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翼 作者:青镜晓颜(晋江2013-12-13完结)

　　宋江川郑重地许诺，刘元凯郑重地点头应下。
　　从训练馆往外走去，曲蕊还像昨天那样，坐在篮球架下，呆呆地望着天空。
　　刘元凯过去在她身边坐下，说：“宋教练的训练计划明天就出来了。”
　　曲蕊想靠训练排遣暂且忘记家中那些糟心事儿的心理，宋江川很明白。尽管最近的确没有计划，他们这些参加了四大洲但是不参加世锦赛的选手，是要放假一直到世锦赛结束的，不过既然情况特殊，宋江川还是为他们安排了，正好XL也在，大家一起训练，互相对照互相进步吧。
　　只是，宋江川自己的假期就要告吹了……他本来也应该放假一直到世锦赛之后的。
　　同样自愿放弃了假期的许俊可以高兴多一个人陪着一起，但XL可就……至少在夏宜姿看来，陆斯都有些上火了，看他扒饭的架势就知道，还是那句话，比你牛不可怕，可怕的是比你牛的人比你还拼命……
　　她还不得不劝道：“吃慢点，要细嚼慢咽的，别噎着了……”
　　陆斯好不容易把饭咽下去，抬起头，望着她说：“一个两个……都看不起咱们是么？”
　　当初宋江川可是安排曲蕊与他组队的，结果却是曲蕊蹬了他……
　　夏宜姿一头黑线：“别说了，什么瞧不瞧得起的，那些事情都过去了，老是提起来有意思吗？”
　　同样是被曲蕊坑，夏宜姿绝对比陆斯坑得惨，陆斯是单人转双人，前景不明，能走到什么地步谁也不知道，夏宜姿当年可是小双女伴第一号，只要能给个靠谱的男伴，绝不会落到今天的境地。刘元凯与李昂谁更强也许很难下结论，但至少到目前为止，他俩都甩陆斯一大截。所以夏宜姿绝对比陆斯更有理由不待见曲蕊。
　　想到这一点，陆斯心中暗暗攒劲：若是他争气……
　　“……还不如想想我们的节目。知道今年我们为什么两套都没换吗？”夏宜姿忽然问道。
　　“因为我们去年滑得……不好。”陆斯低了下头。国际比赛有相同节目不能连续使用超过两个赛季的规定，国内比赛却没有，如果愿意，一直就这么用下去也是可以的，单人有些水平较差的选手，多年只用那么两套节目的，不止是编新节目要钱，新节目也需要时间和训练量去磨熟练度。
　　“是，不过还有一个原因。”
　　徐文锦退休后，国内水平较高的编舞就数兰晓鸿章霈霖两人了，虽然时有雷人之作，但他俩也有不输给国际大牌编舞的作品，比如去年给XL的《希巴女王驾临》和《For　The　Love　Of　A　Princess》。
　　动作设计新颖，滑行路线安排均衡，也考虑到了XL的技术能力，偏偏XL上赛季三场正式比赛，一场内部选拔赛，都未能完全发挥出两套节目的精髓。
　　“我们的短处在捻转抛跳，长处在于旋转步伐和滑行。若是比国际比赛，我们的内容分不会太低，但是我们出不去，因为比起曲刘组他们，我们技术分实在不够，而且技术部分明显有缺陷的话，内容分还是会吃亏。”
　　夏宜姿说着这些话时，是望着陆斯的，于是陆斯看到了她眸子里跳跃的小小火焰——这个二十岁的女孩其实并没有她表现出的那么随遇而安，她也是有抱负的，陆斯心中暗暗感叹，李昂的两任搭档，明明性格差别那样大，却有着同样的不甘和野心。
　　“……所以许教练一定要我们达到标配，至少也要是个双三配置，这样的我们，无论是国际还是国内，才不会在起跑线上就被人甩一截……”
　　下午，XL在冰上练习他们的短节目，QL在旁边看着，因为同时WP和FL也在训练，没有他们的地方。他们目前只能在场边做一些辅助训练。
　　才看了几分钟，就明显看出，今天XL鼓足了劲要“压”两大双的，只看那速度，那力度……不可否认XL的确是小双组合中滑行基础最好的一对组合，大双组合中FL虽然也好，可今天的状态着实有些萎靡，说简单点就是没把心思放在脚底下，意思意思也就算了，他们的注意力在抛跳上，最近FL的抛跳出了点儿问题，然后托举和螺旋线感觉也不顺利，虽然没有参加四大洲，没有大赛来验证状态，而且平常训练状态蔫，比赛带伤上爆SEED已经快成FL的常态了，可吴敬延一点没敢掉以轻心，专门排出时间来让FL练习。
