跨心桥 作者:绯寒樱(晋江2013.05.02完结)





  
  “对不起对不起。”她习惯性地双手合十,心里难免十分懊恼,为什么总做一些伤害他的事,自己这智商遇上他就减半成弱智了。
  
  厉璟文给她倒上杯水:“你怎么会回来?”
  
  看他说话还挺顺溜,嘴巴也没肿,她放松下来:“我爸妈听说我给你吃了芒果,大惊失色啊,把我给赶出来了。”
  
  他勾起嘴角:“叔婶也真是的,又不是什么大事,你一个女孩子晚上不该出来的,有什么事打个电话就好。”
  
  “我知道打电话你肯定说没事,还是亲自来看看比较放心。”
  
  他的眼睛像一汪碧水闪着粼粼波纹:“娇娇……”
  
  “哦,都忘了还有个重要任务。”刘思娇突然拍了拍手,“把你的药膏拿出来,我给你抹抹。”
  
  他目露疑惑,刘思娇其实也不太好意思:“伯母,伯母让我来给你抹药,她说你背上自个儿伸手不方便,肯定抹不全。”其实她也不知道这抹一次药顶什么用,难道她还能天天服务到家?
  
  厉璟文只看了她一眼就取来药膏,脱了上衣静静坐在椅子上,倒是她一个手抖把药膏挤得满手都是,还好某人背对而坐,否则实在丢脸。
  
  他背上的疤痕虽然不严重可面积较大,几乎整个后背都覆盖着暗红色的新生皮肤,深浅不一的颜色,边缘细密的挛缩,让她看着实在心酸,她怎么能朝他发火呢,人家可救了她一条命啊!
  
  心中的愧疚让她下手格外轻柔,食指并着中指轻轻打着旋,生怕一不小心弄痛了他。想起当初那一大丛稻草要是落到她的身上,估计自己已经不能见人了。
  
  由于是背坐的姿势,男人最大限度的扭头也仅能看到女孩捏着药膏的左手,他的目光在那细白的手指上转了两圈又悄悄移开。新长的皮肤格外敏感,又因为过敏的缘故有些发痒,可女孩摸过的地方却莫名腾起炽热的火焰,让他全身瞬间紧绷起来。
  
  刘思娇尽职尽责,抹完了还问:“脸上用不用抹?”
  
  他摇头:“脸上的伤还在愈合阶段,要过段时间再抹,现在主要是背上还有腿上。”
  
  “哦,腿上……”一想到他腿上疤痕的位置,她有些脸发烫,那个地方他自己肯定够得着,就不用她出手了,“快点穿上衣服吧,小心着凉。”
  
  他披上衬衫:“真是辛苦你了。”
  
  因为完成了任务,刘思娇立马觉得神清气爽:“没什么辛苦的,你这里还有什么活要我干的?打扫打扫卫生?”
  
  屋子里挺干净的样子,似乎没有她下手的地方,可是老爹的话一直鞭策着她,能多做一些回家就会更好受一点。
  
  她一心想要补偿刚才的过失,而他却最不愿让她做为难的事:“卫生我刚搞过,你坐一下喝口水。”
  
  她依言洗了手,规规矩矩在沙发角落里落座:“想不到你还挺勤快,搞卫生可烦了,我最讨厌擦桌子拖地了。”
  
  厉璟文坐在离她足有两米远的单人沙发上:“我也就周末弄一下,搞了两年多了也有点烦。”
  
  刘思娇刚想笑,突然发现不对啊:“你,都是你自己搞卫生的?卢、卢怡姐不帮你?”
  
  厉璟文的手一顿:“她没来过这里。”
  
  刘思娇的嘴保持着一个O形,也不敢问为什么交往大半年了还不往自己屋里带的,亏她还一直以为两人是在同居呢。果然是感情不太好啊,所以有个疤就成分手导火索了。
  
  她正天马行空,小脸上表情变幻莫测,厉璟文一看就知道她在想什么。的确,现在的年轻人崇尚速食和自由,很少有交往半年还不发生关系的,何况他早就有了自己的房子。这是父母为他准备的婚房,只有他将来的妻子能正大光明地入住,显然卢怡还不能让他心甘情愿。虽然她曾经不止一次地明示暗示想要过来参观,他只要一想到刘思娇,想到自己长久坚持的那样无望的暗恋,胸中犹有锐痛剖心。
  
  刘思娇从思绪中回过味来,又冲上厉璟文淡漠的眼神,心道:不该想人家的私事啊,又犯错了不是。忙咧开嘴笑笑:“听说你工作很忙,但是周末最好回家,一来伯伯伯母放心,二来你自己又不烧饭,外面的东西添加剂多,家里吃的总是好点。”
  
  他点点头,刘思娇想了想又说:“脸上的包痒了也不要挠,要是破了就会留疤。”说罢又好奇地问,“诶,你当时为什么要吃?我不知道你芒果过敏,难道你自己还不知道吗?”
  
