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梦(bl鲜网np版)-卫风





  是狐惑草。
  满地的狐惑草,从脚下一下向前延伸了开去。
  
  满眼满地的淡红的血色,象是无边的血泪的海。
  行云一下子怔住,和子霏并肩站著。
  巨大的石的洞穴,穹顶高深不可见。高低起伏的地势象是一面山坡,满满的长满了狐惑草。
  
  “一定在这里……”他喃喃的,小声说了一句。
  “这麽多狐惑,一定是这里没错。”行云的眼睛亮了起来。
  
  子霏看著那一片绯红,却觉得伤感异常。
  全是血和眼泪……
  满眼看去全是九尾的眼泪。
  
  行云身法极快,几乎是脚不沾地的向前急纵。
  子霏隐约也明白,那件人人想求得的宝物,一定就在这里。
  只是,他却没有雀跃的心绪。
  
  行云会很开心吧。
  
  两个人奔上了高高的坡顶,向下看时,青光起处是一个小小的石台。
  蒙蒙的光,照亮了人的脸孔,却并不耀眼。
  
  行云欢呼一声,将身扑了下去。
  子霏远远看得分明。那石台上,蜷曲一团的,确实是一只狐狸的模样。
  那狐狸的怀中抱著的东西,被行云一把捧了起来,清脆的笑声里满里喜悦:“子霏,子霏,快来看!妖华袍!妖华袍!”
  
  子霏觉得自己应该是替行云开心的,可是眼睛眨了两眨,却没有露出一个微笑来。
  行云突然止了笑,咦了一声:“原来你是这个样子啊?我还以爲你脸上始终是那副怪样子呢!”
  子霏愣了愣,伸手摸了一下,脸上扣著的面具不知道何时掉了。
  是在刚才那风眼中被卷去了吧。
  
  脸上的皮肤因爲沾上了水气而凉凉的。行云看了他一眼,心情极好:“你也算是美男子,做什麽成天蒙著脸?”不过眼前有更让他欢喜的事情,把手中那雪白的一团展开了看,轻薄的皮裘象银子般亮,水似的滑,轻得几乎没一点儿份量。
  “妖华袍……妖华袍……”行云脸上的笑容灿烂夺目:“还是叫我找著了!”
  
  “穿上看看?”子霏温言说。
  行云抖开左看右看,视若奇珍,小心的又折叠了起来,揣进怀中,扬头一笑:“多亏你帮忙了,大恩不言谢啊!”
  子霏点点头道:“那也没什麽。”
  行云脸上的快乐掩也掩不住:“快走吧,回来放一个讯号给他们两个,别再瞎找了。”
  他走了几步,发觉子霏并没有跟上来,疑惑地回头道:“你做什麽?”
  子霏正弯下腰,把那干卷枯瘦的狐尸捧了起来。
  “喂……”行云睁大眼:“那个没什麽用的,不是什麽宝贝。”
  子霏没有擡头。
  在长满了狐惑草的地下,赤著手刨出一个坑来,把狐尸放了进去。
  
  行云扁扁嘴,有些不以爲然:“你倒真是……好好,快走吧。估计这会儿天都亮了。”
  子霏嗯了一声,把手里的土盖在九尾的狐尸上。
  对不住你了,九尾。
  你一定是想要和妖华在一起,直到天荒地老的时候吧?
  可是被我们搅散了。
  对不住。如果要怪,就怪我吧。
  不要责怪他,他只是个孩子,很天真不大懂事。
  要怪,就怪我好了。
  因爲我明明知道你的心意,却又令你不能得偿所愿。
  对不住,九尾。
  
  两个人默默地向外走,行云是归心似箭,子霏是心事重重。
  忽然步子停了下来,行云吸吸鼻子:“好香。”
  淡淡的香。
  “哪里的香气?刚才没有的。”他左右看看,目光定在脚下。
  
  淡红的狐惑草叶上,居然开出一朵小小的白花。
  行云咦了一声,弯腰把那花掐了下来:“这麽小的花居然这麽香?”
  白色星星点点,在一地的绯红中浮现,如夜幕上一颗颗亮起的星子。
  香气由淡而浓,行云深深吸了几口气,笑道:“没想到狐惑草还会开花的,倒真是香得紧。可惜辉月没来,不然教他也闻一闻。”一面说,一面把手里那朵小花掖进袖中:“快走吧。”
  子霏嗯了一声,隐隐约约觉得这花开与他们带走妖华袍有些干系。
  
