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区柯克悬念集





人,没有带任何妇人。”

  卡特盯着服务生。“我太太个子很高,骨架大,还戴着一顶奇怪的红帽子,你
再仔细想一想。”“对不起,先生,”他回答,“可你只有一个人。”

  卡特绝对不怀疑自己的神经和记忆力。当他凌晨走进旅店时,雪莉是和他在一
起的。那时守柜台的是亚克。再仔细回忆,当时大厅里就只有这两个人:亚克和服
务生。 而现在,他们一起串通、为什么?

  卡特知道雪莉不是私奔了,一定是出了什么事。他花了五美元,侧面打听出服
务生叫里森,是亚克的亲弟弟。里森有入室盗窃的前科。

  上午七点卡特离开房间时,记得雪莉曾翻了个身。她是继续睡呢?还是出去吃
早点?是不是里森看见两个人都出去,就潜入翻东西。

  因为雪莉的早点只是一杯咖啡,所以很快就会回来,正好撞上里森行窃,两个
人纠打起来,他用东西打她——会不会就是那个失踪的烟灰缸,这种东西好像总能
出现在手边——里森打死了雪莉。

  里森去找哥哥亚克。两个人商议,如果尸体被人发现,肯定会有人怀疑到里森
,因为里森有犯罪前科。于是,他们必须处理掉尸体,然后布置成雪莉根本就不曾
来过的样子。

  可是,这样的话,他们依然会很麻烦。卡特肯定会一口咬定自己和太太一起来
,他们兄弟俩只能一同说卡特来时孤身一人。这样演变下去,毫无疑问会招来警方。

  假如他们兄弟俩坚持说看见雪莉走出旅店,不是更好吗?

  卡特倒了一杯白兰地,仔细沉思。

  雪莉的尸体呢?还有行李?如果早晨八点把尸体运出大厅,肯定怕人看见。因
而最好的方式就是先找个地方藏起来,等人少的时候运走,后半夜不错,兄弟两个
再一次当班。尸体又藏在何处呢?当然就在最近的房间里,越近越好。

  这点一想清楚,卡特立刻走进外面的通道。他缓缓走到右边第一间房门前,轻
轻转动门柄。门没有锁,他推开一条缝。

  房间里有一对男女,两人正赤裸裸地忙着云雨销魂。

  他赶紧关上门。为什么有人干那事的时候也忘了锁门?

  看来,逐一检查房间是行不通的,谁知道还会遇到什么事?

  卡特的眼光落在通道尽头,一间没有门牌的房间上。这是放清扫工具的房间。
他走进去,检查。没有雪莉的尸体。不过,这里是一个藏身、监视的好地方。如果
有人在通道上搬运东西,可以看个清楚。

  卡特回房间取了白兰地,躲进小屋里,在拖把、水桶和清洁剂中尽量舒适地坐
下来,虚掩着门,边喝酒,边从门缝观察。

  凌晨三点,卡特已喝光了白兰地,正在思虑该不该回房再取一瓶。走廊上忽然
传来推车的声。里森推着行李车,上面有一只大衣箱。他走到走廊那一头,推开一
扇房门,走进去。

  十分钟,十五分钟,二十分钟。里森还没有出来。什么事这么麻烦?

  门终于打开了。里森推车出来,车上有一口大箱子,上面还放了两口雪莉的衣
箱;卡特推开清洁室的门,迎面走上去。“阿哈!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口大箱子
里应有一具尸体才对。”

  里森脸色惨白,然后叹了口气。“你猜对了,不过我得先和我哥哥谈一谈。我
们俩所有动脑的事都由他来负责。”

  “很好。”卡特冷冷他说,“你可以用我房间里的电话。里森把车推入卡特的
房间。打电话找亚克。他擦了擦头上的汗,“我哥哥马上就来。”

  卡特双臂抱肩。“你杀害我太太,是不是因为她撞见你正在搜我们的行李?”

  里森神情沮丧。“我并没有偷东西的意思。我只是想看看。

  我已经洗手不干七年了。我有老婆和三个孩子,不再偷东西。我只不过有看人
家东西的嗜好。”“嗜好?”

  “是的。我会偷看人家的东西,然后估价如果行窃的话,可以赚多少钱。可是
,我只是想一想而已。去年有一次,我本可以一次偷走六七千元,但我根本没动手。”

  “可是我太太撞见了,她认为你在偷?”

