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翼 作者:青镜晓颜(晋江2013-12-13完结)

　　在宋江川看来，短节目第一其实不是最重要的，由于对手们实力不强，名气不大，表现更是平平，QL只要能不出大失误，第一板上钉钉。
　　他是为QL的疑似“开窍”感到高兴。《That’s　Amore》对QL而言是有挑战性的曲子，当初选这个，宋江川是为QL担着心的，毕竟那是从HZ的备选曲目中拎出来的曲子，对HZ来说，早几年用《That’s　Amore》还可以，现在嘛，薛畅希望他们的风格更成熟更复杂更内涵一点，就没用。宋江川看来，《That’s　Amore》也不是十分贴合QL，在他计划里，《That’s　Amore》是一块磨刀石，是一颗火种，将QL的艺术表现潜力，一点点的引导出来，因为它的感情就是很单纯很炽热的爱情。
　　如果你爱她/他，请尽情表现出来！
　　请让观众知道，请让裁判知道，请让我们知道！花样滑冰赛场上，爱就是要“秀”出来的！
　　“这不是玩深沉的时候！”宋江川当时是这么对QL说的，他的视线扫过刘元凯，刘元凯一紧张，觉得自己怎么握都不对劲，最后是许俊看不下去提醒道：“站这么远，还不好意思啊……”
　　刚组队还不熟悉会不好意思，毕竟双人有些动作比较尴尬，QL却是搭档好几年了，又是情侣，一些亲密动作应该是水到渠成嘛，有些人还求之不得呢（苏志翔：泪流满面ing），可QL怎么还是这般腼腆？曲蕊还好，刘元凯这榆木脑袋太不开窍了。
　　由于那段时间尹真也很忙，宋江川连吐苦水发牢骚都找不到人——许俊也是天天看着QL训练，看得焦躁程度不亚于宋江川，互相吐苦水只能越吐越觉得没前途。最后他找到了小师弟岳正韬，一碰头才知冰舞那边LS的毛病一模一样，都是男伴不开窍，两人讨论了很久，因为刘元凯和孙振辉项目不一样，性格也完全不一样，但问题都出的一样。
　　宋岳二人最终决定，将黑锅扣到孙振辉老爹和老爹的老爹头上：孙家班出品，技术可以达到二流，表演集体三流。
　　发完牢骚之后，岳正韬问宋江川有什么办法，他对LS最近也是无计可施了，宋江川狠狠拍了拍额头，咬牙切齿道：“不会表演，就找会表演的，让他们一个动作一个动作地照着做，我就不信他学不会！”
　　孙家班的选手，还有一个优点，就是勤奋不怕吃苦，更不怕吃额外的苦。所以教练们都是宁可自己关起门来私下吐槽，却都不愿意当面批评他们。于是年底这段时间，XL是加班加点练技术，QL是加班加点跟着侯益君练跳舞。
　　XL的效果平常训练都能看得见，QL的效果……大概只能比赛见真章了。
　　宋江川很高兴地看见，这次四大洲比赛里，刘元凯望向曲蕊的眼神，是包含情意的了，甚至还带一点点炽热，以前他都是一脸木然的样子，即使与搭档有眼神的交汇，也很少有什么感情交流。宋江川知道某些时候的确不能责备刘元凯，因为他的注意力在完成动作上，走神就是失误的前兆——有的人就是单细胞，没法同时兼顾两件事。
　　他争取的，就是让刘元凯把“动作”和“表演”这两件事当做一件事来完成，比如这个捻转三周，手拉手在冰上起舞，动作不算很难吧？头两边摆的时候顺便多看一眼你的搭档会让她长胖十斤吗？还是她跳舞跳得不美？还是她这个人不美？
　　侯益君在狂怒发飙，他从未见过像QL这么难教的学生，花架子都学不来，QL却在低着头偷笑。曲蕊知道自己不算美女但也不算难看，至少五官端正，这点自信她还是有，而在刘元凯眼里，曲蕊当然美，夏宜姿那叫漂亮……
　　然后侯益君叫他抬起头来。
　　“能再笑一下吗？”
　　刚刚他们的小动作就非常自然非常有亲和力，要是能放在节目中，可以为他们赢得多少分数，侯益君不懂花样滑冰，说不上来，但他知道一定会赢得摄像机的镜头的关注以及观众的掌声。这方面花样滑冰与舞蹈什么的，也没有很大的区别。
　　可惜刘元凯憋红了脸，也只憋出了一个傻笑，侯益君泄气地用膝盖顶了他一下。
