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2 启明星

活都会没有色彩。如果和他分手，我现在就会很伤心难过，也许还会后悔一辈子。而且，我相信他，他和那些人不一样。他很好，对不对。”
　　夏母心中难过，这个傻孩子，怎么就这样毫无保留地爱一个人呢。她叹息：“小周这孩子现在看起来是不错，看着比较诚实，懂礼貌，知进退。你现在和他在一起，他是对你很好。但是他所处的环境实在太复杂，诱惑也太多，不可能做到出淤泥而不染。你只知道他的现在，不知道他的过去，也不知道他的将来。退一步说，一旦他进了娱乐圈，即使他自己想洁身自好，别人也会把他拖下水。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他做不到一辈子这样，你到时候伤心后悔就晚了，什么都付出去，怎么收得回来。听妈妈的话，现在还不算太晚。”
　　夏夕低头不语，眼泪噼里啪啦打在身上。她哽咽着摇头：“对不起，妈妈，我做不到。”说完跑回房间，伏在床上哭泣。太晚了，我已深爱着他，怎么能够说收回就收回。




　　什么可以永远？

　　夏夕第二天上班的时候精神恍惚，干活的时候犯了个低级错误，把外墙的厚度算错了。好在这个错误太明显而不合实际，她最后检查的时候一眼发现，还有弥补的机会，只不过一上午的功夫就白费了。她坐在桌前揉了揉酸胀的眼睛，心里有点空落落的茫然。她在害怕，害怕那不可知的未来，以前她以为自己可以掌握很多，没想到最难以掌控的往往是最渴望的。
　　中午她没有食欲，随便吃了几口就坐在桌前想心思。不可否认，母亲的话在她的心里造成了一定的影响。以前，她从未想过周启明所置身的那个圈子，她看到的只是他这个人，那个有点羞涩有点倔强有点霸道又有点自卑的男孩，那个有天赋又努力只知道孜孜不倦追求理想的男孩。可是，他终究是要踏进那个娱乐圈的。一直在酒吧唱，他将会彷徨而郁郁不得志。但是，一旦他成为歌手，他就进入了那个光怪陆离的社会，他是否真的能抵挡住诱惑。
　　夏夕没有信心，不仅仅是对周启明，更多的是对自己没有信心。她知道自己不像米维，爱他就相信他。况且，他的过去，她不禁想到，他的经验那么丰富，他以前一定交往很丰富吧，这样的人怎么会一直满足于只和她在一起。夏夕不相信自己有那么大的魅力，她不想今后陷入没有自尊的怀疑中。与其这样，是不是应该及早抽身而出呢？
　　周启明来接夏夕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个脸色略苍白，眼皮微肿，神不守舍的夏夕。周启明问道：“怎么了，小夕，昨天是不是哭过了？你父母不同意我们对不对？
　　夏夕轻轻挣脱他的怀抱，小声说：“没什么。”向车站走去。周启明愣了愣，两步赶上前，拉起她的手：“他们要你和我分手是不是？你不会这样做的对吧。”
　　夏夕不答，却问道：“周启明，你为什么喜欢我？”
　　周启明笑：“你这么好，我怎么可能不喜欢你。”他将她的手握在胸前：“小夕，你是我的天使，是来拯救我的，拯救我的灵魂，带我走出黑暗，第一次看见你的时候我就知道。”
　　夏夕苦笑道：“我哪里有那么好，只不过是一个再平凡不过的女孩。我什么都不懂，不懂你的生活，你的音乐，也不知道你的世界。”
　　“怎么会，”周启明将她拥在怀中：“在我眼里，你是最好的。你不需要懂这些，只要懂我就好了。小夕，我只要你爱我。”他笑着看向她的眼，可是她的眼中不再有以往的羞涩和幸福，而是充满了疑惑。他收敛了笑容：“怎么了，你不相信我？小夕，你难道感受不到我的爱吗？”
　　夏夕小声说：“你现在自然是爱我的。”
　　周启明还待再说，夏夕打断他：“车来了。”
　　正是下班的高峰，又不是起点站，人自然很多。等车的人跟着驶进站的公共汽车小跑着，挤成一团。周启明照例将夏夕护在怀中挤上车，为两人找到一个站立的空间。他将夏夕搂在怀中，高大的身躯像一堵墙将她与众人分开，保护着她。
　　夏夕靠在周启明身前，闻到他身上传来的他特有的气息，带点青草的清新，还似乎有些咸味，仿佛海风的味道。她没有接触过多少男孩子，不知道他们是什么味道，她也不知道这是年轻的周启明独特的味道。
　　夏夕想到了他们第一次坐公共汽车，他也是像现在这样搂着她，只不过那次他还不敢搂得这么紧，她甚至能感到放在她身后的手有一丝紧张。而她也是像这次一样，靠在他胸前，听着他有力的心跳。这样的乘车经历他们已有过无数次，只是今天她想到了第一次。
　　想到这里，夏夕不禁抬起头看向周启明，他正面色凝重地看着窗外。夏夕看着他的下巴，上面有一些新长出的胡子茬，嘴用力地抿着，仿佛在和谁赌气似的。夏夕再向上看，他两道浓眉拧在一起，黑黑的眼眸更加幽深。
