曙光 作者:佳丽三千(晋江金牌推荐vip2015-01-13完结)





 
☆、第75章 (2)。。。。

  南珍强撑着从地上爬起来;用两手抠着缠绕宋权的那些铁链;她要救他出去,她的脑子里只有这一个念头。
  童年时的欢笑,他给予她的关怀;如同一根根钢针,扎得南珍喘不过气来。
  “宋权;宋权……”南珍哭着喊他;“宋权你怎么不回家啊?我们都很想你啊!”
  宋权;爸爸不见了;妈妈疯了,怎么办;我怎么有脸告诉你这些?
  宋权看起来很虚弱;带着气声对她说:“小南,别弄疼了你的手。”
  南珍无声哭着摇头,这个世上会叫她小南的人,会心疼她弄疼了手的人,她以为已经死了好多年的人,居然还活着!
  “你别抠了,”宋权叹息,“我们逃不出去的。”
  南珍说不,“不,我要带你出去。”
  宋权垂下头,看着面前的南珍,他的脸变了些,带着男人的分明棱角。
  “小南,你是怎么来到这里的?”
  怎么来的?南珍顿住了手。
  你不在了,我认识一人叫则冬的男人,我们俩好了,我爱上了他,可是他后来也不见了,再后来,我快要死了,是他救了我,把我带到了这里。
  这些话,南珍不能说。
  她咬着唇,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小南。”宋权唤她。
  南珍闪着泪花跟他坦白:“宋权,爸爸不见了……”
  宋权好像早就知道了,他痛苦的闭上眼:“小南,爸爸死了,死在巫玉堂手里。”
  南珍的心里空出了一个洞,呼呼吹着大风。
  原来,他说的都是真的。
  南珍彻底绝望了,再怎么不甘心,再怎么不愿相信,但事实就摆在眼前,现在在她面前的人,是宋权啊,是她曾与则冬说起过的,她曾经的未婚夫宋权啊!
  ***
  “你认识巫玉堂吧?”
  呲啦一下,南珍咬破了嘴唇。
  宋权看着南珍胸前的钥匙说:“巫玉堂的卧房里有一间密室,那是他最重要的地方。”
  南珍每天都睡在里面。
  那里有很多药品。
  南珍摇了摇头:“那里没有。”
  可突然地,她想到了什么。
  “是那些水晶瓶吗?”
  在密室里,有一拍檀木架子,上面摆放着很多漂亮的水晶瓶,里面装着水,一到晚上,在幽幽的光线下,瓶身就会散发神秘地五彩光芒,像是漂亮的水晶灯,将整个密室装扮得格外好看。
  南珍从没想过,那会是巫玉堂最重要的东西。
  他那样随意的摆放着,也从未提醒她要小心那些瓶子。
  宋权略有深意的看着她,点点头。
  “只要一点点,就能让他暂时昏迷,然后整座城堡的人都会手忙脚乱,到那时,我们就可以趁机逃出去了。”
  “逃出去?”
  “是的,离开这里,我们回家。”
  “回家……”南珍呢喃着,是的,她要回去,连香玉还在家里等着他们。
  她仰起头,“我带你回家。”
  ***
  南珍擦干了泪从铁牢里出来,重新回到那条小路,一路上漆黑寂静,她走了好久才走到花房前面。世界重新变得光明,太过刺眼的光让南珍捂住了眼,好一会儿才适应过来。
  她看见那朵食人花慵懒地伸出了舌头,缠住了一只小飞虫,然后迅速地卷进嘴里。
  它的嘴里有很多牙齿,丑陋不堪,南珍撇过脸,不愿再看。
  她要离开这里,离开这个邪恶的地方!
  短短的时间,她的世界已经天翻地覆。
  深夜里,巫玉堂一身疲惫的回来了,男孩等在一旁,一见他进来就跟他说了,南珍一直呆在房间里没有出来过。
  巫玉堂点点头,让天玄也回去休息。
  天玄将一个信封递给他。
  巫玉堂捏着信封回了房间,一进去没见到南珍的人。
  他打开密室的门,看见南珍抱腿坐在床上,出神地望着架子上的水晶瓶子。
  “你回来了?”南珍平静地说。
  倒是叫巫玉堂一愣,这是头一回,南珍主动与他说话,而且还是如此平静自然地,好像他是劳作了一天下班回家的丈夫,而她,是在家里等着他的,妻子。
  “我回来了。”他立在原地,开口时竟然有些生涩。
  “吃饭了吗?”南珍问。
  巫玉堂闭了眼,再睁开,虽然面上看不出,但他其实很想过去抱住南珍。
  “还没有。”他说完,忽然就感觉到饿了。
  “我去准备。”南珍走过来,问他,“我想喝点酒,可以吗?”
