朗月行 作者:凯奇(晋江2014.01.29完结)
燕南并没有看白冉月,只是慢慢走过来,绕过她,一步一步走向苑缘天。
大家都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给弄糊涂了,种种迹象表明这绝对有热闹可看。周围人立马换上一副看戏的表情,翘首以待。
叶丛朗看着眼前的这个漂亮女生朝旁边的苑缘天走来,还以为又是无聊的小女生递情书之类的,准备好了看苑缘天怎么反应,自己好从他这儿取点经,万一以后用得着呢。
但是等这个女生走近了,他才发现,这个眼神跟白冉月第一次看见苑缘天时的那个眼神很像,但又不像,好像多了点什么……是什么呢?……爱情?
叶丛朗瞟了眼身边的许笑晗,发现她也看呆了,低声问:“你认识她么,这什么情况?又一个‘为爱痴狂’的?”
许笑晗机械的摇了摇头,她也搞不明白,那个活泼开朗、性格豪爽的漂亮女生哪去了?为什么在她的眼睛里只看到了仇恨?
白冉月站在原地,转过身子去看他们。
燕南走到苑缘天面前,一把拍掉了苑缘天托在手里的球。
“我还以为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可以让你留下来的理由,那个理由,是她么?”晶莹的泪珠从美丽的眼睛里掉落,在阳光的反射下,有那么一秒叶丛朗以为那就是珍珠,但它却掉在地上,碎了,只留下一圈小小的印记。
苑缘天抬起头来,看着她,很清晰的吐出两个字:“不是。”
“苑缘天,你别自欺欺人了行不行,你回来就是因为她!”燕南指向白冉月。
听完这话,白冉月恍然大悟,又被误会了。可是在被乱刀砍死之前,总得让她解释一句吧,但是,还没等她开口……
“燕南!”另一个声音,很急切,打破了所有人的思路。
刘婷发誓,如果有可能,她要苑缘天从地球上消失,因为是他毁了一切,原本平静的一切!
刘婷跑到燕南身边,拖着她的胳膊哀求道:“老燕,我们走吧!你说过的你要忘了他,你忘了?你就当他是路人甲,你们不认识,这样不好么?我们回去吧!求你了!”
白冉月呆呆的看着这发生在眼前的一幕,为什么他们说的话连她都不明白了,他们到底在说什么?
白冉月走过去,站在燕南面前,想问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可还没等她的手伸过去,燕南一把反握住了她,死死地看着她,眼神中有一股渗透心底的凉:“白冉月,你很高兴吧?你怎么不说话?这不就是你想要的么……你赢了!”
白冉月呆呆的看着她,还在思考她刚才说的话是什么意思;燕南却在说完最后一个字的时候,拖住白冉月的胳膊,将她狠狠甩出去。
一时间,天旋地转,白冉月伸出手去,想抓住点什么好让自己停下来,可是仿佛整个世界都在旋转,她什么也看不清,抓不到。
所有人都傻那儿了,等大家都反应过来的时候,叶丛朗已经揽着白冉月摔倒在了地上。
白冉月趴在叶丛朗身上迷糊了,这到底是梦还是现实,怎么跟她看过的电视剧一样狗血?
过了几秒钟,许笑晗第一个反应过来,跑过去把他俩从地上拽起来,一边帮白冉月拍着身上的土,一边问:“没事吧?摔哪了?”
扭过头去看燕南:“老燕,你疯了吧?你看清楚;这是白冉月!”
白冉月还是呆呆的站着,眼睛盯着地。
叶丛朗揉了揉被白冉月撞疼了的地方,他怀疑白冉月的头是铁做的,看见白冉月不动了,还以为她撞傻了,用胳膊轻轻地碰了碰她:“你,没事吧,真撞傻了?”
白冉月揉了揉头,撇了撇嘴,说:“我没事。”慢慢地走过去,说了三个字:“为什么?”
燕南向后退了两步,抹了一下脸上的眼泪:“没有什么为什么,白冉月,从今天起,你就是真的路人甲,我就是真的路人乙,我们以后不认识……”说着头也不回的走了。
刘婷看到燕南痛苦的离开,准备去追她。
白冉月拦住了刘婷:“告诉我,为什么?”
燕南的偏激,苑缘天的出现,彻底结束了这份友谊。
刘婷反而觉得,在整个事情中,白冉月是最无辜的那一个,也是最受伤的那一个。但她还是要站在燕南这边,只因为从小相濡以沫的那份友谊。
“你真想知道?”
