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翼 作者:青镜晓颜(晋江2013-12-13完结)

　　就在十几分钟以前，换了衣服，洗了把脸，拾掇拾掇好歹可以出来见人了之后，李昂特地陪着她到外面去走了一圈，李昂说了很多，有他选择《夜访吸血鬼》的动机、理由，还有用了一个多赛季之后的心得体会，甚至连宋江川当时的一些建议也说到了。
　　刚刚组队时候的《春天协奏曲》的编排还在YL的能力范围内，下个赛季的《暴风雨》、《火鸟》马上就迈出一大步，《夜访吸血鬼》步子迈得更大以至于不得不分两步来……
　　宋江川不是没有劝阻过，但他的意见没能起到决定性作用，因为，李昂已经是个成年人了，他有权作出这个选择，当然，选择的后果，也由他一并承担。
　　只不过，袁婧也跟着一起承受了后果，她却是没有选择权的。一门心思只想往前狂奔将失去的时间追回来的李昂忘记了，双人项目能够表现出的实力，要受制于能力最弱的那个。
　　眼下的情况，虽不至于“一夜回到解放前”，至少照这个成绩，明年的四大洲世锦赛之类是没YL什么事儿了，XL、SF、ZJ都够了比成年组年龄而且名次也在他们前面，只等冬奥会的名额尘埃落定，这两个比赛的名单也就该出来了。
　　“只是这一次自由滑比较惨了，谁没有输惨过呢，以后再赢回来就是。”李昂下了最终结论，然后向袁婧伸出了自己的手，对她说：“下赛季我们还有机会。”
　　两个人并肩返回比赛场地，首先第一眼看到了迎上来的许俊，许俊身后的冰场上是正在比赛的王睿裴乐两个人，再一抬头：哦，TY、QL、HZ都已经比完了啊，TY第一分数真的不错，估摸着应该是Clean了，QL的也可以，HZ似乎抽了，他们的PCS跟TY是一档、比QL高的。。。。。。
　　现在的WP……李昂看了一眼计时器，嗯，节目才开始还不到一分钟，他和袁婧并没错过太多。前面，冰场护栏边站着他的教练宋江川，还有吴敬延、唐利坤、薛畅、岳正韬……许俊招呼完他们之后也走了过去……
　　这是事关冬奥会名额之争的最后较量，谁能拿到中国花样滑冰最后一张冬奥会入场券？
　　是WP，还是TY？
　　3T2T2T，第一跳的3T又高又远，不愧是FL之后中国双人滑力量最强，也最擅长跳跃的组合，遗憾的是王睿最后一跳落冰重心没调整好以至于手扶冰，吴敬延心里清楚，那是伤病造成的，一时的疼痛或许还能忍受，就怕跟世锦赛那样后面的技术动作全部无法完成，那个损失就大了，何况今天的比赛只是国内预选赛，要是受了伤，预选赛过了却因小失大没法上冬奥，那个损失就更大了，所以王睿不敢勉强。他在心里默默地说了一句：这样也好吧。。。。。。保重身体要紧，你们还有时间。。。。。。
　　而其他人看到WP的抛3Lo、抛3S质量都还好，集体松了一口气，认为开场的失误只是太紧张而已，却不知WP的麻烦，也在节目后半段，能够撑下后半段，那才叫成功。
　　跟何若晗的情况类似，自打受伤后，王睿的跳跃动作就不是很好了，不过何若晗的情况是跳不起来老空掉，她是落冰不好，就因为这个，WP本赛季的节目楞是将两个跳跃、两个抛跳全部放在了节目最开始，比TY还极端，宁可放弃后半段那10％的加分（双人自由滑后半段完成的跳跃、抛跳动作将获得动作基础分10％的加分）。但节目太多跳跃凑一起、头重脚轻的结果就是裴乐体力消耗过快并且没有什么缓冲时间，后半段托举扎堆他还得继续卖力气，再加上本身训练不够系统体力储备没有往年多，结果是越到后面技术动作崩盘得越厉害。
　　就像那次的四大洲一样，宋江川转过身偏过了头，不忍心再看WP了，可是他移开了视线却没法同时堵住耳朵，观众一阵接一阵遗憾的声音还是一个接一个传来。
　　螺旋线位置过高，定级铁定被降、单人联合旋转严重不同步、双人难度姿态不到位……每个失误严格地来说都不算很大，但架不住数量实在太多——那四个跳跃之后，WP就陷入了左支右拙的狼狈境地，能勉强将节目滑下来就不错了，动作真的……真的只能做到这种程度了。