  像是怕他追问,兀自道:“我最近一直做噩梦。”
  手腕立刻就被他捏住了,静静过了几秒,他张口道:“我给你熬一帖药,好不好?”
  南珍摇摇头,却任他这样捏着自己的手。
  “药喝了太多,太苦了。”
  他点点头,“那就喝酒吧。”
  ***
  南珍亲手准备了这顿迟来的晚餐,有他爱吃的鱼,有酒,甚至有饭后甜点。
  南珍说:“刚才烤蛋糕给娇娇吃,多了一些,我们俩分了吧。”
  巫玉堂望着餐盘里的金黄蛋糕,点点头。
  他吃饭的时候很安静,斯文又好看,衬衣袖口松开,卷到小臂上,修长的手指捏着木筷,将蒜瓣鱼肉一点不剩地都吃了干净。
  南珍拿上来了两个小杯,为他添满一杯,自己也饮了一杯。
  虽然是陈酿,但终归是酒劲太大,南珍的酒量一直就不好,很快就变得话多。
  她在说自己小时候,那个巫玉堂听过很多遍童年里,头一次有了新的内容。
  南珍说:“我不爱念书啊,一上课就打瞌睡啊,后来我就真不念了,我们那里找工作还是比较容易的,我去了蛋糕店给别人打工,那是我第一次看见一个蛋糕的出生。”
  巫玉堂也抿了一口酒,听到这里笑了笑。
  他的南珍,对待蛋糕,犹如自己的孩子。
  “它们好漂亮,穿着五颜六色的衣服,软绵绵的香甜甜的。嘿嘿,我这人虽然念书不行,但好像真是找到了自己拿手的东西,也没人教我,我就自己跟在大师傅后面偷学,有一天大师傅的手被刀割破了个大口子,可客人急着要娶蛋糕,我就拍着胸脯上了,我们店里的人都在笑话我,说我不知道天高地厚,可我是知道的,我知道自己能做好。则冬啊……哦不,乌鱼汤,乌鱼汤你尝尝看,我做的蛋糕好不好吃?”
  当听见那声“则冬”时,巫玉堂的耳朵千百遍的不断重复这两个字。
  他问:“后来呢?”
  说着,不动声色地拿走了南珍手里的酒杯。
  南珍说:“后来我就正式成了大师傅的小徒弟啦!”
  她得意道:“我赚到钱后,第一时间给自己买了一双高跟鞋,我穿着高跟鞋走路又快又稳,就像喜欢蛋糕一样,我喜欢上那种感觉。”
  “想家了吗?”巫玉堂听得惆怅,也喝干了杯底的酒。
  南珍不说话,低着头。
  巫玉堂将那个信封递过去,“看看吧。”
  ***
  南珍摸了摸,从里面取出几张街边拍的照片,有姜维一家的合照,也有他们家孩子的单独照。
  南珍的手指停留在那张照片上,轻轻摩挲了下。
  “他们都很好,孩子没有生病。”他说。
  他全都知道的,她一直担心着这件事。
  照片里,孩子面无表情在玩着玩具,脖子上拴着一根红线。
  现在放心了吧?巫玉堂抬手,抚了抚南珍遮住了眼睛的头发,这才发现她哭了。
  巫玉堂轻轻叹息:“南珍,人生苦短。”
  南珍跟前的地上已经湿了一小滩,她说:“宋权出事那天是我们的婚礼,我一直没跟你说过吧?那天早晨我们吵了一架。”
  巫玉堂收回手,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他本不是纵酒的人,此刻却只有酒才能开解他郁结的心。
  宋权,这是他最不想听见的名字。
  “宋权他们单位有个官二代看上了我,天天到店里来约我,我一开始怕宋权生气,就瞒着他,但我在店里从来没跟那人说过任何一句话,每次他来我都躲在后面,阿彬替我挡在前面,那人嘴里不干净,总是说些令人难堪的话,后来不知谁说的,宋权就知道了,他在我店旁边守了几天,终于等到那人又来了,我都还没反应过来,阿彬就冲进来说宋权把人打了。”
  “你知道吗,我俩在一起,从来就只有我捣蛋的份,那是我第一次看见宋权打人。”
  南珍嘴里苦涩:“打架就打架吧,反正是那个人该打,可后来事情闹大了,单位的领导只处分了他一个人,那个二代找了个机会升了上去。”
  “从那之后我感觉他变了不少,为了这个常常跟他闹脾气,可现在想想,哪一回都是他让着我,我那么坏的脾气他都受得了,每一回都哄我。我们最后一次吵架就是婚礼那天,吵到一半他接到出警电话,没工夫再哄我了。”
  “我那时穿着白纱,气哄哄的决定等他回来了一定要把这个架吵完了才能开席。”
  南珍说:“你说我是不是神经病啊?我当时还挺骄傲,不管爱不爱,喜不喜欢的,有这么一个人宠着我这样一个没爸没妈的孩子,就挺好了的。可我们根本没吵完那个架,因为宋权一去就再没回来过。”
  “我当时好害怕啊,我怕是我影响了他的心情,他才在工作中出了差错,我当时都快疯了你知道吗?可我不能疯啊,我疯了谁来照顾爸妈?我一直都不能原谅自己,要是早知道他会这样,我那天就该好好送他走啊……”
  “我跟你说啊则冬,则冬你在听吗?”
