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翼 作者:青镜晓颜(晋江2013-12-13完结)

合训练的时候不小心受伤了，受伤的是小女伴伍丹，他们最近在主攻三周跳，搞得许俊提心吊胆的，虽然一再嘱咐他们站不住不要勉强，该扶冰扶冰该双足双足该翻身翻身哪怕就地摔一跤也无所谓，就一条——别受伤。可怕什么来什么，薛畅走了没两天，伍丹还是受伤了，虽然伤势并不重，但由于她的年纪太小，可能影响到今后的发育，许俊是再也不敢让他们练下去了。又过了两天，SF组合练习捻四的时候孙玥不慎掉了下来，跟当年曲蕊一个摔法，只不过范承英可没有刘元凯那么手快，最要命的是他个子稍微矮了点，于是孙玥的脑袋可是实实在在地磕冰面上了，把旁人吓坏了。许俊当即就冲了过去，范承英这熊孩子则是当场吓懵了，傻不愣登地杵在原地，直到许俊搀着孙玥爬起来才意识到自己这个失误有多大。万幸的是，送医院检查发现，除了脑袋一侧磕出了个大包，没有摔出脑震荡什么的。
　　接连而出事故，让许俊心力那叫一个憔悴，从医院回来，已是晚上训练的时间，许俊只能在超市里随便买几个面包充饥。就是这样，一边啃面包还得一边对选手千叮呤万嘱咐：不要受伤不要受伤不要受伤……
　　尤其是两对小女伴的组合YL和ZJ，姑娘年纪小，骨头嫩着呢，最容易伤，要命的是伤了还容易再伤。
　　“许老师您还是先把东西吃完吧，”看不过去的李昂靠边对许俊道，“边吃东西边说话很容易呛到的。”
　　然后他伸手拍了拍袁婧的肩膀，那意思很明显：这位的安全您可以放一百个心！
　　他的身后滑过ZJ，姜智予望向许俊的，也是同样的眼神：您就放心吃您的面包好了！
　　果然这天晚上的训练风平浪静，再没什么意外发生了。临睡前向宋、薛二人视频汇报工作时，许俊是一个劲儿地追问薛畅什么时候回来，对宋江川却报了个平安，薛畅大概对弟子们欢脱闹腾的个性也颇为了解，问道：“是不是他们又不听话了？”
　　许俊沉痛地点了下头。
　　就像脱缰的野马一样……完全不听指挥了，自己想怎么来怎么来，偏偏人多，稍微一不注意，他们就……薛畅走了还没一个星期呢，就伤了两个，这剩下的一个月，可怎么熬啊……。是不是要减减他们的上冰了？这可都是在冰上伤的……
　　“减就减吧，那帮小子，我回来再收拾！”薛畅同意了许俊的建议，人家帮着带你的选手已经是很大的支持了，不能再要求更多，而且许俊毕竟从没有带过SF和WC，加上年纪又轻威望不够，而这两对是跟他随便惯了的，他没在，许俊可能真压不住……
　　视频的时候，吴敬延就坐在不远处，看唐利坤拍摄的、白天训练的录像。
　　等视频聊天结束了，他才开口批评薛畅：“看你把他们惯的！都带成这样了……你就一辈子就带着他们吧！”
　　薛畅尴尬地笑了一下，低头聆听教诲。
　　果然，在开头几句调侃之后，吴敬延随后语气变得认真、严肃，甚至……严厉：“我在这里提醒你一句，你那两对的问题，不止是不听教练的话。你要明白，花样滑冰这种高难度的技巧型比赛，必须要靠千百次的练习获得精确的动作，然后靠这些精确的动作来获得美感。不错，这世上的确有比赛型选手，平时表现不起眼，依靠临场发挥也能获得好成绩，但你要记着，这种临场发挥并非凭空得来，没有平时的千锤百炼一样做不到的——你能指望一个从没滑过冰的人突然之间就会三周跳吗？而且，在这样枯燥乏味的训练里打磨出的意志，远超过在临时起意的即兴发挥——没有坚强的意志做后盾，根本就坚持不下来的你懂吗？你去看看你那两对的比赛视频，有多少次，是他们自己胡乱发挥结果技术变形？又有多少次，是他们自己慌了神然后失误一个接一个？”
　　吴敬延顿了一下，声音变得更加低沉，也更加严厉：“你下次让小许转告他们，不听从安排，可以，滚出国家队！”
　　这是相当严重的警告了：吴敬延对于薛畅的纵容，已经到了忍无可忍的地步。因为宋家军这边的宁瑶开了双人滑选手从国家队被退回省队的先例，SF和WC完全可以援此旧例。