　　“TY当年都没有这么难教哩！只要能成功一次，找对路子，摸到门，后面就简单了！”　侯益君向宋江川诉苦道。
　　宋江川只能说：“他们这方面是困难户，不然，也不会送到你这里长期训练了。”
　　于是他也挨了侯益君膝击，这下子当然不能白替选手挨，宋江川回去就问QL这些时的训练心得如何，刘元凯面露羞愧之色：“我觉得，还是……没感觉。”
　　“嗯，你们这方面是没有基础，满打满算也就两年，还是业余时间去学的，”宋江川安慰他，“李昂他们是从很小的时候就开始学的，所以不要觉得自己没用。”
　　“可是练了这么久，我还是觉得自己的动作很难看，要不，还是不要练了吧，我……”
　　“觉得是浪费时间浪费钱浪费青春，对不对？”宋江川的声音很低很低，甚至有些嘶哑，但QL听得心中双双一跳：教练生气了，而且是非常的生气……
　　只见宋江川一把拎住刘元凯的衣领：“刘元凯，我现在实话告诉你，值不值得不是你考虑的事情，不管你觉得练不练得下去，你TMD都得给我练下去！”　
　　他发火有两个原因，冬奥会和四大洲都进入倒计时了，世锦赛也就在两个月之后，正是开足马力最后冲刺的时候，他却说出这种丧气话！最要命的是，他没信心的，正是最容易在短时间里取得进步的花架子活儿，临阵磨枪不快也光的那个光。
　　刘元凯脸白了，无奈自己口笨舌拙，除了一个劲儿点头，说不出话来，最后总算记得使眼神给曲蕊，让她为自己说句话。
　　宋江川愤怒的另外一个原因，就在于此。进步不大可能是一条简简单单向上的斜线，经常是进步中夹杂停滞甚至倒退，只要总体上仍在进步就可以了。QL以前也不是没经历过这种事情，但当时QL并没有流露出这种退缩的想法。
　　只因为那时候，遇到坎儿的是曲蕊，这回遇到坎儿的是刘元凯；那时候作为组合另一半的刘元凯起到了积极作用，这一回曲蕊却……至少是没有起到鼓励作用，QL两个人对彼此的影响力，宋江川非常清楚。所以他这一回点了曲蕊的名：“曲蕊，我问你，你刚刚转项的时候，能想到自己可以拿大奖赛或者四大洲的奖牌么？”
　　QL两人一齐摇头，曲蕊当初在女单混得实在不怎么样，想进专业队，想吃体育这碗饭，就她的水准，走女单这条路是行不通的，最后是迫不得已，才转了双人；刘元凯的情况好点儿，全青赛前十说出去也有点儿份量了，但依然不被看好——作为男单选手，跳跃难度迟迟上不去，其他方面再好也是没前途的，何况刘元凯其他方面同样乏善可陈。
　　这样的两个人组队转项双人……双人技术与单人相差不小，虽说有部分单人技术可以直接照搬到双人中，比如跳跃和单人联合旋转，但更多的技术是不能相通的，让两位顶尖的单人选手组队双人，不要说成为顶尖双人组合，连能不能进一线都不好说。
　　加上QL的单人技术本来也不怎么样，他们走单人，是无奈之下的选择。得到今天的成绩，QL已经是意外之喜，甚至，不敢奢求更多了。
　　这是最让宋江川愤怒的。他的目光在QL两人脸上扫了一个来回，竭力压着自己的情绪：“我这里再说一句实话，不管你们怎么看待你们自己，从你们组队一开始，我就非常看好你们……”
　　“呃？”刘元凯有些回不过神来。
　　有经验的工匠，能一眼看出一块原石的质地，并且知道它能做什么。从看到刘元凯的第一眼始，宋江川心里就明白，他是一块上好的浑金璞玉：身体条件非常好，16岁的时候就只比已经成年的自己差一点点——宋江川当年既然也是双人男伴，身高自然不矮，而刘元凯的体型比宋江川更适合当一个男伴；论脚下功夫，技术不够花俏但基础打得不错；跳跃什么的该有的也有一些，至少对双人来说绰绰有余了，要说缺点大概就是表演方面了，不过双人男伴对表演要求不是很高，完全可以给他配一个会表演的女伴。
　　这就是2。0版XL，夏宜姿/刘元凯组合的由来。可惜磨合了几个月，这两人始终不来电，刘元凯在这个时候主动提出了要跟曲蕊组队，在这个节骨眼上夏宜姿没有坚持，而是选择了放弃，转投其他项目，而经历了原版XL散伙后，宋江川不得不考虑选手的性格、相处问题，最终这个2。0版XL组合胎死腹中。