  里森气愤他说。“我从没见过你太太这么暴躁的女人。她冲进来,不由分说就
用提包打我的头。但她的高跟鞋一滑,人跌倒,头撞在床头柜的烟灰缸上,烟灰缸
碎了。她死得很快,几乎没有痛苦,这一点我可以保证。”

  “可是,你们为什么要把行李也拿走?”

  “因为她跌倒时,血流在衣箱上。她流血不多,只流在衣箱上。

  如果我们只拿走衣箱,那么一定会招来警方的怀疑,没有人出走时只拎个空衣
箱走开。所以我们只好把她的东西都拿走,装成她从来没有来过。你说她来过,我
们说没有。以二对一。”“你们打算怎么处理我太太的尸体?”

  “我哥哥在北面有一块土地,上面有一口老井。我们准备把尸体扔进去,再掩
上土。人不知,鬼不觉。”有人轻声敲门。亚克上来了。

  亚克迅速闪进来,扫了一眼房内的情况。看了看箱子、又看了看弟弟和卡特。

  “你告诉了他什么?”亚克问里森。“没说什么。”

  亚克搓了搓双手。“让我看看,这儿是怎么回事。事情应该是这样的:你,卡
特先生,打电话到服务台,让里森送一口大箱子上来。里森把箱子送上来,你要他
二十分钟后再来。他照吩咐的,二十分钟赶来,你安排他把箱子运往地下室,然后
运走。不过,里森注意到衣箱上的血迹。”

  亚克说到这里,把衣箱翻了个,让黑色的血迹朝上。“里森想起你曾无理取闹
说太太失踪了,他立刻生疑,打电话叫我上来。我立刻赶到。我们是应打开衣箱检
查呢?还是应叫警方的人来?”

  “嘿,等一等。”卡特无名火起,“你不能这样诬陷我!”

  “为什么不能?”亚克微笑着说,“我们是二比一!”

  “别忘了,里森的指纹到处都是,甚至连衣箱里肯定都是。”卡特辩解道,“
你怎么向警方解释。”

  亚克沉思了一下。“多谢你提醒。指纹的确是个问题。那只好这样,如果里森
和我需坐牢的话,我们就拖你一起下水。我们就坚持说你雇佣我们,杀害你太太。
我第一眼就看出你们夫妻之间一定矛盾重重,关于你们并不恩爱的旁证一定很多。
”里森钦佩地看着哥哥,“对,假如要坐牢,我们全都跑不了。”

  很显然,他们准备拖他下水。事实上,如果他们与警方串通,显然要有麻烦。

  亚克微笑着打破僵局。“换个角度说,像我们这种成熟而明智的人,为什么去
警局呢?人总不应该给自己找麻烦。我们兄弟与贵夫妇并无仇恨,只是你太太的暴
躁性情引起误会。如果……你是喜欢自由的人。”

  卡特叹了口气。亚克的话也不无道理。

  卡特冷冷地注视着箱子。“这样的话,把尸首弄出去处理掉,人死不能复生,
已经做的事,不应半途而废。”里森开始推车。“我先把衣箱里的东西搬到卡车上,
再来搬你太太。”卡特盯着他。“我太太不在这箱子里吗?”

  “不,不在。”里森说,“我正要把她放在箱子里时,克尔从壁橱里跳出来。
他听了你的话对我们产生怀疑,正在那里等我。他可不是为了帮你找太太,只是想
勒索我们。”里森顿了一下,“我想,我又打破了一只烟灰缸。这箱子里是克尔。
你太太还在那边屋子里。”

  亚克叹了口气,“我想,我又要费些脑筋了,还得为克尔的失踪编个理由!也
许,旅店公款失窃这个理由不错。一举两得。”

  当他们离开时,卡特给了里森五元小费——他要搬那么多东西。

  他准备美美睡上一觉。但在这之前,他还有一件事。

  他拿起电话,拨通一个职业杀手的号码。“喂,我是卡特,我让你干掉我太太
的约定取消了。我改变主意了。违约金?好吧,我付给你约定的四分之一。”

  卡特是一个喜欢自由的人。他半个月前刚买了大笔保险。
 
自首的黑帮

  当马丁一瘸一拐地来到警察局,华生警侦不知是否该相信自己的眼睛。马丁是
黑帮的一个重要分子,多年前,华生警探曾想以一件勒索案起诉他,但是黑帮分子
请了一个著名的律师打赢了官司,马丁被无罪释放。从那以后,警方未掌握任何有
关马丁的有价值证据。所以,当马丁要求警方扣押自己时,华生警探表现得迷惑不
解。

  “我愿意提供证据,”马丁低低他说,“只要你把我关起来,我可以提供你们
所需的任何证据。”

  “这怎么能行?”华生警探不动声色他说。他素来以办案时冷静著称。“你知
道,警察局并不是旅店,不能随便留人。你怎么知道我们会需要你所说的证据?”