　　感受到夏夕的目光，周启明垂下头，见她仰起脸盯着自己看，眼神不知飘散到何处，可是眼中的柔情那样明显。她今天长长的卷发梳成了一个麻花辫，刚才挤车的时候有些松散，碎发散落在雪白的小脸旁。周启明心中深深叹息，我是多么爱她。他稍稍低头，吻在她唇上。
　　夏夕一惊，回过神来，羞涩地笑笑，脸上绯红。她叹息一声，把头轻轻靠在他肩头，就在这小小的空间里，拥挤的人群中，今天一天纷杂的心情渐渐平静下来，心里也不再空落落的。
　　下车后，夏夕整理了一下头发，抬步朝家的方向走去。周启明拉住她：“先别回家，去我那儿，我有话和你说。”夏夕一言不发地跟着他。
　　回家后，周启明在夏夕身旁坐下：“小夕，今天为什么那样说？你对我没有信心吗？”
　　夏夕沉默半晌，撇撇嘴：“不是对你没信心，是对自己没信心。”
　　周启明笑：“小夕，你不知道自己有多好吗。我才是那个该担心的呢，担心你被别人抢走。”他收敛笑容，眉宇间带着些抑郁：“你这么好，值得世上最好的东西，可是我什么也没有，也看不见自己的未来。你父母的反对也是有道理的，你值得更好的生活，我怕我不能给你这样的生活。我怕我会一直这样，就像那些落魄的画家，歌手，演员，诗人一样，终身不得志。我有时候会想，也许我并不像自己认为的那么有才气，我也只不过是千千万万会唱歌的人中的一个，这样的我坚持着那么高的理想会不会有些可笑。”他叹息一声，继续道：“我有时候觉得自己太自私，你的身边有那么多好的男孩，建筑师，医生，律师，软件工程师，都比我有出息，和他们在一起你一定会过得很好。我也这样想过，可是我终究舍不得放你走。我不舍得你，小夕。”
　　“不，别这样想。我不会看错的，你一定可以实现自己的梦想。一年不行还有两年，还有五年，十年，只要你坚持，不放弃，一定可以的。你喜欢的那几个歌手不也和你一样在各个城市各个酒吧漂泊了很多年吗？你比他们都年轻，应该比他们更能坚持才是。就算目前没有唱片公司帮你出专辑，你也可以像现在这样在酒吧唱下去，等待机会，积极地等待，总有那么一天的。”
　　周启明黯然道：“可是，小夕，我这样怎么才能给你一个安定的生活，我甚至支撑不起一个家。”
　　夏夕靠在他怀中：“我不在乎这些，我们能过怎样的生活就过怎样的，只要和你在一起，每天都高高兴兴地就好。”
　　周启明叹息：“小夕，你从来没有体会过生活的辛酸，不知道人们会为了生活陷入怎样的困境，我不想你为生活奔波，变得憔悴，如果我不能给你一个未来，我……”
　　夏夕打断他：“我们的未来应该我们一起努力才对啊，我也有能力让我们过得很好，别忘了，我是建筑师啊。”
　　“小夕，我怎么能让你来负担生活。”
　　“我没有觉得自己是在负担生活，我也是为了理想在努力，只会感到满足。周启明，不管怎样我都不会让你放弃我，所以你不可以气馁，答应我。”
　　周启明深深地看着夏夕：“小夕，我答应你，而且我一定要给你一个好的未来，相信我。”
　　“我相信你，我一直信的。”
　　“那你刚才说没有信心是为什么？”
　　“不是因为这个，是……”她噘着嘴，脸渐渐红了：“我只有你一个，可是你，你以前……”
　　“小夕，”他抬起她的脸，正色道：“我只爱过你一个。”
　　夏夕被他拥在怀中，手指无意识地在床单上抠着，小声道：“但是，你那个懂得那么多……”
　　“你介意是吗？我以前是不好，但是我没有办法改变过去。可是我见到你后就再也没有了……小夕，你要是不高兴就惩罚我，随你怎么惩罚好了，就是别往心里去，一点都不要，好吗？”
　　夏夕思考了半晌，叹气道：“我其实不是介意你这个。米维也说过，你的过去与我无关。所以，只要你现在对我好就好。可是，你以后……你要是做了歌手，那个圈子那么乱……万一……我怕我不能承受……”
　　“不会的，”周启明大声说：“我这么爱你，不会做那样的事。你相信我。我只担心自己不能坚持理想，不能给你未来，我不会发生那样的事，这个我可以向你保证，　以，以我的生命保证……”
　　“别，”夏夕打断他：“不要，不要你保证。妈妈昨天对我说，怕我以后会伤心难过，会后悔。我今天一天都在想这个问题，刚才在车上我想通了。我现在这么幸福，即使以后会伤心难过我也不后悔，我得到过幸福。”
　　她顿了顿，像宣誓般说：“周启明，我要和你在一起，哪怕以后我们没有在一起，我也不会后悔。”
　　周启明眼睛潮湿：“不会的，小夕，相信我，我不会让你伤心，你伤心我会比你更伤心。我们会永远在一起。”
　　永远有多远？年轻的心啊，总是期待着永远。可是，当夏夕几年后再回首，才明白：啊，原来没有什么东西是可以永远的，人不会，爱情不会，太阳不会，星辰也不会。所有的美好都是短暂的，因为太美好而不能持久。连号称恒久远的钻石都不能永远，更何况最易变的人心呢。当她走过这段美好后，想重拾记忆的麦穗，却发现自己已无能为力了。




