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大魔头(the big four)





那儿的那个男人。
    “他认识你。”我嘀咕着,“你不应该下来的。”
    “我的好黑斯丁斯,我就是为了这个目的才装了三个月的死啊!”
    “来使第四号吓一跳?”
    “在他必须决定迅速行动或放弃行动之时吓他一跳。我们有这个大好处,他不知道我们已经认出了他。他想他的新伪装万无一失。我真感激佛罗西·梦露告诉我们他这个小习惯。”
    “现在要怎么做?”我问。
    “能做什么?他认出他唯一害怕的人,这个人在四大魔头的计划即将成功之际,奇迹式地复活了。奥利维叶夫人和亚伯·赖兰今天中午在这里吃饭,人家以为他们是去柯提那,只有我们知道他们已经退隐到他们的藏身之处。我们到底知道多少?这是第四号目前在询问他自己的。他不敢冒险。我们必须尽量克制自己。哼,让他去设法制服赫邱里·波洛!我已经准备好了。”
    当他说完话,隔桌的男人站起来,走出去了。
    “他出去安排一切了。”波洛平静地说,“我们到阳台喝咖啡,好吗?我的朋友。我想,那会很愉快的。我先上楼穿件大衣。”
    我走出阳台,内心有点不安。波洛的保证并不十分令我满意。不过,我们已经小心翼翼了一段时间,没有什么事情会发生在我们身上的。我下决心提高警惕。
    五分钟后,波洛回来了。和他平常预防着凉时的装扮一样,全身包裹得异常紧密,一直包到耳部。他坐在我旁边,细细地品味他的咖啡。
    “只有在英国咖啡才那么浓烈,”他说,“在欧洲大陆,人们知道咖啡对消化的重要性,因此,烹调得恰倒好处。”
    他说完话,隔桌的男人突然出现在阳台上。他笔直地走过来,拖一个椅子到我们桌边。“我希望你们不介意我和你们一桌。”他用英文说。
    “不介意,先生。”波洛说。
    我觉得很不自在。虽然,我们是在旅馆的阳台上,有许多人在我们旁边,但是,我不满意这儿。我感觉到危机重重。
    这时,第四号的态度很自然地和我们聊了起来,聊得很难令人相信他不是一个真正的观光客。他谈到探险和汽车旅行,装成一付对附近很熟悉的样子。
    他从他的口袋中拿出一根烟斗,开始点火。波洛拿出他的小香烟盒。当他放一根在他唇间时,这个陌生人身子前倾,手里拿了根火柴。
    “我来帮你点火。”
    他说话时,事先毫无预兆地,所有的灯都熄了。有玻璃杯的丁零声,一种有刺激味道的东西放在我鼻下,我透不过气来——第十八章 菲森拉比兹我失去了大概不到一分钟的知觉,醒来时,有两个人架着我。他们每个人架着我的一根手臂,支持我的重量,我口中被塞了东西。四周一片漆黑,我想,我们不是在室外,而是穿过旅馆。我可以听到四周有人们用各种不同的语言在叫着、质询着:“灯是怎么了?”架着我的人踉踉跄跄地下了几格阶梯。我们经过一个地下通道,然后经由一个门,到达户外,再穿过旅馆后面的一道玻璃门。最后,我们隐匿在松树下。
    我瞥了一下和我同病相怜的人,发现到波洛也是这个胆大包天的诡计的牺牲者。
    第四号旁若无人,大胆妄为地赢了。我想他在我们的鼻下敲破了一小管子的四乙铅氯化物。然后,趁着黑暗中的混乱,他的同谋,也许是隔桌的客人,塞住了我们的嘴巴,快速地把我们架走,带我们穿过旅馆,躲避追寻。
    我没有办法描绘接下来这一个小时的经过。我们以非常快的步伐穿过森林,一直往上爬。终于,我们出现在山腹一个空旷的地方,有奇异的岩石和圆石混合的地方。
    这一定是哈威说过的菲森拉比兹。我们很快地在大石中弯来转去。这个地方像是鬼才设计出来的迷阵。
    我们很快地停下来。一块大岩石挡住了我们的去路。其中一个人弯下身去,好象去推什么东西,大岩石静寂无声地自动转开,然后,一个通到山腹,隧道似的的小间隙出现了。
    我们匆忙地进入。没多久,隧道变窄了,然后,又变宽,不多远,我们到一个有电器、照明设备的宽敞石室。他们拿走了塞在我们口中的东西。面对着我们的第四号脸上带着一种嘲弄性的胜利,他做了个手势,我们被搜查身体,我们口袋中所有的东西都被拿走了,包括波洛的小自动手枪。
    心中一阵剧痛,事实已经摆在眼前,我们被打败了——毫无转机地被打败了,一切都已经结束。
    “欢迎大驾光临四大魔头总署,波洛先生。”第四号语带讽刺地说,“能再见到你真令人喜出望外。不过,就只为了这样,你由坟墓中再回来一趟,值得吗?”