  他沉默片刻才开口:“你不生气了吗?”
  
  “我?我生什么……”好吧,她那个时候确实是有点不爽,可嘴上绝不能承认,“没有啊,我没有生气,你才生气了。”
  
  她有些无赖,厉璟文缓下语气:“我也没有生气。”
  
  鬼才信呢,你不生气还拿眼睛瞪我,凶得要命!刘思娇腾地站起来:“好啦,我要回去了。”
  
  “这么晚了,我送你回去。”
  
  刘思娇看看钟,也不算很晚:“不用不用,地铁都到十一点呢。”
  
  厉璟文根本不和她废话,抓起钥匙开始换鞋,她不禁翻起白眼,有时候他的霸道无人能及啊无人能及。
  
  他穿好鞋才说:“刚才还早,现在已经不早了,你要为自身安全着想。”
  
  她像个小跟班一样跟在男人后头,眼神飘忽,根本没发现他不时停下脚步等她走上来。第二次坐他的车,和上次与厉杰一起截然不同,她拘谨地贴在椅背上,坐姿可比军人。离他太近时她就会觉得非常紧张,抹药的时候纯粹是一时热情上了头,过后那骨子里的畏惧又争先恐后冒了出来。
  
  这是他第一次开车带喜欢的女孩,想到上回厉杰也坐在自己这位置,而刘思娇必定不会像现在这样拘束。他摇摇头,这醋吃的,可真是莫名其妙。
  
  “安全带。”
  
  她一惊,连忙扣上,她坐车的机会不多,还没有养成系安全带的好习惯,一时间又更加尴尬了,只好没话找话:“今天的事真是抱歉了,我记得厉杰芒果过敏,没想到你也是……”
  
  话没说完心里咯噔一声,亲兄弟的毛病一样没什么奇怪的,怪只怪她从来没有对他上心。
  
  气氛似乎格外凝重,尤其是某人的车里什么摆设都没有,让她把目光停在哪儿都觉得不自在,怎么也不放点音乐听听广播什么的?刘思娇有些烦躁,外面不熟悉的景象更令她不安。
  
  自己这张嘴一紧张更说不出好话,她索性再不开口,于是两人一路沉默,到了家门口,她正要开门下车,却听他说:“跟我在一起是不是很不自在?”
  
  “没,没有。”她坐正了身子。
  
  “你的手一直搭在把手上,我都怕你开门跳车了。”
  
  她忙缩回手:“没有的事,这是我的习惯,习惯而已。”
  
  他似乎笑了笑:“娇娇,你这个样子,我一看就知道。”
  
  他言语中并没有任何的喜悦,嘴角却微微上挑着,眼睛没有看向她的方向,她却感觉到一种淡淡的寥落。
  
  他说了那一句后就再没有动静,刘思娇也不敢张嘴,两手扭在一起,强压下想开门冲出去的想法,这都快十一点了,老妈怎么还不打电话来催她?
  
  终于,厉璟文按下开锁键:“快回去吧,我就不送你上楼了,自己小心点。”
  
  刘思娇如蒙大赦,又一次从他身边飞快地逃走。男人静静听着女孩上楼的脚步声,久久不愿离开。
  
  和她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他都想拖长十倍甚至百倍,而她那惶惶不安的模样却让他一次又一次认清现实:她喜欢的是厉杰,而讨厌的是厉璟文,这么多年从未改变过。
        
作者有话要说:文哥现在还是个货真价实的处男,大家满意了吧



☆、经年(上)

  那一年国庆,刘思娇并没有像父母希望的那样陪厉璟文散心,而是和难得有几天假的厉杰外出游玩,厉璟文则带着自己父母去了已成为旅游新景观的鸟巢和水立方。
  
  不久之后就是年底他的生日,刘思娇在父母的催促下送了一个太阳能的摇头娃娃作为礼物,想到两次坐他的车,里面空荡荡的一点装饰都没有,和个新车差不多,反正人家什么都不缺,仅仅表达个意思,这礼物再合适不过。可是她为了让卖家包邮,又顺便买了对情侣款,一个给厉杰,另一个自己摆在床头柜上,整天喜滋滋看着。
  