  堪堪要离开这片长满了狐惑草的坡地,行云脚步一滞,身子慢慢的软倒了下去。
  子霏一惊,抢上一步抱住了他。
  行云眼睛半睁半闭,身子软绵绵的,热度从身体里一下子发散出来,脸上有淡淡的晕红,恰似那草叶的顔色。
  子霏心里惶恐起来,手搭在他的颈子上,觉得他的血脉贲动得厉害。
  难道中了毒?
  撕下衣幅蒙住他的口鼻,子霏横抱起行云向外疾掠。
  
  怀中的身子越来越热,子霏心中也越来越慌。
  是中毒了麽?爲什麽自己没事?
  难道问题出在那朵被掐下来的花朵上?
  
  子霏把行云放了下来,伸手去他袖中摸那朵白花。
  
  忽然腕上一紧,行云反手箝住了他的手。
  子霏看到他在昏暗中睁开了眼睛,精光闪闪,刚说了两个字:“行云……”
  那热烫的身子一下子翻上来,把子霏压在了底下。
  
  蛮力发作一样,行云强横地胡乱摸索他的身体,扯散衣袍,没头没脑的啃吻。
  行云?
  
  子霏一下子明白。
  九尾的狐惑……
  九尾本来就是媚狐。
  
  本来是想要按住他颈後要害的手指,不知道爲什麽使上不力气。
  让他先暂时晕睡,出去後找些清热的草药来不是难事。
  行云的手恣意的探寻并破坏著,不仅仅是身体和衣裳,还有理智。
  
  是行云……
  是行云……
  
  那已经按住他後颈的拇指,最後还是松脱了开来。
  
  衣帛破裂的声响,凉风吹上的肌肤。
  行云的吻根本算不得是吻,凶暴而狂乱的,咬痛了子霏。
  潮热的嘴唇在身上四处肆虐著,已经勃发的欲望硬硬的抵在了他的腿间。
  
  子霏觉得手上一点力气也没有。
  或许,他根本也不想推开。
  
  行云象是失去了理智,胡乱撕去他的下裳,粗鲁地想把自己埋进他的身体里去。
  
  子霏没有抵抗。
  他敞开了身体,包容的,甚至是纵容的。
  
  行云一下子闯了进去。
  
  子霏痛得咬住了唇,把要冲口而出的痛呼硬压成一声沈闷的呜咽。
  
  行云长长的吐气,热汗如雨,蛮横的动作起来。
  
  子霏痛得死死咬住衣裳的一角。
  
  许久许久没有情事的身体,没有办法跟上行云的节奏。
  他生疏地喘息,试图放松自己,减少痛楚。
  
  “辉月……辉……月”行云的唇贴在他的耳畔,狂乱的呢喃:“辉月……我,爱啊……爱你……”
  子霏僵住了身体,随即在行云的侵犯中痛得流下眼泪。
  
  失去力量的身体,和没法收拾起来的心,一起被巨大的冲力撞得破败而绝望。
  
  38星华和平舟再看到子霏和行云的时候,是第二天的正午。
  一直没有看到行云所说的讯号,他们在地底转了一夜而无所得。从一个洞窟钻出来的时候,日头正在头顶。
  已经离开的昨天夜里那深深的山谷,眼前是一片河滩。
  平舟举目四顾,辨清了方向,两个人慢慢向回赶。地底下一夜寻索令人心力憔悴。却也不知子霏和行云现在情形如何。
  转过一个坡,星华突然说道:“平舟,你看那边……是龙子霏吧?”
  平舟依言顺著他指的方向望过去。
  平旷的布满卵石的河滩上,有个高挑修长的人影伫立在那里,长发披了一身,银发银裾,在阳光灿然耀眼。
  那银发绝不会让人错认。
  “他身上……”星华揉揉眼:“我的天,不会真有妖华袍那东西吧?”
  
  听到他们接近的声音,水边站著的那人悠然回过头来,银发轻轻扬起又柔软地落回。
  
  眉如峰峦聚,眼似水波横。
  
  星华猛然站住了脚,手怔怔指著他。
  “你……”
  “你……是?”他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
  “你是龙子霏还是……?”
  “飞……天?”星华象梦游一般的走近。
  平舟注视著平静的,那象神祗般有著淡淡忧愁淡淡冷漠的人。
  是飞天,也是龙子霏。
  可是,他是怎麽了?昨天晚上临别之前,他并非这种眼神。
  他发生了什麽?
  平舟的目光缓缓下移,看到沈沈睡在一旁的青石上,双脚还浸在水中的行云。
  他们遇到了什麽?
  
