沓。字里行间可以看得出京城里面辽人统治之下虽然形势紧张,但是日子还算平安,孩子也没有再发病。
看完了信笺,苏谧心绪稍宁。
联络居禹关的事情自然是越快越好,如今从京城一带到塘州地界,尽皆是辽军的势力范围,所以葛澄明准备从西边莱州地界绕行,这样使得路程大大增加,至少要花费一个月的时间才可能赶到边关。
事不宜迟,就在这一天,葛澄明就同温弦一起,辞别了苏谧二人,启程北上居禹关。
温弦本来担心苏谧的安危,但是葛澄明这一路北上,都是兵荒马乱,他一个文弱书生,少不了高手保护,也只有这样,苏谧才能够放下心来。
几人一路相关,到了村边,依依惜别。
苏谧和齐皓并肩站在高地上,目送两人远去,心中怅然若失。
“回去吧,”看到苏谧的视线依然停驻在远处,齐皓说道:“温弦的武功尚且在我之上,必然能够保得葛先生平安归来。”
说着,他像平常一样,伸手揽住苏谧的肩膀,苏谧微微一颤。“好吧。”顺势转过身去,向前走了一步,齐皓的手揽了个空。
他的眼中忍不住浮起淡淡地疑惑。
两人这近半年的相处下来。表面上虽然是一对恩爱夫妻,实际上一直守礼而待。
平时这样的体贴运作都已经是熟极而流,今天,齐皓却直觉性地发现,苏谧有些不自然。
齐皓的手在空中停顿了瞬间,终于收回。跟在苏谧的身后,回了屋里。
日子似乎还是如同平常一样,村里的猎户前来呼唤齐皓,一起进山打猎。
苏谧准备好行装,送他出门。
晚上,齐皓回来。苏谧已经做好饭菜等着他。
两人沉默不语地吃着饭菜,齐皓出言打破沉闷,问道:“你还是在担心葛先生吗?”
“没有,”苏谧摇了摇头,说道:“有温弦在。我也能够放心。”
齐皓心里忍不住就生出一种酸意来,“你倒是信任他,温弦在江湖上的名声向来是认钱不认人。而且他两度行刺齐泷,必然是与我们大齐有深仇的人。”
“他以后不会了。”苏谧心不在焉地摇了摇头。“我知道他地事情,你不用担心。”
齐皓没有说话,他低下头,禁不住想起上一次温弦行刺地事情。当时大内侍卫和禁军几乎把整个皇宫搜了个底朝天,就是没有找到那位重伤的刺客。自己也是根据宫中的眼线所提供的情报推测出行刺之人是温弦的。现在看来,他是如何逃出皇宫的?再联想到苏谧用过后那张面具……
他抬头看了苏谧一眼,没有说话,心里头却泛起一种酸意,心情忽然变得焦躁不安。
苏谧心绪烦乱,也没有注意到他的异状,无意识地吃了几口饭,用筷子戳了戳菜叶子,忽然问道:“你不准备动身吗?”
“啊,”齐皓一愣,愕然道:“动身?”
“如今大齐地方上地势力都在伺机而动,摇摆不定,正需要有一个中心的人物来凝聚他们。大齐的皇室贵族都被屠戮殆尽,除了你,还有谁能够联络起他们啊。”苏谧淡淡地陈述着事实。
“建州将军沈约,水师统领陈述……这些人手中的势力集合起来,也是一股不小地力量,如今葛先生北上,一旦事情办成了,辽军必定不日南下,与倪源争锋。时间紧迫,你正应该抓住机会,把握这份力量。然后韬光养晦,待两军疲惫的时候,趁机……再谋前路。”
“你看的倒是遥远。”齐皓不动声色地看着苏谧清冷的神情,说道。
“难道你没有想到?”苏谧反问他道,语气里面带着淡淡地讽刺意味。
齐皓愣了一下,说道:“我自然也是想到了,只是准备远远不及你们这样的长远而已。”
“你想地还不够长远吗?”苏谧笑了一下,说道:“我还以为豫亲王的情报是周全得很呢。”
“再怎么样也比不上你啊。”齐皓笑了一笑,他能够听出苏谧话中有不满,却不明白这份不满是从哪里来的,心中越发焦躁难安,禁不住脱口而出道:“连温弦这样的人才都能够收入旗下,怎么是我能够比较的了的呢!”
一种若有若无的雾气漂浮在两人之间,气氛像是凝滞住了。这是住进这个竹舍里以来,两人第一次吵架。
苏谧心头一阵苦涩,很多事情他都在隐瞒着他,而她又何尝不是如此?至少慕轻涵这一招棋,她就从来没有向他透漏过。
他们之间牵扯了太多的权势和利益的纷争,无意的障碍横隔在他们的中间,终究无法像平凡的人家一样,坦诚以对。
心中一种酸楚难抑的感觉涌上来,也许,这一段日子真的已经结束了,这短暂的生活不过是一场梦而已。
梦醒了,人终究是要回到现实的。
看到苏谧神色凄然,齐皓心里头一软,忍不住说道:“是我失言了。”其实他刚刚所说地也是实话。他从十六岁的时候,妙仪太妃向先帝进言,他才得以进入兵部衙门历练学习。平常的皇子都是十四岁就开始历练栽培了。他地起步就已经远远地落在别人的后面。
“我是从那个时候,才开始培植起自己的势力,”齐皓苦笑了一下道:“不过短短几年的功夫,如何能够与南陈在大齐经营几十年的情报组织相媲美呢,而且也缺乏像葛先生这样的统筹全局的智者。”
“刚刚我是妒嫉你了,不要生气,是我不对,”齐皓笑道:“顾二小姐,可是饶了我吧。”
苏谧脸上笑了一下,算是将这一段事情揭过。
他固然是有事情隐瞒自己,自己也是一样,有什么资格去责怪他呢?
难道是这种伪装的夫妻生活,这样平淡如水地闲适日子过地太久了,以致于让她开始无意识地忽视她与他之间地身份和隔阂。
其实,他们之间的距离远远地比她想象的更加遥远,她是大齐帝王的妃子,而他是大齐帝王的兄长。她是南陈旧卫的余党,居心叵测,一心只想着图谋不轨,而他是大齐的亲王。肩负重任,绞尽脑汁力挽狂澜。
终究有一天,他和她都是要回去宫廷的,都是要回去那个华丽而且沉闷的牢笼。
这样地山野自由对于他们来说不过是一段短暂的插曲而已。
只是对于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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