白冉月用力的点点头。
“那个始作俑者,你不想说两句么?”刘婷看向一边插着裤兜的苑缘天,可他,好像局外人一样,好像刚才发生的一切都和他无关。
苑缘天走到刘婷面前说了两个字:“随便。”就消失在球场门口了。
那个有关苑缘天和燕南的故事,好长,真的好长。白冉月感觉在听完它的一瞬间,世界崩塌了,变成了一片废墟、瓦砾。那些,她与燕南、刘婷三年来的点点滴滴,也随着那片瓦砾被深埋了。
作者有话要说:
☆、美丽99
“流星啊,流星啊,你在哪呢?快出来吧!”
“就你那德行,都把人家吓得不敢出来了。”
“你德行好!不是不来,是时候不到!”
“到底有没有啊,刘婷,我要是没看见,你就变成流星,飞到天上,让我许个愿!”
“肯定有,你就仰着头,使劲儿瞪着天,一会儿就来了。那一次,我和老燕,从学校仰着头,一直仰到家,真的看见了,结果脖子疼了好几天。”
“俩傻子……”
“快看,流星!那呢!”
“刘屁婷,去拿瓜子!快点,快开始了!白冉月把厨房的芋头拿过来,记得撒上白糖!”
四个女孩子挤在狭窄的沙发上,等待着6点档的电视剧的开始。
那是一部台湾偶像剧,名字叫做《美丽99》。
美丽99的意思很简单,不完满。
在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东西都是不完满的,就算它很完美了,也只有99分,没有人可以拥有最完美的人生,100分的人生是不真实的。
电视剧里女主角的爱情就是这样,只有99分,因为最后男主角死了,让这个马上就要谢幕的完美爱情变得悲伤与难忘。
这样的剧情自然抓住了这个年纪所有男生女生的眼球,四个人看得如火如荼,就为了男主角会不会和女主角在一起这个问题,差点打起来。
于是一到6点,四个人就准时聚集在燕南家,边吃边等着电视剧的开演。
燕南的妈妈在离小区不远的胡同口卖菜,所以才会有香甜的芋头。
白冉月永远也忘不了那种感觉,和她们热烈的讨论着电视剧,周围漂浮着芋头的香味,仿佛连手指上也沾染了那种味道,只要你放在鼻端就能闻到。
白冉月下意识的把手指放到鼻子跟前,闻到的却是一股泥土和干草混合的味道,胃里一阵翻腾,差点吐出来。这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在这儿坐了半个钟头了。
袖子被眼泪弄得湿答答的,箍在手臂上,超级难受。
白冉月也很诧异,为什么一想到和她们一起的过去,眼泪就跟失控的水龙头似的,哗哗的往下流。
眼泪也在提醒自己今天要和过去彻底道别么,是在提醒自己永远的失去了这两个珍贵的朋友么?
想着想着,眼泪又不自觉地流了下来,正准备再用袖子擦一下,一块纸巾递到了自己的面前。
一抬眼就看见叶丛朗蹲在自己面前,看着自己。
白冉月飞快的抓过那块纸巾,胡乱的擦了擦自己的脸,她知道自己现在一定丑死了,眼肿着,脸脏着,没抬头,哑着嗓子说了声谢谢。
“哎呀,”叶丛朗慢悠悠的站起来,“我说这是谁啊,在这儿哭,把你后头的这棵树都愁得脱发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树把你怎么着了,赖在人家这儿不走。”
白冉月抬起头来微微撅着嘴,很无辜的看着叶丛朗。
叶丛朗四下张望了一下,摆出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要是野村兄看见你把人家树都哭秃了,还不得心疼死啊。”
白冉月忍了忍,没忍住,笑了。
野村是一中的校长,姓尚。可能是乍一听像日本名,许笑晗管人家叫“野村兄”,渐渐地大家私底下都这么叫了,说来也奇怪,凡是许笑晗起得外号,最后都能流传下来。
被某人逗笑了的白冉月心情好了很多,大脑也开始正常运转,随即想到了她答应他的事。
白同学惊呼一声,“对不起,我忘了要答应你要去阅览室来着,现在应该还没关门吧。”说着艰难的从地上爬起来。
叶丛朗看她实在费劲,扶了她一把,“不用去了,周四要借的书我已经整理好了。”
白冉月有些不好意思,沮丧的低下头,懊恼自己总是马马虎虎的,不是忘了这个就是忘了那个,对一些事情也是如此的迟钝,看不明白也懒得思考,白冉月,你就是活该,活该燕南恼你,活该刘婷也不理你。
“白冉月,你没事吧?”叶丛朗目瞪口呆的看着白冉月,不明白他到底是那句话说错了,弄得眼前这位同学的眼泪一下子汹涌澎湃。
“没事,对不起,我,我忘记了。”白冉月有些难为情的抹掉了腮边的眼泪。
两个人慢慢的在操场上走着,隐隐约约的听到了晚自习上课铃的声音。
叶丛朗竖起了外套的领子,说:“我不想回去。”
白冉月看着他好看的侧脸,轻轻地叫了他一声:“叶丛朗。”
叶丛朗的反应显然是有点迟钝,他第一次听到白冉月喊自己的名字,感觉很特别。
叶丛朗定了定神,忙答道:“嗯。”
“我看过一本书,上面说‘做人要经得起谎言,受得起敷衍,忍得住欺骗,忘得了诺言,放得下一切,最后还要用笑来伪装掉下的眼泪’,我连一个小小的现实都接受不了,你说我是不是很失败?”