　　至于WP的滑行，一向是简单粗暴的压步流，这一点与QL差不多，只不过WP两个人力量更大，而更粗暴一些，也就是说，一旦减少压步，他们的速度、冰面覆盖率都会急剧下降。他们正在练习的是技巧性最强的托举、旋转和螺旋线，看得QL心有戚戚焉——他们出的问题，跟自己也差不多……
　　在这两对集体状态不好的前提下，XL的优势分外凸显，而劣势也不那么劣势了。某一瞬间，曲蕊甚至以为自己看到的是BS组合，不，在默契上，比BS还好那么一点点。相比WH、SG这些顶尖选手默契不够，始终是BS最大的缺陷，但两人超强的个人能力，以及一流的编舞设计往往替他们掩饰了这一点，只有在其他条件相差无几的时候，他们的这个问题才会暴露出来。作为BS从青年组到成年组的老对手，曲蕊将印象中的BS，与眼下的XL，做了对比，滑行都很好，各有各的长处，只是以曲蕊的水平，只有最初级的感受，说不出子丑寅卯，可以算打平；表演，风格各异，也说不上谁更好，其实以曲蕊的品味来说，她更喜欢XL一些，性感、异国风情都不是她的菜。
　　如今的BS，如果自己不失误的话，QL是很难赢他们的。那么，XL呢？　　　　　　　　　　　　　　　　　　　　
作者有话要说：　　




☆、小插曲

　　因为是“不告自来”，宋江川不得不花了一天功夫给QL安排训练时间——现在正是世锦赛备战最后的冲刺阶段，而世锦赛成绩关系到明年冬奥会的名额，自然是要优先考虑那些参加世锦赛的选手。
　　吴敬延倒不反对选手自愿的加练，前提是不要练伤了。目前，QL是国家队里，唯一实力还行，也没伤病前科的组合了，虽然三大双之后还有TY和HZ，QL这支后备军仍然是不可缺少的……他问宋江川：“曲刘组最近干劲挺大的啊！”
　　宋江川以笑作答，他自然不能把曲蕊的家里那些破事儿告诉吴敬延。
　　“注意量别上大了。”
　　一则容易受伤，二则没必要，三则场地排不开。
　　“是，不会上量的。”
　　“那我怎么看着你安排他们晚上训练？”
　　越是临近大赛，冰上训练时间也就越与正式比赛时间趋近，为的是让选手在特定时间段处于最佳状态。由于这次世锦赛双人比赛都是在晚上，于是三大双晚上必有冰上训练。
　　“那是想让他们观摩一下。”
　　听了徒弟的解释，吴敬延觉得好笑：他能教的，宋江川肯定也会，换句话说，QL在技术上已经开始慢慢走向成熟了，现在急需要攻克的，一个是心理问题导致的临场发挥不佳，另一个是天生的艺术表现缺憾。
　　这肯定不是教就能教会的，可就站在旁边看别人的……也未必能学会吧，不过只是要求在旁边看……看看就看看罢，学不学的会是他们自己的事情，能学会当然好。要能学会，他保证开放训练课，让全国家队的选手都来观摩——这不是吴敬延自负，论成绩论心态成熟论在世界上的排名，哪个项目能比得上双人？
　　怀着这样的心思，他对宋江川的想法虽不以为然，但还是同意了他的安排。
　　QL出现在三大双的训练课上，只在第一天让三大双们惊奇了一番，XL剑指冠军赛，非要本赛季搞定双三难度配置，放弃假期情有可原，QL这是……剑指下赛季，或者……下下个赛季？
　　未免太早了些？
　　不过，见到QL两人之后，他们都能看出几分端倪，曲蕊这怕是受了什么打击，哪怕脸上的泪痕都洗干净又睡了一觉，还有化妆品遮瑕，但眼里的红丝是看得见的，以及，那股精气神也是能感觉的出来的。
　　曲蕊这姑娘心里憋着一股气，想要在冰场上发泄出来。
　　这样子不论上场训练还是比赛都不行的，一旁，她的搭档刘元凯那忧虑小表情也说明了不少问题。
　　带着负面的情绪，无论是学什么，都会打折扣的！
　　希望这种情况不会维持太长时间……
