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色猫之私奔





  “你也想用餐刀吃东西?”片山笑起来。
  “不是的,哥哥。它有话要对你说!”
  “哦?想说什么?”
  “我懂了!”晴美和石津异口同声地叫起来。
  “石津,你发现什么?”
  “不,没什么。”石津慌忙摇头否定。“晴美小姐,请说!”
  “我发现,除了玲子女士是煤气中毒之外,其他一连串的事件都有共通性存在。”
  “你指什么?”
  “这个!”晴美拿起福尔摩斯碰过的餐刀。
  “刀?哦,即是说,凶器就是刃物?”
  “是的。片冈公三郎和山波千造是用刀互刺而死。三浦真是被勒在绳子上的刀杀死的。还有三浦晴美,也是被刀刺伤……”
  “凶手喜欢用刀。”
  “通常来说,用刀杀人流血很多,不是太方便的凶器。看来是身上携带的东西!”
  “习惯用刀的人是……”
  “医生。对不对?”
  晴美瞪大眼睛。“你说仓持先生,不可能吧!”
  “不可能的事却一直发生。”片山说。“对了,石津,你刚才说你懂了,是不是有所发现?”
  “不,没什么。”石津假咳一声。“我的想法跟睛美的差不多一样。”
  “说说看嘛。无论任何小疑点都可能是线索!”
  “呃……待我整理一下再告诉你。”
  需要整理吗?片山耸耸肩。看来是多此一问。
  “吃过饭,到医院去看看吧!”
  “好的。希望晴美女士恢复健康……”
  三人沉默进食。石津有点食欲不振的样子,不过配莱方面吃剩的只有两条炸薯条和一条红萝卜。
  4
  “没什么事了吧?片山。”站在病房前面的根本刑警一见片山就问。
  “嗯。幸好没有折断骨头。”
  “那就好啦。”根本说着,然后依序跟睛美和石津打招呼。
  “你不是目黑警署的吗?听说你动手打人。”
  “那个人口出秽言,该打!”晴美说。
  “三浦晴美的情形怎样?”片山问道。
  “还是老样子,处于危险状态。”根本望望病房的门说。
  “希望她能得救!”
  “假如她见到凶手,搜查起来就省事多了。”根本点点头说。
  “孩子的情形如何?”晴美问。
  “已经恢复正常,差那么一点他就成为孤儿啦!”
  根本的性格不惜,就是缺少一点细心,跟片山的差别在此。片山则是同情心过剩。
  “对了,片山,你有没有看到凶手?”
  “怪就怪在这里。”片也把自己所目击的事,与石津证词不一致的事说明一遍。
  “晤,的确奇妙。会不会是你的错觉?”根本说。
  片山气愤,为何他们只相信石津而不信自己?
  “总之。凶手从电梯顶盖逃走的可能性不能排除。电梯公司会派人在傍晚时过去检查一趟。”
  “也好。”根本不太在意的样子。“这些事件诡橘难测,有如走过云里雾中。”
  “杀死秀二郎的涉嫌人找到没有?”
  “没有。他的情人田所久子,我们查过了,找不到杀人动机。他也不像去是结怨的那种人。不是很受欢迎,大致上就是可有可无那种人物。”
  “跟哥哥一样!”晴美调侃着说。
  “什么意思?”
  “好啦。片山,你的“另一半”来了!”根本说。
  回头看,片冈义太郎和仓持医生匆匆忙忙地走过来。
  “我刚接到消息……”义太郎扭曲着脸问:“晴美她……没事吧!”
  “目前还不能说。”片山说不出安慰的话。“不过,孩子倒是平安无事了。”
  “真的吗?那就好了……”义太郎不断重复这句话。
  “拿出精神来。”仓持拍拍他得肩膀,然后对片山说:“我想见见主治医生。”
  “好,我问问护士看。”
  “主治医生姓小田。”根本对片山交代一句。
  片山和仓持会见医生后,义太郎站在挂着“谢绝面晤”牌子的病房门前,疲倦不堪地垂着肩,最后在走廊的长凳坐下。
  “晴美小姐……我有话想告诉你……”石津蓦然地嗫嚅着说。
  “哦?什么事呢?”