  “嘿,华生警长。少来这一套。马丁想装出平素凶狠冷酷的样子,但声音中已
含有哭腔。“我知道你想获得金斯先生犯罪的真凭实据。老实说,我可以帮你们把
他抓起来,把他送上法庭,但是,你们要保护我。”

  “金斯先生?”华生警长佯装冷漠的样子。

  金斯是旧金山各种不法集团的幕后主持人。全城任何一样非法活动都与金斯或
多或少有关连。可是华生警长和他的手下却找不到丝毫真凭实据来指控金斯。事实
上,金斯居然在上流社会混得有头有脸,只让像马丁这样的手下去干违法勾当。前
些时候,金斯居然还出席了城市纪念游行活动,甚至坐上主席台。这让华生警长懊
恨不已,又无可奈何。

  现在马丁说可以帮警方拘捕金斯,正中华生警长下怀。马丁的证词将是一份有
力的证据,足以把金斯送上法庭。但是,华生警长竭力控制住自己兴奋的心情,表
现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好吧,马叮你有什么情报。”华生淡淡他说,“即使我们对金斯先生有兴趣
——请注意我说的是‘即使’——我们又怎么会相信你的话呢?我听说你是金斯最
得力的手下之一。”

  “好吧,警长,我愿意向你但白供述,但你必须答应保护我。马丁的表情急切
而绝望。华生知道,马丁是真心的。

  “我不会向你保证任何事。马丁,如果你愿意的话,可以先告诉我为什么到这
儿来。然后,我再告诉你是否相信你。”

  马丁深吸一口气。“事情是这样的。三年来,我一直替金斯先生处理收保护费
的事。我主持城北一带收保护费的业务,我出面谈价、收钱,如果有不服的就教训
教训他们。”

  华生警长点点头。他知道黑社会的这一套。金斯先生的帮派向各区的店主收劝
保护费”。如果不交,就马上会遭到报复,而且手段干净狠辣,不留丝毫证据。店
主人都很惧怕,没有人敢出面控告和作证。因而,警方一筹莫展,对金斯和马丁之
辈毫无办法。



  “简单他说,”马丁继续,“过去两年里,我把保护费加高了些,超出的部分
就自己独吞。金斯并不知道这事。他收他的,我留我的,所有的钱都经我一手处理
。店主人和金斯都不知道。”

  华生警长暗吃一惊。这一情况警方事先可不清楚。

  “我并不很贪心。”马丁补充说,“我只留下多收的百分之十。

  我很聪明,绝不像其他人那样胡乱挥霍,我把钱存入外地的银行。

  我打算再干一两年,存够了钱,到南方买一个加油站,从此洗心革面,老老实
实做人。”

  马丁会老老实实做人?这想法使华生警长笑了出来。“如果你会做个老实人,
地狱的火也会熄灭。”

  马丁显得有些恼羞成怒,但他居然压住了火气。显然,他的确有求于警方。

  “可是,天有不测风云。”马丁接着说,“有一天晚上,我在一间酒吧里认识
了一位小姐。她漂亮极了,蓝眼睛、黑头发、身材玲珑,比杂志封面上的模特还要
美。我们一块聊天,她告诉我她叫艾琳。

  她说她是个教师,我看她也不像其他进酒吧的女子——你知道,她特别有修养
。她说,她有个女友刚和男朋友分手,伤心欲绝。所以她们约好在酒吧里见面,准
备好好谈一谈。”

  马丁停下来,点了一支烟。“警长先生,我从来不和女人胡混,但是艾琳不同
,我根本就没指望她会和我约会。我想随口问问何妨,结果她居然答应了。我从未
想到,我,马丁,居然能和一位教师一起出去约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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