　　从返回训练中心、得知曲家发生那些糟心事开始，刘元凯都在努力地平复她的情绪。当曲蕊问“那……那我会不会跟他一样失败？”，他回答：“你爸是你爸，你是你，他一辈子过成什么样，跟你有什么关系呢？”曲蕊又问：“是不是我要是不练花样滑冰，陪在他们身边，他们就不会离婚了？”刘元凯回答：“我不知道，但你难道可以陪着你爸妈过一辈子？你总要离开他们的。”
　　最后他总结道：“曲蕊，别难过了，你我都是普通人，我们能改变的，顶多只有我们自己。你看我家，我奶奶生前那样想一家和顺，可是……该吵翻天的还是会吵翻天的，谁也改变不了什么，你家里的事情，听我一句话，你爸爸妈妈是成年人，应该为这些负责的是他们自己，而你是没有任何过错的。”
　　他心里还有一句话：相反，你才是这个家里最倒霉的人。
　　所以曲蕊的姑姑从一开始就竭力支持侄女进专业队，潜意识里大概也是希望她能走出去，走得远远，离这个家越远越好！但凡理智还占上风的人，面对曲兵这样堕落，并且不知悔改的人，都会作出同样的选择——曲红嫁人后搬离了娘家，并且与丈夫一起越搬越远，据说还打算出国，起码两口子已经把独子送了出去，而魏秀云在十几年的煎熬之后，也毫不犹豫地选择了离开。
　　他们可以离开，他们也真的离开或者正准备离开，但作为独生女儿，曲蕊要想离开可没有那么容易，甚至是几乎不可能的事情……曲兵这个残疾老爹，是曲蕊逃脱不了、必须承担的责任，虽然刘元凯就算没有亲眼目睹，用脚趾头想也能想到，这个老爸，从小到大就没有照顾过曲蕊，他连自己都照顾不好呢。
　　甚至也是她未来的丈夫逃脱不了、必须承担的责任……女婿顶半个儿么……
　　刘元凯想到这里的时候，的确是有那么一刻的犹豫的，曲家是什么情况，他一直是知道的，不过仅限于知道，并未往深处想，因为那时候曲蕊只是他的发小、街坊邻居、同学……可是现在是他的女友，于是不一样了……当他认真地用理智思考这些，就会发现，曲蕊从来就不是一个好的结婚对象，她本身条件也许不算差，外貌可以，性格也可以，重要的是与自己相处得来，加上这么多年的情意……但加上这些背景之后，就被大大地拖累了。
　　但只是那一刻的犹豫，至少目前，刘元凯依然坚持自己的选择，因为他一开始选择曲蕊，就是因为曲蕊这个人，因为和这个人在一起，可以有很多话说，会觉得舒服，不会觉得很累，并不是别的什么。
　　责任什么的……担下来就好了，而且也不是一个人，还有曲蕊陪着他一起担呢。如果面对责任，只知道逃避，那又跟曲叔叔有什么区别？
　　而且……曲叔叔现在也在努力改过自新了……
　　第二天，终于轮到他们上冰训练了。广播里放着很欢快的舞曲，这么鲜明的节奏，恐怕是冰舞那边的，不过，曲蕊应该很喜欢……今天的上冰，都是最基本的技术，不如……真的学一回冰舞吧？
　　孙家班的孙振辉就是如今中国的1。5号冰舞组合的男伴，为啥是1。5号不是1号，就是上面还有个多病多灾兼运气背的WG组合，他们若不出来比赛，那LS组合就是中国一号冰舞，而且LS更年轻，更有潜力，而WG年纪已经很大了，与WH一样，都打算这回冬奥会之后就退役——不同的是WH是带着金牌的执念坚持下来的，WG的愿望却是能去冬奥会一游。
　　在祖父的运作下，孙振辉在很小的时候就被国家队选为冰舞选手培养，在孙家班的时候，也就他一个人是不学跳跃却重点练习各种步伐的，哪怕那时候他连女伴都没有。
　　孙家父子都是跳跃控，说起这个来就滔滔不绝，方法一套一套的，可不甚重视步伐，所以刘元凯经常看着这个同龄人孤独地练习，神色落寞，刘元凯还陪着他一起练习过。
　　不过进入国家队之后……孙振辉整个人就鲜活起来了，虽然……他还是很少笑，但比赛的时候，能看出他整个人全心、全身地沉浸在音乐的情绪中——LS组合，是中国冰舞选手中，罕见的男伴发挥总是强于女伴的组合。
　　今天刘元凯心血来潮，想学上一学——之前尹真就说过，转冰舞的时候，孙振辉的滑行技术，并不比刘元凯好上多少，而且QL的节目里，也多次编入了类似冰舞的衔接，今天不过玩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