　　薛畅白着脸点了点头。一旁陪着挨训的宋江川脸上亦一片灰暗，他这个时候不由担心起QL和YL来了。
　　曲蕊之前不就心心念念着双四么？还好有刘元凯，他一向偏理智，关键时候可以劝得住曲蕊，可是YL……李昂会不会再加难度？毕竟抛3A就是他瞒着教练自己偷偷摸摸练的，有这个前科还尝到了甜头，难保不会故伎重演……问题是眼下的难度，他们都还不能完全掌握……。
　　远在北京的李昂觉得鼻子痒痒立刻就打了个喷嚏，打完之后觉得自己是不是因为元宵假期玩太疯生活不规律训练量太少身体素质下降了，明明天气都渐渐暖和起来了，还会打喷嚏觉得身上冷。
　　明天热身多跑两圈吧。。。。。。
　　于是第二天陆斯擦着冷汗问他：“跑这么多，你待会还有体力上冰么？”
　　李昂看了他一眼没有正面答复。
　　之后，YL组合在冰上的表现，圆满地回答了他的疑问：人家体力还多的是呢。YL不但进行了分段练习，还把自己的自由滑滑了两遍。看得陆斯目瞪口呆：为什么他就不觉得累而我一遍自由滑下来就喘得要断气一样？
　　许俊拍着他的肩膀：“别吃惊，他5000多的肺活量，快赶上专业游泳运动员了。”
　　抛开艺术表现力，只谈技术，完成一套无失误的花样滑冰成套节目，是对身体素质的全方位考验，肌肉力量、耐力、全身协调性、心肺功能……缺一不可。
　　所以陆斯与李昂的差距，不止力量这一项——非常不幸，陆斯的耐力也不是很好，以前滑男单还不觉得，只不过节目后半段出问题的概率比较高，滑双人要出体力，于是又一个短板就这么暴露出来了。
　　所以，宋江川最开始的两次都拒绝了将陆斯转项的请求，却当场就拍板收下了QL两人——那可不是看孙廷光的面子。
　　别的项目宋江川不敢下定论，但他可以肯定陆斯就不是练双人的料，这小子的问题实在太多了，多到已经足以抵消他身高上的优势了。而刘元凯敦实的身材，宽厚的肩膀……卖力气绝对是一把好手，曲蕊虽然比不上夏宜姿，也是个力量型选手，只要控制好体重，平稳渡过发育关，同时将来个子别长得太高，那么成为女单或者双人、冰舞女伴都没有问题……事实也果然如此。
　　还好，陆斯的这个短板也是可以练出来的，就是要花很多时间和努力罢了。
　　YL靠边稍事休息，轮到XL了。
　　今年他们还是《希巴女王驾临》和《For　The　Love　Of　A　Princess》，这是他们连续第三个赛季使用这两套节目。有人曾问宋江川为何非要让XL跟这两套节目死杠，宋江川反问：“谁说他们没有换节目？”
　　跟鲍博早年的短节目《Mr。　Pinstripe　Suit》会随着技术进步慢慢升级一样，XL的节目也在升级，最初1。0版本的衔接加得满满当当，比世界一线选手还变态，一碰抛跳捻转托举立刻打回原形；2。0版本衔接砍得干干净净，却是中国双人滑的标准难度配置；今年的3。0版本，渐渐地看着像一套正常的成年组节目了。
　　仔细看XL的节目，还会发现，节目每升级一次，滑行路线、动作编排的都会发生极大的变化。
　　大概唯一不变的，就是音乐。
　　还未上场的曹一鸣艳羡不已：“他们滑得真好——”
　　现在上冰的三对选手里，就数WC的基本功最差了，这个差，不仅表现在抛跳这些难度技术上，光看最基础的压步动作，以及效率就知道了。
　　许俊心里还惦记着今天一早薛畅的话和宋江川隐晦的暗示，头发都要愁白了。现在听到WC的话，真是如释重负。
　　态度还好的话，吴敬延的火气应该……会消下去的吧……还有一个月呢……都说万事开头难……。这帮小家伙蹦跶得欢，大概就是因为正牌教练们走了，压头上的大山不见了，其实他们都是不错的孩子……
　　许俊有一个优点，就是负面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他不像宋江川总是耿耿于怀于过去，心心念念着已经无法挽回的事情。这也是他们可以一拍即合并且搭档多年的缘故，宋江川为人并不坏，只是脾气大了些，许俊正好是他的互补。
　　只是想“曹操”，“曹操”们就来电话了——许俊一看号码是宋江川，忍不住暗暗吐槽：大概是又放心不下QL，要不就是YL，这一天一个电话的，有意思吗？
