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过酒杯看见你 作者:夜雨菩提(晋江2012-05-04完结)





。他告诉我,韩力要跟徐小姐解除婚约——”
  
  陆天宇瞪大了眼睛。我冲他摆摆手,“我不会让这件事发生的。我已经想得很清楚了,我和韩力除了分开,没有第二条路走。”
  
  “你已经跟他说了?”
  
  “还没有,等他从智利回来吧。这段时间,够我们两个冷静一下了。”
  
  陆天宇看着我的眼神多了几分肃穆。“木木,你是个好女孩儿,只是,别太苦了自己。”
  
  




☆、(26)后海

  蜷坐在小阳台的椅子里,孤清的月光投在我身上,在地面拉出一个斜长的影子。
  
  我捧着手里的笔记本,再看一眼网页,触目惊心的大字赫然写着“智利8。8级地震,余震不断……”
  
  想到刚刚接过的那个电话,我的心一阵绞痛,被懊悔和痛苦折磨得几乎窒息。
  
  “喂,能听见吗?”背景是一片“沙沙”声。
  
  “嗯,你说吧。”我的声音生硬而平淡。
  
  “木木,你好吗?……你大声点,我这里信号不好,听不清楚……你在说话吗?……我很想你……不行,我要挂了……等我回来!”
  
  这已经是一个月内的第三次了。一个月里,我一次也没有主动和他联系,而他好不容易打通我的电话,我却竟然可以对他如此冷淡。
  
  韩力,对不起……我把头埋下去。其实我也想你,想得快要死掉。
  
  我每天像个行尸走肉一样活着,不想睡觉不想吃饭不想喝水甚至不想呼吸。我细数着度过的每一分每一秒,盼望他早日平安归来,可是同时的,我又希望日子可以过得慢一点,再慢一点,这样我们就永远不用面对前方已经写好的结局。
  
  夜已经很深了,可我还是完全没有一点睡意。我走进屋,拿起摆在小茶几上的葡萄酒瓶,往旁边的空杯子再倒半杯,瓶子见底了。
  
  我在心里叹口气,闭着眼睛把葡萄酒灌进去,然后关灯,上床。醉了吧,醉了吧,一醉解千愁——
  
  “林木木,怎么几天不见你瘦的像个鬼一样?”陆天宇一边找停车位一边斜着眼瞥我。“几顿没吃了?还是——”他警惕的看我一眼,“吃饱然后又吐了?”
  
  “放心,我还没得厌食症。”我气若游丝的应道。
  
  自从上次被我吓到,陆天宇隔三差五的就来拉我吃饭,以至于公司的同事都以为他是我男朋友。我自然没有力气去解释什么。事实上,如果不是他这样的关照,我可能真的就放任自己饿死算了。
  
  “走吧,今天吃广东菜。”陆天宇把我架下车。
  
  我们坐在茶餐厅里,看着点好的菜一道道端上来。
  
  “凭什么我只能喝粥,你可以吃这么多东西?”我用勺子搅着粥碗。
  
  “就凭你脸上这两个熊猫眼。”陆天宇一说完,我抓起面前的筷子就冲他扔过去。
  
  陆天宇闪身躲过。“不错,还有力气反击,看来一时半会儿是死不了了。”他收起脸上的笑,瞥我一眼。“韩力下星期就回来了,你知道吗?”
  
  我的心扑通扑通一顿乱跳,脸上却是淡淡的。“哦?你怎么知道的?”
  
  “昨天老于告诉我的。怎么,韩力没跟你联系吗?”
  
  我放下手里的勺子。“其实,是我没跟他联系。”
  
  韩力白天给我打电话,我说我在开会,晚上打,我说我要睡觉了。遇上信号不好,我就直接挂断,不留余地。
  
  “非得这么绝吗?”
  
  我呼口气,重新举起勺子往嘴里送。不绝怎么办呢,我总不能在电话里一直卿卿我我情深意长,等他一回来就翻脸不认人吧?还是这样比较好,韩力细心而敏锐,他会有所警觉的。有心理缓冲期,他才不会伤得太深。
  
  走出饭店,已经是8点多了。盛夏的北京天黑得晚,此时暮色倒也并不深沉。陆天宇指指前方,“那边就是后海了,咱们去逛逛吧。”
  