  巫玉堂点点头,双眼带着水泽,深不见底。
  ***
  “我后来又想起来一些,那天他跟我说只离开两个小时,他保证会准时出现在婚礼上,还捏着我的脸让我别做个气包子新娘,我拍开他的手,勉强应了声。”
  “他走的时候忽然喊了我的名字,我回头看他,他说,我很漂亮。他说,小南,你今天真漂亮。”
  南珍越哭越伤心:“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啊……我怎么会知道他就这么没了呢……宋权的墓里都没有骨灰,每年我们也没给他烧钱,就是不服气他这人就这样没了。后来我爸也不见了,我就是不去买墓地,我不服气他也这样一声不吭的没了。”
  南珍的话像是最好的下酒菜,巫玉堂已经不知自己究竟喝了多少,他一臂揽过南珍,搂进怀中,想温柔安抚,她所有的不安和忏悔。
  南珍看着那已经被喝光的酒壶,在他的怀中闭上眼,睡吧,快睡吧,以后我们不要再相见。
  我是真的爱过你,可你却让我像个傻瓜,我那么傻,为了你,做什么都可以。
  一直拍着南珍后背的手渐渐缓了下来,南珍以为他是敌不过药水的效力,她从他的怀中抬起头来,想再最后看他一眼。
  他是她第一个爱过的男人,她曾将自己的所有都给了这个男人。
  可南珍的眼睛却变得惊恐不已。
  因为巫玉堂的嘴角淌出一道血痕。
  “你怎么了?”南珍看向酒杯,她不会下错药的,这到底是怎么了?
  “噗!”
  巫玉堂再也忍不住,一口血喷在南珍胸前。
  那口血带着温热,灼烫了南珍的心口。
  “我我……”
  “我没事,你别急。”巫玉堂每说一个字,就不断有鲜血从他口中涌出。
  即使是骗自己,他也想做完这整出戏,南珍,没关系,我真的没关系。
  ***
  就算知道巫玉堂曾对宋权做过什么,可真到了这一刻,南珍还是会担心他。
  她抖着手想将他的脸擦干净,可鲜血越抹越多,粘红了她的掌心。
  “砰!”
  天玄破门而入,一把扶起巫玉堂,极其愤怒地对南珍吼:“你不该这么做的,你以为他真的不知道你去见过宋权吗?他都知道,他却愿意这样宠着你!”
  一群仆人鱼贯而入,抹脉的抹脉,诊断的诊断,南珍不住往后退,面对天玄的质问,她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天玄看着床上命悬一线的巫玉堂,死死扣住了南珍的手。
  “你放开……你放开!你放开我!”南珍害怕极了,她不顾一切的甩掉天玄的手跑走。
  天玄究竟说了什么?她究竟做了什么?
  城中果然大乱,所有人都朝着她跑来的方向跑去,只有她一人,迎着那些人慌张的脸,在那条小道一路上跑到底,南珍没有任何一丝即将回家的开心,眼前,都还是巫玉堂吐血的样子。
  铁牢门口已经没有人在把守了,南珍跑进去,看见宋权在冲她笑。
  “他吐血了,是不是我下错了药?”南珍抠着手心,声音都在发抖,她怕自己把他害死了,她从没想要他死。
  宋权却一直在笑,南珍没时间管他到底怎么了,只是徒手去掰铁链。
  “你快走,我要留下来。”
  她要留下来照顾他,这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