　　许俊眼睛盯着场上的WP，右手执笔在笔记本上一阵忙活，嘴里还念念有词，WP的得分要素、失分要素一个个被他看在眼里然后落实在纸面上，就在WP的最终得分，即将水落石出的时候……一只大手拦住了他在纸上疾驰的笔尖，许俊扭头一看，居然是吴敬延……
　　“行了，别记了……”
　　许俊楞了一下，随即低声回答道：“是，没问题。”
　　他伸手将那页纸撕下准备扔掉，却被吴敬延再次制止：“给我吧。”
　　看着这位中国花样滑冰教父将自己那粗糙并且不完整的技术纪律认真折叠好收入口袋，许俊只剩下傻站在那儿了，说什么呢？他真的什么都说不出来。
　　一直到WP分数都出来了，工作人员都开始忙忙碌碌地为颁奖仪式做准备了，他才被宋江川拉了一把：“发什么楞呢？”
　　宋家军在这次大奖赛中可谓大获全胜，有两对组合进入前三名，前几年风头无二的HZ组合都被挤下了领奖台。
　　许俊抬头一看记分牌，不禁一阵狂喜：不止是TY和QL，他带的XL和ZJ也刷新了赛季最好成绩。要说遗憾，唯一的遗憾就是YL抽得垫了底，不过那是因为袁婧赛季初就受了伤，为了保住冬奥替补名单仅仅休养了一个星期，没好彻底，赛季中途又复发过一次，到现在才养好，比赛中又突击上了难度，失误成这样情有可原。
　　但是宋江川的视线已经从选手们的好成绩转移到许俊的笔记本上，本子上撕掉的一页纸的痕迹，九对选手成绩俱全独缺WP……
　　“王裴组的你没记？”他问道。许俊现在虽然还没获得裁判资格，但他的技术评定还是有些参考价值的。
　　许俊小声道：“给吴头拿走了。”
　　“大概是拿给王裴组看吧。”听到这个，宋江川脸上表情变幻莫测，许俊努力分辨了一下，甚至觉得他好像是在……笑？当然，是很苦涩的笑。
　　“比完之后就有小分表出来，为什么还要看我的？”
　　“因为你打技术分的时候，只会就事论事，不会论资排辈……”宋江川往那边望去，WP组还坐在等分区没挪动，两个人都低着头……看样子的确累狠了，也被打击惨了……
　　许俊顺着他的视线望去，压低声音问道：“唉。。。。。。说真的，幸好吴头把东西收走了，我的分没总出来。。。。。。王裴组这回，实在是……”他做了个手势，表示无法用语言来形容自己当下的复杂心情，“虽然最后两个技术动作我没记下来，但是质量好不到哪里去，我估计他们自由滑的TES，可能还比不上何张组……”
　　HZ的TES主要损失在四个跳跃动作上，不但空了一个3T，2A被降级，两个抛跳执行分全是负的，另外还因为摔倒被追加倒扣一分，如果加上这些失分，就与QL不相上下了。
　　WP的失分却几乎是全方位的，特别是后半段的，所有的技术动作都只能勉强完成。许俊记分的时候还不觉得，如今回头想起来，只觉得触目惊心，可是宋江川却说：“对王裴组来说，现在还不是难受的时候。”
　　“呃……唉，是啊，再过一个月就是冬奥会，自己却只能……”
　　“只能在家里坐着看电视转播，对着自己糟糕的小分表。如果不想四年后再经历一次的话，从现在开始吃好喝好养好身体，努力再把名额拿回来。”
　　“听起来……”许俊表情有些囧：听起来好像是你自己经历过……你也是吴头带出来的……
　　“谁不是这么虐身虐心过来的呢，干我们这行，不论是运动员还是教练员，没有一副强大的铁石心肠，早挂了，走吧，颁奖仪式要开始了。”
　　至此，中国花样滑冰大奖赛四个项目全部结束，而中国花样滑冰国家队出征冬奥会的名单也就此尘埃落定：
　　双人：吴晓敏/韩永波、方凌/李旭东、谭佳颐/俞攀；
　　男单：鲍博、黄子希、易明晶；
　　女单：安贞慧、陈洁歆、文雯；
　　冰舞：李思芸/孙振辉；
　　不过，赛后有一个不大不小的插曲必须一提，那就是在冬奥会前后举行的四大洲和世锦赛比赛名单，世锦赛在每年的三月举行，眼下还不必着急，四大洲比赛是在冬奥会之前举行的，只有不到一个月时间了，比奥运会还迫在眉睫。
　　男女单都参考了全锦赛和这回大奖赛的成绩，斟酌着派了大奖赛的四五六名，冰舞报的是WG、JS、WZ组合，主力组合LS窝在家里专心备战冬奥会。