  “星华,很久不见。”他声音微微有些沙哑,不复昨日的清亮:“没有一开始就告诉你,不怪我吧?”
  星华圆睁眼睛,扑上去把眼前的人抱个满怀。
  “死东西你还活著啊!”好象许多的话涌向嘴边,可是却一句也说不出来,死死抱著他,手攥紧了拳头,鼻子发酸眼眶热涨,想捶他几下子却下不了手。
  “你还活著啊!”这几个字说得恶狠狠的,星华撒开手,上上下下仔细看他:“你……你怎麽会变成了龙族的人的?”一想著这家夥居然回到帝都来却一直装陌生人,还是恨不能狠狠踹他两脚。
  
  子霏嘴角有个清浅的微笑,指指地下的行云:“他被狐惑草所迷,恐怕要晚上才能醒。”
  星华恶狠狠的看著他,心中悲喜交集,用力眨眨眼,扯起他身上那如银穗流苏的轻裘:“这个东西,难道就是那个妖华袍吗?”
  子霏轻轻点了点头:“是,传言也并非空穴来风。”
  平舟只觉得心里空荡荡的再没个著落,眼望著他却说不出话来。
  眼前的人无比熟悉,却又十足陌生。
  
  “看你们的样子,这一夜也辛苦。”他微笑著:“水很清冽,洗一把脸。”
  星华临水一照,脸上果然沾了许多尘灰。平舟走近了子霏的身边,轻声问道:“你们没事麽?遇到什麽危险没有?”
  子霏看著他温柔的眼目,心中觉得有些暖意,嘴里说的却是:“也没有什麽,就是多走了会儿路。”
  平舟明知道绝不止此,可是看著眼前坦露出了真面目,却象是笼上了一层无形的屏障的子霏,却凭生出不可接近的遥远之感。
  
  平舟是知道行云的心思的,也知道他寻这件妖华袍是爲了什麽。但这件绝世奇宝现在却穿在了子霏的身上。
  那些旧事,那些孽缘……
  难道又要翻寻出来?
  
  平舟的敏锐绝对是一等一。
  
  子霏看到他的目光停在自己的颈子上。
  
  那里有一块啮痕。
  
  子霏并没有刻意遮掩。
  他的衣物已经破碎不堪,除了这件妖华袍 ,他没有可以蔽身的东西。
  而行云……
  
  行云在狂躁亢奋之後,却陷入昏沈。
  体内并没有受伤的迹象,灵力也无碍,只是被那狐惑的药性所迷。
  平舟担忧的拉住了他的手,子霏却回以微笑。
  
  昨夜种种,似旧梦无痕。
  
  “我没事。”他安抚的说,眉目间是浓浓的沈静。
  平舟的眼里却流露出浓浓的不安。
  行云必定是伤了他。
  
  “告诉他。”平舟突然冲口说了出来:“我告诉他。”
  子霏闭了一下眼,轻声说:“不用了。”
  
  已经不用了。
  
  他终于明白,已经过去的,便不要再回头去张望了。
  
  属于他的行云,已经不在了。
  现在这个行云,其实是陌生的一个人。
  欠他的,也都还过了吧。
  
  “你穿这个还真合适!”星华大大咧咧,湿水的手就这麽拍上来:“猛一看我还以爲见了鬼呢!”
  平舟拉他一把,星华眼一瞪:“怎麽,就兴他骗我,我说他一句还不行了?你们的心眼儿都是偏著长的。”
  子霏轻笑:“人的心本来就是偏著长的,你见谁的心是生在胸口正中间呢,你摸摸自己,心在哪边?”
  星华怒目圆睁偏又找不出话来反驳,挥拳就扑了过去。
  
  平舟不知道该拉著他们哪一个才是,子霏身子向後倒飞出去,虽然是後退姿态却曼妙闲适,在星华的攻势下保持著游刃有余的超然。
  子霏他……
  在阳光下银光灿烂,好生耀眼的他……
  
  平舟突然停止了慌乱。
  
  好象……挣脱了一切束缚的子霏。
  
  “天纵宽,海纵深,心如疾风,飞越长空……”
  
  那个弹剑而歌的少年,嗜空红衣黑发凌乱的飞天的形影,奇异的,与眼前这银色灿烂的人影重合在了一起。
  
  “这个……”行云居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