    波洛没有回答,我不敢看他。
    “从这儿走。”第四号接着说,“我的同志们看到你来了,一定大为吃惊的。”
    他指着墙上的一道窄门。我们穿过那门,发现已经到另外一个房间。房间的另一端有个桌子,桌子后面放了四张椅子。最旁边的一张椅子没人坐,不过,上面放了一件中国式的背心。第二张椅子,亚伯·赖兰先生抽着雪茄坐在那儿。靠在第三张椅背上的是有一双灼热眼睛和修女一般面容的奥利维叶夫人。第四号坐到第四张椅子上。
    我们在四大魔头前面。
    我面对那张没人坐的椅子时,第一次完全感觉到李长彦的存在。虽然,他人远在中国,但是,他仍然控制和指挥着这个作奸犯科的集团。
    奥利维叶夫人看到我们时低声叫了一声。赖兰较能自制些,只是取下了雪茄,扬起他班白的双眉。
    “赫邱里·波洛先生。”赖兰慢条斯理地说,“这真是令人高兴的意外。你骗过了我们。我们以为你已经入土为安了。没关系,现在一切都结束了。”
    他声音中有一股斩钉截铁的力量。奥利维叶夫人没说话,不过,她眼睛中冒着火,而且,我也不喜欢她那种阴沉的微笑。
    “夫人和先生们,晚安。”波洛平静地说。
    我根本没有想到他会这么突如其来的说话,我看了看他。他看起来很镇静。不过,他的整个形象不同了。
    我们身后有沙沙的衣服声,维拉·露斯考夫女伯爵进来了。
    “啊!”第四号说,“我们忠心能干的助手。你的一个老朋友在这里,我亲爱的女士。”
    女伯爵用她一贯快速的动作转过身来。
    “老天!”她喊,“小个子!啊!他真是像猫似的有九条命!哦,小个子!为什么你要搅入这件事情?”
    “夫人,”波洛鞠个躬说,“我像伟大的拿破仑一样,是属于大军的。”
    他说话时,我看到她眼中闪着一抹突然的怀疑,这时,我知道我潜意识里已经感觉到了的事实。
    我身边这个人不是赫邱里·波洛。
    他们长得很像,非常地相像。同样的蛋形头,同样有点圆胖、神气十足的形象。不过,声音不同,眼睛不同,这个人的眼睛不是绿色,而是深色的。还有,胡须——他那闻名的胡须?
    我的思潮被女伯爵的声音打断了。她走向前,她的声音洋溢着兴奋。
    “你被骗了。这个人不是赫邱里·波洛!”
    第四号不相信地叫着,女伯爵身子前倾,用力拥抓波洛的胡须。胡须被拉下来了,就在她手中,事实已经完全摆在眼前。这个人的上唇有一个小伤疤,使整个脸完全不同了。
    “不是赫邱里·波洛。”第四号低语,“那,他会是谁?”
    “我知道。”我脱口而出,然后,突然停了下来,我怕说出来会破坏一切计划。
    不过,那个我仍然应该称之为“波洛”的人,鼓动地转向我。
    “如果你要说,你就说吧。现在没什么关系了。计划已经成功了。”
    “他是亚契·波洛。”我慢慢地说,“赫邱里·波洛的兄弟。”
    “不可能!”赖兰马上接口,不过,他是震惊了。
    “赫邱里的计划奇迹似地成功了。”亚契平静地说。
    第四号大步跨向前来,他的声音粗暴而且充满恫吓的意味。
    “成功,他成功了吗?”他咆哮,“你知不知道,没多久你就要死了——死了?”
    “是的,”亚契·波洛心情沉重地说,“我知道。你不会了解的,有人愿意以生命来换取成功。有人愿意为国家效命疆常我想以同样的方式为世界效命。”
    直到这时,我才想到那即使有人事先和我商量这件事情,我也愿意牺牲。后来,我记得波洛如何劝我不要来,我觉得平静些了。
    “那,你要用什么方式来为世界谋利?”