  “好。”去后海就有酒喝,我想不出来什么理由反对。现在的我全靠酒精的作用才能找到一点睡眠。
  
  我们绕过在荷花市场的牌楼下跳广场舞的大爷大妈们,沿着后海的湖岸边一直往前走。这个季节正是后海酒吧街生意最好的时候,来来往往的游人摩肩接踵,沿路的花灯照得人影曈曈。许多酒吧都开着大功率的音响,用猛烈的鼓点和震耳欲聋的音乐招徕顾客。我们越往前走,反倒越没有了兴致。陆天宇随手指了指路边,“就这家吧。”
  
  我们走进酒吧里,找个角落的小桌坐下,点了两杯鸡尾酒。酒吧里灯光昏暗,一副中东风味,两个肚皮舞娘在妩媚的扭着腰肢,向底下坐着的几个老外频送秋波。
  
  我和陆天宇看着舞娘跳舞,默默的喝着面前那杯掺了水的寡淡玩意儿,倒也感觉有点灵魂出窍脱离尘世的恍惚。
  
  突然间,一声杯子摔在地上的脆响把我从迷离中拉了回来。我们的眼光一起向着吧台看去。只见一个金发的壮汉正醉醺醺的伸手跟一个女孩拉拉扯扯,那女孩子一边拳打脚踢,一边兀自骂声不绝,一头红发甩得人眼花缭乱。
  
  金发老外脸色潮红,明显喝高了。他身材粗壮犹如铁塔,那女孩子几番挣扎也没能把自己的胳膊从他手里挣脱。几个酒保在旁边劝架,却没有一个敢上前去把他们拉开。
  
  我身边的陆天宇突然皱着眉头站了起来,径直向着这两个人走去。我不明就里,只有尾随着他跟上去。
  
  陆天宇走到两人面前,一把揪住了老外的手腕,老外愣了一秒,伸出偌大的一个拳头抬手就打。还没等我看清是怎么回事,下一秒钟,老外的脸上已经结结实实挨了一拳,抚着脸倒了下去。
  
  “走!”陆天宇沉着脸一声喊,冲我点点头,扯着那女孩就往外走。女孩子还不解气,伸长了腿对着老外又是几脚。陆天宇不管不顾的揪住她的胳膊,一把把她拖了出去,又往前走了十几米,这才把她放开。
  
  “这个混蛋,敢吃我豆腐!”女孩子嘴里噼里啪啦骂出一堆法语。
  
  “够了,你能不能消停会儿!”陆天宇气得大吼。
  
  女孩子终于安静下来,背靠着湖面的栏杆,脚尖来回蹭着地面。
  
  我站在一旁默默的看着。徐乐儿,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她。似乎每一次我们的会面,都那么富有戏剧性。
  
  “折腾够了吗?”陆天宇声音低了下来,语气却还是很硬。
  
  徐乐儿低着头不说话。
  
  “走吧,我送你回去。”陆天宇沉着脸往前走,徐乐儿大气也不敢出,乖乖的跟在他身后。
  
  走到车前,陆天宇拉开后座让徐乐儿上去,依旧让我坐在副驾驶位上。汽车在北京夜晚的街头穿梭,霓虹和路灯带着长长的光影从我们眼前划过。渐渐的,街景开始熟悉起来,我不由得打破沉寂问道:“怎么,到北外了吗?”
  
  “嗯,”陆天宇扫我一眼,“你对这儿很熟吗?”
  
  “在这儿上了四年大学。”
  
  我听见后面坐着的徐乐儿嘴里很轻微的喃喃了一声,陆天宇从后视镜瞪她一眼,她别过头去看着窗外,不再出声了。
  
  车从北外门口开过,又在附近的路口绕了几下,停在了一片居民楼下。我们下了车,从某一个单元走上去,徐乐儿掏出钥匙把门打开,我们走进了一个套间里。
  
  大灯亮了我才发现,这套房子装修得很不错,沙发地毯音响电视一应俱全,只是有点零乱。屋子里有一股披萨混合香烟和香水的味道,或许还有别的什么,总之很复杂。
  
  我看看家里的摆设和随处可见的时尚杂志,小玩意和化妆品,恍然意识到,这原来就是徐乐儿的公寓。为什么她没有和韩力住在一起呢?
  
  徐乐儿拣着离她最近的那把沙发椅坐下,也不招呼我们。陆天宇只好走到长沙发前,伸手拂掉上面堆着的东西,招呼我,“来,木木,坐这儿。”
  
  我和陆天宇并排坐在沙发上,徐乐儿侧对着我们,眼睛看着自己的正前方,就好像我们根本不存在。
  
  陆天宇许是被她的态度激到了,又是一副怒从心头起的架势,“你看看你这个鬼样子!两只眼睛画得跟熊猫似的,嘴那么红,你想干什么,演吸血鬼啊!“他指着一侧的房门,“去把脸洗洗!”
  