　　以宋江川看来，顶替夏宜姿的曲蕊，能力是比不上夏宜姿的，其实到现在也比不上，但她拥有的，也正好是新组合需要的——表演，女单时代就可圈可点；技术，对双人而言够用，孙家班出品，技术的保证；性格，刘元凯都主动要跟她组队了。
　　还挑剔什么呢，螺母再漂亮，型号不对一切免谈，型号对了一切好说。
　　就这样，QL组合成立、上路了，虽然一开始，他们不知道宋江川对他们的期盼，也没有得到最好的资源，但宋江川看到了这个女孩子一心想要表现得好，表现得更好的决心，以及行动。期间虽然一度因为她的急功近利导致组合的状态起起伏伏，但QL都挺过去了。并且走到了今天，成绩虽不如HZ耀眼，可也是有几块分量颇重的牌子的，而且他们还有继续进步的空间。
　　现在，只是心态不正确的人换成了刘元凯，而他的好胜心不像曲蕊那么大而已。宋江川追问道：“当初双四老出不来，你们的耐心哪儿去了？
　　他当然不允许他们满足，更不允许他们停下前进的脚步。这样不仅是辜负了他的期待，也辜负了QL自己那几年的埋头苦练，冬奥会哪怕只有一丝希望，也要努力去争取，YL都在准备最后孤注一掷，QL又有什么理由满足现状呢？
　　他希望看到的，是几年前那个虽然被压得抬不起头，苦逼无比但是咬牙暗暗攒劲的QL。
　　不过，情况有些出乎他的预料……
　　他那番看好的言论一出，曲蕊就满眼含泪，待把他对QL当年的优势劣势、以及随后成绩的评价一丢出来，连刘元凯都激动得要哭，最后是两人就差没抱着他边哭边说“教练我们错了您以后要我们练什么我们一百二十个服从……”
　　宋江川想过了曲蕊的不服气，口里认错心中不以为然，也考虑到了刘元凯的继续木讷得反应不过来的反应，却没想到他几句话一说，QL两人齐齐热泪盈眶，哭得稀里哗啦，哄都哄不住，其他选手都忍不住往这边看，想知道QL到底犯了什么不得了的错误，居然能被教练训到哭——宋江川发怒是不发则已，发出来后果严重，看看NJ就知道。
　　这回是小题大做了点儿，主要是宋江川想把QL懈怠的苗头打下去，用的劲儿大了些，谁知这俩实诚孩子就以为自己犯了啥十恶不赦的大错，辜负了教练的希望，为了避免影响到其他选手的备战，宋江川最后连哄带吓地把他们拉到训练室去跳舞给他看看这段时间训练的效果了。
　　看完之后QL非常羞愧地望着自己的教练，一年多下来，他们就这点儿进步，着实拿不出手来，袁婧跟着李昂，才几个月就脱胎换骨还上抛3A了，这差别大的……
　　面对这样的表现，宋江川当然不能昧着自己的评判标准说他们表现得好——就算他不是专家，可对比宋家军里的TY、XL、YL这几对，QL确实不行，他只能表示：“进步虽小，还在往前就有希望。”
　　“而且，照你们说练了就这样，不练，就更拿不出手了，你们说对吗？”宋江川很小心地斟酌着自己的用词，事后，他被昔日队友现在的同事狠狠地嘲笑了一顿，尹真就说了：“女单我不知道，男单这边，一堆嚷嚷着今天累死了不想练了的人，都像你这样哄孩子地哄着，我们不得累死啊。”
　　冰舞教练岳正韬更淡定：“都不用我骂，每四年一次的压力都够他们受的了。”说完这句之后他长出一口气：“今年算是不用受煎熬了！”
　　然后大家一起上去对这位花样滑冰最苦逼的教练表示祝贺，倒把宋江川和QL这一茬丢脑后去了，事实上QL也没什么可以担心的，无论他们上不上冬奥会。
　　只要他们能把的训练水平发挥出来，他们的成绩就不会差到哪里去，QL之前的起伏，也就是因为不能稳定地把训练水平发挥出来，而不是XL那样连水平都不够，相比之下，显然还是XL的问题更严重一些。
　　短节目的表现和成绩也证实了这一论断。当QL能发挥出训练100％的技术水准，和训练中不容易达到的艺术水准，QL的实力定位，应该是准一线。
　　此次四大洲锦标赛，对QL最有威胁的组合，当属BS的同门师弟师妹PL组合，冰迷们也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