“呃,这得看什么样的现实了,那个,因为今天下午的事?”
白冉月深深地吐了口气,“叶丛朗,你想听故事么?”
“呃……嗯,你如果愿意说,我就愿意听。”
白冉月清了清嗓子,开始了她的讲述:“我爸爸是一中的老师,所以小学毕业之后,我理所应当的来一中上了初中。也许是冥冥之中就注定好的,我照爸爸的意思进了一班,和小亭子、老燕、夏夏做了同学。那个时候,我家还没分到一中的房子,所以每天爸爸都会骑着摩托车带我一起上学。其实,我是一个挺慢热的人,开学一个月了还没把班里的人认全,但是我很幸运,燕南和夏夏就坐在我前排,因为大家都是教师子弟,所以很快就熟了。后来在她们的介绍下认识了同班的刘婷和隔壁班的许笑晗、许笑凌,后来我们六个就经常在一块儿了,变成了无话不谈的好朋友。在原来的那个家,我也有很多小伙伴儿的,但都不是同龄人,都是比我小的。按照我的性格,为什么那么快就融入了她们,我现在才想明白。现在有一个很流行的词儿叫‘代沟’,我们之间没有代沟,没有沟通障碍,有的只是开心、默契。她们会带我去她们小时候去过的地方探险,她们会争先恐后的告诉我她们这里游戏的玩法儿,她们有好的东西会和我一起分享……”
白冉月沉浸在对那些事的美好回忆里,叶丛朗看着她,一张带笑的脸,连眼睛都在笑,酒窝很美很美。
叶丛朗不自觉地勾起了嘴角:“嗯,友情比什么都珍贵。”
“可是我却永远失去了,我以前有多快乐、多开心,我现在就有多伤心、多难过……我还记得我们四个,我、夏夏、小亭子、老燕儿,我们一起在老燕家看电视剧,老燕给我们煮芋头吃,每到快煮好的时候,整间屋子里到处飘着芋头特有的香味,那种味道,我一辈子也忘不了,可是我现在再也闻不到了……”
白冉月默默地流着眼泪,叶丛朗默默地把纸巾递过去。
“初一上半学期快结束的时候,爸爸告诉我,我们家分到了一中的房子,虽然是顶层,但是比以前大了很多。我特别高兴,一晚上没睡着,只想快点搬进去,她们知道了这个消息,比我还兴奋……初一下半年,新家装修好了,我们搬进去了,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邀请她们来我家参观。刘婷姥爷住在这栋楼的三层,我家住在六层,东东家在离我家不远的五层,当时老燕还说‘你们仨可以做个传声筒,到上学的时候,从住的最高的白冉月开始,一路传声下去,上学喽,多方便’……”
白冉月笑着笑着;笑出了眼泪,她不想让叶丛朗听到自己无助的哭声,更不想让他看见自己懦弱的眼泪,捂着嘴,慢慢地蹲下去,抱着膝盖,头低在两膝之间,肩膀不住的颤抖着。
叶丛朗也慢慢蹲下去,把纸巾轻轻地塞进白冉月抱着膝盖的手中。
“那,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白冉月的头离开膝盖,但仍然低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