  “其实……”石津欲言又止,晴美催促他,他踌躇一阵,最后摇摇头说:“没什么了。忘了吧,请别挂在心上。”
  “我不会生气的。你说嘛……不是想趁这个时候向我求婚吧!”
  “不不不。这么重大的事,怎会……”
  “你太夸张啦!”晴美不由苦笑。
  “晴美小姐,我发香,不管片山兄遭遇什么,我一直站在你这边,像义犬一样常伴你左右!”
  义犬?那么猫又如何?福尔摩斯似乎很不满地抬头望石津。石津这才记起它的存在,连忙交代一句:
  “记住我的话。不管片山兄遭遇什么,我一定站在你这边!”然后匆匆离开。晴美愣愣地目送他。
  “今天每个人都神经兮兮的!”晴美耸耸肩。“除了我,啊!还有福尔摩斯以外!”
  仓持跟主治医生聊过之后,片山问他。
  “希望有多少?”
  “好像不太乐观的样子。不过并非完全绝望。要看这一两天的情形而定。”
  二人走回三浦晴病房的路上,片山突然想起来。
  “对了,我有一事请教。是关于片冈玲子的事。”
  “玲子?她怎么啦?”
  片山把三浦晴美告诉他。片冈玲子相信自己得了不治之症的事讲出来,仓持苦笑不已。
  “她是从哪儿听来的?”
  “难道不是事实?”
  “当然不是。”仓持毅然说道。“前些天发生煤气中毒骚动时,医生很仔细地检查过了。如果她有什么不妥,早就知道啦。”
  “那她为何如此深信不疑?”
  “不知道。不过,她有神经衰弱症倒是事实,天生体质衰弱。也许是从书本上的知识胡乱猜测,杞人忧天罢了!”
  “是这样的呀!”
  “我也替她看过几次病。下次我再问问看,到底是谁告诉她这样消极的话。”
  “拜托你了。”
  “这些事件还要持续到见时呢?呃,我不是责怪警方,只是我猜不着是谁,根本无法防备。”
  “啊,差点忘了。”仓持说。“山波听说自己的女儿晴美受了重伤,又到东京来了。”
  “山波又来了?”
  “这件事当然瞒不住片冈家,他也跟来了。”
  片山叹一口气,事情似乎愈搞愈复杂。
  “我有一个想法。”仓持说。“万一晴美有什么三长两短,山波家就因此失去继承人了。”
  “是的。”
  “这么一来,我就无法捉到凶手真正的目的何在。所以我想试探一下,凶手的意图是怎么回事。”
  “你的意思是……”
  “义太郎和晴美,乃是所谓的罗密欧与朱丽叶。”仓持突然说出一些文不对题的话。“你晓得,朱丽叶是用什么手法跟罗密欧私奔的吗?”
  “嗯哼……”片山假咳一声。虽然他读过莎士比亚的作品,但是详情记不清楚。他看过这部电影,女主角是奥利花荷西吧!只记得她的胸脯很大……
  “对,好像是吃药袋死的。”
  “对了。当然现实中不可能有那种药。可惜她无法联络罗密欧,最后还是以悲剧收场。”
  “相反。我想请警方放风声说晴美的伤势很轻,以此胁迫凶手采取行动。”
  “啊?”
  这个办法很普遍。可是实际上能不能逼凶手现身却是疑问。万一凶手真的现身了,而晴美被杀,纵使把凶手逮捕归案,也是警方的失策。
  栗原警长一定因此被开除,当然自己也难逃噩运。主动辞职和开除乃是两码子事,大不相同哩!
  片山考虑一下,推托地说:“让我跟上司商量一下……”
  “好哇,不妨试试看。”栗原说。
  “啊?可是……”片山接不下去,他怕挨骂。
  “反正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栗原站起来,走到写满案件关系人名单的黑板前面。“片冈公三郎和山波千造之死究竟是否谋杀,不知道。片冈玲子煤气自杀未遂,不,也许是杀人未遂。可是方法呢?凶手呢?毫无线索。只有三浦真是用显明的办法被杀的。还有片冈秀二郎,恐怕也是谋杀吧!水床不会那么容易破,大概是有人故意弄破的。总之,目前找不到凶手的任何眉目。然后是山波晴美被刺。”
  “她是三浦晴美了!”
  “还不是一样?”栗原随便挥挥手。“关于这个,听你说,凶手是在电梯里面消失了。”
  “千真万确!”