  徐乐儿并不理他,脸色沉得墨黑,我却注意到她的左手一直抚住右手臂,白皙的胳膊上几道红印赫然在目。
  
  陆天宇看看面前装得满满的烟灰缸,一把抄起茶几上的香烟盒,抬手就往地上砸。“你一个女孩子家抽什么烟!还跑到酒吧去跟一堆男人鬼混!你嫌不嫌丢人啊!”
  
  徐乐儿扭过头大吼:“是他调戏我的!”
  
  “你浓妆艳抹穿那么暴露,谁会把你当正经人!你怎么就不能像——”陆天宇侧头看我一眼,终于还是把下面的话咽了下去。
  
  “给你安排好了学校你也不去上课,一天到晚在外面和些不三不四的人鬼混!你说说,有哪个女孩儿能胡闹到像你这样被学生宿舍赶出来的!你就不能让你爸和韩力省省心!”
  
  “我不喜欢上这个鬼学校!”徐乐儿气冲冲的吼回去,“什么语法,语言学,无聊死了,一点意思也没有!”
  
  “那就听你爸的回法国读预科去!”
  
  陆天宇喊完这句,徐乐儿不出声了。
  
  陆天宇叹口气,“你才十九岁,年纪这么小,你不念书能干什么?真的准备……”
  
  他的话还没说完,徐乐儿突然大喊:“今年我就满二十岁了,你们一个个为什么老把我当小孩子!
  
  她的情绪突然变得异常激动,红色的卷发颤动得厉害,小嘴一撇,大眼睛里居然涌出泪来。眼泪漫到她脸上,她就伸出手背去擦,黑色的眼妆很快晕染开来,让她的样子越发显得又可怜又狼狈。
  
  我扯扯陆天宇的衣角,示意他不要再发火,然后默默的站起身,走到浴室去,拿了几片化妆棉和卸妆水回来。我把卸妆水倒在棉片上,伸手递给她。徐乐儿抬起泪眼看看我,终于很小声的说了句:“谢谢。”
  
  看着她一下下的擦着眼眶,陆天宇的声音也柔和了许多,幽幽的劝道:“过几天韩力就要回来了。你想让他知道你又在外面惹事儿吗?你知不知道有多少人因为你……”他抬头看我一眼,欲言又止的叹了口气,“总之,该说的我都说了,听不听就在你了。”
  
  陆天宇站了起来,冲我扬扬下巴,“咱们走吧。”
  
  我们走到门口,正欲离去,却听见身后徐乐儿幽幽的道:“天宇哥,谢谢你。”
  
  陆天宇的脚步顿了那么一下,终于还是没有回头看她一眼,带着我下了楼。
  
  




☆、(27)雨夜

  “喂?”
  
  “木木。是我,我回来了。”
  
  当韩力沙哑的嗓音隔着电话穿透我的耳膜,我的心不由得柔柔一放,随即又紧紧一揪。
  
  一个多月以来,我无数次被梦境中漫天的尘埃和轰然倒地的楼宇惊醒,在一片黑暗的恐惧里默然垂泪无法入眠。
  
  现在他平安回来了。我的心终于踏实下来,却完全感受不到一丝愉悦。
  
  “晚上一起吃饭好吗?我去接你。”他的声音疲惫中仍然带着抑制不住的兴奋。
  
  我很想说不,很想找理由推脱,但是我知道,这场结局已经避无可避。 
  
  “好。”从紧咬的唇间吐出这一个字,我一把挂断电话,生怕自己的哽咽声会被他听见。
  
  这一天,下班的时间仿佛来得特别的早。走出办公楼的大门,韩力的车依然停在老地方。我一眼看见他斜靠在车前,戴着墨镜的脸一直朝着出口的方向,不知道已经站了多久。
  
  浓云压得天色阴沉。起风了,地上的尘土打着旋儿从他脚边飘过。许多人埋着头匆匆经过他身前,瑟瑟的抱住肩膀。只有他,依然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头微微上仰,脸上带着专注的神情。
  
  他在等我——
  
  我隔着窄窄的过道注视着他。他的表情让我突然感到如此的不忍和伤感,让我几乎要立刻夺路而逃。
  
  “林木木,怎么还不走,快要下雨了啊!”
  
  一位大嗓门的同事经过我身边,随即笑着走开了。
  
  我看见韩力马上立直了身子,脸上露出一个期待的浅笑。头微微侧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