　　双人原本报的是TY、HZ、QL这三对，XL组合替补，如今TY要上奥运会，自然无法兼顾四大洲。
　　然后薛畅报告说何若晗的脚伤又有反复，HZ也要退赛……
　　尹真抱怨道：“你们双人在搞什么啊？是不是想就派曲刘一对选手去四大洲？我承认离冬奥会这么近的比赛含金量很低没什么名将会去，但是你们也太不当回事了吧！”
　　薛畅问道：“虽然报名截止过了，不是还有夏宜姿陆斯当替补吗？两对去也差不多了。”
　　“他们？！”别的还好，一提这个尹真就火大：“这是谁报上去的名单？报谁不好！偏偏报他们！”
　　报YL、SF，哪怕WC都行啊！
　　闻声而来的宋江川承认：“是我报的。”
　　XL组合全锦赛第六这次大奖赛第五，成绩还不错，去四大洲有什么不对吗？
　　尹真反问：“他们没参加过中国杯吧？没有国际比赛成绩吧？”
　　宋江川和许俊对视一眼，是没有。但……这有什么问题么？
　　尹真扶额：“这个赛季新出的规定，要比世青赛四大洲欧锦赛世锦赛这几个比赛，必须达到最低技术分才行，你们不知道吗？”
　　YL本赛季有一站GP，上赛季两站GP还有四大洲，SF本赛季已经比过两站JGP和JGPF，上赛季比满了青年组能参加的所有A级赛，连WC这几个赛季也都是两站JGP加世青赛的比赛量，早就刷够了门槛，更不要说前面的QL、HZ、TY。。。。。。了。WH和WP本赛季虽然没有出来比过，但是他们有前几个赛季的成绩，过这个门槛一样绰绰有余。
　　XL……好像……最近都没有出去比赛过……
　　一阵难堪的寂静，大家面面相觑：谁都没想到这一点。
　　一切只因为，中国双人滑太强大了，哪怕国家队实力最弱的WC随随便便都可以达到这个最低技术分的要求，国际滑联设立的门槛的确拦住了不少人，却对中国双人滑来说约等于无，至少本赛季为止，中国国家队还没有那对双人组合因为刷不够这个最低分而没资格出去比赛，于是很多人潜意识里，WC都不当回事的技术门槛，比他们成绩好的XL当然更不成问题了。。。。。。谁知道这一次偏偏就卡在这个技术门槛上了——国内比赛成绩再好，Sorry，国际滑联它不承认……
　　当TY和HZ退赛，XL又替补不上来的话，QL组合就要孤零零的独自奋战了。
　　宋江川的脸色无比难看，在尹真面前出了一回洋相就算了，搞得选手白白失去一次重要比赛锻炼机会，这才是最让他难受的。
　　又沉默了好一会儿，就在吴敬延思考怎么为自己的徒弟辩护、解围的时候，许俊弱弱的开口了：“不知道……亚锦赛的成绩算不算？”　　　　　　　　　　　　　　　　　　　　
作者有话要说：　　




☆、序曲

　　“哪个能想到，当初只是为了刷点国际比赛积分，出场顺序好靠前一点，这回真成了救命稻草了！”
　　XL最终还是获得了四大洲的比赛资格，由于最低技术分可以在B级赛上刷得，最终QL和XL的名字双双出现在了四大洲的最后名单上。
　　许俊抹了一把汗：还好这个该死的最低技术分本赛季可以上溯到那一次的亚锦赛，不然……饶是如此，宋江川和他还是做了一次深刻检讨：没有吃透比赛规则，连与运动员切身相关的比赛资格要求变化都不知道，作为教练他们严重失职了。
　　“这回是很侥幸，下次就未必有好运气了。”宋江川的语气里，还是深深的遗憾。当时把问题考虑得太简单了，只想着TY或者HZ之一因为要上冬奥会而退出，于是只报了一个替补，哪知最后却是一退退俩！早知如此，他占位置也要把三个替补全部报满，哪怕YL有伤在身、大奖赛垫底……薛家军那边还有SF呢！所以宋江川的自省绝对是发自内心的检讨：“以后光想着有实力来什么都不怕的老想法得改改了，不管是时髦的‘跟国际接轨’，还是老土的‘不能让选手吃亏在起跑线上’，我们都要认真对待，不能像以前那样最多只研究研究打分规则……”
　　薛畅的遗憾是最大的，由于国家队双人成年组实力太强了，就算老四FD退役、这几年每年都有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