  “我又没说是假的!”栗原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总而言之,这些命案一点也不确实!”
  “这是个不确实的时代!”片山卖弄一句文艺腔。
  “命案也进入不确实的时代?”栗原摇摇头。“以片冈秀二郎和三浦真的死为例,那种死法究竟确不确实,还是未知数呢!”
  福尔摩斯轻轻跳上栗原的桌面,喵了一声。由于晴美留在医院,片山就把它带到警视厅来。
  “你也这样想么?英雄所见略同!”栗原愉快地笑着,很熟悉地伸出手指抚摸福尔摩斯的鼻端。
  “三浦晴美被刺的事,我想……”
  “我知道。她还没死。”栗原用手摸摸下巴。“那叫仓持的医生,似乎是个不容易对付的人。”
  “是的。如果他就是凶手,而我们接受他的提议去做,不是很危险吗?”
  片山把片冈玲子煤气中毒的事除外,其他案件全是使用刀子的共通点指出来。
  “原来如此,这是猫小姐的想法,对吗?”
  为何不说是我的想法?片山心里极不愉快。然而事实如此,有什么法子?
  “看来片冈秀二郎的情形,也是用刀把水床割破的。而且。仓持是医生,他应该知道秀二郎的心脏不好!”
  栗原的眼睛开始发亮,表示案件有点眉目的讯号。
  “仓持可疑。可是他没有杀人动机呀!”
  “这点问题,日后自然会招供!”栗原胡诌着说。
  “可以逮捕他吗?”
  “找不到证据呀!而且,他为什么那样建议?你有什么看法?”
  “不知道。只是觉得着他心存不轨,轻信他的话很危险!”
  “这个程度的危险我当然知道,可是为了解决命案,冒多少危险也在所不辞!”
  片山有点不祥的预感,世事总是这样,好的预感很少应验,坏的预感多数不幸言中。
  “可是,三浦晴美真的受了重伤,怎能使她假装轻伤?”
  片山还在抵抗,虽然明知无谓。
  “找人冒充她,请个女警官代替她躺在床上。”
  片山吓呆了。“对方会轻易受骗吗?”
  “你听好。不管凶手是仓持还是另有他人,当然不会这么容易上当。对方一定将计就计,我们也来将计就计!”
  “什么将计就计?麻烦你说清楚些好不好?”
  “等等。我在整理思绪。”
  警长不能走旁门左道啊。通常搜查采取正攻法,是栗原坚持的原则,怎么可以突发奇想?
  栗原正想开口说什么时,桌上的电话响起。
  “根本吗?什么事……真的?知道了。”
  旁人听起来,栗原就像在听一个等于报告“捡到一百元”的普通电话,可是片山知道一定不是寻常的事。
  “什么事?”片山问。
  栗原不答。他又站起来,走到黑板前,把写在“三浦晴美”名字旁边的“杀人未遂”四个字之中的“未遂”两个字擦掉。
  “她死了?”片山明知故问。
  “这样一来,我们就不能设下圈套了。”栗原沉吟一阵,望望片山。“喂,不必如此垂头丧气呀!”
  “当然垂头丧气。如果她得救就好了!”
  “你想也无济于事。知道吗?我们对外发布说她死了,其实不妨当她还活着。”
  “那不是很麻烦吗?”
  “对凶手而言,最怕的是三浦晴美恢复意识,如果听说她死了,就会松一口气。当对方放松之际,再把她还活着的谣言放出来。即是说,为着保护三浦晴美的安全,必须发布说她已经死了!”
  “原来如此。”
  确实,这个办法也许可以诱使凶手中圈套。这么一来,需要有人做替身了。
  “必须找个适当的人做替身。”栗原望望福尔摩斯,认真地说:“当然不可能找你。”
  片山抵达石津住的新城住宅区时,已经四点多。
  石津已经离开医院,片山以为他回家了,谁知扑了个空。没法子,只好下到一楼,刚好还到电梯公司的作业员来到,片山把事情说明之后,请作业员打开电梯的顶盖。
  可是,天花板的顶盖的确镶得很紧,作业员站到脚凳上,并且使用螺丝起子,依然打不开。为慎重起见,他伸头上去窥望,只见积满尘埃,没有人走动过的痕迹。
  “除了这里以外,还有其他方法可以从电梯出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