　　电话那头宋江川的话语简洁明快，他毕竟已经是一位成熟的教练，在最初的惊慌之后，此时已经恢复了冷静，可许俊毕竟不是他，震惊之下脱口而出：“你说什么！怎么会这样？！”　　　　　　　　　　　　　　　　　　　　
作者有话要说：　　




☆、五分之一的机会

　　曲蕊今天心情还不错。
　　首先是远在美国的表哥赵钊硕士毕业，并且很顺利地找到了一份心仪的工作，可惜QL当时却在国内编舞脱不开身，只能借助通讯工具表示祝贺。
　　昨天跟姑母、父亲在电话里聊天，她才得知父亲曲兵继续干着门卫的活儿，还兼职厂子里的园丁。包括姑母也才知道，曲兵侍弄花草还是有些天赋的，他腿脚不行，手上却灵活，之前经常关在家里，不缺耐心。原来请的两个，一个年纪大了做不动自己辞职回家养老了，新请了一个干了几个月觉得工资低跳槽走了，曲兵把他两人的活儿全接了下来。虽然他干得慢还拿两份儿工资，但他是老板的弟弟，谁敢催他？一天两天，一月两月，上手之后也做得像模像样了。
　　一人干两人活儿，还是个残疾人，于是大家又对他刮目相看。
　　见弟弟是真的一心扑在工作上，曲红索性给他在厂子里弄了一套单身宿舍，免得他两头跑。弟媳妇离婚了，侄女常年不在家，弟弟一个人住她还真不放心，不如住在厂里，起码一日三餐可以食堂解决，在自己眼皮子底下，也方面照顾。
　　“训练很辛苦吧，要好好吃饭，不要挑食，你小时候很挑食的，吃饱了才有力气干活……我现在天天搬花盆，顿顿吃两大碗饭……”
　　父亲的叮嘱，虽然听着是那么的生硬，可曲蕊眼圈还是红了一下，因为他之前从来就不会关心别人的。
　　不到二十岁就因为工伤“宅”在家里的父亲，虽然都奔四十了，可论心理年龄，恐怕不比曲蕊自己大多少，自理能力更是差得要命。
　　不过，在拒绝成长二十年后，他总算是主动走出了家门，主动融入社会，看样子似乎还适应得不错……想到父亲，自然也想到离婚的母亲，听姑母说，她过得也还行吧，跟那个男人一起打工挣钱，起码温饱不成问题。
　　这样……倒也不错……起码两个人都开始了自己的新生活，而且，到现在过得都还不错，并且都不为离婚觉得懊悔，甚至隐隐还有一种：“早知如此，早些年就离婚好了”的想法。
　　倒是魏家那两个舅舅知道离婚的事情后，很是闹腾了一阵——离婚了，曲家就跟魏家没亲戚关系了，上哪找曲兵这样予以予求的傻大头妹夫去？不过当事人魏秀云不肯出面，那时候曲兵又已经搬工厂宿舍里去了，还有赵岩曲红夫妇挡着，他们最后也闹腾不出什么来，只得悻悻离去。
　　终于，因父母离婚而造成的阴霾开始渐渐散去，曲蕊的脸上也再现笑容。今天一早跑圈的就差哼起歌来，去冰场的时候，又在法桐树下看到一只很大的喜鹊在跳来跳去，曲蕊觉得它蹦得有意思，往那边走了几步，谁知这鸟儿非但不怕，反而冲她唧唧呱呱地叫了起来。
　　就在她准备再往前走两步看看，走在前面的刘元凯已经在叫她了，曲蕊非常孩子气地冲那喜鹊大吼一声，把它吓得飞上了树梢。
　　不过，下午训练的时候他们真的得了许俊的大力表扬，没想到真的是好兆头呢……曲蕊顿时觉得愧对那只喜鹊了，给她报喜信，却被她大吼一声……要不，明天弄点剩饭去喂喂它？
　　她在跑步机上快步走着，按照设定，速度由慢到快，保持十分钟，再降下来，循环往复……果然是人逢喜事精神爽，虽然已经训练了一整天了，可是身体里还是满满的干劲儿……对面是她的搭档，也在低头做同样的有氧练习，两人视线间或交汇，其中无限柔情。
　　只可惜这样粉红旖旎的气氛被突然出现的许俊打破了。
　　“曲蕊、刘元凯，你们今天晚上训练暂停，现在赶紧回宿舍去收拾东西，哎，对了，身份证号报给我，我马上去订机票，明天早上6点宿舍楼下集合。”
　　QL两人一下懵了：“许教练，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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