　　他们的坚持

　　夏夕与周启明不算苦恋的恋情继续着，父母没有明确反对，不过也表明了他们不支持的态度，并且周末总是为她找事情，不是上亲戚朋友家串门，就是要她陪着上街。夏夕很苦恼，不仅仅因为与周启明难得的见面被破坏。她希望自己的爱情被祝福，尤其是得到父母的祝福。但是现在看来，只有指望时间了。
　　那个叫唐然的年轻人自从那次“相亲”后就时不时地打扰她一番，她已经明确表明了自己的立场，告诉他自己已经有男朋友了，但是他却不死心。最后，居然不请自来，登堂入室，夏夕父母自然是很欢迎他的到来。夏母热情地招呼唐然：“夕夕，带朋友去你房间玩吧。”
　　夏夕不高兴：“就在客厅好了，怎么好到我房间去。”她心里翻白眼，随便一个人哪能让他到我房间。
　　夏夕板着脸和唐然坐在客厅，也不说话。不管他问什么，她都哼哼哈哈地过去。唐然也不恼，自管自地对她说自己的工作和喜好，最后干脆不说话，就这么看着她。
　　夏夕被他看得恼火，灵机一动：“这样太无聊，我们出去走走吧。”唐然一连声地答应。夏夕向父母打个招呼：“我们出去了，我今天晚上可能晚点回来。”夏母笑眯眯地送他们出去。
　　走出小区后，夏夕朝唐然莞尔一笑：“今天谢谢你，不然我还找不到这么好的理由出来。我现在要去我男朋友那儿了，再见。”转身就走。
　　唐然赶上来，笑道：“你怎么就这么利用我，太让我伤心了。”
　　夏夕不理他，继续朝前走。唐然笑：“你不怕你妈妈知道啊？”
　　夏夕停下，皱眉：“你不会这么没出息到告家长吧。”
　　“当然不会，不过你好歹陪我一小会儿吧。”
　　“你这个人怎么这么烦人，我都和你说过多少遍了，我们不可能。”
　　唐然苦着脸：“你就这么讨厌我，可是我喜欢你，还不行吗。”
　　夏夕瞟他一眼，其实他这个人并不讨厌：“也不是，我并不讨厌你，只是我有男朋友了，你就别浪费时间了。”
　　唐然乐呵呵地道：“你就把我当备胎好了。”
　　夏夕翻白眼，这人怎么这样，刚才的一点同情荡然无存，硬邦邦地说：“不行。还有，你不许跟着我。”
　　“我送你去吧，我不放心你一个人。”
　　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