    “我看,你是不了解赫邱里计划的确实内容。首先,你们的隐匿之地他好几个月前就知道了,而且,事实上,所有的观光客、旅馆服务生和其他人都是伪装的,他们不是侦探,就是情报人员。整个山上已经布满了警戒网。也许,你们有不止一个出口,不过,即使如此,你们也逃不掉了。波洛亲自在外面指挥计划。今天晚上,我从我兄弟的房间到阳台时,我的靴子上涂满大茴香果实调治成的东西。猎犬嗅到味道会跟着而来。这味道会使它们丝毫不差地找到菲森拉茨比入口的那块岩石。你要怎么处理我们,悉听尊便,罗网已经稳稳地罩在你们头上了。你们逃不了了。”
    奥利维叶夫人忽地大笑起来。
    “你错了。我们有一个方法可以逃,而且,和古代的参孙一样,可以同时摧毁我们的敌人。你觉得怎么样,我的朋友?”
    赖兰盯着亚契·波洛。
    “也许他说谎。”他嘶哑地说。
    对方耸了耸肩。
    “再过一个小时天就亮了。到时,你就可以知道我的话是真的了。他们应该已经跟到菲森拉茨比的门口了。”
    他刚说完,有个脚步声远远地传来,一个人猛冲进来,结结巴巴地说了些什么。赖兰跳起来,出去了。奥利维叶夫人走到房间的另一端,开了一道我本来没有注意到的门。我瞟了一下里面,是一间设备齐全的实验室,使我想到她在巴黎的那间。第四号也跳起来,出去了。他拿波洛的手枪回来交给女伯爵。
    “他们逃不掉的。”他狰狞地说,“不过,你最好还是拿着这个。”
    说完后,他又出去了。
    女伯爵走到我们旁边,仔细地审视着我的同伴。她突然笑了起来。
    “你很聪明,亚契·波洛先生。“她嘲讽地说。
    “夫人,很幸运地,现在只有我们在一起,让我们来谈笔生意。你说个代价。”
    “我不懂,什么代价?”
    “夫人,你可以帮助我们逃走。你知道这隐匿之处的秘密出口。我问你,什么代价?”
    她又大笑。
    “你付不起的,小个子!哼,世界上所有的钱也买不了我。”
    “夫人,我没提到钱。我是个知识分子。不过,有一个否定不了的事实——每一个人都有他的价值。为了换取生命和自由,我可以给你内心想要的东西。”
    “那,你是个魔术师了?”
    “如果你喜欢,你可以那么叫。”
    女伯爵突然收起她那玩笑的态度,痛苦地说。
    “呆子,我内心想要的!你能替我报仇吗?你能给我逝去的青春、美丽和快乐的心灵吗?你能起死回生吗?”
    亚契·波洛非常好奇地注视着她。
    “这三者中的哪一个?夫人,选一个。”
    她冷笑。
    “你要卖我长生不老的仙丹,是不是?好,我和你谈笔生意。我曾经有个小孩,替我把我的孩子找回来——你就可以自由了。”
    “夫人,我同意。就这么办。你的孩子将会回到你身边。由赫邱里·波洛保证。”
    这个奇妙的女人又笑了——这次,笑得很久,而且,笑得很放肆。
    “我亲爱的波洛先生,我给你弄了个圈套。你很好,答应要替我找回我的孩子,不过,你知道,我刚好知道你是绝对不会成功的,因此,这笔交易是片面的,不是吗?”
    “夫人,我对上帝发誓,我会替你把你的孩子找回来。”
    “我曾经问过你,波洛先生,你能起死回生吗?”
    “那,这孩子是——”
    “死了?不错。”
    他向前一步,拉住她的手腕。
    “夫人,我——这个和你说话的人再一次发誓,我会起死回生。”
    她好象被迷惑住了似地盯着他。
    “你不相信我,我会证实我这些话的。他们拿走了我的皮夹子,你去拿来给我。”
    她出去,拿了回来。整个过程中,她一直紧握着手枪。我觉得亚契·波洛先生要唬住她的希望很校维拉·露斯考夫女伯爵不是笨蛋。
    “打开,夫人。左半边。对,现在,把那照片拿出来看看。”
    她狐疑地拿出一张看起来像生活照的照片来。当她看到时,她叫?