  再后来,春节、中秋,除了每年这两个雷打不动的必须团聚的节日,他俩在一年中只见了三次面。她已经学会借口要工作要学习不再承担任何与厉璟文有关的任务,老爸的眼神虽然还是很有杀伤力,可怎么也敌不过对某人的慎畏之情。
  
  一切又回到了当初,见面、颔首,君子之交,保持着一定距离的安全感,这是她喜欢并且习惯的相处模式。许多年来,她越来越深切地感受到自己和厉璟文是多么的不对盘,无论周围的人怎样不吝言辞地夸奖他,在她心里他依然遥远陌生,带着骨子里散发的强大气场。虽然她经过社会的历练,明显圆滑大胆了很多,可在他面前,低头垂目,除了一声“文哥”,她甚至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时间过得很快,她的工作极为顺利,升上了助理工程师,薪水多了点,手下甚至还添了两个打杂的毕业生。只是厉杰一如既往地繁忙,不要说约会见面,连个短信都要一天之后才会回复。
  
  时间就这样缓缓流淌,过了一年,又是一年,厉璟文三十岁了,到了不得不考虑婚姻的时候。
  
  自那次不太愉快的见面之后,他一直数着和女孩碰面的次数,那年的国庆他们各自外出错肩而过,年底生日她送上小小的礼物,来年春节、清明、端午、中秋、国庆,再一年的元旦和春节,满打满算也不到十次。
  
  他顶多三周回一趟家,厉杰在与不在,女孩都不会出现,除了重要的节日,他也只能收到她的群发短信,除此之外几乎没有任何的联系。
  
  他知道厉杰混的不错,却也更加忙碌,苦差事少了,可应酬多了,不知道他有没有时间陪伴女孩,陪她逛街出游,甚至只是普通的散散步。
  
  自己的生活循规蹈矩一成不变,每天都是公司和家两点一线,偶尔去趟超市或是看望父母,已成了工作之外的消遣。
  
  每一天,他都在公司吃过晚饭后加一会班再走,空空的小屋里藏不住孤独寂寞,他宁愿和冰冷的电脑为伴。每每深夜回家,也只有昏黄的灯光映着他一个人的脚步,他站在门前掏出钥匙,身后拖出长长的影子。
  
  两个没有交集的人各自过着各自的小日子,没有波澜、平淡如水,可生活并不总是这样安逸的。
  
  一个周六,刘思娇没有睡懒觉的习惯,吃过早饭就帮老妈拖地,边拖还边抱怨为什么她家地板就特别脏,刘母数落道:“你一礼拜就帮着拖一次而已,其他时候不都是你老妈我在拖吗?有什么好嫌烦的,瞧人家璟文自个儿的屋子从来都是自己收拾,没让他妈辛苦过一次。”
  
  又是厉璟文!这人一年见不了几回,可天天念叨在耳边,叔可忍,婶不能忍!
  
  她知道父母很欣赏他,成天璟文璟文的挂在嘴边,哪怕他出差三个月,还不忘时时关心人家的工作生活学习情况,这会儿连拖个地也能扯到他,实在匪夷所思!她杵着拖把不满地说:“妈,你一天到晚提厉璟文干什么,难不成想让他当你儿子?”
  
  刘母正忙着收拾厨房,没注意女儿说话的语气:“是我儿子就好了,比你乖比你懂事。”最后还来一句“比你挣钱多”。
  
  哼,都一脚踩到自己头上了,这能不叫她恨得牙痒痒吗?刘思娇小声嘟囔道:“比我挣钱多,比我挣钱多,他那么厉害,怎么不出国?这种牛人不是都喜欢出国镀金,有能力就在国外定居不回来了吗?”
  
  刚好刘母从厨房出来听见了她的话:“你可别说,两三年前还真听说他们公司在美国的总部好几次来挖他,谁知道他怎么想的,就是不肯去,你伯伯伯母劝了两句就算了,反正也舍不得他走。”
  
  “啊,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刘思娇有些吃惊,这年头都是削尖了脑袋往美帝那儿跑,怎么还有人机会送到面前都不要的,难道除了新加坡他就不愿去别的地方?
  
  “就是你毕业之前那半年。”
  
  哦,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